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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冷的不是一个孩子能够忍受的程度。
好黑啊……
她微微的睁开眼，摸了摸四周的壁，是木头做的，她想到，但是跟冰一样冷，一样凉，一样的硬。
她再次跪坐起来，用双手抬起棺板，可是一点也抬不动，一点也抬不动，就像是万吨巨石压在上面，太重了，她想到，收回手，也好凉。
小手摸了两下冷冰冰的，变得僵硬。
好凉，也好冷，这里。
她看着四周，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她想倚靠在棺板上，直到她的背碰到棺板才又想起来那里是冰凉的，她的背麻了，冻的发红。
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祭服，什么颜色都有，红黄蓝绿青绿紫，上面写着大量的怪异的文字，身上是一堆凝结的鲜血，附和在她的全身，散发着阵阵腥味。
我要死了吗？
她想着这个沉重的问题，这是个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严肃可怕的问题，就是生命的终结。
爱人死去，痛苦，至亲死去，痛苦
自己死去，也是痛苦。
“佐伊，你不想听故事吗？”在郊外，伏娜看着她眼神怪异，让她印象深刻，好怪的眼神，好严肃好沉重的眼神。
“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佐伊气哼哼的说道，好像在为伏娜把她当成孩子而生气。
“只有孩子才要去听故事，成熟的人是严肃的！成熟是整天忧愁着什么！我是个成熟的人！”佐伊看着伏娜说道
“懂了吗！伏娜女士？”佐伊一副严肃的语气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成熟的人就是这样。”伏娜狡黠一笑，一把抓住了佐伊，把她抱进她的怀里，放在她的大腿上。
“可你在我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伏娜说道
“一个小毛孩。”
“放开我！放开我！”佐伊顽固的抵抗着。
“别动，佐伊。”伏娜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伏娜说着她以前最喜欢的猴子摘月亮的故事
一大群猴子对着不存在的井镜之月费尽心血，到了最后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虚幻之物，真实的月亮却在高高的天上居中不动。
“很很久以前，有一大群笨猴子，它们是群大傻叉，去捞一个不存在的月亮。”佐伊说道
“一个好故事能够流传总是有原因的，佐伊，谁不是猴子呢？谁不是在追逐井镜之月呢？”
真实居中不变
凡流动的皆为虚妄
故存在者存在，非存在不存在
“佐伊，听妈妈的。”伏娜看着佐伊，眼神里有着不舍，也有着坚决。
“让妈妈给你在讲一次故事。”伏娜说道
佐伊看着伏娜的脸，感到很奇怪，她感觉妈妈很奇怪，她不出声了，躺在伏娜的腿上，听着伏娜说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
“妈妈，我好想你。”佐伊想着伏娜，流出了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感受着冰冷的身躯，想到，我要被冻死了吗？
可是在周围突然发出一阵咕叽的响声，还伴随着一阵阵簌簌的低语在她的耳朵旁边，她精神过来，看向四周，发现在这个漆黑的棺材角落里，还有着一堆黑色的蛋。
那些蛋散发着微微的荧光，使伏娜能够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一堆蛋，它们像是一堆气膜，里面不断有气鼓胀着，将气膜撑开收缩，佐伊感觉它们有些吓人，好像是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簌簌啦啦
一阵阵低语声传来，像是从遥远的其他空间传来的，她捂着头，躺在棺材上，头好痛，好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吵，她害怕极了，害怕极了，咕叽～蛋膜鼓胀的声音，像是青蛙的鼓嘴一样的声音，在她的耳朵旁边清晰可闻。
头很痛，好冷，这里真的好冷，她躺在棺材板上睡了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一件好事，一件对她来说天大的好事
她不冷了，一点也不冷了。
那些黑色的蛋也很亲切，咕叽～咕叽～鼓膜扩张收缩的声音就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样，那么亲切，那么温柔。
咕叽～黑色的蛋鼓胀一声，她就笑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带着些诡异与微妙。
她想要跟那个在她脑子里面说话的交谈，于是她躺在地板上，想要与那个伟大存在交流，多亲切的人，她很爱我，这个声音的人一定很爱我，她开心想到。
她闭上了眼，于是无穷无尽的低语从一个不知名的不可言说的不能发觉的维度前来，他们叽叽喳喳簌簌叨叨说着不能理解的话，像是一个人碎碎念一样，没有意义。
但是佐伊却听得感动极了，听得浑身温暖身心开朗，多么温柔多么和蔼的姐姐啊，多么好的人啊。
这一次她不在会醒来，当她在次睁眼的时候，她会发觉自己正在被活活吞噬，她会面带微笑毫无畏惧的被吞噬，因为死亡是无所谓的。
一切都是流动的、变化的
所以总有一日爱会变成恨
好的又会变成坏的
坏的又会变成好的
一加一也有一天会不等于二
杀人是一件善行
施舍是一件恶事
所以死亡不是痛苦而
是一种幸福
黑山羊之母对着佐伊说道
“姐姐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死亡是一种幸福。”佐伊说道
她身处于一个混乱狂乱的世界，这里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流动，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没有什么不是变化的。
因为这个领域里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一切不是不变的，所以黑山羊之母扭曲了佐伊对死亡的认知。
“姐姐，死亡是一种幸福吗？”佐伊说道
“是的，是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温柔的说道
“一切都是变化的，一切都是流动的。”
“只要是我们认为对的事，那么这就是对的事。”
“我们的认知就是万物的尺度。”
“我知道了姐姐。”佐伊说道
“我觉得好的就是好的，我觉得坏的就是坏的。”
“这个世界没真理，这个世界是自由的。”
“佐伊，你的妈妈不爱你。”这个女声带着一种难以觉察的恶意说道
“妈妈不爱我？”佐伊有些困惑的说道，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是的……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她不让你去玩，不让你去打架，逼你去洗澡，她是不是整天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她温柔怜悯的说道
“是的。”佐伊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觉得这种什么都不让你做的人是爱你吗？”这个女声下出了结论，对着伏娜说道
“你说的……”佐伊流出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她流出了泪水。
“不对！”佐伊大声说道
“妈妈不让我去玩是因为我太调皮了，但是她还是天天装作看不见让我去玩，虽然她总是嘴上说不让我去打架，但是她每次都只是埋怨我两句，还给我擦药，让吉布叔叔偷偷教我武艺，她还以为我不知道，让我洗澡是为了我好，不让我生病，她真不想让我作这些事我肯定不能去做，妈妈爱我，她爱我。你这个大坏蛋，臭女人，滚开！”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佐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个女声的声音传来。
“一切都是流动的，一切都是变化的。”
“佐伊，你的妈妈不爱你，她恨你，你也恨她。”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你明白了吗？”
这个女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彷徨狂暴的声波挤压着渺小的佐伊，浩浩荡荡无边无际，仿若成千上万的天使在她身边吟唱，试图使恶人屈服。
“佐伊，你明白了吗？”这个女声再次传来，这次威严庄重。
佐伊站在这个破碎狂乱的世界，无神的站在这里，眼里漂流出眼泪，她停顿了许久，一直呆呆站立沉默，终于，她说道
“我明……”
“佐伊！”一声饱含爱意呐喊
佐伊停止了讲述，这个女声厌恶的看着声音来源。
“这些都是虚妄的，佐伊。”她说道
“真正虚妄的是你们，虚空。”张燎的声音横跨两界传来。
“真实居中而不变。”
“存在者永远存在。”
“好的永远是好的。”
“坏的永远是坏的。”
“自由永远是正义。”
“奴役永远是邪恶。”
“不管统治者如何花言巧语。”
“不管奴役者如何粉饰太平。”
“该是什么就该是什么。”
“错误的永远是错误的。”
“从神圣的秩序天堂。”
“到深渊的混乱地狱。”
“真理不因天堂而改变。”
“真理不因地狱而变化。”
“上至主宰，下到走夫。”
“他们行为的意义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虚空们，你们这群意图污染宇宙的生物。”
“给我记住了！”
“一切变化皆现象。”
“真实居中而不变。”
“现在，给我滚！”
张燎咆哮一声，这里再也没有伟大的无所不能的一切皆被允许的黑山羊之母了。
佐伊站在这里，眼睛又回复了神采，她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混乱，她吐了个舌头，说道
“我爱我妈妈，滚蛋吧大坏蛋。”
佐伊睁开了眼睛，她有一次听到了伏娜的呐喊，她眼泪盈眶，说道
“妈妈，我很想你。”佐伊惊喜的哭着说道
“佐伊，我也想你。”伏娜痛苦的强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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