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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闲人的年纪很尴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和家人团聚的欢乐之外，春节的喜庆他们压根无感：压岁钱吧，既收不到，也不用发；放鞭炮吧，谁耐烦跟小孩子凑这热闹；去拜年吧，年年都听到同样的问题：结婚了吗？买车了吗？买房了吗？工资多少？
郁闷！
所以还不如回去上学/上班呢！
有一个词，非常恰当地形容出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情绪，叫做矫情。
矫情的林致远很快就摊上事了。
老林同志接了个电话之后，回到饭桌前坐下，就拿眼睛瞅他，再瞅他，一幅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咋了？”，老妈最不墨迹，直接问道。
“那个，刚才我们李局问起小远的那个游戏，说他有个亲戚想跟小远他们公司合作。”
“然后呢？”
“我说小远确实跟人合伙开了个游戏公司，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得问问。”，老林同志转头问小林同学：“小远，你怎么说？”
老林同志的表情有些别扭。
虽然耳闻目睹了儿子的种种盖世伟业，但话说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和儿子‘谈事情’，而且是在没有掌握主导权的情况下‘谈事情’，这让他一时之间不太适应，甚至有些焦躁。
努力克服心中怪异的感觉，老林同志突然醒悟：儿子长大了，真真切切地变成大人了！
老妈的心里倒根本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在她看来，不管这小子多大岁数，多有出息，依然都还是那个需要跟在后面操心的儿子。
她不等林致远回答，就替他做了决定：“什么怎么说，领导的忙当然要帮。”，接着才问儿子：“那个公司你说了算，是吧？”
“我跟李局说，公司是人家大老板出的钱，小远只负责技术，说了不算。”，老爸老奸巨猾：“留个退路。”，说完他得意地叮嘱老妈：“财不露白，你外面也别老是瞎叨叨。”
“什么瞎叨叨，你才瞎叨叨呢。”，老妈输理不输口，“就你花花肠子多。”
呛完老爸，她转向林致远：“小远，说话！”
林致远苦笑：“老妈你说要帮，那就帮呗。”，然后问老林同志：“那他想要怎么合作？”
老林同志略尴尬：“李局没说。”，自觉办事不牢靠有损形象，连忙亡羊补牢：“我这就问问。”
“没事，你让那个人直接找我谈好了。”
于是老林同志再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报告道：“约好了明天见面详谈，下午两点，乐典咖啡，那人也姓李，我把你的号码给他了。”
他问林致远：“反正你明天也没事，是吧？”
你都帮我决定了，还能怎样！
老妈却有些不高兴：“明儿初三，晚上去他舅家吃饭呢。”
“那你谈快点，别耽误正事。”，老林同志立马把球踢给林致远。
“知道了。”，林致远有气无力地回答。
李小磊三十多岁，模样憨厚，略有发福，十分健谈。
他家有个装配厂，电子类的来料加工型企业，线材、电路板和组装都做。
“去年产值五个亿，好家伙，书记和市长都来道喜，税务局送个奖杯，纳税大户嘛，我说不要，奖杯太多了没地放。”
还没聊上几句，这兄弟就开始吹上了，不知道是单纯为自己脸上贴金，还是想用王霸之气震慑对手；林致远见他满嘴跑火车，迟迟不入正题，也乐得奉陪：反正去舅舅家也是无聊，还不如在这儿喝咖啡呢。
“李哥，你们现在有那些客户？”
“长城，还有浪潮，听说老弟你是搞电脑的，肯定知道，国内是这个。”，李小磊竖起大拇指，又道：“还有一汽，这个汽车的生意不好做，要求太严格了，不过没办法，开拓新市场么，我们去年投了三千万买设备。”
说到这儿，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调道：“三千万么，没事，买！”
“李哥豪气，难怪生意做这么大。”，林致远不咸不淡地恭维一句，又问：“有通讯，有汽车，那咱们厂的认证肯定都有吧，像什么i9001啊，tl9000啊，ts16949啊，那都不用说了，还有什么其它的？”
i9001是国际标准化组织（i）对于企业的质量保证体系进行认证的一系列标准，这个是所有上规模工厂的标配，没有它，你就是个草台班子；而tl9000和ts16949，则是电信业和汽车业实施i9001的特别要求，比如说你要做汽车零件，如果没有ts16949的证书，客户根本就懒得跟你说话。
林致远前世在电子厂混过几年，这些东西门清。
李小磊呆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当然有，这些证书啊，每个都要上十万，审核员来了还得好吃好喝地侍候着，都是大爷！”
“对了，你们主要是内销还是外销啊？ul和vde都有证吧？”
这些是安规证书，各地市场准入的必需品，没有它，你的产品就不能卖；ul是米国，vde是欧盟，咱们华夏国是3c。这些东西都是地方性贸易壁垒的组成部分，但是客观来说，确实促进了产品安全性的提高。
“有，有。”，李小磊坐直了身体，摇头叹气：“花了好几十万，钱就算了，折腾了大半年，麻烦的不得了。”
“确实麻烦，那不做不行啊。”，林致远附和了一句，随口问道：“对了，李哥说买了新设备，是什么啊？贴片机，回流焊还是5dx？西门子还是富士机？”
他所提的机器都是电子加工厂的核心设备，高端产品以德系和日系为主，国产货正在逐渐崛起中，但短期内还在低端层面竞争。
李小磊听他这么问，脸色就更加端正了：“老弟你懂行，是个行家。”，他一拍大腿：“我就喜欢跟行家谈生意，爽利！”
提到生意二字，他也不再兜圈子：“老弟你真是年少有为啊，那个游戏，火！”，他又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你说话真不爽利，林致远直接问他：“昨天李叔叔说的也不是很明白，李哥你打算怎么个合作法？”
心下暗自奇怪，电子厂跟游戏没什么交集啊，难不成他想做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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