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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姑苏城外寒山寺 > 第23章 21各有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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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怎么办?”这是汤圣泽一觉醒来对自己说的话。

    沈梦飞决定带他去找整个事件的起因叶飘。两个人离开汤宅的废墟,前往叶飘的租住地北门。行不到两条大街,就看见了官府张贴的悬赏缉拿叶飘的布告。

    布告上画了叶飘的像,沈梦飞恍然,“原来他长这么个样子,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出布告的是广西布政司衙门,罪名是泄密,泄露军事机密。悬赏布告上明确说明,找到这个人或者抓到这个人,无论死活,都是三千两银两。提供确切消息者,赏银五百两。布告暗示,对此人,可以格杀勿论!而他的身价居然是三千两,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此说来,他已经顺利脱逃。关键是,既然是他让你去南溪山赴约,他自己却为什么没有来?”

    “也许他已经被追杀,事情紧急,因此才让那人将账簿送与我。”汤圣泽目无头绪,茫然不知所措道,“我,该怎么办呢?”

    “那好,我们就去广西布政司衙门去,将此事的真相向他们说明。不过我想,决没有人会理睬我们。”

    事实是,两人遭到的冷遇,跟沈梦飞想象的八九不离十。广西布政司衙门听说了两人的来意,正在值勤的一名小吏,很客气地告诉两人,布政使傅清平大人于三日前去了广州,向两广巡抚陈智惠大人述职去了。此事非得等傅大人回来亲自处理不可,请两位耐心等待些时日。

    那就去桂林府衙门。桂林府的官员告诉两人,桂林知府梁斌大人,已经到桂北七县巡视雪灾去了。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接手此事。

    去广西按察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大门紧闭。一打听,原来是按察使杜佑民大人,听说阳朔县发生了官民纠纷,已经带人马前去排忧解难了。

    “我的天!”汤圣泽有点恨自己了。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将近儿二十年,居然对官府衙门的作风一无所知。今天遭遇的冷落和闭门羹,和昨天遭遇的突变一样,都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既然这些机构和这些人是这样的,大明朝廷,料想情况也不会相去甚远。可笑父亲居然还要他,担当起保卫大明社稷的重任!

    “我该怎么办?”汤圣泽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说这句话了。沈梦飞感觉有点儿累,也有点儿愤怒。在未来的那些相同的生活经历,使得他的心有点麻木了。所不同的是,在这个时空,他还有年轻,还有冲劲。关键是,经过了时空母舰体能强化器强化了体能的他,已经是大明朝一等一的高手了。有了这个保障,可是令他,豪情万丈地去帮助面前这个孤独无援的少年。

    “走,我们去广西都指挥使司衙门。”

    “你说去找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罪魁祸首钟省保?”

    “舍此而外,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么?还有其他办法可想么?”

    “我想去,去北京,去找皇帝。”

    “哈哈,每个人遇见困难都想去找皇帝,那么顺天府的城门都该给人挤破挤垮了。”

    “原来这样啊。”

    “不要太天真了。皇帝他,不会见你的。随便一个人就想见他,那他成什么了,他算什么?”

    大街上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有广西布政使司衙门所属的部队,也有广西都指挥使司衙门所属的部队。总之,都是官府的人。只不过,他们所听从的人不同,所受驱使的目标和方向不同。巡逻的士兵们,象往常一样,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样子。对身边平静的街道,和平静的人们,没有多大关注。

    在广西都指挥使司衙门前,两人受到了盘查和阻拦。守门的卫兵态度很粗暴粗鲁,“今天闭署,闲杂人员,不得停留。快快走开!”

    面对着这样的卫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往里硬闯。在前面的几道门,还遇见了些许麻烦和阻拦。沈梦飞一如既往地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缴了他们的械,将他们放倒。然后两人大摇大摆,长驱直入。

    内堂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大堂上摆设着的那些威武、肃静之类的仪仗,也冷冰冰地陈列两旁。

    穿过内堂,便是都指挥使个人的起居室。那儿也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两人在起居室和会客室反复地查找,终于给他们在起居室寻着了机关,暗室的门悄然打开。暗室,跟密室,是有区别的。暗室,是隐藏在房屋之内的位于地面的建构筑物。密室,却是隐藏在地底下的,更不易为人察觉。

    钟省保端正地坐在太师椅里,他没有戴官帽。头上的头发,用发带扎得很好,很整齐。他圆瞪了双目,象极了戏剧里的张飞,一脸的络腮胡象针一样根根直竖。汤圣泽看到他,心里就有气。他从怀里摸出那本带着人血的账簿,用力地摔在他的脸上。

    钟省保没有动弹,也没有动静,仍然笔直地坐在那里。账簿啪的一声掉落于他跟前的案几上,碰着了笔墨纸砚,墨汁乱溅,纸张乱飞。他还是不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沈梦飞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跟汤圣泽,掉进了一个很大的阴谋之中,深深地陷入了这充满了危机的漩涡。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钟省保,已经死了。钟省保也死了,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

    沈梦飞小心翼翼地走近钟省保的尸身,仔细查看四周的蛛丝马迹。他发现,在他的眉心,有几道细小的牛毛针针孔。而他一直能直腰坐着是因为,一根很细小的丝索,悬挂着他的脖子。

    在他对面的屋顶,和他头上的屋顶,各有一根粗大的结实的横梁。牛毛针是从他对面的横梁射出的。细丝索从他头顶的横梁垂下来。他咽气的瞬间,丝索已经将他挂在太师椅上了。因此他一直保持着这样很酷很帅的坐姿,比张三爷还要酷还要帅。

    不用说,他贪污、挪用和克扣的那些军饷,大概有五十万两之巨,已经入了他人之手。这个他人会是谁?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云会?神秘的,无所不能的青云会!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隐约听到的声音是,“东缉事厂办案,相关人员放下军械,等候处置。违抗者格杀勿论!”

    东厂负责行动的第三千户所千户秦叔兵,带领了约一个百户所的东厂兵丁,气势汹汹地杀进广西都指挥使司衙门。他们象沈梦飞跟汤圣泽一样,如入无人之境,杀入内堂,直奔暗室而来。

    “是东厂来了,他们终于要动钟省保了。”沈梦飞见事情紧急,拉了汤圣泽,出了暗室,来到起居室的院子里。他一个跳跃抓着了起居室的屋檐,再一个空翻动作,已经到了屋顶。然后他才想起汤圣泽还在地面呢。他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西侧的围墙下,有一个大大的石磨,他不假思索,低声道,“快,跳上那石磨,然后从围墙爬上来。”

    眼见着东厂的人就要杀进起居室的院子了。汤圣泽也是情急生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很快就从石磨爬上了围墙。沈梦飞早飞身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当东厂的人马涌进起居室院子的时候,沈梦飞和汤圣泽刚好悄然地伏在了起居室的琉璃瓦上。

    秦叔兵看到的情形,如同沈梦飞和汤圣泽看到的情形,没什么两样。他目瞪口呆了半晌,才说道,“老钟啊老钟,你是有命赚没命花啊。”他显然是认识钟省保的,没准以前还曾经在一起共事过呢。谁知道呢,鬼才知道。如此说着他想到钟省保贪污挪用的军饷,“还不快给我搜。”

    “回大人,到处都搜遍了。没,没有发现银两或者银票。”

    秦叔兵刚才还很高的兴致,一下子掉落到了极点。他的心,从头凉到了脚,眼看已经到手了的银两,居然还会飞了?然后他想到了青云会。

    “大人,钟大人是被牛毛针暗算的。”东厂兵丁总算也发现了钟省保的死法。然后他们开始去解挂在横梁上的细丝索,将钟省保的尸体给放下来。

    “他妈个巴子的,如果锦衣卫跟我们东厂,再明争暗斗个不停。再继续斗下去的话,这大明的江山,迟早要落在青云会匪类的手里。”他正发牢骚之间,突然就感觉四周死一般沉寂。他听到身边的人,已经毕恭毕敬地说,“副督公驾临,属下们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原来是署理东厂提督龙相带着东厂著名的密探头目,档头龙越等人,前来督阵。他微笑道,“老秦啊,你这人就爱说怪话,小心让皇帝听了去,你脑袋可不保。”

    “啊。”秦叔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呵呵笑道,“脑袋呀,脑袋还在。可是50万银两可不见罗。”

    龙相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好看了。半晌,他恢复了常态,笑道,“虽然没有找到那50万银两。但是,我们成功地将这个败类给杀了。”他居然将杀钟省保的功劳就揽在了东厂身上。看来黑白颠倒,是非混淆,于他们是小意思一桩。

    “不错,就这件功劳,已经是巨大的,大到的令皇帝开心了。龙颜大悦,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秦叔兵拍手大笑。

    龙相清了清嗓门,“跟锦衣卫,还是要斗的嘛。我们东缉事厂的职能是什么?就是监督和制衡锦衣卫的嘛。我们不与他们斗,这世界还不得给他们闹翻天?此次行动,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算是大有斩获。特别是,16号情报员,略施小计,一石二鸟,就使得钟省保那个傻侄子,一把火烧了锦衣卫在岭南的秘密据点汤宅。真是爽啊,哈哈。”他肆无忌惮地笑,得意地笑。众多下属,也拍马屁般地跟着他,一起笑。

    笑够了,他环视周遭一遍,“现在,我来向你们介绍我们的16号情报员。”一个戴着狼面具的高大壮实的身影一晃,已经到了众人面前。谁都看得出他的武功不弱。在他的脸上,蒙着一张青面獠牙的狼面具。密探,本来就不以真面目示人,知道他的人越少,越有利于他的情报工作,越有利于他自身的安全。

    人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漆黑的眼睛,无神、破碎、空洞。

    龙相继续说,“以后他就是我的密使,你们谁都必须听令于他。到时候,有行动或者指示,他或者他的人,会出示我的手书暗记。”

    “是。”秦叔兵带头,大家异口同声道。

    “好,很好。”龙相纵身,已经出了暗室的门。他带来的人,也鱼贯而出,很快离去得无影无踪。

    隐伏于屋顶的沈梦飞和汤圣泽听得明明白白,现在真相已经大白,那个16号情报员,想必就是汤圣泽所说的很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叶飘。

    当东厂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汤圣泽愤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居然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来害我爹爹。”他的眼睛欲滴血,如果让他再看见他的这个朋友,他一定会跟他拼命的。

    “不对。”

    “什么不对?”

    “他叫叶飘?”

    “是啊。”

    “他还告诉你他弟弟叫叶零,在南京仙人林做事?”

    “是啊。”

    “我明白了。他的确是东厂的番子,而且属于一般密探级别的,使用的是真实身份。他发现了钟省保的罪证,为东厂立下了大功,又替东厂公报私仇地修理了锦衣卫一番。因此东厂二号人物非常赏识他,升他为绝密级别的情报员。这样,他原来的真实身份不能用了,因此,他就有了16这个代号。”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其实他对你是真心的,他当你是朋友的。要不然他不会告诉你他弟弟的信息。那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他,可是他却害得我家没了。父母不见踪影,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他认识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爹爹是锦衣卫密探。一直到他们在钟省保这件事情上开始行动了,他的上司才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他用那本账簿引出钟家人来对付你爹爹,有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他上司的意思。谁知道呢,有些事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

    失去价值10万豪宅的汤显农,总算是安然无恙地退据桂林城附近的一个无名小镇,继续他的秘密情报工作。

    损失了10万家财,汤显农肝胆俱疼,他一夜之间显得很苍老了。人有时候真的是很脆弱,不堪一击。这样的损失,锦衣卫是不会给他一分一毫补偿的。一个瘦高个的农民摸样的人,走进他位于小镇打铁铺的暗室里。

    “大人,听从你的吩咐,我们一直监视着锦绣记进进出出的人,总算是有点儿端倪了。”

    “哦。”

    “农历正月十八,也就是狄小侯大婚那天,一个小妇人出了锦绣记的后门,她先去了菜市场买菜,然后上了一辆去贺县的马车。这辆马车载着她一直进了狄小侯的侯府。农历正月二十五夜三更,一个中年妇人,从锦绣记出来,去夜市摊买宵夜。但她并没有直接回锦绣记,而是进了广西都指挥使司衙门所在的那条大街。农历正月二十六傍晚,也就是昨天傍晚,一个怀孕的大肚妇人,从锦绣记的偏门出来,坐了一头毛驴,朝临桂县的一个小山村去了。”

    “好一个程好儿,还蛮多花样的。但任你装成鬼,我都不会失了你的行踪。”汤显农恨恨道。

    “还有那个叶飘的身份已经查到,他本是东厂的一个番子,现在已经被提拔为16号密探了。”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要他死。”

    “属下明白。”

    汤显农从打铁铺的暗门走出来,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进了一家宠物店。他走过宠物店长长的走廊,来到三楼的露台,那儿养着许多的鸽子。

    程好儿行踪的密报,由鸽子,很快传送到已经驻扎在广西省与湖广省交接处的锦衣卫右骁骑营第五千户所。这个千户所的指挥官,是千户孟德海。他的千户所是个装备精良的综合所,配置有手持盾牌的重步兵,手持长戈的铁甲骑兵,手持勾连刀的枪兵,和弩箭兵弓箭兵。锦衣卫要大干一场,因为他们发现程好儿去的这个山村,正是青云会正月十五分舵的所在地!

    山野苍茫,戴狼面具的人,已经走了快大半天了。他的宽广的额头上,已经有了闪亮的汗珠。今年的冬天,真是特别的奇怪,一时阴云密布,一时阳光灿烂。这灿烂的阳光,应该代表着好心情。是戴面具的人的好心情,还是跟踪了他半天的人的好心情。

    山野越来越荒凉,跟踪的人已经不屑于隐藏行踪了,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下手。因为,汤显农说的,“我要他死。”

    汤显农显然又一次错误的估算。他没有算准,这个戴狼面具的人,是多么的可怕。锦衣卫杀手领头的,是一个小胡子,还算有精神。他使的是标准的锦衣卫官刀,他已经拦在了戴面具人的面前。

    “叶飘?”

    那人默然不语,一双漆黑的眼睛象死鱼般空洞。

    “东厂16号情报员?”

    那人还是不答不语。

    小胡子抽刀,戴面具人忽然说,“你们,都不是菜,何必来送死。就算汤显农亲自来,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小胡子说,“我不信。”他的刀斜斜挥出,这种刀法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但他的刀还未砍在人家的身上,人家的一只手已经伸出,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响,他的脖子已经被生生的掐断,这是多么残忍的杀人手法!杀人的人淡淡道,“你何必不信!”

    其他的人,其他的杀手,开始脚打哆嗦,开始撒腿跑。但很快,他们就全部被戴面具的人掐断了喉咙。戴面具的人冷冷道,“我说你们不是菜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跑了。现在,已经来不及。”

    他呆呆地坐在一条小河边,看着河水与河里的鱼发呆。呆呆地想,他与汤圣泽的相遇相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快乐的少年,他的父亲,会是锦衣卫的高级密探?其实他问自己这话是多余的,那他自己为什么又是东厂的走狗。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由不得你选择。他伸手摘下河边灌木的一片树叶,扔进河里,树叶在湍急的水流中飘。转眼,转瞬就被河水冲刷得无影无踪,人,岂非如这片树叶,轻飘飘的,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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