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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想好了？”问炽看向栏边风舞白袍，飘然如谪仙一般的男人开口。
问炽见清宵不语，揉了揉眉心又道：“此术法我不清楚会给你造成什么样的损害，于我是损伤半数修为。于你，或是神魂湮灭，或是修为尽散。”
“以我和父亲为卜，皆是大凶。以你为卜，竟有一丝生机。”
清宵眉头舒展，那双望向塔下云海冰白眼眸的温柔缱绻。清宵看向问炽唇角微勾，那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般：“无妨，我已明白自己的心。”
问炽心下骂了声妖孽，想到自己妹妹就是被这样一个人迷得五荤六素，一张看着与世无争的脸黑得阴沉。他没好气道：“这个术法只能保证你去到问稚身边，其他的我就不管了。你门下两个弟子我会托父亲多加照拂。”
青灵消失后，清宵回师门当即宣布把青灵逐出师门。原本四个弟子，清宵去寻青稚后，着实只剩下两个。
清宵只感到一阵骨节碾碎的疼，再有意识时，他在一个叠着厚厚落叶的巨大树根下奄奄一息。脚步声传来，有人经过，是青稚的气息！问炽果然不曾欺他。他就准备用手把身子撑起来去见青稚，抬手却看见自己的手布满了绒绒的毛，手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爪子。
清宵感到不可思议，把两只爪爪都举到眼前。毛茸茸，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小兽。清宵有些暴躁，想骂问炽嘴里却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声音。清宵内探经脉，发现一丝修为也无，勉力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有一条可爱的尾巴。放弃挣扎了，清宵颓败的趴在落叶上一言不发。大大圆圆的冰蓝眼眸满是惆怅。
青稚听闻这边的动静很久了，而后听到嗷呜嗷呜的声音便觉得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用手轻轻拨开灌木丛，是一只毛发雪白的小兽奄奄一息地趴在落叶上。青稚心下有些怜惜，蹲下便仔细看向小兽。清宵感觉到有人在他不远处，烦躁地睁开眼眸盯向来人。是一个五官明艳，双眸翦水的少女蹲在他深浅。
青稚这双清澈的眼眸清宵再熟悉不过，清宵有些心虚，看向青稚的大大双眼带了些躲避。青稚见小兽有着和师父一样的冰蓝色眼眸，一番流露出的神态已经令她心疼不已。她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小兽抱到怀里，清宵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在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里待着了。
自己在徒弟怀里！清宵感到一阵难为情，整只兽更蔫巴巴了。青稚察觉到小兽情绪低落，哄了哄把小兽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
不动声色跟在青稚身后不远处的凤歌看到青稚抱起那只白色小兽眸光幽深莫名。此林瘴气浸没，百年来只剩毒物可以生存。那只白色小兽不知什么来路，此处尚在瘴气深处，这样纯善的小兽不应该出现。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是青稚身体那些无耻卑鄙的家人在作怪。那只小兽怕是要加害青稚。几个纵跃，凤歌身上笼罩着淡淡紫色光晕，气息几近于无。跟青稚离得更近了。
清宵原本就疲惫，在青稚暖暖的怀中几乎睡着。
青稚看向自己怀中的小兽不禁想到清宵，这小兽的清宵和清宵有些相似呢，都是冰白色。不过师父就像一个大冰块，眼中并没有这只小兽一样丰富的感情。师父对自己很好，自己从来没见过师父笑。直到她身陨，她也没能问问师父为什么不对她笑。思及深处，青稚轻轻嘀咕了一句：“师父为什么不对我笑呢？”
被当成小宠物抱在怀中的清宵听到青稚嘀咕“师父”二字绒毛顿时耸立，发现青稚只是在自言自语脑袋的绒毛悄悄折了下来。是啊，为何不肯笑呢。自己一直笃信大道无情，从不让感情影响自己修炼的大道。无情道无情道，走到最后也无情了。青稚的离去让他明白世间不只有大道，或许就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放弃虚无缥缈的道，只想看看她的笑。
感受到少女浓浓的忧郁笼罩自己，清宵挣扎了许久，决定不让青稚再这样难过了。小兽几下攀上少女肩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青稚脖子。蹭完清宵用两只爪爪死死地捂住双眼，自己永远别让青稚发现身份了。丢人！被徒弟知道他这个样子，徒弟心里他谪仙一般的形象就要崩塌瓦解了。
“莫顽皮。”青稚用手把小兽再抱回怀里，清宵爪爪有以下没一下地扒青稚抱着他的胳膊。莫顽皮，自己以前也这样对青灵说，可青灵呢。青稚把小兽拎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你，以后就跟着我吧。”青稚本想告诉小兽出了瘴林他们就分别，小兽那双认真盯着她的大大的冰蓝眼眸纤尘不染，青稚说出口就成了这句话。
小兽模样的清宵用力点了点头，那模样憨态可掬。青稚开心地把小兽放在头顶，“不能被伤害了一次就什么也不相信了，我叫你宵宵好吗？”清宵听到前半句话方欣慰地拍了拍徒弟脑袋，好徒弟的后半句把他气得兽耳冒烟。
清宵稍用力地一拍青稚脑袋，以示惩罚。趴在青稚头顶地清宵被青稚抱起，又回到怀里。清宵感到自己的耳朵被揉了揉，“你是什么兽，耳朵还冒烟。”清宵大大的眼睛几乎写满生无可恋，还不是你气的，都是你。青稚又顺着毛把小兽捋了一遍。“我好想师父。”青稚想到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没有父兄，没有师父，四下无人，压抑的委屈终于爆发，紧紧抱着小兽落下泪来。
凤歌眉头深锁，青稚越走越不对劲，现在竟坐在树根边下抱膝枕着小兽哭。青稚这是想家了啊，这样自己也不好出去去安慰她。他才不能被青稚发现偷偷跟着她。此地已经不算在瘴林中了，他也该回族中了。凤歌如此想着，在高树上迟迟不动身。
被枕着濡湿了半个背，化作小兽的清宵心里亦不是滋味。还好自己来到这个蠢徒弟身边了，不然也许几百年后她回去，他亦想象不到小徒弟曾受过的煎熬和委屈。
青稚脸湿湿的，自己脑袋竟枕在小兽背上哭。小兽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声音低沉温柔，似在安慰青稚。青稚捧起小兽，小兽大大的冰白的眼眸蓄满了心疼和关切。
“宵宵，你的眼眸和师父一样好看呢。”清宵看女孩专注诉说地神情，心里划过一阵暖意。青稚举着的小兽扬了扬小爪，像是因为她的夸赞感到开心。青稚看到宵宵如此通人性，将小兽揉进脸上甜甜的笑。
凤歌在树上听到了远处的异响，他神色一滞。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外有声音在叱呵：“给我搜！”而青稚还在和那小兽作亲昵状。凤歌欲跃下树枝告诉青稚消息，嘴突然被一只冰冷枯瘦地手死死的捂住。凤歌眼睁睁的看着青稚这具身体的家仆搜林逐渐逼向青稚。
清宵嗅出了空气中的杀机，蹦到地上就对着青稚呜呜叫。青稚并不明白宵宵的意思，用手抚了抚宵宵的脑袋软软道：“是我抓疼你了吗？”耳边陡然传来一声爆喝：“给我抓起来！”
一左一右两个家仆押住了青稚，这时家仆们畏畏缩缩让出一条道。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走到了青稚眼前，开口那声音妖异而阴邪：“妹妹，你盗窃府中宝物至蛊族。又从蛊族潜逃，可让哥哥好找啊。”
青稚此时头疼欲裂！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翻滚。痛！好痛！青稚晕厥过去。
清宵想扑上去救下青稚，一个家丁踹得他滚了好几圈。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奄奄一息，清宵何曾有过这样的境遇，他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眼睁睁看着青稚被抓走，无力的感觉他是第二次体味到。怎么就总是青稚遭殃呢？他是师父啊，强大的师父应该保护青稚的。
捂着凤歌嘴的手松开了，凤歌回头，是带着面具的圣女。凤歌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他猛地摇起他的蛊魂铃。圣女目眦欲裂奈何动弹不得，只得死死地盯着凤歌。凤歌看地上的女人蜷缩成一团，淡淡说了句：“你是不是想今天将圣位传承给我。”女人眼里虽然满是歉疚，却隐隐透着对凤歌的慈爱。凤歌看着女人的神态，不由烦躁地想起他没弄明白的事情，一甩铃，几个纵跃离开了。
清宵不知徒弟此去又会遭遇什么危险，他感受到体内有一个封印，或许，打破了封印他的力量就会回来。清宵不停的用微弱的神识冲击那力量，一次一次，都是徒劳无用。清宵已经快睁不开双眼了，神识还是在冲撞封印。
凤歌走后，女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枯老的手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脸赫然和凤歌眉眼想合，也一般年纪，是和凤歌一母同胞的姊妹。女人见远处有一只有气无力的小兽，走近想看看伤势。她的脚步倏尔顿住，体内的蛊王在颤栗。
女人后退几步，小兽趴着那块地面四周的土骤然开裂，随即小兽的身子被一只巨蟒的头高高顶到空中，瘴林寂静了。天空传来一声高贵的清鸣，飞一只九尾青鸾。巨蛇看青鸾俯冲逼近，猛地一甩头，清宵被抛在柔软的青鸾背上。青鸾再鸣，云霭后万鸟齐鸣，青鸾直冲云霄而去。
巨蟒抖了抖钢铸般泛着幽冷光泽的鳞甲，回头看了看圣女。他在瘴林生息几十年了，知道圣女是此地的首领，他朝圣女颔首。“我族，王。”巨蟒已经口出人言，沙哑而音调怪异。
圣女不可谓不惊，此时体内的蛊王看没有了压迫力，开始躁动起来。圣女不禁吐出一口鲜血，圣女抹了抹嘴，看到本正欲离去的巨蟒又转回了头：“王或许可以帮你。”圣女勉力笑着摆了摆手，心下认定蛊噬十死无生的念头悄然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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