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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辰一直捂着包。
包里有厚厚的纸币和蒋花开硬塞给她的豆沙馅的面包。
她的位置靠窗,往下看能看到像蚂蚁一般小的密密麻麻的房子。
坐在旁边的是个外国人,留着性感的络腮胡,金发碧眼,对顾星辰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停打量着她。
顾星辰将包压在身后,准备好好睡一觉。
“你好,你也是去日本吗?”外国人用熟练的中文问道。
“当然。”顾星辰觉得光线有些强烈,拉了拉帘子。
“去日本哪个地方?”
“大阪。”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觉得这个外国人明知故问。
“大阪的哪里呢?”
顾星辰有些不耐烦:“监狱。”
可能声音有点大,周围人纷纷看着她。
他们眼神中有一种东西让顾星辰难以忍受,是怜悯。
从口袋掏出耳塞,她动作很夸张地带上。
外国人看了果真不再作声。
飞了将近3个小时,顾星辰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壤。
空气里沉淀着刚下完雨青草混合泥土的芳香。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背,空荡荡的。
糟糕,忘记拿包了。
刚想跑回飞机上,肩被人一拍。
“小姐,你的包没有拿。”外国人露出他白亮亮的牙齿,提了提手中的包。
“谢谢。”顾星辰慌忙接过。
“你真是太粗心啦。”顾星辰个子挺高,但是她需要仰起头看面前这个男人。
“总之很谢谢你。我赶时间先走了。”顾星辰看了看时间,距离探监还有一个小时。
她在马路边拦了辆车,用英文对司机说“去大阪刑务所。”
可是,司机并不会英文,她自己也不懂日语,双方都很尴尬。
有力的大手拉过顾星辰,外国人探进车内和司机说了几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要去的目的地,坐上去吧。”
“it’ssokindofyou。”顾星辰伸出左手:“我叫顾星辰,有缘再见了。”
“oh,i’mjim。中文名字叫孟查德。再会顾小姐。”两只手相握,顾星辰能感受到属于外国人的热情。
的士在大阪刑务所门口停下。
阳光好像永远也照不进那里,好像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残破的墙上印着些许日文,整个看起来如棺材一样矮矮的、平平的,充满着压抑与恐惧。
顾星辰打了个哆嗦,付了钱,缓缓朝门口走去。
“我想探监顾峰。”蒋花开对看守人用英语说。
“随我来这边。”
幸好,这里的人都懂英文。
监狱里阴暗潮湿,有种让人作呕的气味。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到处乱飞,不时撞到她的鼻子。
牢中的人眼神冰冷,充满着杀气。
终于,在长廊尽头,看到了顾峰。自己的父亲。
“爸。”顾星辰轻唤他。
“星辰。爸对不起你。”仿佛老了几十岁的父亲佝偻着身躯,一颤一颤地走进她。脸上身上全是淤青。
“别这么说爸。我来保释你出去。”顾星辰的眼里有些湿润。
她将背包里的钱全部倒出。
许多叠一万日元的纸币摊在桌上。
“星辰,你哪来这么多钱?”顾峰很惊讶。
“爸,这你别管。我有自己的事业,能挣好多钱。”顾星辰帮父亲捋了捋头发。
“是爸没出息,爸对不起你。”一向坚强的父亲哭得像个孩子。
顾星辰叹了口气,问看守员:“这么多钱能保释吗?”
“对不起,你父亲还没有到保释时间。他还有两年的牢要坐。这钱是够的。”
“不是有钱就能立马保释吗!”顾星辰有点激动。
“不是。”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默默站了起来。
“爸,你等着,我后年一定接你出来。”
和父亲道别后,看守员把她送了出去。
“我父亲的债主是谁,我去把欠的钱还给他。求你们别再对我父亲用刑了。”顾星辰问。
“这你放心。你父亲欠的钱已经被还清了。我们不会再对他用刑。”
“什么?是谁?是谁帮忙还清了?”
“对不起,这无可奉告。”
“你快说啊!这对我很重要。”顾星辰有些着急。
“抱歉。”
她垂下眼睛,失望地离开。
迎面就碰到了小林滕刚,他的额头有一条明显的伤疤。
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看到他凶狠的表情,顾星辰猜想一定是骂人的字句。
等到小林滕刚走远后,她问看守员:“请问这附近有像集市之类的地方吗?”
“往前走一公里吧,再往右转有一个大的集市,挺热闹的。”看守员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很在意,很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顾星辰也没再叫车,徒步走了过去。
商贩的吆喝声,孩子们的嬉笑声,夹杂着动物的反刍声构成了热闹的景象。
女人们穿着和服,头上的挂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顾星辰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走到一家章鱼烧的专卖店。愣神之际,就在餐桌旁看到了jim。
“嘿!”她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真巧啊顾小姐,处理完事情了吗?”jim很高兴。
“嗯。你一个人?”
“对的,我喜欢旅游。我的梦想是走遍全世界。”jim把一个章鱼烧塞进嘴里:“要来一个吗?”
“谢谢,我买了。”顾星辰摆摆手。
“吃完了我带你四处转转吧。我对大阪有作了解哦。愿意赏个光吗?”
“好啊。”她稍作考虑,答应了jim。
两人肩并肩走着,jim的中文真的很地道,说起话来很流畅。
顾星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一切都很新奇。
她胡乱地走着,一家一家店铺地看,根本不愿意停下来。
突然,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猛地定住了。
那是…沈煜?
顾星辰的叫不听使唤,拨着人群往沈煜的方向走。
后面的jim追着她大喊:“顾小姐,你去哪里?”
沈煜,沈煜,你一定要等我。顾星辰默念。
前面的人墙根本挤不过去,她被困在中间,踮起脚尖仰着头却看不见沈煜的身影。
她终是无力地蹲下身,泪流满面。
世界再大,也走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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