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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有猫不让主角飞升 > 88 昨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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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的路程大概要花半个多时辰,若用上步法的话还能更快, 不过庄溯尘和云应舟两个并不赶时间, 就慢悠悠地一路晃悠了下去。途中经过一个大块坚硬青石铺成的露天训练场,有个外门弟子在试验一种会在地上延伸出一道环形火线的法术, 另一个大概是他师姐的人在旁边指点他,他们还跟着凑在旁边听了一会。

    等到终于出了山门,笼罩在法术灵光之中的试剑石广场依旧聚集着不少散修, 但再穿过广场边缘阵法制造出来作为阻隔的云幕、抵达外侧那个凡人聚居的镇子时, 街道上就没几个人在了。道路空荡,两侧店铺大门紧闭, 刚才耳边的喧闹声也被阵法隔绝而突然消失了, 对比得气氛更加冷清起来。

    不过云应舟并不觉得失望, 依旧兴致勃勃地趴在庄溯尘肩头,打量着这个屋子建得密密麻麻、有的地方还挤占了道路, 略显拥挤逼仄的镇子。

    “这里和那个端江城差别好大啊……”他左右张望着道。

    虽然地方看着小了点、房屋看着破了点, 连道路也不及城里那样平整宽阔, 石板边缘处出现了破损的痕迹,现在还是安静无人的夜里,却莫名给了他一种更加“繁华”的感觉——仿佛到处整整齐齐的端江城只是个规整的容器,这里才是人们真正在“生活”的地方。

    云应舟对着前方的路口随便乱指,庄溯尘就听从他的指引在镇子里到处乱走。白天人们活动的痕迹还残留在街道上,路边水沟散发出复杂的气息, 大多数时候不太好闻, 走了一段路后, 云应舟瞎指的方向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卖鱼的市场边上,猫都受不了湿淋淋的地面上散发出的那股腥臭,赶紧返回来换了条路走。

    之后又经过了一扇虚掩的门,门缝里透出灯火的暖光、食物香气和隐约的嬉笑声,云应舟好奇地支使庄溯尘靠过去凑近门缝偷看,只看到了一个大概是侍女的、手托着酒壶走过的侧影,上方传来木质窗棱碰撞、窗户要被推开的声音,他们又匆匆忙忙地溜了。

    就这么在镇子里乱逛了一阵,几乎什么都没看到,却莫名地一路都在傻乐。不过最后总算没有完全空手而归,他们在一个偏僻巷口碰到了个正要收摊的糖画摊子。摊主老头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龙画得像猪,猪却画得像老鼠,云应舟怎么看怎么觉得嫌弃,于是一身修士打扮的庄溯尘在老大爷惶恐的目光中亲身上阵,用锅里最后剩下的一勺糖稀照着云应舟画了个猫。

    庄溯尘的手,是能在指间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灵石表面雕刻出符篆那些纤细复杂线条的手,将勺子稳稳地举在半空,浇下来的糖稀就是一根连续不断的细线,移动时没有一点多余的颤抖。

    虽然他画画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但照着乖乖蹲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云应舟、就和临摹符篆时一样严谨地照着形状和比例“描”了下来,最终的成品至少能看出是个猫了。竖起的尖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甚至还用细线弄出了一点毛茸茸的感觉,看着还挺可爱的。

    不幸的是……老人家熬糖稀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加多了水弄得太稀了。庄溯尘动手速度快,才让这只猫的形象在画完后完整地保持了一会,没等糖稀凝固到能拿起来,糖猫的线条就糊了……庄溯尘灵机一动,像之前热粥时那样在掌心构出火符,贴在上方“烤”了一遍,然后……糊掉的糖猫就变碎了。

    云应舟在他的识海里笑得差点要断气。

    最后庄溯尘还是老老实实地付了钱,用一张糯米纸把那些看不出本貌的碎糖块捧走了。之后返程的路上,都是一人一猫“咔啦咔啦”嚼糖块的声音,夹杂着云应舟“牙齿都被黏住了”、“味道怎么有点苦”的抱怨和“放下我的尾巴!!!”……一路胡闹着回去,到推门进屋时,时间都快到半夜了。

    庄溯尘去打水洗漱,云应舟蹲坐在枕头旁边他的专属位置上,安静下来没一会就困得迷迷瞪瞪的,这时候倒是想坚持再修炼一会了——靠的不是终于苏醒的进取心,而是一晚上没干正事的负罪感。

    不过等庄溯尘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爪子,然后熄了灯在他旁边躺下,云应舟终究没能坚持下去,在安静的黑暗里没一会就混淆了“静心”和“犯困”的定义,歪歪斜斜地贴着庄溯尘的肩头,蜷起来睡着了。

    今天云应舟过得很开心。虽然瞒着庄溯尘尝试化形的事情在中途出了点小差错,之后发生的事情实际也没什么特殊的,他却觉得很开心。似乎不止是重生之后,再往前推更久的时间,他都不曾放松地开心过了。

    即使是每一次闭关醒来、修为精进时感到的那种开心,和此刻这种好像也有着细微的不一样。因为他的目标是“渡劫”,这个目标一日不曾达成,他就仿佛被某种紧迫的力量拖着要继续向前,但在通往目标的道路变得更加曲折艰难、更加遥远的如今,那拖拽的力道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放松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尚无自觉的心情,这一夜里,在天色将明、沉眠将醒的时候,云应舟做了一个梦。

    云应舟在梦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以人形走在人类镇子的街道上这件事情有什么奇怪。街道上空无一人,被一种明亮得奇怪的光线照耀着,石板铺的路面、道路两侧的房子,都像被清水仔细洗刷过一样干干净净,路边的水沟里堆着湿润的花瓣。

    云应舟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手里拿着一副黏在竹签上的糖画,线条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只长毛蓬松的猫。他在梦里隐约还记得糖画碎掉的事情,却不觉得奇怪,并且无视了这只丑不拉几的猫和庄溯尘画的根本不一样,还觉得挺高兴的。

    他就这样往前走,步伐慢悠悠的,道路两边景象变换的速度却如流星赶月,几乎不等他这一刻看清、下一刻又换了模样。从无人的城镇、到荒芜的平原,再到苍莽的丛林,最后不知怎么的,云应舟就站在自己上辈子待的时间最久、印象也最为深刻的小石山顶上了。

    这时他突然感到了茫然,伴随着一点莫名冒出的惶恐。云应舟环顾四周,看到了石山顶上平台边被他打碎的那个缺口。周围那明亮的、仿佛没头没脑轻快着的光线,也在这一刻缓缓的黯淡了下去。

    天空中那厚重的云层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破碎的?

    曲折的电光凝固在云层间,这令天下修士最为畏惧的东西,停滞成了一束脆弱易折的光。

    云应舟仰起头来,他的人形站在平台中央,天地间就像一粒微尘那样渺小。但就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人身上,却仿佛聚集了所有的光线一样明亮。他就这么傻乎乎地站着,手里还傻乎乎的拿着那根竹签子,仰起头来,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睛。

    那个人身上的袍子是不起眼的灰色,身上的气息淡漠得不似活物,似是飘过山间的一缕微风。天然带着笑弧的嘴唇并没有在微笑,黑沉无光的眼睛与云应舟对视着,里头毫无感情。

    某种永恒流逝着的东西,如云中的电光一般凝滞了——

    庄溯尘被弄醒了。

    他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便将全部睡意驱散,恢复了清醒,也迅速判断出了不让他睡觉的罪魁祸首:一直习惯挨着他肩膀睡的小猫不知怎么醒了,此刻脑袋在被子里、屁股撅在外头,正在使劲往他胳膊底下钻。庄溯尘不解地抬起手臂,放小猫钻进被子,小猫爬到他胸口,然后就趴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庄溯尘摸了摸他身上,感到云应舟正在细微地发着抖,“做噩梦了吗?”云应舟没有回答他,默不吭声地压在他心口上缩成一团。庄溯尘慢慢地用手指替他梳了会毛,等云应舟逐渐平静些了,就环起手臂抱住他,调整成了侧过身将小猫抱在怀里的姿势。

    “没事了……”他抱着那又轻又软、暖呼呼的一团,低声道,“只是个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但小猫安静了一会,开始用脑袋顶他,庄溯尘不得已又重新躺平,让似乎固执于要维持刚才那个姿势的小猫趴回到他身上。这么折腾过一番后,云应舟终于安静下来了,那个“噩梦”给台造成的阴影似乎也不算严重,之后又过了一会,他就再度睡着了。

    庄溯尘怕动作会弄醒他,只能就这样维持平躺着不动,想想现在时间还早,于是决定自己也再睡一会。结果……或许是因为心口上压着小猫的重量,庄溯尘接下来在睡着后到再醒来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中,自己连续做了三个内容似曾相识的噩梦。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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