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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在监狱里，冯垚垚已经听过成千上万遍了，几乎每个蹲大牢的人都会那么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无罪，总归私底下还是要吐糟一下，自己有多么无辜，判决有多不么不合理，世道有多么无情，诸如此类的等等。
但莫名的，李逸说的这句话，冯垚垚是相信的。
“既然是坑害你的仇人，那你今天怎么不去打他一顿？”冯垚垚一边开着车，一边叼着烟。
“我本来，是打算要去找他的。不过今天，确认他还在安和医院工作就行，改天，再去拜访，给他送个大礼！”
李逸歪着头，靠在车窗边，看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五年的时间，街道变得完全陌生。
柘城，省会中心城市。
十年前，他来到这座城市，就读了本省最好的大学，进入了临床医学专业。
五年前，他签约了入职市内最强的医院，安和医院。
本以为人生就会如此一帆风顺，他会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娶妻、生子。
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一场的变故，他应该早就和骆亦瑾结婚了，他们的孩子也能满地爬着打酱油了。他们可以贷款买一套房子，两个人一起还贷
“到了！”冯垚垚的声音将李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应该就是这里了，按照传单上的导航来说。”冯垚垚解开安全带，钻出车门，四处张望。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较陈旧的居民房，因为这幢居民楼沿着路边，故而靠着马路的一侧，用来作为商铺。
一楼是一些小吃店、杂货店。
二楼则是挂着“xx宾馆”的字样，想必整个二楼都是宾馆的客房。
“看！在那！”
李逸循着冯垚垚指的方向看去，“梅嶙私人侦探事务所”几个字组成的招牌，摇摇欲坠地悬挂在二层楼东面最尽头的阳台上。
沿着楼梯往上走，墙面上贴着各种旧报纸和广告，垃圾堆在楼梯的转角处。
二楼的墙面倒像是重新粉刷过，地面也铺了瓷砖。
二楼的入口处，惨白的墙面上写着“梅嶙私人侦探事务所”几个红字，还画着一个歪歪曲曲的箭头。
楼梯东面是律师事务所，西面的路则被完全阻断了。
沿着箭头往里走，是一扇玻璃门，室内放着几张办公桌和电脑。
地上散乱着一些文件和纸张。
给人的感觉，只能用“破烂”二字来形容。
一片废墟之中，一个肥胖的身影蹲在地上，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他的头顶已经快秃了，看背影，像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
“你好！”冯垚垚心虚地打着招呼，“我们，是来应聘的。”
当那个中年男子从废墟中抬起头，站起身，一脸欢喜地望着李逸和冯垚垚时，李逸猜想，老冯大概心里是后悔说出“应聘”这句话的。
“哎呀，应聘呀！太好了，来来来，马上面试！”
那个中年男子，立即收拾好了面试场地。
他坐在一张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桌前放了两张椅子。
中年男子将桌面上的东西撸光，桌子上还积着一些灰尘，他索性用前臂的衣袖用力抹了抹。
桌面上，放上一本本子，和一支笔。
“来，请坐。”中年男子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嶙，是这家侦探事务所的法人。首先，对于你们的到来，我表示十分欢迎。”
虽然此处应该有掌声，但李逸和冯垚垚面面相觑，拘束地坐着。
“不如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梅嶙道。
“在应聘之前，我想先问下，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冯垚垚开门见山地问。
“额，这个么，你们也看到了，事务所正处于业务的低谷期，目前物业费还欠着好几个月。是这样的，工资的话，根据你们的业务量，按提成来。事务所拿四成，你们拿六成。底薪，我目前无法给你们保证。”梅嶙将鼻子上的银边眼镜框推了推，如此说道。
“包吃包住吗？”冯垚垚问。
“吃的话，那边茶水间有微波炉和电饭煲，柜子里有方便面和番薯。我一般都是吃这些的。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吃。住的话，你们如果愿意可以住在公司。有空调，有地铺。”梅嶙越说越心虚。
“家有母老虎，所以不能一起住。”梅嶙补充道。
“呵，这待遇。”冯垚垚嗤笑一声。
“我叫李逸，是临床专业毕业的，对法医学、刑侦学、心理学等贵侦探事务所需要的专业知识，都不熟悉。但是我可以学。这是我朋友冯垚垚，他对计算机十分精通。如果您还满意的话，我们想今天就入职上班。”李逸一口气说完。
冯垚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好！成交！那你们马上就上班吧。”梅嶙笑着起身，激动地握着李逸的手，“你们俩是事务所的希望啊！加油啊！”
冯垚垚将李逸拉到角落，低声急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呢！这待遇也太差了吧！”
李逸双手插着裤袋，一脸无所谓，“我觉得挺好啊，有吃有住。”
“这份劳动协议，你们签一下，然后今天，你们的工作任务就是，把事务所打扫一下。这是500块钱，给你们，去楼下杂货店置办些生活用品。其他你们看看事务所还缺啥，添置一些。”梅嶙大方地甩过几张红票票。
李逸拿起协议，翻阅了一下，便大笔一挥，签上了大名。
冯垚垚见李逸心意已定，也不再纠结，跟着签好了字。
整个入职，就如此随意地结束了。
梅嶙老板也不过问他们的工作经验，也没要求查看身份证和学历证书。
就像这破破烂烂的公司一样，规矩也是破破烂烂的，十分随意。
冯垚垚收下钱，便开始和李逸一起搞卫生。
梅嶙老板则坐在椅子上，拨弄着手机。
一个下午，就这么一晃而过。
待梅嶙老板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时，整个事务所已经焕然一新。
“这才有公司的样子嘛！”冯垚垚挥着手里的扫把和抹布，十分嘚瑟这劳动成果。
李逸和冯垚垚都是经历过劳务改造的人，干起活来十分麻利。
梅嶙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你们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八点，准时开门做生意！”
而后，梅嶙挺着大啤酒肚，摇摇摆摆地回家去了。
李逸和冯垚垚，则一起去杂货店置办用物。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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