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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姑苏城外寒山寺 > 第104章 102关中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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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克己告辞离去,凌未风寻思该如何走前面的路,他也曾经有过一个念头,去拜访上官问鼎。但情报中很明确地说明,前几日,是上官问鼎亡母刘氏故去三年忌日,上官问鼎已经前往位于秦岭的上官家族墓园,拜祭亡母,并为母亲守灵一个月,在此期间,概不会客。

    正在烦恼之间,客栈外报,财富帮关中总督查洪今宝来访。洪今宝瘦瘦高高的,玉树临风的样子,虽然赛不过潘安,也追不上宋玉,但总算是个帅哥。据说他的夫人杨若雪,年方二十,在关中一带,是美人。他这个人,吃喝赌,唯独一个嫖字,却是绝不敢沾的。只因他的夫人,时刻派人盯他的梢,若敢越雷池一步,他就死定了。

    很多大人物,甚至武功很高的样子,但他们的确很怕老婆,后世称作气管炎的,当时却是比作河东狮吼。洪今宝恭恭敬敬地介绍自己,“在下是财富帮,关中片的总督察。”

    凌未风很客气道,“不敢当啊,你好歹是个总督察,应该是在上啊,我才是在下。”

    洪今宝解嘲道,“嘿嘿,有凌公子在的地方,在下只能是在下。”

    “洪总督察,有何贵干?”

    “敝帮帮主上官先生,近日为亡母守孝,将帮中一应大小事务,俱交给齐副帮主署理。齐副帮主鞠躬尽瘁,一丝不敢懈怠。我帮中成员,良莠不齐,恐有人徒生事端,惹了凌公子,反而坏了他们自家性命。因此,齐副帮主派我来,全程陪护凌公子,直到凌公子离开关中为止。”

    凌未风怔得一怔,有点不悦道,“洪总督察,贵帮这是在下逐客令么?”

    “不敢,敝帮不敢,凌公子要在关中呆多久都没关系,关中胜景,任你畅游,关中美色,由你纵情。就是怕帮中那些害群之马,搅了凌公子的雅兴。因此,在下不吝冒昧,前来陪护凌公子。”

    “如此说来,吃喝嫖赌,任我逍遥?”

    “吃喝赌,我奉陪到底,但是。。。。。。但是嫖的话,我只好在外边替你把门了。”

    “你不嫖?”

    “是的。没意思,嫖是畜生才干的事。。。。。。”突然他发觉说错了话,赶紧陪着笑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嫖,毕竟有违人伦道德,想要女人,还得讲感情,要慢慢来,不是么?”

    凌未风很恶毒地问,“你跟夫人,有感情么?”

    “怎么会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她怎么会成为我的夫人。”

    凌未风哈哈大笑,“如果有可能,她也可以做我的夫人的。”

    “凌公子,见笑了,可惜,她已经遇见我了。”

    “嗯,那的确是太可惜了。”

    洪今宝是湖广天门人,有语云,“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说的是湖北人的聪明,跟湖北人的精明。洪今宝师出武当派前掌门人石雁道长,石雁道长被肃穆道长算计之后,肃穆道长被亲生女儿叶方燕所杀,武当派现任掌门为肃穆道长的得意门生悟非道长。

    洪今宝先带凌未风去咸阳本地富豪罗昭荣家参观他家收藏的汉代的骑兵俑。大约有三百多个的汉代骑兵俑,虽然规模小,但栩栩如生,很传神。据说是在咸阳故城的一座废墟的地下挖掘出来的,由罗昭荣的爷爷罗更生买了下来,作为收藏品,在家把玩。

    其时,秦始皇的兵马俑,还静静地埋藏在临潼的地底之下。洪今宝带凌未风又折返回临潼,游骊山,在骊山的修真观,意外地遇见了赵菲儿。她在观中,向女道士寄愚道姑请教易经五行之术,其实是在问她未来的婚姻。一个女人,在那个时代,年纪二十五岁,已经算老了,折腾来折腾去,周旋于美男子跟名门望族之后的左右,感觉,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洪今宝似乎跟赵菲儿很熟,凌未风不得不以小人之心揣测,在洪今宝未曾婚娶前,一定也是赵菲儿的入幕之宾。但这些,只是人家的私人私事,他无心也无意过问。赵菲儿请两人吃了一餐修真观里很出名的素斋饭。

    后来在参观秦陵的时候,凌未风概叹秦始皇的暴虐,有意将上官问鼎比喻为嬴政一类的人物,断言,江山社稷要是落于上官问鼎之手,于黎民苍生不利。洪今宝默然片刻,说,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过问现实,不想谈论自己不该谈论的东西。这也是他的聪明,他的精明。无论未来财富帮向哪里走,上官问鼎向哪里走,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他是武当派出身,名门正派,在财富帮的升迁指日可待。就算将来他做到天王、长老、副帮主的位置,时势时局都不会影响到他个人的生活,因为,人们需要他,财富帮需要他。就算财富帮换了个名称,或者他换了个帮派,还是会活得好好的,这就是他们这种人,安身立命的准则。

    唐乾陵埋的是武周皇帝则天和她的丈夫唐高宗李治。墓顶的山包是女皇的头,两侧山峰是女皇的肩。再往前,两座山峰上各建造了一座寺塔,不言而喻,那代表女皇的。。。。。。山峰下的平原,是女皇的身体和双腿。平原尽头,是女皇的脚。女皇不愧是古来今往第一奇女子。女皇老了,迫不得已,把政权交还给了李唐。她死了,跟李治葬在了一起,她为李治建造的丰功碑,如今已被风霜侵蚀得没有字迹了。她为自己立的无字碑,也还是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

    凌未风跟洪今宝是坐马车进的陵园,来到无字碑前,下了马车,换乘两匹马,上梁山。梁山的顶,就是女皇的头。

    在未来,凌未风乘坐农民养的癞马,曾经走到了女皇的肩部,现在他跟洪今宝,在财富帮众多护卫随从的跟随下,来到了梁山的顶,就站在了女皇的头上,往下看女皇的身体。

    “你可知道女皇替她丈夫所刻的那些字的内容?”凌未风问道。

    洪今宝含混其辞道,“在下小时候一心只攻武当剑术,于八股文章,未免生疏。”

    “其实女皇替她丈夫写的那些话,也都是套话,很虚伪的,不是她的真心话。”

    “我们很少能够讲真心话,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必须学会说套话,说冠冕堂皇的空话,假话。”

    凌未风想起,开始在女皇无字碑上刻字,正是自大明起。他突然很有想法道,“如果我在女皇的无字碑上刻字,官家是否会追究我大不敬的罪名?”

    洪今宝沉吟道,“应该不会,本朝在法理上,是向着秦、隋和宋的。隋被唐所灭,因此,唐也是本朝的敌人。”

    “那么我要是说女皇的好话,官家是否会不高兴?”

    “那是一定的了。”

    游了梁山山顶,众人打马下山,来到车马停放的无字碑旁。凌未风突然就想起一个字来,陆临渊的凤字。他抽出自己挎着的那把残剑,来自未来的超级硬的合金剑,他纵身跃起,身形在半空中飞舞,刻下了四个大字,“凤舞九天”。

    洪今宝众人,仰着头看了大半天,觉得,这四个字,倒也跟女皇很般配。

    众人在礼泉县吃了午饭,稍作休息,便前往唐昭陵参观,车马渐行至烟霞镇的时候,洪今宝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车队掉头,从附近的一条荒僻之路,前往唐昭陵。

    凌未风不解,“我们为什么不走烟霞镇?”

    “凌公子似乎对此地颇为了解,可是你可知道,烟霞镇是谁家的地盘?”

    “谁家?”

    “唐家。”

    凌未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烟霞镇,镇上唯一的豪强大户,正是唐家,唐学精唐学灵家,他们的父亲,叫做唐通,母亲叫做徐君如。

    唐学灵被凌未风正法之后,唐通倒是一言不发,但徐老太,却哭着昏倒在地多次。每次都捶胸顿足,发誓赌咒,一定要凌未风死!甚至唐学精被她骂得狗血喷头,不报了他弟弟的仇就别来见她。

    唐学精灰溜溜的心情可想而知。此前,他曾经三次派出杀手,前往广州,找胡弄影的麻烦。但结果是,前两批杀手,不是死了,就是断手断脚,回来啼哭哀号。第三次派出去的杀手,干脆临阵脱逃,跑得无影无踪,他亦是无可奈何。

    “如果让徐老太知道凌公子过境,她会来吃了你。”洪今宝叹了口气。

    凌未风苦笑,无言以对。他突然想起了素未谋面的胡弄影,便问,“胡弄影现在可好?”

    “还不错,据说得到了仁和会的重用,孟暑已经渐渐离不开他了。这个人很有人缘,甚至跟齐家的三少爷,结为莫逆之交。唐学精几次三番想动他,结果都被他联合仁和会的人,跟擎天剑派的人,给杀得灰头土脸的。”

    “我想起来了,你好歹也算是唐学精的上司吧,总该劝他一劝,有所收敛,不要坏事做绝。”

    “虽说我,名义上是他的上司,实际上,他根本不受我节制。帮会里的事,我尚且做不得他的主,关于他私人的事,更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

    “洪总督察,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们每个人都很为难。但总不能放任身边的人,作恶,而心安理得吧。”

    洪今宝叹息道,“算了,还是不要谈论他了。”

    凌未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去年,我在河南抓获的黄河上的剧盗唐学正,是否跟唐学精有什么关系。”

    “这样说吧,他们都姓唐,肯定是同一个家族的,而且又是学字辈。当然,他们也许,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每个家族,总有一些人旺盛了,一些人没落了。唐学正家,应该算是没落的那种,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去当强盗。”

    在关中游历的同时,洪今宝带着凌未风,去参观了三桩由财富帮主持处理的公案。事前他特别强调,他说,锦衣卫在岭南的高级情报员汤显农曾经说过,凌未风,你是一个冷漠的看客。他要求凌未风保证,在这三桩公案里,只做一个冷漠的看客。只有这样,他才带凌未风去亲眼目睹这三桩由财富帮主持处置的公案,否则,就不去了。

    凌未风明白,财富帮如此红果果的行为,只是为了要说明,在陕西,在关中一带,陕西巡抚赵启刚,是白道的裁决者,而财富帮,上官问鼎,则是黑道的裁决者,他一定要明白这一点。他们让他旁观这三桩公案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明白这一点。

    第一桩公案的发生地是乾陵县。年仅九岁的孩童温成,偷盗了养父母的1两银子去买东西吃,被养父母责骂之后,怀恨在心。其养父母是开药店的,他竟然在饭菜中下毒,用砒霜毒死了他的养父母温二达跟陆喜。官府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当时未在场,事后哭得死去活来的孩童,会是凶手。案件悬而未决。

    第二桩公案的发生地是礼泉县,礼泉县张天南家跟李福旺家,因一点儿小事,酿成家族持械斗殴,两家均有人死亡伤残,此事闹得地方上不宁。官府碍于两家是豪强,因此,对他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严重影响了财富帮在关中的利益,所以必须,强制停止双方的纠纷。

    第三桩事,发生在咸阳,号称江湖中百事通的宋老虎,以高利息借款为诱饵,违法集资,诱骗了乡邻将近五千两银两之后,如黄鹤一去杳无音信。事后被财富帮的人在山西的临汾发现,一直逍遥法外。

    财富帮对温成的裁决是,在他熟睡之时,派人捏断了他的脖子。洪今宝只将凌未风带到这个孩子睡觉的房间外面,他知道,如果凌未风亲眼目睹,是绝对不忍他的手下人这样干的。但凌未风在外面,明知道房内发生的事,那表示,他是默许了的。洪今宝说,“如果你当面看着,那当然太残忍了,不是么?可是,从你现在的态度,至少表明,其实你,也是部分赞同以暴易暴的。”

    凌未风的心绪烦乱。洪今宝继续说,“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我们要是同情他,将来他长大了,有可能会良心发现,有可能不会,甚至变本加厉,变得更坏。我们有责任阻止,一个人变得更坏。”

    凌未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捏紧了拳头,想起自己当初对肖不为说的话,可是,谁对谁错,又有何意义?你改变不了这些既成的事实,有时候,需要忍,需要沉默!

    财富帮将温家的金银细软,全部捐给了县里的孤儿院。这是一种高姿态的表达,实际上,在他们很多的公案处置当中,不会这么大公无私。现在,洪今宝是做给凌未风看的。温家的地契,被送往了县衙,将来,温家的宅,会慢慢的变旧,变得空无一人,是凶宅。慢慢的,杂草遍布,鼠兔横行,直到人们,渐渐地遗忘了发生在这座宅子里的往事。新的房屋在这儿盖起,新来的主人在这儿生活,继续着欢笑悲忧、生离死别。。。。。。

    上面的这段话,是洪今宝对凌未风描述的,其实他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荒废了八股文章,其实,在朝廷,他也许能金榜题名,将来经邦纬国,谁知道呢?凌未风再一次,做了一个冷漠的看客,看着,这个裁决生效。其实,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或多或少,会拥护以暴易暴。因为,有些事情,非得暴力,才可以,使死的人了无遗憾。但生的人,却生出更多的烦恼跟不快。

    张家跟李家的事,不同于洛阳欧阳家跟上官家的事,失态了,失控了。张天南的儿子张凡,在大街上当众甩了李福旺儿子李腾一记耳光。李腾后来一刀砍断了张凡的一只胳膊,张凡又让李腾的脸烂掉了半边。此事越来越过火,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涉案的人,伤的伤,残的残,跑路的跑路,逍遥的逍遥,但两家却成了死仇。官府碍于两家是地方上的大姓豪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事,但一直没有去除后患,暗潮涌动。

    财富帮副帮主齐小义发怒了,这件事,必须立即摆平,相关责任人,必须全部扛起,自己该扛的责任,一个也不能跑。于是,死的得到了丧葬费,伤残的也有了补偿,跑路的,大老远也给提拎回来,接受处置,逍遥法外的,全部被送到了官府。张家跟李家的家长,默认这样的裁决,此事就此罢休,谁再敢妄动事端,就只有一个字,死!

    宋老虎被从山西押解回到了咸阳,他骗去的五千两银两,也算是巨款了,害惨了不少乡邻,幸好没有闹出人命。宋老虎骗去的钱,花得也差不多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财富帮的人只好心一横,断了他两条腿,今后想跑都跑不动了。所有受害的乡邻,得到了各自损失两成的补助,由财富帮出资解决。

    洪今宝望着凌未风,眼光里有得意的神色,“你对这样的处置,还算满意吧。”事先他下了个紧箍咒,凌未风只能看,不能说,不能异议,不能阻拦。现在无论他满意与否,都了解了,这儿实际上,财富帮说了算,上官问鼎说了算。

    只有走,除了关中胜景,和关中美色,可以畅享之外,别再惹事,要不然你就走,上官问鼎就是这个意思。

    在乾陵县,洪今宝请凌未风品尝当地美味,在礼泉县,洪今宝请凌未风进赌场赌。一场赌下来,凌未风输了500两,当然是财富帮做东,洪今宝赢了300两,这是他俸禄之外的收入,他似乎乐此不彼,甚至经常带老婆一起进赌场去赌,夫妻俩赌运很旺,赢多输少。

    凌未风坦言,算命的说,他这辈子,逢赌必输,不能走偏门,不能兵行险着,只能靠命中有贵人相助。

    洪今宝说,贵人是谁呢?凌未风笑而不语,是齐风劲?是于忘相?是南宫骏远?是上官问鼎?都是,也都不是?

    洪今宝哈哈大笑,“算命的要是都能信,他自己为何,却要流落到算命的地步?”

    是啊,那些算命的,为啥没有自知之明,都流落到算命了,还要给人家算命,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逻辑错误!

    洪今宝一路,陪护着凌未风,渐渐西行,离长安越来越远,兰州,渐渐的近了。

    两个人是在天水分手的,天水以西,便是肃王跟快意王的势力范围了。当然,财富帮在天水,和兰州,也有分舵,但天水分舵,跟兰州分舵,行事很低调,凡事,都得给肃王跟快意王面子,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财富帮在关西,不设督察员,关西只有天水跟兰州两个分舵,直接由上官问鼎节制。

    洪今宝请凌未风最后美食一顿,然后去洗温泉澡,搓背、按摩,在为凌未风安排好了一个水灵灵的年轻的妹纸陪侍之后,他消失了。他在回长安的漫漫路途中了,因为,在天水,在进洗浴中心之前,他看到了他家的母老虎派来盯他梢的人。为了证明,他一直洁身自爱,他只能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才可以消除母老虎对他的怀疑。他是爱她的,除了她,他谁都不爱,谁都不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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