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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问道谪仙 > 第一章 鳜鱼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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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

    三月间,桃花盛开。月落时,天将拂晓。此时的江宁县,依然沉浸在茫茫晨雾之中,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水乡轮廓。江岸上万籁静寂,徐徐江风拂面,细雨绵绵不绝。

    江面上,早有渔家乘着自家小船,点亮灯火,撒网捞鱼,从远处眺望,延绵的江水,好似火龙般,奔涌入海。此时正值梅雨,鳜鱼肥美,肉质鲜嫩的时候,不少的达官显贵,纷纷出大价钱购买,这也是渔家一年中,收入最多的时候。若是能够捕捞上几条三斤重的鳜鱼,至少这一年都不用太忙碌。

    李牧乘着自家的小渔船,撑着长杆,在水中晃悠飘荡,滑向江水深处。江面上,不少相识的渔家,笑着对他点点头。

    他身后的船板上,放着一个竹编的鱼篓,一盏竹筒渔灯,忽明忽灭。一副用来捞鱼的渔网。

    水花不时轻轻拍打着渔船,偶尔溅上船板,打湿了他的草藤鞋,他也不在意,反倒觉得乐呵。在这三月天,江风吹着暖风,让人的心中,不知觉间亦感到一丝暖意。

    李牧是江宁县一户贫寒渔家的孩子。

    渔家日子艰苦,每日打渔,捞不上好东西,买不了多少钱。普通的渔家比不得那些个渔商,往往一艘大船,一日内,至少能打捞上数千斤。而郡城虽然有减免赋税,但依然让人觉得沉重,再加上一些渔商和帮派勾结,如同三座大山,压得李家沉不过气来。

    爹娘每日辛苦,冒险去江中心打渔,早出晚归,挣来的钱,亦不过够三口之家糊口。

    李牧还是十三岁的瘦弱少年,却很懂事,知道家中贫苦,恰直三月天,想趁拂晓之前,那些个帮派渔商没有出来,在江里捕捞些鱼虾卖成铜钱,弥补家用。

    眼看着离岸较远,李牧用竹竿探了探深度,这才停下滑动,将竹竿插入江底的淤泥中。

    撸起麻衣袖子,从怀里掏出燧石和干草,使劲撞击了数下,引燃了干草,李牧不敢怠慢,急忙用干草点燃一旁的竹筒油灯,用小棍吊着竹筒油灯,贴近水面,小棍的另一头,则用石头压着。又将船上的渔网撒入江面,一头绑在船舷。

    竹筒油灯的光极为微弱,但在这片渔船不曾涉及的地方,却显得极为显眼。

    “渔灯引鱼”这是渔家在夜间常用的手段,李牧更是极为熟练。鱼虾趋光,在夜间,更容易受到明火的吸引,若是在撒上一些鱼饵,蚯蚓之类,自然引来更多的鱼虾前来觅食。

    做完这一切,李牧蹲着身子,手中拿着捞网,耐心等候鱼虾的到来。

    江里的鱼虾繁多,但却不是很值钱,一篓子的鱼虾,去到江宁县的西市码头,也才卖个二三十个铜钱,而那些个酒楼商铺,更是看不上眼。

    值钱的是数斤重的大鱼。

    尤其是梅雨时节,虽说鳜鱼肥美,但真正值钱是一斤以上的大鱼,普通的都能卖上三四百铜钱,而一条两三斤重的鳜鱼,一条更值三四两,不过这些都是达官贵人才有钱享受。

    大多的渔民,若是捕捞上一条,可舍不得吃,多是换成银子,出去赋税,还能剩个一两左右,买些个米布油盐,至少半年不用愁。

    不过要说这鳜鱼,还不算稀罕,这浩浩江水中,还有“刀鱼、血背石鱼、红脊大虾”三大珍品。

    想到这三大珍品,李牧便心热。

    这可是比鳜鱼还要值钱,一条三斤重的刀鱼,卖给江宁县最大的酒楼“一品香”,至少能卖五两银子,那可是比一些渔商一日的收获还要多。当然,这样一条刀鱼,在一品香,若做成菜,没有二十两银子,是吃不起得。

    李牧也曾随着大人去过一品香卖鱼,虽然这一品香是个大酒楼,但也深谙人世,也经常照顾他们这些散户,在江宁县的渔民心中,有个好名声。李牧在一品香中认识打杂了小伙计阿明,一来二去后,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也算了解鱼市的行情。

    只是这些珍贵鱼种极难捕捞,纵使那些个大渔商,往往一日内,也不见得能够捞上一尾。

    纵使打渔数十年的老渔夫,在这浩淼江面上,用丈长的渔网,也未必能够打捞到刀鱼。

    若是哪位渔民走运,捕捞上一尾。一定会向江宁县的周边渔民吹嘘、炫耀。恨不得人人都羡慕自己。

    只是,只有壮年的渔民的才敢到江面中心,去撒网捕捞。

    李牧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身体还很瘦弱,力气更是显得羸弱,他可不敢去江面中心,只能撑着小渔船,在沿岸附近捕捞些小鱼小虾。

    对于那些个珍品,他也只能在美梦中,想一想。

    这种时节,若是能够捕捞到一条两三斤的鳜鱼,他都显得极为兴奋。

    只是这大江贯通了楚国南北走向,江宁县地处大江中部,平日间,往来商客货船多达百余艘,繁忙时,更是夸张,李牧曾有幸见识过,数百艘的货船或停靠,或划走,一眼望不到头。这些货船渔船在江面上的动静非常大,那些个大鱼最容易被惊走。

    唯有拂晓之前,江面没有大船出行,纵使如此,那些个渔船也是颇多,唯有一些偏远地方,大鱼少的地方,才没有人来。这也是李牧唯一的机会。

    ······

    不多时,一些小鱼群受渔灯的吸引,浮出水面来觅食。

    李牧安静的蹲在船沿,耐心等候着。

    虽是三月天,在水上蹲伏太久,受江风的吹拂,李牧感觉有些寒冷,缩了缩脖子。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窝窝头,掰成两半,细细咀嚼,垫了垫肚子,剩下一办舍不得吃,重新放入怀中。

    这些小鱼小虾他看不上,真正想要等待的是那些个大鱼,尤其是鳜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江面上泛起一阵涟漪,透着火光照射,隐约可见,一条头后背部隆起,体色棕黄的大鱼,如幽灵般在水中游动,浮出水面吃着鱼饵,周边的小鱼群四散而逃。

    这是鳜鱼。

    李牧刹那间激动了。

    他漆黑灵动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江中那条凶悍的大鱼,呼吸急促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虽说鳜鱼常见,但像这样大的一条,还是少有,尤其是这种时节,捕捞者众多,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很难见到。

    看这鳜鱼,至少两三斤重。这可是三四两的银子啊,抵得上自己忙活一年的收获。

    李牧脸色涨红,心头跳得怦然。

    家里情况清苦,李牧自然知道这样一条鳜鱼,代表着什么。要是捕捞到这条鳜鱼,在江宁县的酒楼卖出高价,便可以换回足足十几袋的米面油盐和布料。

    家里的生活可以得到改良,母亲还可以给自己做几身新衣裳和布鞋,父亲可以少出几天海,在家中歇息。而剩余的铜钱,交了赋税,家中还能剩下一些,可以给父亲买些草药。

    爹娘知道他这么能干,说不定还会狠狠夸奖自己一番。

    有了这条鳜鱼,今年一定会很轻松。

    李牧沉着气,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金光。一双小手沉稳的抓着渔网,极其缓慢的开始收网。

    鳜鱼性情凶猛,一身力道极大,游泳的速度也极快,而且极易受惊。捕捞这种鱼,非常考验渔夫的力道、眼力和耐力。

    李牧沉住气,慢慢收网。时间不知觉间过去,那鳜鱼显然没有察觉李牧的动静,依旧在吃着鱼饵。

    趁此机会,李牧眼疾手快,猛然收网,那鳜鱼察觉到不对劲,在水中不停的翻腾,力道大得惊人,李牧身子瘦弱,险些把持不住,让其逃走。

    就这般在僵持了片刻,李牧感觉到对方的力道减弱,空出一只手,握着放在身侧的鱼兜网,在鳜鱼还未反应过来时,及时将其网住,用力将鳜鱼给扔到了渔船上,那鳜鱼受了撞击,在船板上噗通了两下,便一动不动。

    李牧赶忙舀了点水,这鱼可不能死,死了就不值钱了。

    捞上了一条鳜鱼,李牧的心情很好,转眼一个时辰过去,除了那条鳜鱼,李牧便再没碰见其同类,倒是小鱼小虾不少,整整装满了一篓。

    随着金乌跃出云海,一缕阳光照射在李牧的笑脸上,显得那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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