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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暗牧行路 > 第十章 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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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就是这里了。”缀玥向四周望了望,大致确定了位置。

    “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在这里的?预言能这么精准?”薰好奇地问。

    “不是的,其实在之前占卜时,我预见到了一些画面,虽然是一个个片段,不过根据那些画面还是能大致推测出地点的。应该就是这里不会错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格斗学院的剑术部,这是个气势恢宏的建筑,而这里的学员也和薰他们完全不同——个个精壮威武,就连女子都全副武装,英姿勃发。

    “我们该从何找起呢?”薰看着这一群强壮得吓人的学员,皱了皱眉头,跟这样的人对话,不会被打吧……

    “我们分头去找吧,我往这边——”缀玥刚转身欲走,话还没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把差不多有缀玥身体长度的大剑砸了下来,几乎是贴着她的脚尖落下来的,伴随着轰鸣声,她的长袍都呼呼地翻动起来。缀玥完全没意识到这突然袭击,面对这把大剑呆立着,半天还没想明白,倒是薰赶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吧?”此时才意识到刚刚十分惊险的缀玥立刻破口大骂:“谁啊!眼睛瞎啊!没看到有人在这吗?”

    周围的人听到响声都聚集过来,几个高壮的男生指着上面,豪放地喊了起来:“喂——笨蛋迈!你怎么又干这事儿?差点砸到美女啊!美女发飙喽!哈哈哈哈——”

    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薰向上看去,阳光很刺眼,他只好一边眯着眼,一边用手遮挡,果然,房顶上有一个人伸出头来,他使劲儿一跃,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地面传来沉闷的“咚——”的一声响。这个叫迈的人却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拍拍土。薰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乱蓬蓬的红发肆意翘起,两道浓眉甚至连到了两鬓,“浓眉”下却并不是“大眼”,而是一双懒懒散散的死鱼眼,再加上他穿的黑色战斗背心,竟然又配了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裤子,更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一个又邋遢又不靠谱的家伙。不过即便如此,从他露出的手臂那结实的肌肉中也可以看出他同样是经过了严苛训练的格斗学院的学生。这个人慵懒的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又伸手挠了挠那鸟巢般的头发,接着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扛起那把大剑,只简单说了句:“哦,你怎么不小心点啊!”说完转身就走。????这下子可把缀玥气到了,“喂!你个蠢木头!你那个脑袋是石头吗?你可是差点杀了我欸!别以为就这么打打马虎眼就算了!”说着伸手画出魔法阵。

    薰一看不妙,赶紧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这么点儿事儿,不至于的,咱们走吧。”

    “我可是差点被那个大块头杀了啊!不行!至少也要跟我道个歉嘛!”她挣脱开薰的手,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着那个家伙扔了过去,不过却被他轻轻一偏头就躲开了。

    “随你说吧,懒得理你。”又是懒懒散散的一句回复。

    “这家伙!气死我了!”缀玥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薰使劲儿拽着她的两只胳膊,恐怕她已经冲出去和那个人打个你死我活了。

    “你这个大窝囊!我这个队友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不帮忙!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替那个蠢木头说话!大废物!”说着,她把薰的青木杖扯过来像敲地鼠一样敲打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薰吓得抱着脑袋大叫,虽然因为障壁的关系,权杖完全打不痛他,不过他觉得还是让她出出气装装样子更安全。

    “吵死了!给我滚!”那个叫迈的人突然发出了狮子吼,震得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依然背对着薰他们,“一大早就让老子不爽,外院的软茄子给我滚,要不然砍了你。”

    “哦,你个蠢木头,有能耐你砍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缀玥依然不依不饶,薰刚要劝她别再说了,却又挨了一下子。

    大剑突然从迈的手中飞出,划出弧线劈过来,缀玥一时没想到他真的动手,甚至忘了招架,不过大剑在即将接触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薰竟然用单手承接了!当然是他的障壁的作用,在他手与剑之间,是一道白色薄膜,薰正红着眼睛瞪着迈,“你怎么说我们我都可以忍耐,不过如果你要伤害我的同伴,我不会原谅你。”显然周围人都没有想到两点:一是迈会真的把剑劈过来,二则是那个看似弱鸡的家伙竟然能挡住那把大剑,结果所有人都惊呆了。

    “咣当——”大剑重重地落在地上。有几个反应快的男生马上跑过去连说带拽要把那个迈带走,边说还边垂着他后背说“你个笨蛋迈,真想杀了他们啊!”“搞不好你是要留级的!再严重点就要被开除了,你真是一根筋吗?!”那个叫迈的人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薰,然后被周围的男生拉走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背着剑的女生,和周围的彪男悍女不同,她身材匀称高挑,粉面含春,给人一种安详感,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人很容易亲近,另外,从她的举止乃至穿着上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文雅之气。她无视周围不时响起的男生们的口哨声,礼貌地向薰他们道了歉,“我是剑术部的负责人,高级班的枂白,刚刚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对于那个学生的处罚,我们会根据你们的意愿进行,你们是否愿意和我谈谈呢?”

    “没什么好谈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缀玥戴上兜帽,这是她进入战斗前的习惯性动作。

    “好的,我们可以和您谈。”始终保持沉默的薰忽然说话了,他把脸朝向缀玥,“先听我一次可以吧?”虽说他是用的征求意见的语气,可从他眼神中却能看出一份不容否定的坚持。

    缀玥只好点点头,“哼!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谈谈吧。”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不过通过刚才的事情,她却发现这个家伙关键时刻还真的很靠得住。

    枂白嫣然一笑,“那就这边请吧。”

    “在此之前,”薰挠着头发惊魂未定地对缀玥说,“青木杖……可不可以给我了?”

    “切,给你吧!”递过权杖的瞬间,缀玥猛地想到,他刚才是不是没借助权杖直接放出了障壁?

    薰和缀玥跟随枂白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室内摆设很简单:一张方桌,上面是摆放整齐的茶杯茶壶,中间放了简单的插花;几把椅子,全都擦拭干净,铺好了坐垫。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的,这和他们对格斗学院的印象很不同。

    “二位请坐,”枂白礼貌地为两人倒上茶,然后深鞠一躬,“再次向你们道歉,让你们受惊了。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枂白,是剑术部的负责人。”她的语气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感到忸怩也不会让人感到做作。

    缀玥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

    “我叫水镜薰,她是缀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那个……你说要谈的……”薰怕缀玥再把谈话闹僵,赶紧接过话题。

    “哦,是这样的,刚刚那个人名叫千城迈,本来是和我一样高级班的学生,和我同班,不过既然他触犯了‘不能在学院内无故伤害他人’的规定,我们一定进行处罚的,而且这个处罚完全可以听取你们的意见。”她说完,低垂下眼睑,显然,虽然这样说,但她一定也很不希望自己同学受到处罚。

    “你说‘本来是’?那现在……”薰对她说的这个字眼感到了好奇。

    “哦?你有兴趣听吗?我也正想着跟你说说这件事。我其实真的很希望你们听完能够对他态度有所改变。”

    “你是要求情吧?不可能!我绝对不原谅他!那个蠢木头!到这里找队友,我们也是脑子有病!”缀玥还没消气,茶杯被她使劲儿放到桌子上,茶水都洒了出来。

    “行了缀玥,听听她说的吧。”

    “哼!”缀玥撅着嘴瞪了他一眼,好歹算是默许了。

    “那我就说了。”枂白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述。“如你们所见,阿迈是个懒散又很不羁的人,说实话,他已经两次没通过分科考试了,虽然拿到了那把大剑,但是如果不通过考试的话是没有用剑的资格的,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呆四年之后,只能把剑留下然后离开……他其实很有用剑的天分,我们都为此可惜,但是他却毫不在意,每次我们劝他认真一点他都嫌我们啰嗦,大家后来都说他傻,但是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那家伙只跟我说过,他……已经没有值得他握紧剑的人了。你们可能很好奇我和他的关系,”她说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好像已经陷入回忆中了,“其实,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的过去。阿迈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则在两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在他决定成为【大剑士】的前一天,因为上山采药,不小心滑到山崖下摔死了,他在那时候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可能你们也觉得太巧合了,可是正是因为这巧合,他不再对大剑充满热情,甚至对我这个旧友也冷漠起来,更严重的,他放弃了所有的考试……但他请求院长,希望能跟我们一起上到卒业,因为那是他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跟妈妈的承诺,所以即使要保护的人已经仙逝,但他还是希望能兑现这个承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睛里有点点星光闪闪烁烁,“对不起,一回忆起来就收不住了,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有两个请求,说来可能有些无礼,不过我也只想到这一个办法了……”

    缀玥依然没有说话,薰则轻轻说了一句:“你请说吧。”

    “虽然我作为负责人这么说很不负责,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其实他人不坏——你们先别忙着否定——其实刚刚他扔过来剑只是想吓吓你们,他已经做好了在剑落下那瞬间冲过来接住的准备了,只是可能他也没想到会被薰你接住。你叫缀玥吧?你不要激动,我这不是在为他开脱,毫不谦虚地说,我也是这里能力数一数二的大剑士,当然能够看出他的动作,他真的是想要过去接住剑的。另外……我听说你们是来找队友的,我希望你们把阿迈也加进去。”她站起身,朝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学院里根本没有人会和他组队,大家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入队的,而你们要找组队人选除了他肯定找不到别人,因为大家都已经找好队友了。”

    “薰,走了。”缀玥站起身往外走去。

    “对不起,是我太……”枂白还弓着的背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很悲哀。

    “缀玥,我们还是……”薰有点看不下去了。

    “烦死了!哎呀,我不追究了还不行嘛!请求入队什么的还不得人家答应了才行嘛!你自己处理吧,我懒得管了。”她径直走了出去。

    剑术部周围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一棵巨大的四季梧桐植根于于其中,因为所处南方,尽管天气比较冷,但并不会冷到令叶子凋零的程度,这棵梧桐的叶子很大却很轻柔,在风中轻轻舞动,宛若身着淡绿色的霓裳羽衣,与这个崇尚肌肉与力量的学院格格不入。千城迈坐在它的一根枝桠上,头枕着大树的主干,一条腿则懒懒地垂下来,宽松的裤子在风中飘动。他用余光看了一下树下,“走开。”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懒懒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打扰了他的休息。

    “你喜欢在这里呆着?”

    ……

    “连话都懒得说吗?”

    ……

    “好吧,那……那个,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请听我把话说完。”

    “滚。”

    “我、我把话说完立刻就走。”薰靠着树干,话都支支吾吾的,他几乎从来没主动跟外人说过话,这次来跟这样的怪人搭话可是透支了他几年份的勇气。“我、我希望你、你能跟我组队。那个……你也没考过分科考试呢吧?我听说了你的事……”

    千城迈一下子从树上跃下来,接着一把揪住薰的衣领,他的眼睛露出凶光,用激愤的声音喊道:“我不知道枂白跟你说了什么,我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赶紧滚!”

    “你说你已经没有能够让你握紧剑的人了,那你能保证以后不会遇到吗?如果以后某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你的手里却已经没有了剑,那时候你难道不会比现在更痛苦吗你个傻瓜!”缀玥忽然从树后面走出来,风把她的头发吹了起来,也和树上随风起舞的梧桐叶一样轻柔。

    揪着薰衣领的手缓缓放开了,千城迈的动作僵直了几秒钟,接着他没好气地推了一把薰,使得薰向后少了两步才勉强稳住重心。“烦死了,都离我远点!”他迈开步子走出了树林。不过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再次站定——枂白正倚在一棵树下。

    “阿迈,那女孩儿说得没错,如果不想在未来后悔的话……”

    “啰嗦死了,都从我面前消失!”他把结实的拳头使劲儿击在树干上,几片叶子轻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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