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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莲这孩子也是命苦，这么多年了，竟是第一次回府。”方氏这话说得关切，只是面上神色却淡，看来并没有把这位庶女放在心上。
徐氏是最不喜方氏这种伪善的，但这回也没有出口说些什么，只是不漏痕迹地皱了皱眉，开口便将话题扯开了。
“大姑娘这些年也不容易，这次回府日后便要久住王府了。”徐氏抬手在眼前的赏物中挑选了一番，看这没什么不妥的就让身旁的嬷嬷送到各院去，“之前侧妃收拾出来的明月楼还空着，往后，你便住到那儿去吧。”
明月楼是东西院交汇处的庭苑，地势偏僻甚至可谓荒凉，慕容绯早前查过，这院子本是方氏为了刁难她而准备的，没想到时事流转，院子竟配给了这慕容忧莲。
微微挑眉，她倒想看看这慕容氏长女要如何应对。
慕容忧莲今日梳了个圆髻，簪了几朵素雅的绢花，着的又是身蓝白色襦裙，衬得她整个人都娇小柔弱，加上她这悲惨的家世，倒有种王府染缸之中脱俗的白花之感。
只见她如水的眸柔柔地流转，最后咬了咬自己有些苍白的唇，对着方氏与徐氏行了个大礼。
这就算是应下了，方氏笑了笑，眼底却无太多温度，“大小姐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慕容忧莲小声的应了声是。
徐氏见她这般易被拿捏的模样，想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便挥了挥手示意告退。
慕容绯立在高阁之上，目光有些冷。
天衣无缝。
……
暮雪苑。
霍阮扭了扭自己酸胀的脖子，看着慕容绯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要她说什么千金小姐活得都是最累的，什么走路仪态啊说话音量啊，这几天对付那些个小姐姨娘的，生怕漏一点馅儿，拜神拜菩萨地可算把小姐盼回来了。
接到了寻钰，慕容绯心情还算不错，这次倒也没有损上霍阮几句，甚至还难得地赏了霍阮一把精致的匕首。
只是怎么她看着小姐这微笑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好事呢……
“阿阮啊。”慕容绯笑盈盈地开口了，“府里来了个大小姐呢。”
霍阮一愣，没想到问题居然这么平淡。
“啊，是的。”霍阮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话语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稳重，“说来也是巧，阁主刚回府，这大小姐也回府了。”
“莫棋她们查出来如何？”
“此女是轩王的长女，一出生就被轩王丢到了下面的庄子。”莫书刚好从涅醉楼回来，顺口便答道，“可疑的是，六年前五皇子曾在这所庄子里停留。”
“停留？”慕容绯抓住了关键词。
“对，正是五皇子前往扶余当质子之时，当时队伍偶遇山体滑坡，便在附近的庄子里稍作休整。”
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慕容绯的眸光在那一刻变得格外幽深。
颜忱。
如同曲折经络的迂回，这一世她竟这么早就要与他交手。
手指一点一点地攥紧，慕容绯面色上却仍无太大变化。
“颜忱可与她接触过？”
莫书她们对于慕容绯直接称五皇子名讳虽有惊讶，却也没有迟疑太久。
“可疑的就在此处，我们并没有查到二人是否接触。”
慕容绯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已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霍阮见慕容绯脸色不大好，便小心翼翼开口道：“是否动用暗阁？”
暗阁可以说是捏醉楼的另一面，招揽人才收集情报的活儿都由捏醉楼担下，其余的，任何见不得光的，都由隐于世间的暗阁完成。
慕容绯这些年极少动用暗阁，但这次……
“试着联络一下霍鸣吧。”
霍阮有些吃惊慕容绯这次的干脆，惊讶抬头却发现慕容绯依旧用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玩弄茶杯，神色平常。
似乎感受到了屋里的人都在朝着她看，慕容绯也抬起了头。
浅浅地弯了弯嘴角，那张淡漠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绮丽的颜色。
“我心中差不多已有了答案，只需等霍鸣他们查证罢了。”
慕容绯说罢便望向窗外的远处，好看的桃花眸里，倒映出星星火光。
……
五皇子府。
颜忱手执墨色的玉棋，有些深邃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是那么干净，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三年前扶余国灭之时，那个一身鲜血长剑直指宫城的男人。
端木肜跪坐在颜忱对面，紫色的面纱为她平添了几分轻盈，衬得她眼眸澄净。
“殿下不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吗。”二人之间的沉寂僵持了太久，到底还是端木肜沉不住气开了口。
颜忱也不抬头，只是盯着棋盘。
“忧莲本就是慕容府长女，迟早要回府的。”吃了端木肜一子后他显然心情还不错，“更何况我答应过忧莲的荣耀，便绝不会食言。”
左一个忧莲右一个忧莲，端木肜听得心中烦躁，手下便失了分寸，转眼间就丢了棋局上的大半江山。
见端木肜无心棋赛，颜忱终是抬头看着她。
“父亲虽与轩王有些交情，可让我把慕容忧莲塞进轩王府也太僵硬了。”
听着这话颜忱倒是笑了起来。
“那你说说，要如何才能不冒险？”
“她在我身边调教了三年，对付轩王后院里的那些人，可谓绰绰有余不是吗。”
“可是这样也……”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一颗墨棋重新落在洗好的棋盘上，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打断了端木肜的话。
“难道我要等到慕容皓轩老死了再把这个本就受人忽视的长女送回去？”
“要我在慕容皓轩继承之人选定了再送？”
颜忱笑容已经有些凉薄，偏偏端木肜沉浸在妒忌中根本没有发现。
是啊都是借口，她在南旬费尽心力帮他从扶余脱身，端木家明里暗里在朝堂上帮了这五皇子多少，可结果呢，他许诺的五皇子妃位，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他送了别人不成！
玉棋如同碧珠落盘，颜忱眼神比端木肜还要冷上几分。
“端木肜，别再做蠢事来挡我的路。”
……
轩王府，瑾绣苑。
“你可看清楚了？”慕容瑾禾眯着眼侧卧在美人榻上，红色的蔻丹镶嵌于葱指，十分显眼。
红袖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绝无差错。”
“一个父亲都不待见的女儿，怎么从庄子里出来的。”
“听说是端木家的嫡小姐在今日游船上救了王爷一命，请求放出大小姐，就是她要的赏赐。”
慕容瑾禾微微一愣，“端木肜？”
她虽为庶女，但却常参加京都名媛的聚会，端木家是护国将军，唯一的夫人在生下嫡女后便恶疾缠身，端木肜也是受此影响，性子不算活泛，至于其余的么……
慕容瑾禾撇撇嘴，端木肜没什么才艺能拿得出手，也就一首琴技勉勉强强，容貌也顶多算清秀，虽说家世还算显赫，但京中名媛才貌兼备的多之又多，像端木肜这样的，更是不算出彩。
“端木肜想插手王府后院的事？”慕容瑾禾嗤笑。
红袖见自家主子这般模样，便也讨好开口。
“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听闻老爷也只是因回报端木小姐救命之恩才应了这不合理的要求，更何况奴婢今日也去松景阁看了，大小姐不足为惧。”
慕容瑾禾冷哼一声，不过神情却是愉悦。
“不好了，二小姐不好了！”红缨急忙大叫而来，吓了慕容瑾禾一跳。
慕容瑾禾皱眉，“瞎嚷嚷什么，想死吗！”吼着，一盏琉璃灯便被摔碎。
红缨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俯首称罪，畏缩着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声线。
“二小姐……明，明月楼失火了！”
－－－－－－题外话－－－－－－
所以还是要写宅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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