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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身世

    宇文灵醒来已是清晨,还是青衣叫醒的,萧战已经穿好衣衫在束发。宇文灵见状快速地揭开被子利落地下床,嘴里不住地催促着青衣。青衣走到宇文灵跟前瞟了一眼床榻上的如点点红梅般的血渍,也不着手帮宇文灵更衣而是福身眉开眼笑地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宇文灵有些愣忘了昨日已经成婚的事,萧战看着呆愣的宇文灵,笑着指着梳妆桌上的银两吩咐:“这是世子妃赏给你的,余下的分赏给默园其他人。”

    青衣欢喜着出去了,没人帮她穿衣宇文灵的动作便慢了许多,萧战伸手接过宇文灵束腰的束带仔细且麻利地束好,宇文灵心里却开心不起来,今后的日子还不知怎样过呢,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任由萧战帮自己穿衣束发。

    梳洗好便去给祖母敬茶,祖母笑着给了宇文灵一支金步摇,看着宇文灵的发髻赞道:“今日这发髻衬得灵儿越发灵气逼人,好。”

    宇文灵心下有些闷,忙陪着笑应和道:“侍候的丫头手巧。”

    “战儿怎么愣着,坐下我们一家好好吃顿饭。”祖母乐呵呵地拉着宇文灵和萧战,一顿饭吃得和和乐乐。饭后萧战硬拉着宇文灵散步,当着祖母的面宇文灵不好拒绝。出了宁园,宇文灵估摸着祖母看不到便挣脱开来,道一句:“我不习惯。”刚走两步,手再次被牵着牢牢的,“慢慢就习惯了。熟能生巧,以后我与你束发。”这下换宇文灵愣了。萧战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问:“后日回门可去墨府?”

    这些小事宇文灵才懒得动脑子呢,“听你的。”

    或许是没想到宇文灵会如此说,萧战停了一步随口道:“都听我的,还是只此一件?”

    “不想听的会让你知道的。”宇文灵说完故意严肃地注视着他,萧战笑着点点头。

    此时已是初夏,默园里很多花都竞相盛开,幽香扑鼻,闻着醉人的花香,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不语亭中茶点早已备好,宇文灵迫不及待地坐下吃茶点。茶香四溢,糕点精致香甜,忍不住多吃了两块,到第三块被萧战拦住了,有些败兴嘟囔了一句“小气。”看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太轻松。

    萧战笑了笑也不恼。

    回门到底是没有,宇文灵倒是乐得清闲自在,可天天闷在府中也很是烦躁。或许是宇文灵表现的太过明显,青衣忍不住道:“世子妃可是想出去走走?”

    “可以吗?”宇文灵急切的目光太过惹眼,惹得青衣捂嘴偷笑。萧战合上正在翻阅的古琴曲谱,正色道:“可以,不过灵儿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宇文灵机警地问道:“什么条件?”

    “在外听我的。”萧战好笑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就这事儿,成交。”宇文灵爽快地的答应了。况且出门在外,谅你也不敢太过分。

    萧战吩咐青衣取了面纱,便不由分说抱着宇文灵上了马,看着青衣哀求的小眼神,宇文灵禁不住问道:“青衣不去吗?”

    “青衣和寒初准备好东西坐马车来。抱紧了,驾!”宇文灵应声而动,双手抱着萧战,伸头看向前方,风爽利地吹来,阳光并不强烈,真是适合外出的好天气啊。

    “这是哪儿?”

    青山郁郁,树木葱葱,溪水清澈,野花遍地,处处透露出恣意逍遥。

    “京郊小别山。”

    “真是个好地方。”小别山,不会是情人私会的地方吧!谁知宇文灵竟问了出来,萧战看着她应了声。萧战这反映不会是关于他的故事吧。想到这儿,宇文灵忍住抽动的嘴角,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萧战正远望并未发现她刚才的斜视。小溪里不时有鱼儿游过,宇文灵看得心痒痒的特别想试着抓抓看,心动不如行动,快速跑到溪边脱了鞋袜站在水中弯着腰等着鱼儿前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捉到一条手掌般大小的鱼,收获的喜悦让她欢呼不已。只是这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就见萧战寒着一张脸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把宇文灵手中的鱼儿用力地扔到草地上,脱下外袍擦了宇文灵的手并抱着她裹了她的脚。看著萧战突然变了的脸色宇文灵不敢反抗,直到萧战面色缓和了她才敢问出口:“你怎么了?”

    “还凉吗?”

    萧战不答反问,脸色不佳。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真叫人摸不透。宇文灵也不敢多话,轻轻地回了句,“不凉。”

    萧战望了宇文灵一眼,冷声道:“脚都冻红了还不凉。”

    “现在……啊!”还未答完萧战陡然起身吓得宇文灵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当宇文灵的手指触到自己腕上的冰凉时心才定了定。抬起脸来看着萧战,萧战也看着她只是不再言语,稳步朝青衣赶来的马车走去。车内宇文灵手忙脚乱地换鞋袜,他也挤进来换外袍,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没穿衣服哪那么多避讳。对于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宇文灵是敢怒不敢言。

    从马车出来已不见了青衣和寒初的身影,宇文灵疑惑地四下看了看,萧战就像没看到一样,不闻不问。宇文灵也懒得和他搭话,从马车上拿了垫子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径自坐了下来,微风拂面送来缕缕花香好不惬意。

    没多久青衣和寒初就抱着两摞柴火回来了,看着青衣怀中成摞的柴火,宇文灵顺手掐了朵花给青衣,“寒初,你可会烤鱼?”

    寒初显然没想到宇文灵会与他说话,愣了一下才说会。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宇文灵理所当然地拉着青衣去小树林,不过她也不敢胡乱走,直直的向前走顺道挑拣着采了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花,刚好够一束,宇文灵很满意放眼四周还有不少漂亮的野花,不过左前方的野草有大面积被踩踏的痕迹。宇文灵暗叫一声不好,如果遇到野兽就惨了,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赶紧拉着青衣就往回跑。

    目光刚看到萧战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可能会有的危险,萧战也不犹豫当机立断决定离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王府宇文灵仍然心有余悸,可萧战却告诉她小别山从未有过什么大的动物应该是人为留下的,宇文灵一听这话少不得低着头嘟囔了一句“胆小”还那么多理由,谁知萧战忽地一手擎着她的下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吻不由分说地落下来。宇文灵的心不由得恍惚起来,庄言也曾这样吻过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抗拒起来。萧战倒也知情识趣,慢慢地放开了她,道:“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避开萧战深情的目光,宇文灵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墨白打趣的话语忽地从她身后传来,“兄弟娶了妻便忘了兄弟,妹妹更是有了妹夫便忘了大哥。”

    宇文灵尴尬地吩咐青衣备茶点,你算我哪门子的大哥,不过走个过场倒还当真了。

    萧战可没她那么客气,“慢走不送。”

    墨白抖着扇子可劲儿扇着,怒气冲冲地看了一眼萧战,转脸对宇文灵道:“妹子,小别山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落崖山的风景才是一绝啊。要不…”

    “滚。”萧战板着脸怒视着墨白。墨白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墨白灰溜溜的模样,宇文灵禁不住赞赏地拍了拍萧战的肩膀。直到看到萧战意味不明的笑,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忘乎所以了。

    夏天越来越热,宇文灵也越来越贪凉,近来萧战却管的很严,绿豆粥、酸梅汤以及水果都不让她多食,惹得宇文灵已经几天不曾搭理他了。今天又是如此,宇文灵心里生气决定不再顺着萧战了,于是差点儿和他吵起来,却被祖母撞见,萧战拧着眉走了。看着祖母霜白的头发宇文灵有些不忍,安慰着祖母下次一定让着萧战。祖母笑着点头说了句:“女人家少碰凉的是好事!”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宇文灵这才想起自己的大姨妈好像快来了,问了青衣才确定,却也惹的青衣自责不已。

    也不知萧战是不是真生气了,晚上没回来也不招呼一声,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即使在别院时也没有。想到此处,宇文灵的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青衣看宇文灵久久不睡便道:“世子妃可是在等世子?”

    宇文灵平了平心绪,道:“没有。青衣,府里平日都是谁在伺候萧战?”

    青衣不假思索地说:“一直都是寒初。”

    说的是女人,女人,笨死了!宇文灵对青衣得愚笨甚是无语,一夜不成眠。

    萧战自和宇文灵生了气,找了墨白喝酒,月夜刚至,酒过三巡就听月末来报,“主子,祸害宇文家的匪徒找到了。”

    萧战脸色渐暗,看着月末示意他说下去,“那匪徒正是往南五百里座落在俊奇峰的流云寨,寨主王楠以及一众匪徒当日几乎都参与了。今夜恰好是他们寨主王楠的生辰。”

    “换上夜行衣,叫上十暗卫,出发。”

    较于萧战的森冷决绝,墨白却冷静了许多,他紧紧拽住萧战的衣肩阻止道:“还是奏明圣上,你再派兵围剿方才妥当。”

    “错过今日,等他们防御好了再围剿?墨白,你不懂我想灭他的决心。”萧战去意已决,拍了拍墨白的肩膀,又道:“明日我自会向圣上请罪。”

    墨白摇了摇头,“小心些,流云寨为祸一方确实当诛。放心吧,我替你向圣上禀明缘由。”

    萧战感激地看了墨白一眼,随即不再停留朝流云寨策马而去。

    墨白看着萧战离去,也不再耽搁,马不停蹄地往皇宫出发。

    皇帝令狐平刚进后宫还未踏进宠妃颜馨儿的寝殿就被墨白搅扰了,脸色难免不善。墨白眼见令狐平脸色难看,也只当没看见,故意拿出正经模样,装模做样的行叩拜大礼道:“墨白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令狐平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哼,墨白,你是太闲了是吧!不是说有要事启奏吗?赶快奏来!”

    “微臣谨遵圣上口谕,回圣上话,墨白所奏之事…”

    令狐平怒火难平,咬牙切齿地看着墨白道:“墨…白…”

    “据京都五百余里的流云寨为祸一方,百姓们苦不堪言,今日乃流云寨寨主王楠生辰,这帮匪徒恣意狂欢,良机难得,故而萧战特意央求微臣前来禀明圣上。”墨白知道令狐平要怒了,因而刻意诚惶诚恐地回禀道。

    令狐平看着跪在殿上的墨白,沉吟了片刻方道:“萧战当机立断颇有萧正风范。你退下吧!”

    “是。”墨白快速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外悄悄吐了一口气。好险!

    令狐平恼怒地瞪了一眼墨白离去的身影,这时,颜馨儿的贴是侍女恬儿来请,令狐平收拾了心情去了颜馨儿的宫里。

    夜色正浓,流云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沉浸在一片喜乐之中。

    萧战一行人刚到俊奇峰就见到此景,月末悄声问道:“主子,可是丑时攻进?”萧战点点头和十暗卫一起隐身在山坡草丛之中。夏夜蚊虫甚多,萧战等人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生生隐匿了三个时辰。

    丑时一到,萧战等人便毫不犹豫地悄悄出动,如昼伏夜出的蜥蜴、巨蟒。流云寨众人早已喝的东倒西歪,只余两个半醉酒鬼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一个道:“那天落崖山那小娘们真好看。”萧战忍着翻腾的怒意听了下去,就听另一个道:“是啊,漂亮的紧,就是性子太烈。”一个又道:“好好的跳什么崖。”另一个接着道:“还是楼子里的姑娘好,只要有银子怎么摸都行,嘿嘿…”笑还未止两个醉鬼便没了气息,随即萧战等人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了结了一众匪徒的性命,只余下流云寨寨主王楠一个。

    此时的王楠正搂着一女子熟睡,那女子已被月末抢先了结了性命,王楠被萧战的清风剑一刀刀划醒,却来不及叫唤便被点了哑穴,束了手脚。

    萧战冷冷地打量了王楠一眼,月末便上前问道:“为何对宇文家赶尽杀绝?可是有人指使?”

    王楠冷静地看了看他们,发现自己仍在寨主卧房,心知不好,自知自己无论如何在劫难逃,遂咬了牙不回应。

    寒初见状笑着上前,掰开王楠的嘴,倒进了一包粉末,不消片刻,王楠就浑身赤红,全身扭动,头不住地往床板撞击。萧战见问不出什么就要离开,就在他动身的那一刻,王楠忽地将手中毒针射向萧战后咬舌自尽了。

    寒初急忙掏出解毒丹给萧战服下,慌忙请罪:“属下不查,这厮竟在被褥中藏了毒针,望主子降罪。”萧战看了眼王楠的尸身,怒气浮现:“烧了。立即请东方易前来别院。”

    第二日清晨宇文灵还是没见到萧战,她一想到古代男人的夜生活也很丰富,想到之前还对她说什么一见钟情的男人此刻极有可能就躺在某个女人的床上说着同样的话,心里突然就有一口气堵着出不来,憋闷的她甚是难受。

    午膳后宇文灵困倦的睡着了直到夜间才醒,恍惚间看见萧战,她迷迷糊糊的问了句“回来了。”萧战好似应了一声递了杯温水给她,她想也没想就着萧战的手喝了,清醒时才看见他眼底的心疼,心里着急嘴上却极尽平静的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一见到他流露这样的神情自己就忘了问他昨日的行踪了呢?宇文灵也很不齿自己的行为。

    “你可记得落崖前的事?”说着萧战眼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看的宇文灵心里一阵发紧、干涩。她想事情一定不简单。“萧战,不要瞒我。”宇文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切地想知道,其实纠结过去的事并无多大意义也未必有什么好处。果不其然。

    “赫赫有名的宇文家唯一的小姐,一月前嫁于门当户对的秦家大公子秦深。成婚当日,宇文老爷归来途中遭流匪所杀,宇文夫人急火攻心当场身亡。”说着萧战看着我顿了一顿继续道:“宇文小姐成亲当日没上秦家花轿,而是带着义兄任怀正前去落崖山收殓宇文老爷尸身,不料再次遇上截杀的流匪被迫跳下落崖山。”

    “宇文家?该不会……”宇文灵试探着问,心里多希望这不是真的,可理智告诉她八九不离十。

    “没错,就是你。无一不对。”

    萧战看着宇文灵,宇文灵看着他,相顾无言。

    金鸡啼鸣时,萧战拥着宇文灵睡着了,宇文灵却再也睡不着。前世今生的境遇轮番在她眼前上演,此起彼伏。天大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午时,萧战靠着床头看着宇文灵,宇文灵则支着身体靠着床头坐着,淡淡地看着他道;“有多少人知晓此事?祖母知道吗?”

    “嗯,盛京昨日已经传开。”萧战淡淡的不见起伏的语调传来,异样的平和。可宇文灵却心绪难平,祖母能接受吗?别人会怎么看待萧南王府?堂堂世子妃竟然是他人未婚妻,险些命丧流匪之手。哪一条都足以让萧南王府遭人诟病。可惜了萧战这么好的人竟要因为自己平白遭遇这些,一个念头在宇文灵脑中突然清晰起来。她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问他:“你昨日就是因为这个不回府。”

    萧战点了点头,抚着宇文灵的脸笃定地说:“听我的,不管不顾可好?”从今往后,就让我萧战来守护宇文灵。

    宇文灵努力保持微笑,点了点头,她第一次想就这么抱抱他。萧战笑着回应着抱了抱宇文灵。宇文灵想他是在意的,就像自己在意腕上的镯子一样,原来萧战早已不知不觉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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