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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重回下岗时代 > 278.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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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天空里,风轻云淡,只有零散的云彩,一朵朵地挂在天空中。

    刘万程从飞机舷窗往外看去,一朵朵零散的白云下面,已经有了灰黄色的影子,那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

    在飞机里看去,只是一片灰黄,再也分辨不出沟壑了。

    连徐洁都看的出来,刘万程的老家就要到了。在这片灰黄的北边,飞机就要降落了。

    她就对刘万程说:“到你的黄土窝了。”

    刘万程就操了西北口音,逗她说:“噫,你看你这女娃,咋说话哩,额们黄土高坡坡,美地很!”

    徐洁却不会说她老家的江淮话,只好还是用平日说话的口音说:“美个屁!你看我们老家,城楼高企,飞檐峭壁,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的古道,多美。再看你家这破地方,哪里都是一个样子,一个土坡连一个土坡,出去三里准迷路。千万别刮风,一刮风漫天黄沙,对面都看不见人!”

    刘万程就笑了。他和他爹一样,就喜欢那几里见不到一棵树的黄土高坡,就喜欢那漫天的黄沙,还有那想起来就能流口水的羊肉臊子面。

    刘万辉已经在机场等着他们,他买了车了。原本他老早就想买车的,只是村上还没有人买车,他怕大哥看着了说他。

    如今,村上出去打工做生意的人里,已经有两个买车的了,他也就买了车。问清楚大哥飞机落地的时间,早早赶过来接他和徐洁。

    刘万程像他爹,平时没有多少严厉的话语,肚子里却有许多的道理。弟们们让他看不顺眼,能让他说的脑浆子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弟妹富裕起来,又全靠他竭力扶持,他自然就有威信,大家不知怎么就都有些怕他。

    接到刘万程夫妻,刘万辉就告诉哥哥,妹妹和妹夫已经移民澳洲,今年赶不回来过年,明年还想着把爸妈都接到那边过年去。

    这个,妹妹已经跟他说过了。而且,妹妹在那边受他委托,已经给他看好了一处别墅,就等他过去定夺。他今年也是打算带着徐洁过去,把这事定下来。

    他就问刘万辉:“咱大咱妈啥意见哩?”

    刘万辉说:“咱妈好说话,大那里我不敢劝,就等你回来和他商量。去年来的时候,额说不让你找村长,你还是去咧。大当上护林员咧,把咱妈也弄到山上去,今年还是要在老窑里过年,不回来哩。不过,今年公路修到老窑跟前咧,咱可以开车上去。”

    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一堆,徐洁听着这个背劲,在他们身后喊:“你们说人话成不成?我怎么感觉到外国啦?万辉我说你多少次了,让你练普通话,你咋还说土语?你这样出门做生意,不怕人家笑话了?你忘了妹夫回来,说他在澳洲说土语,外国人听不明白,中国人也听不明白。他得雇俩翻译,一个把西北土语翻成人话,一个把中国话翻成英语,”说到这里,自己就先笑了。

    刘万辉就改了普通话说:“我会说普通话,嫂子。是哥先说土语的。”

    刘万程就回头看徐洁,对刘万辉说:“你嫂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听着没?说咱家乡话不是人话。”就问徐洁,“那我说的不是人话,我不是人啊?你跟了个不是人的东西,你是什么啊?”

    徐洁就拿起背着的小包打他,刘万程扬起手臂来遮挡。刘万辉在一旁喊:“嫂子,小心包打烂了,香奈儿的,两万多块呢!”

    刘万程就说弟弟:“嗬,不简单啊,你还认识包?”

    刘万辉说:“我认识啥包啊?是去年嫂子送额婆姨个包,额婆姨,”

    徐洁就喊:“说普通话!”

    刘万辉就改了普通话说:“我媳妇不知道那是外国名包,整天挎着出门。后来妹妹从澳洲回来,告诉她说这包是大老板才用的,叫香奈儿,两万多块钱呢!我媳妇这才知道。看那包,角上已经磨一块漆去了,可把她疼坏了。到现在还嘟囔,满县城就没一个认识的,没人和她说这是名包,白白瞎了这么好的包。”

    徐洁就笑,然后说:“坏了再买呗,等明年来我再送她一个。”

    刘万辉就说:“噫,还给她!她一个农村娘们儿,背这么个东西,她还没这个包值钱哩!”

    徐洁就不高兴说:“这叫什么话?万辉你咋歧视妇女呢?这可不好。你看你大哥,对我多么尊重,是不是万程?”

    刘万程就笑:“不尊重要挨打,还是尊重一些的好。

    刘万辉也笑:“嫂子,我们不比你们。农村女人,没那么娇贵。她现在日子过得比谁都好,知足着哩。要是没有你和大哥,不一样也是在黄土堆里刨饭吃?以后可别给她那么好的东西了。”

    三个人说笑着离开机场,刘万辉明显就觉出来,嫂子比去年开朗多了,和大哥的关系也好像又亲密不少。这俩人还真是有意思,越年纪大,咋倒越热乎上了?

    每年的过年之前,刘万程的父亲都要北上垛篓,到深山里给那些隐者送些年货。只要刘万程在家,他都要和父亲一起去,和隐者们盘桓几日,听他们讲些山中生活,仿佛就会换一种心境,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今年刘万程打算带着徐洁一起去,让她感受一下那些隐者的心态。

    直觉上,他总觉得,徐洁母亲得了那种病,与心态有直接的关系。而徐洁似乎遗传了她母亲的那种性格,心思极细却心胸不够开阔。

    心思细了,别人不能够觉察到的微小变化,她可以察觉得到,由此而推理出别人无法知道的东西来。比如,她很快就会发现刘万程有其他女人。

    刘万程就是属于心思极细的人,但他心里能够装下更多的东西,能够理解更多的东西,所以,他能够想得开。徐洁心里装下的东西,是被迫装下,无法理解,无法消化,只能越装越多,久之则积为心病,从而引发她母亲那样的绝症。

    他得帮着她把心胸开阔的更大,能够理解消化更多的东西。

    而那些隐者,无疑都是看破了这世间的许多事,心灵重新回归了平淡。他们的话语里,有的是人生感悟,充满了哲理而又不晦涩难懂。

    往往这样看似简单的的话语,才包含了人生巨大的感悟。

    父亲听说刘万程要带着徐洁进山,也是吃了一惊。

    山上道路崎岖,有些地方甚至没有道路。而且,冬天的山里奇冷,还要住宿,徐洁能受得了?

    刘万程就告诉父亲,徐洁去年锻炼了很长一段时间,体力没有问题,再说,还有他照顾着呢,完全没有问题。

    再说,徐洁是公司的董事长啊,和那些隐者交流一番,对她的个人能力,还是有极大好处的。

    不仅父亲反对,母亲更是坚决不许。山里人烟罕至,万一碰上大动物,会出危险的!

    徐洁倒是跃跃欲试。她早已经听刘万程说了那些隐者的故事,心里早就向往着见见他们,看看他们到底都是些怎样的人。

    最终,父亲想了个法子,先让徐洁跟着他,在附近大山脚下的坡上走走看,要是她能跟的上,就带着她进山。

    徐洁就换了运动鞋,跟着父亲在坡上走了一圈,虽累得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被父亲落下。

    两个人回来,父亲就赞许说:“娃比原先强多咧,想进山就跟着去吧。”

    在这样的农村家庭里,父亲发了话,别人就不能再说什么。

    于是,刘万程和父亲各自背了垛篓,里面装满给隐者们的吃食,徐洁空手跟着,三个人就进山了。

    山上寒风刺骨,但真正走起路来,却不会感到冷,甚至会累得满头大汗。

    父亲是爬山习惯了的,看看徐洁累出汗来,便要住下歇息,让刘万程把垛篓上背着的,徐洁的鸭绒大衣给她披上,直到消了汗,再往前去。

    父亲和刘万程一样,都是会关心人的。在山里走路,千万不可让汉水溻透了衣服,这样晚上过夜的时候,寒风就会侵入衣服里,人就会得病。

    真正进入了大山,黄土高原上的景物就渐渐变了。

    首先,就是渐渐出现些灌木,也偶尔可以看到高大的树木。再往里面走,树木就多起来,渐渐成为小树林。风也在逐渐减小,山沟沟里,基本就没有风,可以偶尔偷闲,在那里晒晒太阳,暖和惬意的很。

    走着,徐洁就被这山中的景色渐渐陶醉。那挂在悬崖上的,通红的几个山柿子,那积满了枯黄落叶的山坡,还有那绝壁上上下自如的黄羊。

    所有一切都景色,都能给她深深的震撼。

    没有山清水秀,却别有一种粗犷、野蛮的美。怪不得刘万程和他父亲,都喜欢这大山。

    走着,看着,心情就不知不觉间放开到无穷大。她跟着刘万程,在山崖上大声呼喊,坐在山坡的柿子树下,听着父亲唱一曲古老的信天游。那听来粗犷而骨子里又不乏优雅的歌声,仿佛穿透了时空,从遥远的三皇五帝时代,一直绵延到今天。

    不知不觉间就走了一天。傍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第一个隐者的窑洞。

    窑洞在一个陡崖上,朝向南面,中间一孔大的,大窑两边又各有一孔小的。山沟里已经开始黑暗下来,窑洞的山墙上,还沐浴着金黄的阳光,把窑洞和洞前的平台,照耀在金黄里,宛如仙境。

    山脚下,有一排陡峭的,人工修成的阶梯,一直延伸到窑洞那里。

    父亲就在阶梯下端,扯开了嗓子高喊:“老李,你在么?”

    上面就露出一个脑袋来。一会儿工夫,就听着上边喊:“是老刘啊,你咋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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