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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宾哈哈一笑，“如此美人，便是怜香惜玉一番又如何？”
李彦摸着下巴，笑得颇为奸诈“你要怜香惜玉倒是可以，不过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只罚你吹曲太没意思，不如罚你去给咱们弄些荔枝来吃吃。”
此处离岭南甚远，荔枝不可多得。杜宾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好，我不仅给你们弹曲，再去弄一篓荔枝来。”
他是此间主人，别人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应小姐虽心中不悦，不给还是点了点头。她道：“可以应了杜公子所说，不给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舞曲要由胡小姐指定。”她已经看出胡悦儿有意针对牡丹，便索性把球踢给了她。
她自不喜欢牡丹，从见第一眼就不喜欢，能让她出出丑，也是好的。反正出题的不是她，便是得罪人也不是她。
胡悦儿却是求之不得，闻言笑道：“既然应小姐看得起，那我就出一题了，不如一舞《霓裳曲》如何？”
霓裳曲是宫廷中演奏的音乐，极为宏伟大气，但配合音乐的霓裳羽衣舞最是难学，没有十年的功底是很难把这舞蹈跳的好的。如“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一句以流风回雪形容舞姿的轻盈，以游龙受惊比拟舞女前进时的飘忽之态，形象新颖。
《霓裳舞》演出的是神话传说，尤其是衣服最具特色，鸾凤两翼长着美丽的彩色羽毛，使人如见舞蹈的优美，服装的鲜艳，形成色彩繁富、充满动态感的画面。若没有舞服，这舞跳起来便输了三分，再没有音乐伴奏，又输了三分，再加上在这荒野之外，只会沦为别人的笑柄。舞还没开始跳，就有人捂着嘴偷笑起来。
御史大夫家的小姐霍婉儿，正是那位霍公子的妹妹笑得最夸张，指着胡悦儿道：“悦儿姐姐，她一个乡下丫头哪儿会跳这种舞？这回多半是要劳烦杜公子去运荔枝过来了。”
众人连声附和，都道是这回是有口福了。更有那贵女手指天上月亮，“若这个下贱丫头能跳霓裳曲，那我就是天上嫦娥了。”
杜宾看着那贵女长满雀斑的脸，心说，嫦娥要长你这样，还不把月亮都吓跑了。
他微微一笑，“牡丹姑娘还没开始跳呢，你们怎么知道她不会呢？”
应小姐撇撇嘴，“就算她会跳，这也没人会弹奏此曲啊？”
在座的公子、小姐精通音律的不多，即便有人会的，也弹奏不好这《霓裳曲》，除非宫中御用的乐师，还没见谁能弹得好。在这种地方想找出个精通之人，简直是千难万难。
杜宾也没料到胡悦儿突然提的是这首曲子，这么刁钻的曲子，便是宫中训练有素的舞女都未必跳得好，一个乡下丫头是绝对不可能会的。他心里暗叹，看来今晚是救不出李氏两人了，便是他想伴奏也不会这曲子啊。
他好歹在秦家住过，李氏对他也不错，也不想她就此在这儿让人给埋了。可应彩妮的脾气，那真是软硬不吃的，和金林峰有的一拼，对付这样的女人太硬太软都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寻思着，突然有人高呼一声，“我来演奏《霓裳曲》。”这声音清越洪亮，清清楚楚传入在座每个人的耳中。
有人回头，便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五官俊美精致，眼神如一潭泉水，温润清澈，初初看去，如一个俊美儒生。稍一仔细打量，众人便感觉到，这少年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奢华之气。这种奢华之气，是隐于面目下，刻于骨子里的，令得他过于温润的脸，透出一种让人不可轻视的味道来。
有人不禁暗赞一声，“好个少年儿郎！”
牡丹转头看，见是秦郁，不由暗怔。
不过回头一想，秦郁回家看见她们都不在，会找到山上来也不奇怪。只是《霓裳曲》？就算他会吹奏，她也不会跳啊。
不，确切的说她只会跳一半。当年她闲着无聊的时候，曾和京中最有名的舞娘谭美娘学这支舞。只是当时就没太用心，只学了前面一半，后面一半全都就着晚饭吃了。她多年没跳过舞了，嫁了人之后更是没再跳过，手脚都生疏了，这会儿叫她跳舞，哪里跳的起来啊？
秦郁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迈步走到众人之前，对她道：“来吧，我为你伴奏，你行的。”
牡丹咬咬牙，为了不让李氏和杜大娘在山上过夜，就算不行也得行了。反正她是个乡下丫头，只约莫像个样子就好，谁还能强求她跳得出彩？
秦郁手中拿着一管竹笛，凑到嘴边吹奏起来，他的笛声吹的极好，悠远动听，娓娓道来，宛如天上仙曲。
随着音乐响起，牡丹开始起舞，她的动作是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实难用语言来形象。俯身，仰望，接着舞下去，像是飞翔，又像步行，随后辣立，斜倾。那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应着笛声。
晚风吹过，她的衣襟从风飘舞，缭绕的袖口左右交横，却也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从本心来说，她并没有跳出霓裳舞的精髓，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扮装，没有舞衣，便是意境也相差太远。不过她身姿甚美，这般轻步曼舞像是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便是只是看着她在夜空下缓缓而动便已经让人醉了。
是以，一曲未完，便已响起一阵叫好之声，尤以那贾公子的喊声最高，几乎要把嗓子都给喊哑了。旁边有小厮端着茶给他润润喉，又继续喊了下去。
牡丹跳到一半，后半边的舞步再也想不起来，步子便有些凌乱起来。旁人看的诧异，都不知她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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