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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青史录 > 第三十七录 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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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路途奔波了多久,吕懿有些乏了。一天的严刑拷打让他这个文弱书生很快就吃不消,加上滴水未进,如今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神迷离又寒冷无比。索性就这么闭上眼,什么生与死、爱与恨,一切都置之身后、不管不顾。/p

    寒风徐徐,从殿门口似一位不速之客,轻轻地摇曳着床前的灯火。吕懿被安置在那张如象牙般洁白熟悉的床榻上,盖着薄衾。可寒意却还是不请自来般,如针毡似的、见缝插针地从脚尖手背、甚至是耳蜗处,一点点地侵嗜着。好冷。。好冷啊。。。身体里无数个细胞都在呐喊着,可却毫无用处。/p

    抬开沉重的眼皮,四周昏昏暗暗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叠上了影。疼痛从背后腰肢似藤蔓般爬了上头,又似一只只爪牙在背后撕毁一般,如今仰躺着,疼痛更加地剧烈。不出一会儿,吕懿的脸色顷刻间便变得苍白不已。下唇早已干裂成痂,原有的血色此刻只见乌紫。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意识清醒过来一般,肩头止不住地颤抖着。明明才是深秋,并未入冬,怎会如此寒冷呢?他有些艰难地缓缓从床上爬起身来,又小心翼翼不去触动到伤口一般地侧靠在一旁。/p

    好疼、好冷。。。死亡很快就来迎接我了么?不知何时,藏在胸前的血坠露了出来,微微地闪着酒红色的亮光。这时,吕懿才忽然回想自己偶然得到的神力。若是将神力用在人的身上,是否也可以用来治愈伤口呢?他不禁这么想,不自觉地伸出指尖。只见微弱的金色光芒从尖端流泄而出,他缓缓地抚过另一只手的手腕处,那深红的勒痕如变戏法般神奇地消失了,露出完好无损、白皙的模样。疼痛减轻了一分,吕懿仿佛看到希望般,正想要接着医治自己的下一处伤口。/p

    “你醒了?”从殿门口走进一个白袍身影,他一惊,慌忙将胸前的血坠藏好,又别上衣扣。/p

    见他有些慌张,却面容憔悴的模样,之鹤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所下的旨令。/p

    “怎么了?冷么?”见他裹着薄衾、肩头瑟瑟发抖的模样,一脸苍白地侧靠在一旁,心里止不住的泛起心酸。之鹤放下手中从太医那儿提来的医药箱,挨上前侧坐在床边、一个伸手将吕懿从床的另一侧拉到自己怀里。/p

    丝毫没有料到之鹤会有何举动,吕懿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落到他的怀里,温暖又柔软。仿佛身上所有的伤痛与寒冷都悄然消失一般,吕懿回拥着他,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好久好久,直到吕懿脸色恢复血色,之鹤这才松开了他。/p

    “还好么?”低头含情脉脉地看向吕懿,见他脸色红润,却仍伤痕累累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将吕懿安顿在床榻上,背朝上面向自己,素净的里衣隐约透出丝丝血渍。/p

    “你、愿意相信我了么?”吕懿目视着前方,手臂下的枕头柔软舒适地垫着,他侧过脸去看身旁的之鹤,却难以见到他的神情。只觉得背上丝丝痛楚,一团软绵绵的触感从背上传来、一起一落。之鹤动作极其温柔地为吕懿拭去背上的血迹,再用消毒用的酒精打湿棉花,游离于背上,丝丝冰凉。/p

    “不用再提了。。”也不知是吕懿大限将至、亦或是为先前的决定开始自责。总之,之鹤只字不提,只是专注于眼前的医治。消毒完毕后,又从药箱里拿出约莫有一寸高的小陶瓷葫芦瓶。纷纷摆在药箱之上,揭开裹着红色锦缎的瓶塞,三瓶皆发出混合着草药与酒精醉人般的香气。/p

    听他这么说,吕懿便不再多说些什么。既然他不去追究、自己又为何要去追究呢?只有一丝温暖也可以,心底不禁这么想,却没有发现自己已沉沦。/p

    之鹤依次将药瓶里的药粉、药水、药膏倒在手心里,混合。指尖蘸取,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半紫夹红的肌肤之上。像是自己切身感受一般,每一下他都紧锁着眉头,生怕一个孰轻孰重。/p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模样,心底涌上一丝喜悦,一脸笑靥地道:“没事啦,我没事。”语气体贴得十分让人心疼。/p

    “听说吕懿被接回宫里了?”走廊上,秋葵一簇簇地盛放着。天灰蒙蒙的,仿佛就快下雨了一般,幸好有这亮黄点缀,才让一切显得不那么了无生机。灵儿抬起眼,对上矢逐高挺的鼻梁里吐出淡淡的雾气,眼神不禁驻留了一会儿。/p

    “嗯?怎么有这回事?”矢逐低下头,看向她,却被她躲开了眼神。/p

    “好像是廉宰相接回来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侧脸,觉得有一丝滚烫。索性把眼神放回自己的脚下,不敢再去看他。/p

    什么时候他有这么英俊了?!细细零碎的额前发绪,宛如飘雪一般坠落在眼前。细长的睫毛轻轻地盖在那双碧色的眼眸之上,眼底里满是笑意。几曾何时,我又有认真地去看过他呢?/p

    “这吃人怪的事不是一槌定音了?之鹤又怎会把他接回宫里呢?”显然,没有注意到小女生心思的矢逐,还在思考着刚才的话题。/p

    “那个吕懿,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p

    “嗯?”矢逐倒是饶有兴趣地停顿,侧过头等待着灵儿继续的发言。/p

    “嘛、就是说,他非妖非仙,怎会意外来到我们这儿呢?”见他盯着自己,说话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脚下步伐不禁加快。/p

    “也是。”矢逐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前的松木郁郁葱葱,如果这时有阳光洒在这之上,想必会十分夺目吧。/p

    “大人,您说的大限将至是什么意思啊?”/p

    “就是说那吃人怪不用处置,随他自生自灭便行啊。”/p

    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与讨论,矢逐下意识地把身旁的灵儿拉到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匿于左侧的松木。/p

    “啊。。唔”灵儿吓了一跳,反手就被捂住了嘴。/p

    “别出声。”矢逐垂下眼帘,仿佛无数星辰坠落般低下的眼睫,一时让靠在怀里的她有些失了神。他小声叮嘱道,转而又侧耳聆听缓缓而来的说话声与脚步声。还没来得及仔细领略这美色,他却自顾地别过头去,只好将目光落在眼前他的胸膛上,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一起一伏,可心里却闯入了一只小鹿般,呼吸也变得紧张了起来。/p

    “说来也奇怪,这吃人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还说什么客栈落头氏为自己辩解!你可知道,他所说的客栈,不过就是后山前的一座石洞罢了!”/p

    “诶!那那座石洞可有些什么?”/p

    “什么也没有啊。不过,看起来像是个蛇洞,里面阴冷湿气的。”廉宰相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你可不要把这事给泄露出去啊。”/p

    “那当然啊,舅舅。”说罢,两人便欢声笑语地走向城外的马车,打道回府。/p

    “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从树后探出身来,矢逐如是说道。/p

    “啊。嗯?”灵儿的脸如开水一般滚烫,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有些恍惚地对上他的眼。/p

    “怎么了?难道发烧了么?”见她有些异状,矢逐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伸出手轻轻搭在灵儿的额前,下一秒便关切地说道:“来,我送你回去~”说罢,便一个公主抱将她揽在怀里,容不得拒绝般、急急忙忙地朝西苑跑去,害她只好将脸埋进矢逐的怀里,娇羞不已。/p

    清理好伤口、都敷上药后,吕懿这才微微侧过身来,看着坐在床边的之鹤。/p

    “你伤还没好,就这么趴着不就好?”看他这么折腾,之鹤总担心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会再次裂开,便忍不住地说道。/p

    “那样便看不见你了。。”吕懿望着他忽而有些舒展的眉头,浅浅地笑了。/p

    之鹤伸出手去揉了揉吕懿的额前的发丝,久久地才言道:“你可还有隐瞒我的?”/p

    “不,我从未隐瞒你!”吕懿本能地辩解,竟忘了自己还有血坠一事并没有告知于他。见他搭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吕懿便伸出手去探,轻轻地凑到自己的嘴边,落下一吻。/p

    这是吕懿第一次主动向别人示意,所以亲完以后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有些尴尬地抬眼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额。。。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他忽而把之鹤的手一扔,急忙别过脸去,却不想磕到了伤口,止不住发出一声哀叫。/p

    “啊。”/p

    “没事吧?!”之鹤急忙探出身子搭了一把手,将他从床上扶起,两人坐在床上,目光交汇,不禁都笑出声来。/p

    笑声过后,陷入沉默。之鹤那炙热的眼神并未从他身上移去,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悄悄低下了头。他静静地将脸靠近,像是在调好角度般左侧右移,对上了唇,手忘情地从腰间揽住了他,轻合着眼。吕懿不禁也随着他合上了眼,甜蜜的气氛从心底蔓延开来。/p

    手游离在身上,唇上的触感并未停歇。他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吸缓缓地解开吕懿的衣襟,垂眼一瞥,迷离的眼神顿时被胸前的闪闪发亮的血坠所吸引,理智忽然回到脑海。/p

    “这是什么。。”之鹤脸色一沉,眉头骤然紧锁,眼神紧紧盯着它不放。/p

    “啊。。这是。。。”吕懿一吓,我怎么忘了这个啊?!1/p

    “你怎么会有这个?你到底是什么人?!”见他骤然严肃的脸,吕懿慌了。难道他又要误会我了吗?!/p

    “不是这样的,这个是你给我的啊!”吕懿连忙解释道。/p

    “我给你?我什么时候给过你?!”/p

    “我。。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吕懿极力地解释道,却还是换来之鹤的不信任。/p

    “你这个骗子!”心灰意冷的之鹤扯下吕懿的血坠,转身背向他,冲殿外的奴才喊道:“来人,把吕懿关进地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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