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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棘鸟之魂 > 第19章 出使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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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力的集中会导致**的膨胀,力量的增长则会催生无穷尽的野心。所以由力量和权力组合而成的帝国永远是杀戮,掠夺,****,民乱的代名词。因而为帝者,不仅要做到内心的澄净,也应推己及人,以恩德感化四方,方能流传千古。——————-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吉桑坎亚城后,暗金客码头人流喧闹。今天是礼拜一,所以沉寂了一个周末的码头开闸很早。早班的船只天刚蒙蒙亮就出闸去捕捞了,抵达位于河流中部的落霞大坝后,用过简单的便饭,便满载而归。

    若站在码头高处的眺望,便会发现,正下午的炽热阳光投射在闸外清澈如珠玉般的镜湖上,原先粼粼的波光此刻都被一片片的黑影都遮盖住了。

    这些黑影都是已经抛了锚,正在缓缓滑进港口的渔船群。远远望去如同一把自天穹之下洒落的黑色铜钱,载着无尽财富,源源不断地向着王城汇聚而来。

    港口右侧的出航水道,此刻也拥挤满了换班的渔船,尽管没有早班渔船庞大而恢弘的阵仗,但依旧把水道挤得水泻不通。

    换班的水手们正在将一筐又一筐装载着捕鱼用具的箩筐抛掷到钢板小船上,发出哐当,咣当的巨响。

    也有的水手刚起床不久,一边揉着眼睛将缆绳从桩头上解下来,一边把隔夜的朗姆酒一股脑地灌到肚子里,想要让自己清醒点,却不小心连人带酒瓶跌落进了水道里。他不仅把缆绳也带到了水里,人也跟着扑腾起来。搞得船上的人一阵慌乱,一时间救人的救人,拉缆绳的拉缆绳,忙成了一锅粥。

    好在出航水道两侧各有两艘兵部的中型护卫舰在维护秩序,兵士们穿着海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制服,个个精神抖擞,对着手里的高音喇叭大呼小叫,指挥着正排成长龙的船队依次离港。见到有的船乱哄哄炒成一团糟,便有兵士用绳索枪勾住对方的船帮子,荡秋千一样荡过去,协助维护秩序。

    突然间,原先已经被蓝白色人潮淹没的甲板上突然闪出了一个身着灰黄色军装,戴着帆船帽的军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皱了皱眉,瞅了瞅甲板上的情况,似乎有些不满。

    “一等兵,尼布-甲尼撒,出列!“军官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但他这一声吼,完全淹没在了周围的喧哗声里,军官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显然找不到人,他相当生气。

    军官左右看了两眼,一把夺过旁边一个兵士手里的高音喇叭。那个兵士正在指挥两艘被渔网缠住了船头和船尾的渔船脱困,突然间被抢了指挥工具,相当懊恼,转过身,就想骂骂咧咧几句。不过见到抢自己东西的是个军阶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军官,立马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悻悻地退到后面。

    军官也不理睬他,对着高音喇叭又喊道,“一等兵,尼布-甲尼撒,出列!”接连喊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人回应。

    军官火冒三丈,眼看就要抽出配枪,亲自跳到渔船堆里去找人。一直站在他身后,高音喇叭的主人,方才那个兵士,怯生生地问道,“长官,你是要找尼布甲尼撒么?”

    军官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指着那兵士就骂道,“你难道没有耳朵么?我喊了那么多遍,你是聋子么?一会下去罚20组俯卧撑,再上来。“

    “我,我,我不是尼布甲尼撒。“那兵士见军官脾气火爆,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了,竟然结巴了。”我和他是一个营的,他是我们营的营长。“

    军官哼了一声,”哼,还是营长,这么不守规矩。连王阁部长到了,都不去迎接。他在哪里?亏得将军亲自点名要的他做护卫,不知道把我们护卫队的脸面丢到哪里去了。“

    那兵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军官的脸色,生怕再被多罚上几十组俯卧撑,二十组已经够他受的了。等军官骂骂咧咧地说话,兵士走到船舷边,指着一艘渔船边几团正在翻腾的水花,说。

    “我们营长就在那里,方才他在巡视我们营维护秩序的情况。正好到这里的时候,那边那艘渔船的岸边有人在解缆绳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水里。那人没睡醒,又喝了酒,怕是自己爬不上来了。营长见这边的人都相当忙碌,就自己过去,去水里救那个人了。”

    军官顺着兵士说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水里那些翻腾的漩涡里有一黑,一蓝两个点,正在起起伏伏。蓝点因该就是尼布甲尼撒,这时候他正用尽力气压制住醉酒的水手不停地晃动的四肢,托着他的躯体向着栈道边游过去。

    军官向着他们的路径终点的栈桥望了过去,想要抢先过去,等到尼布甲尼撒上岸以后再和他理论。谁知他竟看到里意料之外的人,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坐在甲板上。

    栈道上站着三个人,为首一人穿着藏青色长袍,已过中年却依旧英俊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看惯世态炎凉后的漠然,这时候见到壮阔的归渔图,倒是微微展开笑颜。此人正是即将奔赴大坝后的蛮荒世界出使的外交事务部部长,卡斯姆洛夏。

    他的身后,紧紧挨着他的是比他矮上半个头,雍容华贵而典雅的索菲亚洛夏。这时候她没有穿着宫廷礼装,脸上抹着淡妆,穿着素丽的纱裙,黑色蜷曲的短发用簪子扎着,宛若仙子。她正和她的父亲一样凝神望着喧嚣的镜湖,嘴边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

    “父亲要是一路都能与这样壮阔的风景相伴,女儿真的太羡慕了,也很满足了。”卡斯姆瞟了一眼远处,随着渔船群逐渐进港而变得空空荡荡的江面,笑了笑,没有回答。片刻后,回过身,帮她拢了拢几缕飘散的发丝。在饭桌和谈判席前的伶牙俐齿在即将分别的父女之间仿佛一下子被卡斯姆抛到了九霄云外。

    卡斯姆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到大坝的水路只有半路光景,大坝后的无人区才是此行的主要路途。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使节去造访过大坝后,大河流域上游那片依旧处于蛮荒中的世界,直到最近有蛮族代表突然出现在王都,献上大河的地图。

    尽管那位千辛万苦来到王都的蛮族代表莫名其妙在尚商坊的烟翠阁吃酒时被莫名刺杀,但地图因为保存在王宫里,没有遭到破坏。于是没过多久,等不到他陪着女儿去见见未来的岳父,就接到了陛下的圣旨,命令他持地图出使蛮荒,还派给了他两艘兵部护卫舰,以及两艘在大坝集结的鹰舰。

    他深知,陛下派给他几乎可以形成一支小的远征舰队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向蛮族展示联合王国的力量,更是为了抵御那些不可知的威胁。

    祖祖辈辈留下的传说里,开创下联合王国帝国时代的第一代君主,科丁努尔大帝,在退位后就是殒命在大河上游的蛮荒世界里。甚至在临走前,这位全球公认的,前后三千年里不世出的奇才,亲自画出王域和附属六国的范围,禁止一切人探索其外的一切世界。世代以来,人们景仰大帝,便严格按照他的要求设立边境线,吉桑坎亚在大河流域的边境线便是那座大坝。

    卡斯姆不知道大帝当年究竟在蛮荒世界里遇到了什么,也不知晓他为什么要划定边境线,但有一点他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传说固然不太可信,但蛮荒世界里一定潜藏着不可知的威胁。

    他不知道瀛狟皇帝为什么因为蛮族人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数千年的尘规,但肯定是有所图,不然那蛮族人也不会死得那么蹊跷。而他作为王国最顶尖的外交事务官,自然也成为了这项皇帝为了野心而推进的大事的顶级炮灰,但是想想自从瀛氏取代科氏之后,陈规旧矩小到车马轮距,大到祭天大典,都发生了翻天覆地,那么这次出使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都说女儿最善解人意,索菲亚也是不例外,见父亲昨晚接下任命后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担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见到女儿那么心疼自己,卡斯姆也感到十分欣慰,再加上亲眼目睹壮阔的归渔图,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索菲亚的身后是一位铁塔一般壮实,着着海军海鲨轻便甲,戴着索甲盔,全身都闪着粼粼白光的将军。他便是暗金客码头兵部主事大将,山越甲大将,奉命迎送洛夏部长出发。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等着父女两人告别,这时候见洛夏向自己招手,连忙走了过去。

    “越甲将军,要不等所有返航的渔船全部进港,我再随船和换班的渔船一同出发?”洛夏问,这时候还滞留在镜湖上的船只开始变得稀疏,再过上一刻钟,湖面因该就能彻底恢复正常。

    “好,一切听您吩咐。我这就去找您的随侍卫队,一会再和您汇合。”越甲将军黝黑结实的脸庞上全是敬意,向卡斯姆举了一躬。

    他很清楚,如果卡斯姆成功完成出使,他将成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甚至做到当年连大帝都没能做到的事。这么一位大人物的安全问题自然不能疏忽,所以卡斯姆的随侍卫队是他亲手挑选的。

    卡斯姆点点头,目光忽然就落在正在向自己所站的栈桥位置移动过来的两团水花。因为他感觉到,这水花有点不对劲,扑腾得相当厉害,不像是小舢板的马达,也不像是有人在游水。甚至在离自己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浪花就有些许飞溅到他的长袍上了。

    索菲亚一直在注射着远处的湖面,并没有觉察到近处的异常,见父亲看着自己的长袍略略皱眉,还以为是潮湿的海风让父亲的长袍浸润了很多水,就走上前,想用手绢帮他擦擦。

    谁知没等她踏出一步,就被一旁正准备去往护卫舰的越甲将军拉到了后面。她有些不解地望向将军,却见将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闪身,庞大的身躯就挡在了父亲的身前。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贵族之后,危急关头,她依然表现得十分镇定。她望见越甲将军的右手已经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左手则握住了插在皮带上的左轮,随时准备左右开弓。

    这时候她才听到,两人的前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嘶吼声,“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缆绳送回去!放开我!”。等到嘶吼声逐渐近了,越甲将军握着刀柄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但始终没有松开。

    过了许久,突然间所有声音都停了,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有些困惑,从越甲将军山一般的身后探出脑袋,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然后她就看到让她啼笑皆非的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和父亲会愣住了。

    栈道上这时候有两个浑身湿漉漉,头发和身上衣服全部黏在皮肤上的人。有一个显然是宿醉未醒的水手,穿着麻线衣,一手里紧紧攥着着一条只剩下一小段的缆绳,一手里抓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

    显然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落水的时候把整条缆绳都拽到水里,而不是一小截用来固定缆绳的安全绳。刚才在大呼小叫的因该就是他,这时候肚子里被灌进去了不少水,不再嘶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更加滑稽的事,醉过头的他还以为自己在水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变化着各种各样的泳姿,一会蛙泳,一会蝴蝶泳,五花八门,看得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另外一个是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看袖子上别的徽章好像还是一个营长,但就是这样一位军官,竟然亲自跳到水里救人。这时候他正费力地压住正在不断挣扎的水手的四肢,一边费力地挤压着淤积在那人腹部的积水。忙得一身汗的他因该也意识到了身后站着几个人,正在漠然地注视着他。

    年轻人有些急了,也不回头看看身后究竟是谁,一边继续挤压水手的腹部,一边就气急败坏地说道,“喂!后面那几个,别站着看热闹啊,快过来搭把手啊!你们难道见死不救吗!“

    洛夏一家最讲究礼仪,卡斯姆见这年轻人没大没小地使唤他们,有点不悦。一旁的山越甲将军却实在淡定不了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正在救治水手的年轻人正是他为洛夏安排的使团的护卫队队长,一等兵,尼布甲尼撒。

    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因为救死扶伤,保护港口的民众的生命安全确实是他们这些护港军队的天职,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大力嘉奖,然而现在他却巴望着尼布甲尼撒并没有救那个人。见卡斯姆的眉头越皱越紧,将军终于忍耐不住了。

    那年轻人可能是觉得他们是来看归港渔船的游客,说了一句,又嘟囔了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帮忙指不定也是瞎子走夜路,弄不好。”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喝。

    “起开!”

    发话的是山越甲大将,正在专心救人的年轻人一下被震住了,陡然起身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没等他喊出,将军!就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山越甲没有理会他,喝完,哐当一声就抽出了身上佩戴的长剑,倒是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山越甲也不解释,长锋出鞘后,就开始漫天飞舞,凌厉的剑意卷起地上砂石,待得剑落,地上竟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阴阳术数,相生相克,阳盛,则火烧八荒。”一边舞剑,将军的嘴里一边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索菲亚和卡斯姆就在剑阵中央,感受得尤为真切,索菲亚一头雾水,但卡斯姆却略略明白一些,毕竟他曾经多次出使过六国,对于奇能异士也所知颇多。

    这位山越甲将军竟然师从达拉罕的术士,对于阴阳平衡之术很有心得。此举,似乎要用剑阵来逼出水手体内的残酒,同时将淤积的河水排出。

    索菲亚望见,当烟尘消散之后,长锋直直指向躺在地上抽搐的水手。一股股红雾从水手体内冒出,与从大阵内由剑锋引动而出的寒光开始融合,变成一幅流转的太极图,玄奥无比。

    透过那层氤氲着的红雾,她仿佛瞥见了,千年之前,来自大竹梵天国的军队将天火烧遍蛮荒世界,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但那些场景仅仅是转瞬即逝,很快就随着太极图的崩碎,一股又一股的水流从水手的嘴中喷出,而彻底消散。

    不再呕吐积水之后,水手似乎恢复了正常,醉酒后脸上的红晕也随之退散,身上衣衫竟然被烘干得滴水不流。他松开紧攥着拳的双手,有些茫然地站起身,待看到将军的时候连忙弯腰行礼。

    “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水手满怀感激地说道。

    谁知将军并不领情,而是指了指他身后。一个因为一路拖拽水手而耗光了全身力气,方才落下水,费了好大劲才重新爬上栈道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该谢他,而不是我。“

    水手茫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那人一边爬,一边向外吐水,显然为了救水手,他自己也呛了不少的水,方才更是因为毫无准备地跌入水中,更是吞了好几口湖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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