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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晔的长剑快速出手，直逼君陌的面门，殇谟试图阻止，却被茗晔一把掀翻在地。由于殇谟之前受了伤，又一直为清婳输送法力，大伤元气，竟招架不住茗晔强烈的攻势。
“嗯……”一声闷哼传来，泛着青光的青羽剑就那么直直刺入了君陌的胸膛，血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白衣，触目惊心。君陌没有躲闪，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清婳消失的地方，嘴唇不断颤抖。
“墨彦！”殇谟见状，连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拼尽全力压下胸中翻滚的血气，他一把抓住茗晔的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妖王，不要冲动！”
“她死了…！死了！神形俱灭了！你们开心了么？你们满意了么？！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就可以对他人的生命视若无物么？！今日我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为清婳讨个说法！”茗晔将长剑从君陌的身体里拔出，然后颤抖着手以剑指天，嘶吼着，疯狂地质问着，泪水弥漫了眼。
眼睁睁地看着他要守护的女子死得那样凄惨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君陌的怀里，他却无能为力，回天乏术。这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痛！
“事情变成这样，也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殇谟以手凝出一面晶盾，试图阻挡茗晔的攻势，“请妖王冷静一些！我想，清婳姑娘也不想你为了她变成这样吧！”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君陌突然吟道，只见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明光殿外的一棵桃树前，接住一片从树上落下来的桃花，抚摸着那花瓣，仿佛是在抚摸心爱之人的脸，“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曾经我教过她这几句诗，她觉得太哀伤了，说是不喜欢……我便又教了她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君陌浅笑，目光朦胧，“她很喜欢这句诗……说是要与我执手到老。可我却残忍地放开了她的手……”
茗晔看着他，没有言语，手中的剑微微松开。殇谟抿了抿唇，看着这样痛苦的君陌，无可奈何。
“你们看，天界的桃花又开了……她很喜欢桃树……还同我说，要到人间，过一过凡人的生活，种几棵桃树……赏桃花，摘桃子……”君陌的嘴角微微勾起，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昔日清婳对他说话撒娇的模样，“她很怕冷……夜里经常会梦魇……如今，她突然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了，会不会冷？夜里一冷，她就会把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断地颤抖……”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会拥着她，为她取暖，和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她还很喜欢跳舞！她总说自己跳得不够好，其实，她跳得很美……她还总说自己笨，其实，笨又怎么样？我哪里会在乎这些呢？傻姑娘……”君陌轻笑一声，俊美的面上竟有泪痕点点，“她总说担心自己配不上我，她还说想要修仙，想和我并肩而立……傻丫头，仙又如何？妖又如何？对我来说，她就是她，无关仙妖……”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茗晔狂吼道，声音很是嘶哑，“你伤她至深，待她死了之后，又做出这样一副情深的模样，有何意义？！”
“当初？悔不当初……”君陌的眸子很是黯淡，嗓子喑哑得厉害，“是啊，毫无意义……她回不来了……”
“墨彦，振作起来！”殇谟看着这样的君陌，心里梗得厉害，“你别忘了，你还有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你的公主……”
“殇谟，她一定恨透了我……”君陌的笑容苦涩，“是我负了她……”
“忘了吧……墨彦。”殇谟闭上眼，心下不忍。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茗晔突然举起剑向君陌冲过去，剑势凌厉，“不管如何，今日我必替清婳讨回公道！”
“小晔！”一声焦急的呼唤传来，茗晔握住剑的手微微一顿，长剑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
只见一袭妖娆红衣的宗华突然穿过了茗晔之前布置在明光殿周围的结界，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把握住茗晔的手:“小晔，不要冲动。”
如今妖魔两界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天界抗衡，若茗晔贸然伤了君陌，万一引起仙魔大战，那么后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宗华……”茗晔握住剑的手一松，青羽剑被他收了起来，他整个人仿佛也垮了下来，“你知道么？清婳她……死了……神形俱灭……”
殇谟见状，连忙趁机拉过丝毫没有躲闪或还击之意的君陌，看向宗华和茗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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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宗华的眸子猝然一痛，脑海里突然晃过清婳明媚的笑容，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么好的姑娘，就这么突然……没了么？！
“如若不是墨彦神君利用她为其孕育龙凤玲珑心，清婳又怎会精气衰竭而死！”茗晔哽咽，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痛，“你知道么？她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好了……小晔，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回了魔界再说。”宗华颤抖着手，踌躇半晌，才拍了拍茗晔的肩膀，“不管如何，不要冲动……这可是在天界。”
清婳死了，他又怎会毫无感觉？可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从长计议，如果只顾一时冲动，也许他们还会搭上这条性命！毕竟，天界，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宗华……我忘不了，忘不了清婳是怎样绝望地死去……我好恨，恨自己无用！”茗晔掩面，“我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就算要讨回公道，也不是现在。”宗华握住他的手，“小晔，冷静下来。”
“我见你迟迟没有回来，心下担心，千里迢迢才找到了这凤族来，可不是来和你一起送死的。”宗华笑了笑，嘴角的笑意却有些勉强和苦涩。
如今是在天界的地盘，真要打起来，他们绝对不占优势。
“宗华……我们回去……把清婳也一起带回去……她不喜欢天界，一点也不喜欢……”茗晔的喉头微动，想要去寻找清婳的最后一丝影子，半晌才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苦笑一声，“她神形俱灭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带不走她……”
“小晔，不要这样。”宗华竟觉得心里闷痛得很，好似被大石压住一般。
“对不起……清婳，师傅对不起你……我带不走你……”茗晔看了看之前清婳消失的方向，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触手却是一片虚空，他顿了顿，随即对宗华道，“……走，我们走。”
“好，我们走。”宗华点了点头，转身对君陌道，“墨彦神君，总有一日，你会悔的。”
话音刚落，两人就那么消失在了原地。随着茗晔的消失，他之前布置在明光殿外的结界也就撤了。
“何须等到将来？其实……我早已悔了……”君陌走到桃树下，抚摸着桃树的纹路。
虽然明光殿外没有结界阻挡了，但好在君陌和殇谟之前便唤退了周围的仙娥，故而这四周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殇谟就那么看着一直静静地站在桃树下、黯然神伤的君陌，没有言语。
君陌在桃树下站了一会儿，看了看之前清婳消失的地方，然后，便往明光殿内走去。
殿内，大抵是大伤初愈，累极了，床榻上的绝色女子依旧熟睡，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墨彦，你的伤……”殇谟跟了过来，看着君陌胸前的伤口，有些担忧。
“殇谟，我先回龙族圣地，你也回药神殿好好调养一下吧，你的伤也不轻。”君陌看了凤熙一眼，眸子里看不清情绪。
“那么……公主呢？”
“我会唤人好好照顾她的。”话语间，君陌已经走到了明光殿的殿门处。
“也好……”殇谟也跟了上来，“墨彦，关于清婳姑娘的事情，便忘了吧。”
君陌没有回答，只是越走越远。
两人就这么各自回了龙族圣地和药神殿。
浮生大梦，梦醒过后，便散场。
君陌径直回了云池，在那云池中坐了良久，又在那云池边的草地上坐了良久，没有说话。
“君陌……”一声温柔的呼唤传来，君陌的眸子猛然一亮，狂喜淹没了他，他焦急地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看过去，竟看到一袭紫色衣裙的清婳就站在云池的草地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如初见，美如墨画。
“婳儿……你回来了……”他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把扑过去，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
一晃眼，方才的绝色女子就那么消失。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罢了。
跪坐在地上，君陌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泻而出:“婳儿……对不起……”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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