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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姑苏城外寒山寺 > 第32章 30水月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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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墙依龙江南岸壁立陡峭的碳酸盐岩山势修建,墙体厚,墙面宽。从城垛望出去,可以看到下面宽阔的河面,龙江水深湍急。河中有乌篷船,有蓑笠翁在悠然垂钓。

    河两岸,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翠竹和蒿草。纯原始的生态环境,甚至没有遭到任何人类工程经济活动的破坏和污染。城内修建有排污设施,污水和粪便并不排放到龙江内,而是排放到城南的污水处理池子里。

    城墙上鲜有游人,远处巷子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叫卖声,“甜酒、甜酒咧。”一群小孩,正叽叽喳喳笑着闹着,正欢。城墙下,有老牛车经过,车辙碾压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车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和一个略显得娇小的包着头巾的小媳妇。两人神情,甚是相亲相爱,充满了幸福感。

    沈梦飞悲哀地心里想道,“特么的什么是幸福感?传说中的天堂在哪里?”他的一生,就是想,悠闲地,有一个相亲相爱的人,陪伴着过着幸福的生活。

    慢悠悠地终于走到北门,高大的城洞里,城门大开。守卫的士兵们都腰杆挺直,很有精神。倒是他们的管事的头头,坐在城墙根下,优哉游哉地喝着热茶。城门附近,三三两两的小贩在摆摊。人们来来往往,讨价还价。也有那提笼架鸟、遛狗的,闲逛着。

    城墙上贴了告示,警戒庆远百姓,远离匪类。市民工商,不得加入青云会。告示的旁边,还贴了程好儿的悬赏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程好儿,英姿飒爽,更多的是巾帼本色,而非红尘风情。沈梦飞暗自叹了口气,哎,可怜的好儿,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好儿。坚强的好儿,令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忘怀的好儿。为着理想和信念,孤军奋战,肩负艰辛重任,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好儿。

    北门外,一段铺着沙石的标准官道,官道的尽头,是一座用船和铁链绑定的浮桥。由此,便通往龙江北岸。北岸,是一个小集镇。有驿站,有车马店,是庆远城北边的桥头堡。从这儿有官道,通往融安、融水、罗城,以至于省城桂林。

    一般的商旅,及朝廷的往来信使,均不走此条路线。而是走经过冲口村的通往柳州府的官道,经柳州府而至于桂林府。

    龙江北岸有山名北山,山中有洞,名白龙洞,是岭南典型的碳酸盐岩溶溶洞地质景观。洞中岩溶形态,有石柱、石笋等,各具形态,栩栩如生。

    北山下有黄庭坚祠,是官方为了纪念北宋文学大豪黄庭坚的祠堂。官方和民间,时不时出资维护维修,得以维持至今。

    出了小集镇,沈梦飞往东走得几步路,遇上了从黄庭坚祠出来的楚佩南,只见他神情沮丧,郁郁寡欢。

    “楚兄好。”

    “沈兄好。”

    “楚兄从何而来?意欲何往?”

    楚佩南摇头叹气,欲言又止。

    “我想去黄庭坚祠,是往这儿去吧?”

    “咦,你也是去找郑姑娘的?”

    “如此说来,楚兄刚从郑小姐那儿出来?”

    “没错。唉。”

    “那天看见楚兄神态,便知楚兄对郑姑娘一往情深。楚兄叹气,可是为着郑姑娘?”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沈兄的法眼。我是对郑姑娘爱慕有加。无奈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怎么了,难道郑姑娘不理睬你么?”

    “我认识郑姑娘也算好几年了。每年一有空闲,我都会来庆远看望她,并表达我对她的爱意。现如今,我年岁已长,想往广州有一番作为,前来辞行。郑姑娘言语神态甚为冷落,真是令我心寒。”

    正说话间,由东边的竹丛里传来悠扬的琴音。沈梦飞道,“琴音优雅,心事重重,难道是郑姑娘所弹奏?”

    “不错,正是她。你猜她刚才给我弹奏什么曲子来着?”

    “什么曲子呢?难道是苏轼的卜算子?”

    楚佩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难道刚才你在此已经听了去?”

    沈梦飞摇头,突然就想起那首寂寞沙洲冷的歌曲,在2010年,被周传雄唱疯了的寂寞沙洲冷。原来,做一个象苏轼那样至情至性的人,真是不错啊,在任何时空,都会有人传唱,永远记得你的幽幽情怀。

    “我随意猜测罢。”

    “好一个拣尽寒枝不肯栖。想我楚佩南,也算堂堂七尺男儿,擎天剑派的未来栋梁之才。她如何视我如无物?”

    “楚兄莫灰心啊。”

    “算了,不跟你扯了。”楚佩南酸溜溜道,“你还是去找她吧,看她会怎样对待于你?”

    “楚兄。”沈梦飞冲低头匆匆疾走的楚佩南叫道。

    楚佩南停了停脚步,又复摇摇头,终于消失在小集镇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的开山始祖。他不无例外的跟随苏轼,陷入大宋朝旷日持久的新旧党争,最后被羁管宜州。这个羁管,就是羁押管制之意,不能签署公文,不能参与宜州的政务管理,甚至不能离开宜州地域。

    苏轼的黄州,黄庭坚的宜州,都是悲催的伤心地。苏轼在黄州挺了过来,也许他悟了禅。而黄庭坚,却熬不过去了。南方炙热的天气,久旱逢雨,他伸出脚去,想要凉快凉快。就此双腿一蹬,追随欧阳修、苏轼去了。

    黄庭坚祠占地很大,除了主祠堂外,还有许多的别院和休闲之所。祠堂管事的人告诉沈梦飞,郑惊鸿在靠近河边的水月轩。沈梦飞驻足水月轩门外,一直到琴音结束,他才走了进去。

    轩内只有郑惊鸿,跟一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琴童,那孩子站于一边,在他脑袋上,扎了个冲天辫。

    室内烟雾缭绕,香炉内燃着檀香,具有清新空气,醒脑提神之功效。郑惊鸿见沈梦飞走进来,眼睛一亮,笑道,“沈公子,欢迎光临。”

    “很好听的曲子呢。”

    “哦,要不要再听一曲?”

    “求之不得。”

    随着纤指挥动之间,琴音缓缓流淌,如高山上的激流飞溅,又似龙江河里的水波盈盈。每一个琴音,都似多情少女的温暖如玉的手,抚摸过寂寞的心田。

    他有点儿陶醉,在未来,他没有这种福气,能够遇见这么好的姑娘,听到这么优美的琴音?

    突然他就想起未来的十七岁,想起欧阳雁翎。欧阳雁翎,是不是就是他在未来遇见的唯一的好姑娘?可是,她是别人的女人,她最终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却永远在怀念她,怀念她青青的衣裙,怀念她青如远山的眉黛,怀念她的一颦一笑。

    他如此想着,欧阳雁翎,便渐渐地,变幻成了眼前的郑惊鸿。那么的相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

    曲终,她笑道,“这首曲子叫做水月琴音。是我朝第一奇男子陈雨尘所作。我爹爹的好友,顺天府府尹周名诚花重金购得,送与我爹爹。”

    沈梦飞惊讶,原来这么美妙的琴音,居然是陈雨尘所谱。便道,“此前你所弹奏的曲子,也是他的作品么?”

    “不是,我弹给楚公子的曲子,卜算子,是我自己根据别人的曲子改编的。至于刚才你进来所听到的曲子,却是我爹爹所谱。”

    沈梦飞深吸一口气,一个人怎么才叫做多才多艺。象陈雨尘、郑海凌这样的人,真的是要好几百年才可能出现的,他们却同时出现在这个时空里。

    “郑姑娘,你认识陈雨尘么?”

    “没见过面。”

    “象他这样多才多艺的男人,可是人见人爱,你是不是也很想认识他呢?”

    “他呀,跟他爹爹一样,风流好色。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郑惊鸿撇撇嘴。

    “我去了你家。见过你的娘亲了。”

    “怎么样,我娘她喜欢你么?”

    “这个,这个我倒是没多想。”

    “你的伤怎么样?好点没有?”

    “不碍事,我已经覆过药了,还要谢谢你送的金疮药。”

    “不必这么客气。你受伤也是因为我而起,那天是我要闹着表哥带我去那边玩的呢。”

    正说话间,郑海凌从后面的屋子走了出来。这是沈梦飞第一次见到郑海凌,高大,英俊,儒雅。他穿着官服,戴着官帽,一个人,步履坚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站定,他看了沈梦飞一眼,眼神犀利,表情严肃。

    “爹爹,这是沈公子。”

    “沈公子,这是我爹爹。”

    郑海凌微微颔首,又看了沈梦飞一眼,并不说话。

    沈梦飞感觉,跟他无话可说。什么客套、虚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跟财富帮帮主上官问鼎有得一比。

    沈梦飞还是表示了客气,“郑大人好。”

    “唔,我还有事,沈公子你请便。”他已经转身,走出了水月轩。

    “爹爹,走好。”郑惊鸿面带笑容地问沈梦飞,“怎么样,我爹爹没有吓着你吧。”

    “怎么会呢。你爹爹不怎么爱说话,对吧。”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很冷淡。”

    “你爹爹到这儿是办公务么?”

    “不是公务,是会见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我以为,当官的,象你爹爹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应该没有朋友了。”

    “怎么会呢?与我爹爹来往的都是君子之交。比如说紫鹤道长。”

    “就是你爹爹刚才会见的人,怎么没见他出来?”

    “后面还有门,道长想必已经从后面离开了。”

    “他们经常见面么?”

    “不常见,几乎是每隔一年或者两年,才有机会见面一次。道长如闲云野鹤,行踪飘忽,去留不定。”

    沈梦飞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古龙群侠传》里面的人物,也出现了。他此次大明朝之行,是越来越诡异离奇,越来越好玩了。

    “紫鹤道长姓什么?他有亲人么?”

    “道长叫沈百松,原来是鹤鸣派的人。二十多年前,鹤鸣派得罪了金剑门,被金剑门消灭了。只有道长少数几个人逃了出来。”

    “那金剑门呢?”

    “金剑门却因为谋逆的事,被朝廷锦衣卫给杀了个鸡犬不留。只有金剑门的大弟子宋轻舟侥幸逃脱,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幸存人间。”

    “是沈百松抢了宋轻舟的儿子么?”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道长有个养子,叫做沈孤云的,现在寄养在洛阳城外一个小山村里。道长的另一个好朋友,叫做静轩居士的人,收留了他的养子。”

    “静轩居士又是什么样的人?”

    “据说是香山派的。这个香山派,也是一个江湖中没落的门派,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头了。”

    “郑姑娘,你会不会武功?”

    “我不会,我对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爹爹呢?”

    “他呀,好像会,又好像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使用武功。但他出门,从来不带护卫的。”

    穿越了500年,终于又和自己曾经心仪的女子相遇了,他究竟该跟她说些什么呢?说他的理想,信念,他在未来2005年念念不忘的执着追求?他的悲伤、沧桑,和无穷无尽的孤独感?要说,也该在1987年前后说了,不说的,也就永远不想说了。

    谁说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怎么怎么地,是周星星那个家伙吧。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做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怎么会选择说爱你。

    冯兰登有一次问起刘卿影,你猜,现在的欧阳雁翎会是个什么样子?在菜市场跟人斤斤计较不小心被碰着了在广庭大众之下与另外一个泼妇你指着我我掐着你对骂对打个大半天不亦乐乎?又或者,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喝着茶水看着报纸时不时跟新来的大姑娘小伙子发发牢骚,回想当年有多少人追求过她她怎么就选择了家里那个王八蛋的杀千刀的成日脚不着家在外面勾三搭四。她的记忆中永远都找不着关于刘卿影的印记,他甚至连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太阳底下拉得长长的样子都没有留给她。他和她完全是毫不相干的平行线,从此各走各路再木有任何的关联。

    500年啊,又遇见了她,他的神情有点恍惚。他反复叨念着,紫鹤,紫鹤,你个龟儿子,你终于现身了。于是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出了水月轩,匆匆拔脚朝院子后门走去。

    他看到一条大路延伸到远方,路两旁是莽莽苍苍的松树林。一个约莫五岁的垂髫小孩,正在草丛中摸索着,寻找蛐蛐。一头奶牛,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哞哞地叫。

    狠奇怪呀,在岭南应该很少见这种只有在大草原才可以见到的奶牛。但也会有例外的,没准是哪个大财主,喜欢喝新鲜的牛奶,自家养了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朋友,他想开口问草丛里的小孩,然后他打住了自己欲脱口而出的话语。紫鹤这老家伙,没准藏在松树林里某一个隐蔽的角落。如果他问小孩话,岂不是让他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对他紫鹤感兴趣,引起了他的警觉,没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这个紫鹤,究竟是什么角色?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青云会的最大的boss,青云会的老大,神龙现首不现尾的那种可怕主儿?有风吹来,阳光下还是感觉到一丝凉意,他仿佛回到了2005年,他玩单机游戏《古龙群侠传》时那种悠远的诡异的感觉。他有一颗好奇的童心,他不喜欢一成不变的、象一头驴般围着磨转的、枯燥无聊的生活。

    他回到水月轩,室内变得很温暖。一个摸样儿很可爱的丫环,已经生了一盆炭火。他看到郑惊鸿的脸,红通通的象苹果。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他和她聊到了他的家人,他的故乡,他的祖籍,他不得不重复着他在时空母舰就已经编造好了的一切谎言。他怎么告诉她,他从2005年来?他怎么能让她理解,他从2005年来这个概念?

    在被押往8058年之后,他见到了时空穿越理论的创立者珍女士,他得知了时空第一、第二定律。时空第一定律,“我们存在于所有的时空,这便是永恒。”时空第二定律“无数时空中无数的我,并不认识,这便是世事无常。”

    珍女士告诉他,他的穿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些与他相关的事物。在2005年,这个他,已经彻底消失。在1426年的他的祖先,也跟着改变了,不再是他的祖先。

    以《寻秦记》为例。项少龙本来有可能是项羽的后代。可是他穿越了,反而成为项羽的父亲。在未来的那个他彻底消失了,有可能成为他祖先的那个姓项的人,再也生不出项羽这个人。项羽的产生,必须要由项少龙来完成。

    以《未来战士》为例,雷斯*卡尔在未来,本来跟约翰*康纳是同一个时代的的同龄人。他接受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任务,回到过去,保护约翰*康纳,他的司令的过去式。他爱上了司令的妈妈沙拉*康纳。完成了穿越的雷斯*卡尔在未来彻底消失了。本来有可能成为约翰*康纳父亲的那个人,与沙拉*康纳失之交臂。雷斯*卡尔注定要与沙拉*康纳相爱,演绎铁与血的故事。

    他的脑袋又开始疼,他决定不要想过去、未来,好好享受现在,享受与心仪的人在一起的短暂的时光。她跟他说到了她的家乡,河南温县。说到冬天,说到元宵节,跟小伙伴们一起逛街看花灯,吃冰糖葫芦打雪仗。一说到雪,程好儿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每个人都有美好的童年,每个人都不想长大,永远活在记忆中。

    他心里一激灵,想到了陈氏太极拳的由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陈家沟么?”

    她有些儿茫然,“嗯,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离我家很远。”

    “那么,太极拳,你有没有听说过?”

    “这个,我听说过。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陈家沟的一个青年,出门遇见了武当宗师张三疯。因缘际会,他有幸学会了部分太极拳,回到家乡,发扬光大。”

    “张三疯?”

    “他大概是我朝太祖辈的人,人送外号,邋遢道长。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沈梦飞,“这么说,武当派的正式创立,是在我朝太祖朝。”

    郑惊鸿,“没错,我大汉光复,大明成立,张三疯在湖广的武当山定居下来,正式创立了武当派。并且由太极拳悟出了太极剑法,又由太极剑法演变,独创了一套秘不示人的武当剑法。”

    沈梦飞,“武当派开始显赫了,觉得自己的宗师再叫张三疯,面子上不怎么好看,于是便把张三疯改为了张三丰?而武当的武功,也由最初的毫不藏私广泛流传到今天的有所保留、秘不示人。”

    郑惊鸿,“人们赞誉武当,大多数是看在邋遢道长的面子上。实际上,武当派现在的掌门人石雁道长以及声誉最显著的长老肃穆道长,他们的剑法,就不一定是已经在紫禁之战中败北身亡的叶孤心的对手。”

    沈梦飞,“叶孤心,这个人,我敬重他。”

    江湖中已经在悄悄地流传他的名言了,“你不行,就让,你不让,我就抢。”

    郑惊鸿,“关于他,我听到些流言,说他想刺杀今上,才不得不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爹爹是受朝廷赏识的人,他也许知道点什么内幕呢。”

    “我爹爹不许我谈论朝廷之事,他也绝口不在我和娘的面前谈论朝廷之事。”

    “你爹爹是对的,东厂番子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唉,特勤干政,开华夏先例,长此以往,必将祸乱丛生,后患无穷。这话是当朝首辅大学士龙嘉辉龙大人说的,言之凿凿呀。”

    “郑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也喜欢谈论国事?”

    “我以为你喜欢嘛。你们男人,不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读书?四书五经,尽是胡说八道的空话废话。悬梁锥股、白首穷经,也不过是为了应付考试。”说到考试,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一个男人,你说你不读书,不考取功名,你能干啥?难道你也想,象流落江湖的小李探花,在血雨腥风中求生存?”

    “考取功名,然后跟着上面的人一道装腔作势,表面说着真实的谎言背地里做着无耻肮脏的勾当,巧j取j豪j夺,贪赃枉法,盘剥百姓,鱼肉乡里?”

    “不然!我爹爹就不是你所说的这样的人!还有两广巡抚陈智惠,贺县县令肖不为,他们都是当世楷模。响当当的好官,备受百姓爱戴和称道。”

    “陈智惠?肖不为?你爹爹?”沈梦飞面带嘲讽。半个月前,他亲眼目睹了肖不为在暗夜黑幕下的无法无天,假道行盗。那个巡抚大人呢?知府大人呢,只要跟他们呆上几个时辰,保管被他一一看透真实面目!

    “他们都做错了,可是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他心里寻思着,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对得,可是我错了吗?我究竟是在2005年来的大明朝,还是在2011之后,或者更晚?俞雨晴,这个女人,我究竟跟她做了几时的夫妻。到最后,我究竟跟谁做了夫妻。思绪越来越乱,头又开始疼,钻心般地疼,汗珠刷刷地从额头冒出来。

    郑惊鸿觉察到他的异常,“沈公子,你怎么啦?莫不是病了?还是伤口发作?”

    他抓住了她的手,温暖,光滑,他看到了她的眼神,清澈透明,纯真。可是她永远看不到他的心,他心底的重重迷雾。

    “嗯,伤口隐隐有些不适,我想,我还是先告辞了,改日再与姑娘畅谈。”

    “这样吧,我让巧儿到集市帮你叫一辆马车。”

    “不用了,这儿离集市很近,我走过去叫马车就是了。”

    郑惊鸿替他擦去额头的汗,他想起她的丝巾,“哦,多谢郑姑娘,你的丝巾,我忘了带过来还你。我哪天有空想起来了,亲自给你送过来。”

    “不必还了,就当送与你好了。”

    他挣脱她的手,向他摆了摆手,“郑姑娘,我先走了。”

    “那这样吧,我出来很长时间了,也该回家了。不如我俩一起到集市上搭车,先送我回家,你再回冲口村你住的地方。”

    于是,两个人又拉住了手,相互搀扶着,向集市而来。琴童抱着琴,跟丫鬟巧儿随后紧跟。

    这是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几乎已经是集市上所能找得到的最豪华最奢侈的马车了,要价500文。一个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就不能太小气。问题是,没钱的男人,又如何大方得起。

    有人说女人是魔,那的确是。初相识的时候,男人固然要大方,要花女人平日里所花销的十倍百倍的费用来讨好和追求女人。追求到手之后,男人算是把自己,把所有的身家和性命都搭进去勒。事实如此。

    沈梦飞跟郑惊鸿坐车子里面,琴童和丫鬟巧儿坐外面,跟车夫坐一起,一道厚厚的帘子将车里车外隔绝开来。

    挨着郑惊鸿坐在一起的沈梦飞,感觉很温暖,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她关心地问,“你好点没有,伤口还疼不疼?”

    “嗯,跟你在一起,感觉不到伤口的疼了。”他靠近她,随手抱住了她胳膊,他闻到她身上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你的房子快建好了吧。”

    “才开始建造呢,还早着哪。”

    “是什么样子,哪天带我去看看。”

    “好的。三层楼,一楼会客,二楼起居,三楼杂物。”

    “功能齐全,不多也不少,多一层浪费材料,少一层空间稍嫌拥挤。你这个人做事果断,说话简单明了,我爹爹就喜欢这样的人。有机会,到我爹爹跟前任职吧。”

    “我讨厌大明,我不想做大明的官”他心里暗暗道,然后他问,“又说到你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你爹爹的另一面。”

    “什么另一面?”

    “就好像月亮,你知道,我们看到的,总是月亮明亮的一面,我们很难看到,月亮的另一面。”

    “你是说,我爹爹,还有所有的人,都象月亮一样,有着阴暗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实际情形,还是这个月亮,她比你想象中更不为人所知,就算是你所看到的明亮的一面。”

    “里面有吴刚么?有桂花树么?有月宫,有嫦娥么?谁知道呢?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是啊,后羿那么牛,另外八个太阳他都射下来了,他为什么不把月亮射下来,难道他不想念嫦娥么?他不想见她么?”

    “又或者,他越是想见她,越是害怕把月亮射下来后,会伤着了嫦娥。”

    “有道理,后羿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嫦娥!”

    “房子建好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好好生活啊。过清闲的日子。在安南,烽火连天。还有那么的多不开心不自在。”

    “然后呢?”

    “一辈子终老林泉啊。”

    “就你一个人么?”

    “还有你啊,你舍得城市里的繁华么?”

    “嗯,我还没想好呢。我爹爹马上要去南直隶任职了。”

    “金陵城,五朝古都,有多少赏心悦目的风花雪月啊。”

    “就是嘛,你以后要到金陵陪我哦。”

    “。。”

    说话间,马车在知府家门前停了下来。郑惊鸿和琴童、丫鬟下了车,沈梦飞跟她告辞,乘马车回冲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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