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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逆刀风云 > 第379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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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天意让他不要太冲动,过段时间双方冷静下来再慢慢商谈不迟,杨望神色落寞,微微摇头道:“大哥,二弟长久以来一直有如此打算,眼下发生的事只是增强我离开她的决心尔。当年我便不该应承接替你来娶冰冰,你该知道,她心中一直忘不了你,我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与其两相煎熬,不如放手。四年前,人人都说大哥你是杨韩两家关系维护的牺牲品,其实现在看来,二弟我才是不折不扣的牺牲品。”说完,杨望脸上现出自嘲的笑容。

    两兄弟的幸福,都被韩冰冰一人毁了。

    杨天意无话可说,只能劝他先养好病办完丧事再说。

    两兄弟聊了一会,杨天意正想起身告辞,杨望拉着他的手突然道:“大哥,我娘的事,请你告诉我好吗?”杨天意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哥,我如果不查明母亲自尽原因,这一世终将不得安生。”

    杨天意看着弟弟苍白脸庞,两眼中透露出渴望,他握着杨望的手,长长叹一口气,道:“二弟,说出来二娘的死有我一份责任,大哥对不起你。”杨望道:“大哥,你是什么人二弟不知道吗,不管实情是怎么样,都影响不了咱们兄弟的感情。”

    杨天意道:“那好,我就顺便将大哥所经历的事情从前至后都说将出来罢,哥哥所说的都是亲眼见闻,绝无半点虚假。”当下从他护送杜为进京受审说起,源源本本把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杨望听完,才知道母亲竟然与二叔有那苟且的关系,并且间接害惨爹爹,脸色更加白了,眼望窗台,良久不发一言。

    离开杨望房间后,杨天意找到表叔张雄,一起在他私家小花园里移植了十余棵松数,并把花园名字由“冰园”改为“翠意园”,范翠翠问他怎么不叫翠根园,杨天意笑笑说我找回了名字,起名也要与时俱进,岂可墨守。

    两人坐在亭子中说着情话,母亲王夫人走了过来,两人站起来迎接,王夫人问:“天意,翠翠,你们在聊什么?”杨天意道:“娘,翠翠说她很喜欢住在这里。”范翠翠一听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呀,你别编得就编。”王夫人笑道:“喜欢就在这里长住,住上一辈子,就像我一样。”范翠翠脸上一红低声说:“我一个孤儿,一个浪迹江湖的野姑娘,怕是没有伯母这样好的福气。”王夫人脸上绽放笑容,对杨天意道:“天意,还没有向翠翠许下承诺么?翠翠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错过。”

    杨天意笑道:“娘,人家没应承你的儿子呢,她说已有意中人。”王夫人眯眯笑看出范翠翠:“翠翠,是真的吗?”

    范翠翠脸上更加红了,说道:“伯母,你和他一起来欺负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说完走出亭子,在园子深处徜徉。

    王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道:“天意,翠翠是真心喜欢你,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杨天意点点头:“从来只有别人辜负我。”王夫人叹一口气道:“天意,对于四年前的事,你还不能释怀么?”杨天意摇摇头,眼睛看向开得正盛的梅花。

    王夫人道:“你不能忘怀冰冰,对吗?”杨天意没有回答,突然转过头问母亲:“娘,我是不是你捡回来的?”

    王夫人一怔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捡回来的,别听人家乱讲。”

    杨天意抓着母亲的手道:“娘,二叔二婶都说我是捡回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王夫人道:“那是他们为乱你神而随口乱说的,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你连娘的话也不信?”杨天意道:“娘,青少年时期人人与我疏远,那时不理解也不在意,还以为他们嫉妒我敬畏我,实际上他们知道我不是嫡生的,在二叔唆使下,便都不跟我亲近。还有,你也瞧见,二叔对我和望弟,一个若有深仇,一个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如果不是其中另有隐情,怎可能亲疏区别那么大?他们这么说,绝非空穴来风。”

    王夫人站起来道:“天意,那些风言风语你怎么也听进耳里,那是绝对没有之事,别往心上放就是。”杨天意扑地跪下,抱着母亲的腿道:“娘,不管是不是捡回来的,你一辈子都是孩儿亲娘,孩儿苦苦相求,只是想知道真相,别无他意。”这时范翠翠走近,说道:“伯母,天意年纪也不小,是时候该让他知道真相。”

    王夫人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道:“天意,你先起来。”杨天意道:“娘,你不说我就不起。”王夫人道:“起来罢,娘本来想将这秘密对你隐藏一辈子,但既然你问起,娘也不忍心再瞒着你,便对你说罢。”杨天意这才肯站起来,坐在石凳上。

    王夫人思绪回到多年以前,缓缓说道:“天意,你今年二十三岁了罢?二十年前,我回娘家省亲,回来的路上看见你一个人孤伶伶坐在地里哭,周围没有一个人,便上去问你大人在那,怎么一个人在荒野郊外,你那时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哭,我于心不忍守在你身边,结果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见人来认领,我见你饥饿可怜,更怕晚上有豺狼野兽出没将你叼走,便将你带回家。那时,我亲生三岁多的小孩刚刚夭折没多久,见得上天又送回一个小孩给我,我就给你起名了个名字叫天意。”

    自己果然不是亲生的,杨天意呆了一会,问:“娘,那你是在那里捡的我?”王夫人道:“是在宜川县壶口瀑布下的黄河边上,你那时浑身湿沥沥,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娘估计你掉进黄河里,漂流至那处荒滩上,天意,你可真是命大啊,多少人掉进黄河里,有几个人有命爬上来?这难道不是天意?”

    杨天意哎呀一声轻呼:“怪不得我以前老做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恶梦,每次都在窒息前醒来,原来我曾经掉进过黄河里,娘,这可能是我三岁之前的唯一记忆。”王夫人嗯了一声道:“天意,后来你开口说话,我们派人去调查,发现你的口音与宜川当地的口音完全不同,你应该不是当地人氏。”

    “知道是那里的口音吗?”

    “娘听不出来,不但我听不出,杨家所有人都听不出来,有人说是南方的口音,但却有人说是北方的口音。”

    杨天意想了一会道:“娘,我想去宜川走走。”

    “去吧,去吧,娘亲陪你去。”来

    “娘,你这段时间累得很,好好休息,并且爹爹刚醒来,需要你照顾,孩儿并无他意,请娘亲放心。”

    二娘刘氏下葬后,杨天意与范翠翠出门赶往宜川县。杨天意无心欣赏风景,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跋涉三日,二人终得站在壮阔黄河壶口瀑布旁的巨石上。

    此刻阳光明媚,三九时节的壶口瀑布此时呈现冬季的盛景,冰峰倒挂、十里冰河,彩虹贯日。严寒气温使得壶口瀑布升起的水雾在两岸悬崖上、护栏上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冰雕,龙槽水结成一丈多厚的冰层。放眼望去,壶口瀑布到处是冰的世界,像一处玉砌龙宫,似一幅冰蛇、冰蛟向冰龙汇聚图。黄河两岸的冰挂、冰雕晶莹剔透与银色瀑布上空的彩虹交相辉映,颇为壮观。

    二人被眼前的美景震撼,良久不语。

    从壶口冰封的奇景,可推想出夏日时瀑布的雄伟壮观、气势磅礴,范翠翠道:“伯母言称你在瀑布下游一两里处被发现,如果当真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天意哥你一个三岁的小孩,怎可能在滚滚滔滔、汹涌澎湃的浊浪当中生存下来?”

    杨天意道:“是啊,这里瀑布落差那么高,下面碎石嶙峋,浊浪翻滚,别说小孩,便是成人也没机会活命,这倒是奇怪之极,想不通。”

    范翠翠道:“说不定你是在瀑布下面落的水。”杨天意摇摇头:“夏季水量充沛,水流急湍,不管在那落的水,都只是能是死路一条,我眼下越发肯定,噩梦中的情景,便是在这儿。”范翠翠推测道:“你细细回想一下,会不会是有人将你从河里救起来?”

    杨天意脸色迷惘,两道目光定在冰挂上,好长一会儿才道:“我只记得自己水中浮浮沉沉,不能自已。”

    范翠翠说,一个小孩落入滚湍的黄河中,怎可能还浮得起来?不但浮起来,最后还爬上岸,如果不是神仙相帮,那便是河神出手救援,将你托出水面,推至岸上。”杨天意对水性相当熟悉,知道她说得不错,到底是什么人将他救起来却又不管他?

    突然范翠翠指着瀑布下游道:“天意哥,你瞧,那里也有人呢。”杨天意顺着她所指方向遥望去,见得河边站着两个女子,一动不动的看向河心。寒冬腊月的,竟然还有人跑这么远来到这里欣赏冰雪奇观。

    “咱们也下去看看罢,娘说我是在瀑布下游两里多处被发现的。”

    范翠翠点点头,与杨天意跃下巨石,往下游行去。

    走得近,杨天意赫然发现河岸上站着那两人是两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走近,发现其中一人正便是太姥山听潮观的澜宁道姑!杨天意喜不自胜,叫道:“澜宁道长,澜宁道长!”快步奔将过去。

    听得有人叫唤,河岸上的两名女子一齐转身,果然是太姥山的澜宁和玄青两名道姑,玄青眼尖认出杨天意,叫道:“傻掌门,傻掌门。”

    一会儿杨天意奔至面前,恭恭敬敬叫道:“杨天意拜见澜宁、玄青两位道长,两位道长身子可好?”

    澜宁见得杨天意,颇觉意外,道:“我们很好,杨掌门,你怎么会在这儿?”小道姑玄青道:“那还用问,他定是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杨天意忙道:“玄青道长误会了,我和朋友出来游山玩水,恰巧在这儿碰见你们。”

    澜宁瞧了一眼杨天意身后的范翠翠,微笑道:“这位姑娘是?”杨天意连忙给他们介绍,澜宁见得范翠翠俏丽活泼,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反将杨天意晾在一边。

    玄青问:“傻掌门,范姑娘她是你的什么人啊?”杨天意道:“玄青道长,我叫杨天意,傻根这个姓名不用了。”玄青笑道:“恭喜啊,杨掌门不但找回自我,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真是时来运转哪。”杨天意嘿嘿笑几声:”玄青道长现下该放心了罢。”玄青道:“我还是不放心,男人花心得很,娶三四个老婆再正常不过了,想让我放心,你们立即离开罢。”

    杨天意不理她,对澜宁道:“澜宁道长,怎地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揽胜游历?”澜宁道:“我来此处是故地重游,重游故地。”说完两眼看向远处,脸上有无尽忧愁。杨天意道:“真巧,我也说得上是故地重游。”玄青道:“不要脸,脸皮真厚。”

    范翠翠不知三人是什么关系,不好插口,呆站在一旁。

    澜宁转头问:“你来过这里?”杨天意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来个,小得我都没有记忆。”玄青看他没话找话,心下十分不满,抢着道:“谎话连篇,没有记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范翠翠再也忍不住,道:“玄青道长,你两三岁去过的地方,因为记不起来,你便能说没去过?”玄青被范翠翠问得口哑哑,强词夺理道:“都不记得了,怎知道自己来过这地方,他这不是没话找话吗?看紧你的杨掌门罢,我看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玄青说话是有那句说那句,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

    范翠翠气不过,正要还嘴,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好一对狗男女,果然跑到这儿来幽会,不过却换了个姘夫,料不到,料不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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