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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上古绝恋之尽余欢 > 第四章:高山流水觅知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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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听过一朵桐花的故事?

    那是一个春日的清晨,有微凉微凉的清风。少女在宫院里与宫娥嬉戏,玩累了,卧于廊下。清风徐来,惹得一树的桐花簌簌。紫色的桐花随风翻飞,落在少女的额头上。桐花被汗水浸湿,竟在少女的额头上烙上一个如桐花般的印记,拂之不去。

    谓曰:桐花妆。

    你有没有听过一阵风的故事?

    他随风而生,清风便是他的父母。他的使命就是化作风,吹到大地的各个角落,带去风雨、带去生机。那个春日的早晨,他化成风吹到宫院中,听到朗朗的笑声,像是挂在屋檐上清脆的铃铛。

    他潜入宫墙深处,看见着一身素衣的少女与许多宫娥在院中嬉戏,光着脚、欢笑。他一生到过无数的地方,看过无数的风景。可那年春日的清晨,光着脚欢笑的素衣少女,成了他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你有没有听过一支曲的故事?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钟子期离世,俞伯牙一生不再弹琴。

    伯牙绝弦,只为这世间再无高山、再无流水、再无知音。

    桐城的拆桐居自三年前不再酿那一味拆桐酒,只因这世上,再无会品酒之人。

    ……

    难得的月色,夜里微有几分寒气。

    卫影已在桐城街头徘徊了好几圈,来来返返,周而复始。他一早出门去拜访酒千酒,看她房门紧闭,便没有去叫醒她。从酒千酒处回来,一路上他归心似箭想着要给她做早饭。

    他端着精心烹制的食物来叫她吃饭时,屋内却安静非常,无人回应。

    她离开了,他整个人便疯了。

    他出门上街发了疯的找,从日出到日暮,不曾停歇。

    落日的余晖洒在桐城的湖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他颓然的立在桥头,望着河里戏水的鸭子出神。摆动的鸭蹼惹得河水泛起层层的波浪,光影斑驳里浮现一个瘦小的灰色身影。

    她一步跳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嘿。”

    眼角眉梢弯下去,伴着一声笑:

    “你在看什么呢。”

    卫影猛一抬头,看到笑脸莹莹的谷谷,泪水就涌了出来,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中。喉头哽咽,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将她再往怀里揉一点,低头在她冰冷的额上轻轻一啄,沉沉的道:

    “答应我,此生再不要离我而去。”

    ——再不要离我而去——

    桐城有一酒坊,名曰:拆桐居。

    门吱呀一声开了,碧绿的爬山虎爬了满墙,在这青墙黛瓦中兀自玉立,美得不合时宜。

    屋檐下的栏杆虽已腐朽,但却不染尘埃,纵青墙黛瓦已覆上岁月的痕迹,但墙上的花草却依旧繁茂,昂首向阳,无畏一切。

    “你瞧,这儿种着白山茶呢。”

    卫影转身向泠泠清音处望去,白衣白裙的姑娘正俯身去嗅那花香,如瀑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姿势轻轻拂过肩头撒下来。

    她抬手折一枝雪白的山茶花轻轻别在耳边,清风徐来,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和臂弯里的雪白轻纱,而她就站在那落日余晖里,抬起头来莹莹的望着他笑……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呜咽了憔怆的笛声。卫影一身玄衣,长身而立。身旁的白衣女子坐在廊下的木栏上,一只脚放在栏上,右手拄在膝盖上托着腮听着凝神听着那凄婉的笛声。

    “这就是你们初见时她吹的曲子?我也会吹,就是不晓得叫什么名字?”

    “《玉梨怨》”

    “哦~”

    突然沉默无话,谷谷只好垂头去理裙子上的褶皱,理完了,又自顾自的玩了会儿头发。实在是觉得太无聊,便也大着胆子向立在一旁同样无话的卫影提要求道:

    “要不?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我们,的故事?”

    “对,你和白鹿的故事。”

    谷谷看着面前的男子神色变得突然沉重起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确是有些鲁莽了,怎么提出了那样的要求,白白勾起他的伤心事。

    “算了,你还是再给我吹首曲子吧。”

    玄衣的男子却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望着夜空里那隐在云雾深处的一轮弯月发呆,谷谷亦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样冰冷的月光,看着有点让人想流泪。头顶上沉沉的声音传来,

    “白民的月,总是满满当当的一个圆,那个时候,我还驻守在白民边界……”

    玄衣的男子凝望着孤寂的月光,讲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前尘种种,都活在他的心底。点点滴滴,一字一句,他从来都不曾忘记。

    “那天下着大雨,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执一把冷剑站在我家门前喊我的名字。而我却只能站在高楼之上,躲在窗户后面看着她,她一身被雨水湿透,冻得瑟瑟发抖,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抱抱她……”

    头顶上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打在谷谷的手背上,风拂过来,冰冷异常……

    ——

    谷谷陪着卫影,一条街沿一条街的打听可有会酿拆桐酒的人,寻了一个上午,终究未果。

    一玄一白两人立在桥头稍作休息,谷谷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蓬挡太阳,暖风熏得游人醉。谷谷开口找话题,

    “哎,那天晚上我听你讲你同白鹿的故事,我觉得我跟她完全不像。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公主,而我却是一个破皮无赖的小乞丐。我想,只是因为我们长得像所以你才以为我是她。你一开始,就认错人了。”

    玄衣男子不答话,只是望着天边的浮云,淡淡的道:

    “你看天边的那朵云……”

    “看了。”

    “像什么?”

    “像……一缕烟。”

    玄衣的男子别过头来,淡淡的道:“这个世上,只有她会这样说,你还要否认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谷谷将抬在眉骨处的手放了下来,如花般的面容上颇有不悦,声音也冷了下来。

    “她是仓颉吗?是天王老子吗?凭什么这句话只有她才说得,这尘世之中的女子千千万万,难道每个会这样说话的女子都是你的妻子了?你这样强求,未免可笑了些。”

    谷谷甩着脸子转身离开,自那以后,觉得越发讨厌卫影这个人,陪他一同找拆桐酒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谷谷伸着懒腰从屋子里出来,卫影早已出门去寻那可酿拆桐酒之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腰,在晨曦中修剪花草。

    “我记得,你最爱这些花花草草。从前我问你最喜欢什么花,你说喜欢桂花,因为可以做桂花蜜吃。你呀,你呀,就是一只小馋猫。”

    谷谷揉着眼睛踱过去,踌躇片刻问道:

    “爷爷可是这屋子从前的主人?”

    老人像是没有听见,依旧垂头修剪花草,全然不知她的存在一般。

    她又问:“爷爷可会酿拆桐酒?”

    老人依旧不答,只是继续修剪花草。可她一向是个好存在感的人,别人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要在那个人面前去闹腾。可无论谷谷去帮他拔草,还是叫他臭老头儿,那个老人都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几次搭讪失败后,谷谷估摸出了原因。

    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他可能是个瞎聋人。可是,看他拔草拔得挺顺溜的啊?某个清晨,老人又来院子里打理花草。谷谷坐在廊下抱着柱子打瞌睡,头顶上朦朦胧胧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口干舌燥,不知小老儿可否讨口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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