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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主考台上坐的是本省的提学大人，还有督学几位大人，金林峰和那个李公公也赫然在座，几人正慢条斯理地交谈着。
李公公手里抓着块帕子，翘着兰花指一点点擦汗，笑着道：“金将军，拉你跑这儿来坐镇，真是辛苦了，你也知道杂家奉旨视察官风，这督学考场，说什么也得来看看的。”
金林峰“哦”了一声，身子有意无意的向左倾了倾，他实在是厌恶极了这些太监，有意无意的总喜欢在他身上抚一下，真是卡尽了油。
李公公这一下没摸到他，倒也不生气，依旧脸上挂着笑，“不如明天我摆桌酒，请将军喝酒如何？”
金林峰淡淡道：“明天我已经有约了。”
“约了谁？”
“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金林峰说着，忽然抬眼看见牡丹手里捧着试卷走近，眉角微微一扬，轻轻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暖床。”
牡丹正走到他面前，正听到这两字，不由身子颤了一下，她也不敢抬头，匆匆把试卷放在桌上，然后如兔子一样迅速跑走。
旁边提学董大人忽然笑起来，“金将军这是一语惊人啊，瞧把那童生给吓的。”
“她胆子小而已。”金林峰淡淡说着，随意拿起她刚放下的试卷，轻轻翻着。
其实对于牡丹会代替秦郁来参加院试，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闹着玩的，也没真觉得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才学。可是手中这份试卷，那清隽淡雅的字体乍一映入眼帘，就让人眼前一亮，紧接着再看那几道试题，真是越看心惊，不由轻“咦”一声。
提学董大人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金林峰反手把试卷又盖在桌上，他不欲让牡丹太过显眼，便没当众提出来。
不过牡丹这份试卷就算他不提也会大放异彩，卷中所言，字字珠玑，对当前军事、政治等形势也分析的头头是道，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所写的。
如此的美貌过人，如此的惊采绝艳，真是世所罕见，别说一个院试了，便是参加会试的进士们的文章拿出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定有这个丫头见识多呢。
这小丫头，还真是没见她一次都能刷新一遍他对她的认识，真是让人不注意她都不行了……
他对女人要求太高，很少能有入他眼的，当年也就对白倾城情有独钟，这小丫头倒是破天荒挑逗出了他莫大的兴趣，让他更不愿放过她了。
牡丹，牡丹，好一朵国色天香的好花，他这会儿倒真有点兴趣采撷到手了。
牡丹从督学院跑出来，一路跑着回了客栈，直到进了客栈的大堂，才住了脚步，手拄着一张桌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金林峰最后一句话显然吓到了她，暖床？他说的可是真的吗？虽然知道他一向是无耻的，他的无耻没有极限，可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叫她一个十三岁的幼女给他暖床？他也不怕累闪了他的腰？
可是既然已经应了他要陪他一日，想反悔是不可能的。她的把柄在他手里抓着，一旦他把此事说出去，秦郁、李氏怕都要跟着砍头了。她自己私自决定做下的错事，怎么能把秦郁也搭进去？
心里难受的跟抓挠似得，怄的要死，正喘息的时候，李全从里面出来，一眼瞧见她，“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
牡丹在唇边“嘘”了一下，制止他出声，拉着他到了一边才问道：“秦郁呢？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听说你替他去考试了，都快被你吓得要吐血了。他挣扎着非得去找你，被我给按下了，他那身子怎么能随便乱动呢。”
牡丹点点头，幸亏他们没去，否则被人看出来，更是得要了命。
她往里走，想去看看秦郁，这会儿秦郁虽还在烧着，不过已经烧的没那么厉害了，能勉强坐起来。他刚服了药，虽然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见牡丹回来，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不免埋怨她太过冒险，怎么能做出此等危险之事？
牡丹低声道：“我也是心急的，不想再多等一年了。”
秦郁看她许久，突然道：“牡丹，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牡丹诧异地看他，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心里仿佛被什么狠劲捶了一下。他终究还是看出来了，她不是一个乡下土丫头。有了他的先例，再细想她的不同，便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了。而且也不知为何，秦郁总觉得牡丹有一种熟悉感，就像是曾经他认识的一个人。这会儿这般问出来怕是深思熟虑许久了。
牡丹深吸口气，既然他问了，她也不好再瞒下去，便道：“我是白倾城。”
秦郁惊愕地看着她，当初白倾城死的那么惨，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白倾城。不过也只有她是白倾城能说的通，天下除了白倾城谁有这般的高雅气度？除了白倾城，谁能这般惊才绝艳，谁又能有出神入化的画技？
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白倾城，当年他见一面便无法忘怀的白姐姐，终于又回来了。
牡丹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的不易，我当年被段进宇所害惨死，白家落到如此境地，这个仇无论如何我也要报的。”
她低低叙说了自己当年与他分离之后发生的事，自己是如何被那个武将逼死的，又如何得知他是被段进宇忽悠来的，都表述了一遍。
秦郁听得瞋目切齿，对她更觉心疼，低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定会为你报仇的。”他不知道段进宇做的好事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就绝不能饶了那薄情寡性之人。
牡丹点头，“此事虽是着急，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咱们势单力薄，又没了家族庇佑，日后想要报仇愈发艰难，此时便也只能从长计议了。你先把身体养好了，等放了榜单，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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