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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山脉的一处无名山脚下，有一个仅仅只有二十来户的小村子，这个村子名叫小河村，因建立在一条自乌龙山脉内流出的小河河湾处而得名。/p
大雪簌簌而落，地面上早已堆叠得能没入人的膝盖，室外的温度也是滴水成冰，冷得彻骨。/p
屋外是寂寥无声，死寂一片！/p
然而不知何时，在漫天风雪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那身影正颤抖的在雪地里缓缓挪动着，他身形单薄，在这冰冷的寒冬时节，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粗布麻衣，他环抱着双臂，在冷风中瑟瑟发抖。/p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的头发很乱，上面落满了雪花。清瘦的脸颊上，被风冻出苍白而青紫的颜色。一双因消瘦而显得大而圆的双眸中，尽是忧郁和悲凉。此刻，他那薄薄的双唇在风雪中颤抖着，像是被冻的，又像是在自艾自怜的诉说着什么！/p
少年瘦弱的身躯在风雪中艰难的移动着，每踏出一步，他都显得很吃力。身后那窜被他踩踏出的脚印，须臾间就被纷纷扬扬的雪花所覆盖，隐没于无形。此时天地间死寂一片，除了呼啸的北风，就只有雪花落地发出的窸窸窣窣之声。少年孤独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时隐时现，像是随时都会被这个寒冬给吞没！/p
“娃子！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走，小心给冻坏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雪幕中传来，满含着关切。这是一个披着蓑衣的老者，他穿着兽皮缝制的大袄，分风踏雪，朝着艰难挪步的少年赶了过去。/p
“村长爷爷！”少年听到声音，愣了一会，才抬起头。甫一出声，双眼中的泪珠就禁不住簌簌而落。/p
被少年唤作村长的老者，看到衣衫单薄的少年，面色禁不住一紧，忙疾步赶到少年身前，不由分说，脱下自己身上的兽皮大袄，就给少年披在了身上。/p
接着，村长一把拉起少年被冻得冰冷僵硬的手掌，朝着不远处被风雪掩映得模糊不清的村落就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心疼的问道：“娃啊，这大雪天的，你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做什么，这要冻出个好歹，可怎生是好！”/p
少年低着头，僵直地随着村长移动着脚步，好久才嗫嚅着说道：“村长爷爷，我饿，想出来找点吃的。”/p
村长听闻少年的话，身子止不住一颤，旋即缓缓问道：“你爹呢？他不管你吗？”/p
少年沉默了，他抬头，朝着风雪中的村落某处望了过去，那里是一栋比周围房屋要破旧上许多的茅草屋，无声无息的，像是荒废在风雪中的坟墓。少年的眼中浮现出一股绝望，竟无声无息的抽噎起来。/p
村长看着少年的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脸上涌起一股怒气，愤然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看我不狠狠地教训他！”说着，拉着少年的手就想向那茅草屋赶去。少年察觉到了村长的意图，忙拉住他的手，摇头急道：“算了村长爷爷，不怪我爹的，不怪我爹的。”/p
村长看着少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孩子那个不成器的爹，村里谁不清楚，好好的一条汉子，自从沾上了赌博之后，不仅输得家徒四壁，连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龙易言，也是不管不问，几乎是任凭他自生自灭。自己作为村长，虽然多次劝诫，可龙易言他爹依然是我行我素，毫无改过。时间一久，不仅仅是自己，包括村里人，也就没人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龙易言的爹自甘堕落，那是他自己的事，旁人又能拿他怎样呢？只是……/p
想到这里，村长看了一眼骨瘦如柴的龙易言，眼里不禁有些湿润了——只是苦了这个孩子啊！/p
风雪之中，一老一少就这样无言对视了片刻，村长才艰难的压下自己心中翻腾的火气，无奈的笑着摸了摸龙易言的头，说道：“走，去村长爷爷家，爷爷给你做好吃的。”/p
龙易言听到村长说给自己做好吃的，无神的双眸先是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下来，他怯怯地说道：“村长爷爷，我想到山里自己弄点吃的。”/p
村长闻言眉毛一挑，气到：“傻娃子，这数九寒冬的天，山里的野物早就猫冬了，哪里还有猎物打。平常你在村边的荒草地上抓一些小兽就算了，山里可是万万不能去的。乌龙山脉里毒虫猛兽众多，就你这小身板，别说打猎了，去了就是给那些野兽送过冬的口粮的，你可别再有这种心思了，要是家里没吃的，就到爷爷家来，爷爷家有的是吃的，还怕填不饱你这个小肚皮子。”说着，村长怜惜的捏了捏龙易言冻得通红的小脸。/p
“谢谢爷爷！”龙易言脸上涌起一股笑意，只不过眼中那股倔强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村长活了这么些年头了，哪里看不明白龙易言的心思，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自苦笑，真是个倔强的孩子！/p
其实龙易言和他爹本不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村长还依稀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初秋，龙易言的父亲带着年仅五岁的小龙易言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父子俩都是满面风尘，衣衫破烂，活脱脱的就是两个逃难的难民。当时村长看他们俩可怜，就收留了他们暂时歇歇脚。不过至那以后，龙易言的父亲就在小河村安顿了下来，他在村里的一角搭起了一栋草屋，就此安家落户。/p
俗话说，靠山吃山。小河村坐落在乌龙山脉下，因为地形环境的制约，能种植的旱地极少，村里祖祖辈辈都是靠进山狩猎为生，日子过得清贫，倒也自得其乐。龙易言的父亲在这安家后，那是一穷二白，为了糊口，他也开始随着村里的青壮进山狩猎。村里人见他俩父子孤苦无依的，也就从心里接纳了他们，平日里只要进山，就会叫上龙易言的父亲。/p
狩猎是一项技术活，山里的野物灵活狡诈，不是你想打就打得到的。村里经验丰富的猎人们一开始还担心龙易言的父亲会给他们拖后腿，不过甫一进山，村里人就惊奇的发现，龙易言的父亲身手十分矫捷，很少有猎物能在他眼前逃脱。最厉害的一次，村民们围猎一头体型硕大的山猪时，由于中途出现了失误，被激得兴起的山猪红着眼就朝着一个村民冲撞了过去，这要是撞上，那村民即便是不死也会重伤。在千钧一发，众人都来不及救援的时候，龙易言的父亲出手了，只见他身形爆闪，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猛地就撞在了山猪的侧肚，硬生生的将那头足足有数百公斤的山猪给撞翻在地，成功的救下了那个命悬一线的村民。/p
这件事过后，龙易言的父亲也成了村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而凭着自己出色的身手，龙易言的父亲总能猎获很多猎物，最初的那段时间，龙易言跟着他的父亲，倒也没吃什么苦，有吃有穿，日子倒也过得过去。/p
可惜自龙易言一家在小河村安顿下来的一年后，变化开始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龙易言父亲变得沉默了，他不愿意跟村民们交流，也渐渐的不愿意进山狩猎了。后来，他又染上了赌博，每天都会跋涉几十里山路到远处的镇子里耍钱，短短时间里，就将家里仅有的一点家当输了个精光。每次输完了，他就会喝得烂醉，回来倒头就睡，也不管幼小的龙易言。那时候，龙易言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童，还不能自己照料日常，很多次饿得受不了了，只能蹲坐在家门口无助大哭。村里人瞧这孩子可怜，就会把他接回去吃一口饭填填肚子。至于龙易言父亲的行径，村里人也多有来劝阻的，可是没有丝毫效果。渐渐地，大家也就漠然了。除了时不时施舍些饭菜给龙易言，也就不再行劝说之事。只是在心底，暗暗惋惜龙易言父亲这条好汉子，怎么会突然就堕落于此！/p
这几年，龙易言可谓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其中的心酸，旁人岂能明了。村民们狩猎为生，过的本就是望天讨粮的活计，生存本就不易。一开始，大家轮流给龙易言一口吃的，倒也没什么。时间久了，有些人家难免就心生烦怨。心想这又不是自家的孩子，他那个赌鬼老爹都不管他，我凭什么要拿家里不多的口粮来养活他呢？所以这几年，龙易言也是受尽了白眼，看透了人世冷暖。有时候他自己都在想，自己能活到现在，到底是老天的眷顾，还是一种另类的折磨。/p
这种凄惶的处境，也令龙易言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早早的就懂了事。他的骨子里，其实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倔强的。他虽然小，却不愿意靠着别人的施舍和怜悯而活着，那种生活虽然能填饱肚子，却无时无刻不在鞭挞着他的灵魂，令他更加的苦痛。所以在七八岁起，这个小小的少年，便开始跟着村民一起学习捕猎的技巧。时间长了，龙易言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在山脚下捕到一些小兽了，虽然还是不能维持一日三餐，但多少也能自我补贴一些了。平日里，他只要不是实在捕不到猎物，饿得受不了了，他都不会主动开口问村民们讨一口吃的。/p
不过龙易言毕竟年少，能力有限。碰到不好的年景，村里的青壮进山都显有收获，更遑论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了。比如今年冬天，一场大雪早早的降临在了村子所处的乌龙山脉，由于比往年提前了将近个把月，所以所有的村民都没做好赶冬荒的准备，各家各户基本都没有狩猎到足够过冬的口粮。这几天，大雪一直下个不停，进山的道路早已被齐腰深的积雪所封，眼见进山打猎无望，所有的村民都是愁上眉梢，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雪不要一直下下去才好。早些停了，大家伙一起进山看还能不能在野物猫冬前尽量的多捕获一些。要不然，这个冬天可就难熬了！/p
村民们如此，龙易言就更是毫无办法了。他在离村不远的河滩附近的荒草地里挖了几个陷阱，想要捕获一些野兔之流的小兽聊以度日。可连着几天的大雪，早就将他设下的陷阱给深深的掩埋了起来。体态轻盈的小兽，即便是踩在他布好的陷阱之上，也不会垮塌中套。接连几天下来，龙易言是一无所获，家里本就没有什么存粮，这么一来，龙易言基本就只能饿着肚皮过活了。他有想过去邻居家讨口吃的，不过看着因为大雪提前封山而满面忧愁的村民，他又强忍住了找别人讨食的念头。昨天晚上，他煮熟了最后一块之前自己风干的兔肉与自己那个赌鬼老爹分食后，家里就再也找不到丁点能吃的了。/p
今天早早的龙易言就被肚子里的饥火给叫醒了，他起身发现自己的赌鬼老爹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依旧倒在铺满稻草的破床上昏睡着，完全没有丝毫想着起身出去弄点粮食来养家糊口的意思。龙易言也只是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就出门了。他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自己所设下的陷阱，能够捕获到一头小小的猎物，让他撑过一天是一天。/p
外面风雪交加，寒风刺骨。许久没有添置衣物的龙易言，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粗布麻衣，蜷缩着缓缓向自己布下陷阱的地方走了过去。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自己的陷阱早已被积雪掩埋得看不到踪影，而雪面上平整光滑，连小兽走过的痕迹都没有，看来是一无所获了。龙易言颓然的在陷阱旁站立了许久，冷风飕飕的从他的衣领，袖口灌入，带走了他躯体本就不多的余温，他只觉得，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似乎都要被封冻了。想起这几年的艰辛生活，想起那个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亲，龙易言看似坚强的幼小心灵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给击打得支离破碎。他再也忍不住，在风雪中放声痛哭，哭诉自己命运的悲凉，哭诉上天的不公。只不过，他的哭声，很快就被寒风所淹没，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到！/p
过了许久，身心麻木的龙易言才抬起僵直的步子，朝着自己那个已然没了生气的家艰难归去。在半路，他遇到了好心前来寻他的村长。原来村长出门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村外的荒草地有个小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晃动着，他就想到了肯定是龙易言这个孩子。眼见风雪交加，怕他出了什么事，就披了蓑衣前来寻他。/p
村长看着这个比他最小的孙儿还小的龙易言，想着本应该是天真烂漫，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他，如今却要背负起即便是成年人也难以承受的苦痛，村长只是一阵心疼。再不多说，村长强拉着龙易言的手，就朝着自己家赶去。/p
到了村长家，村长将龙易言安置在火炉旁坐下，一边倒了一碗热水，一边大声吩咐着自己的老伴赶忙做点吃的给龙易言。村长的老伴也是个慈祥的热心人，她平日里，最是心疼龙易言，见这小孩饿冻成这个样子，一边念叨着“作孽！”一边忙下厨去煮一些热食去了。/p
此时，村长一家都围着火炉在烤着火，见村长领了龙易言进来，也没显得有什么惊讶，这种情况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心里都大概明白这个可怜的孩子肯定又是断了口粮了。/p
小河村的村民都姓孟，据说他们的先祖是一个战败逃难到此避世的将军。传到孟村长这一代，已经有了二百来年了。孟村长有两个儿子，都是正值壮年，一个叫孟大虎，一个叫孟小虎。大虎小虎都成了家，各自的婆娘也都生了娃。由于山里条件有限，大虎小虎并没有因为成家而分居，眼下还是和孟村长一起生活。这一大家子天天聚在一起，倒也十分的热闹。/p
此时龙易言见他们全家人围着火炉一起烤着火，聊着天，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龙易言坐在这一圈人中，心里不禁感觉有些格格不入，暗地里又是难过，又是羡慕，显得很是不自在。他低着头，看着腾腾跃动的火苗，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p
大虎小虎都是糙汉子，平日里对龙易言也算不错。这时大虎对着在他背后折腾不休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打了一巴掌，骂了一句：“小犊子，烤个火都不消停，再闹把你丢雪地去。”说着下意识的指着龙易言说道：“你看看，人家易言比你还小一岁，不知道比你懂事多少，你个小王八蛋，成天的只知道惹老子烦。”/p
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叫孟长生，是大虎的小儿子。据说孟长生生下来的时候，身体羸弱不堪，家里人为了他能够健康成活，就给取了长生这个名字，以讨个吉利。也不知道是他家里人用了心，还是这个名字取得好，这个孟长生自小就无病无灾的成长到如今，长得十分的壮实，俨然有了他爹的风范。/p
孟长生被他爹打了一巴掌，也不以为意，嘿嘿笑着说：“爹，要是你跟易言他爹一样，你儿子我也会很早就懂事了！”说完，孟长生还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p
孟长生的无心之言一下子刺痛了龙易言的心房，他浑身止不住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孟大虎瞅见了龙易言的异样，知道自己儿子的无心之言肯定是伤害到了龙易言，不禁怒从心头起，站起身一脚就重重的踢在了孟长生的屁股上，将孟长生踹得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孟长生被他爹这一脚给踹得痛了，张嘴委屈的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起身朝他娘的怀里扑去。孟长生的娘见自己丈夫下这么重的手教训自己的儿子，不由得皱眉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孩子不过就是无心之言，你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打坏了可怎么是好！”/p
孟大虎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鼻涕眼泪满脸的孟长生，叱骂道：“放心，这小王八蛋结实得很。”说着，又转头朝着早就手足无措站起来的龙易言说道：“易言啊，叔知道你生活不易，长生说话没有脑子，你不要放心里，这几天就在叔家过，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p
“大虎叔，我……”/p
龙易言想说什么，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孟小虎给打断了，他摸了摸龙易言的头，笑呵呵的说道：“易言啊，你不要拘束，叔从小看你长大的，知道你性子倔。不过这外面风雪交加的，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过活。权且在叔家安顿些时间，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长大了，再好好报答叔叔们，不就得了。现在，你就安心的呆着，没事就和长生和燕子一起耍耍，小孩子别成天心事重重的，跟个小老头一样。”说着，他点指着孟长生和一旁斜眼看着龙易言那个叫燕子的小女孩，吩咐道：“长生，燕子，你们听着了，不要欺负易言，不然我可要揍你们一个屁股开花。”/p
听闻大虎小虎的话，龙易言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自己目前的处境，除了寄人篱下，已经是没有了活路了。想到此，龙易言重重的点了点头。/p
孟长生此时收敛了哭声，他先是应了他叔叔一声，接着蹭到龙易言身旁，拉着龙易言的手，低低的说道：“易言，对不起，刚刚我说话没经过脑子，我不是有心的，你能原谅我么？”/p
龙易言性子孤僻，平日里很少和村里其他小孩一起玩，唯独与孟长生不时还会聚在一起，对于孟长生，龙易言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看的。此时见孟长生语气诚恳的道歉，龙易言觉得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了不少，他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说道：“长生，我不怪你，你也不是有意的。”说完，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融洽了起来。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燕子那个小丫头，似乎对龙易言很有成见，只是看了一眼龙易言，冷哼了一声，就低头去拨弄火堆了，谁都没有理会。众人见状，也都只是无可奈何，燕子这个小丫头，由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向来都是被宠着，性格难免有些乖张。不过毕竟只是小孩子耍性子，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也就一笑罢之。/p
就这样，龙易言就在孟村长家短住了下来。孟长生他娘见龙易言衣衫单薄，就给他找了一套孟长生穿的皮袄，虽然破旧，不过比龙易言穿的衣服可保暖多了。在孟村长家住的那段时间，龙易言竭尽所能的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来弥补自己白吃白喝别人心理所带来的亏欠感。中途他也回家看过几次自己的赌鬼父亲，见他虽然每次不是喝得烂醉昏睡，就是呆在床上发呆，虽然如同行尸走肉，看起来却也健健康康，不像是久不进食的模样。龙易言虽然纳闷他爹是怎么足不出户都可以填饱自己肚子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饿得快撑不下去了，他爹都不管自己，也就懒得再多想了。每次看到他爹没什么大恙，龙易言就会头也不回的返转孟村长家。/p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半个月之后了。/p
这一天，天气依旧很是阴冷，屋外的雪虽然变小了，却还没有停，依然纷纷扬扬的飘洒着，似乎没有尽头。/p
孟村长站在自己门口，望着下个不停的飘雪，面上满是愁容。算算从这场雪开始下到现在，已经整整有半个多月了。今天天才蒙蒙亮，又有两户村民前来找他了，所说无非是自家存粮不够过冬了，希望老村长能够出出主意，帮帮他们度过难关。孟村长既是村长，也是孟氏一族的族长，一直以来，村民们遇到了困难，都是来找老村长拿主意的。可是孟村长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山野老叟，碰到这种天灾，他又能怎么办？/p
“村长爷爷，你怎么了？”早起的不仅仅只有孟村长，龙易言也是天刚亮就起来了。他虽然小，却没有同龄的小孩那种喜欢赖床的习惯。/p
孟村长回头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龙易言，收敛了自己的苦闷，笑着说道：“娃儿，你咋起这么早，咋不多睡一会？”/p
龙易言只是腼腆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村长爷爷，早上我听到有人来找您，是不是今年没赶上冬荒，家里没有存粮了？”/p
孟村长面色一紧，望着龙易言那稚嫩的脸上所展现出的与他这个年龄阶段完全不相符的沉稳，叹了一口气说道：“娃儿，你说得没错，今年这场雪来得太早，又一直下个不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没做好过冬的准备，没有储存腌制足够的山货，这个冬天，只怕不好过了！”/p
看着村长爷爷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龙易言有心安慰他一番，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默默地拉着村长的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就这样默默伫立在门前的屋檐下，看着灰沉沉的天空，一时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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