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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六十五章 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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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高的两面朱红墙下,赤霄云炎马踩踏着青金石路面,蹄上的火焰开始转为暗色,不少血渍、岩浆随着它踩蹄的动作四处飞溅,很快将它的火焰红蹄沾染上的一片血色燃烧殆尽,再看不出方才它钢铁般的四肢刺穿数名天魔人胸膛时的狰狞。

    赤霄云炎马喘着粗重的鼻息,它生来便只是神族王庭的行脚,哪里杀过生,因此一朝踩下数具游魂,便变得很激动,心脏咚咚咚跳得比这一生的任何时候都快。它昂首长鸣,一双幽蓝色的眸子绽放出巨大的战意,它不该被圈养,它与它的族人生来便该是活在战场上,与生俱来的兽性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天魔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太快!太猛!太猝不及防!

    不管是赤霄云炎马还是骑在马背上的高大男子,其身上巨大的威压将在场的天魔人压制得难以喘息,数名外围弱小的天魔人忍不住跪下来,心神颤栗盯着那马那人,恐惧害怕到了极点。

    男子环视一圈,对这些虾米似的守卫军丝毫不感兴趣,倒是盯上了那座金甲炮筒:“这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身穿玄铁盔甲的魔族士兵很快变换了方位,退到了距离轩辕厉害十数步的地方,将金甲炮筒层层围绕了起来,其中一人拉开警哨,尖锐的声音立刻传遍整个宫廷。

    轩辕厉害耸耸肩,双腿一夹马腹,赤霄云炎马一跃入空,朝着内城奔去。

    被扔在身后的守卫军眼都直了,立时不要命地拉起警报,同时爆射入空中,追着轩辕厉害去:“站住!”

    赤霄云炎马奔了没多久,便徐徐停了下来,蹄子在空中烦躁的踢踏着——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腰线极为纤细,堪堪盈盈一握的女人,她裸着香肩,衣襟半掩,细细的腰被宽大的铁甲腰封束着,将她柔软浑源的胸部挤压出汹涌澎湃之势,腰封以下,是同样浑圆又结实的臀部,掩藏在短到大腿根的裙裾之下,当然,裙裾之下的一双健美而纤长的双腿,便一览无遗······

    明明是这般糜糜之色,但因她乃是一身天青色,便在十分的魅惑中又显露出几分纯真来。

    她赤着脚站在皇城上空,手提着一圈粗长铁链,截住了轩辕厉害和赤霄云炎马。

    轩辕厉害抬手,微微一拱:“听闻这监察寮中有附近数十星域中最大的传送阵,因此前来借个道!”

    他从来不是什么懂礼之人,真要懂,那也只是对强者的尊重!

    女人微微一笑,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本座蚍蜉山青见,道君怎么称呼?”

    皇城四处升起黑压压一片片暗云,天上地下将轩辕厉害围了个密实。

    轩辕厉害眼风未动,有些叹息有些遗憾:“听说蚍蜉也能撼树,只是这般,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青见右手一抖,手中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利剑般穿刺向轩辕厉害:“擅闯天魔营者,非死不能赎罪!”

    ···

    ···

    金阳铁青着脸,端着一盅补品,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咬着牙,僵道:“吃!”

    坐在躺椅上优哉游哉晒太阳的人挥挥手:“放着吧!没什么胃口!”

    金阳双唇一动,好不容易憋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转了回去:“可是你一刻钟前说的是今天不吃就会死!”

    晒太阳的人翻了个身,将手压在枕头下,似天真似邪恶露出个笑容来:“是啊······可是,现在不想吃啊!”

    金阳:······

    他又铁青着脸端起东西,准备走。

    恶魔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是说放着,没让你拿走,你什么意思?”

    金阳手一僵,咔咔咔转过头,目光将躺椅上的人杀了千百回:“祝余!!!”

    祝余微微颔首:“我又没聋,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注意胎教的环境啊!”

    已经被他催磨了四五天的金阳牙都咬断了几副,憋着口恶气道:“好!放着!”

    说完他就要走,又被祝余喊住了:“等等!”

    “又干什么?”

    祝余抬手指指炖盅:“突然又饿了!”

    叮叮哐哐一阵响后,金阳双手捧着碗:“吃!”

    祝余单手接过,目光在金阳青筋暴起的手腕上扫了扫,意味不明的笑了。

    金阳时时刻刻盯着他,那里不知他这掩藏在皮肉之下的嘲讽意味,心里不得劲得很,遂问道:“你笑什么?”

    祝余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吃着汤,闻言一顿,抬头看向金阳,那青年背对着太阳,但是面目清晰无比,只隐隐约约有些他熟识的模样,再也不是当年那腼腆似姑娘的少年郎了。

    他眉头微蹙,嘴角绷得笔直,一看便藏着巨大的愤怒、暴躁与不甘。

    不知怎的,祝余突然觉得自己有病,心中一松,随手搁置了才喝两口的汤,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阳:“金阳,还记得我们在落日荒冢么?”

    金阳一愣,极为清晰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被翻出,他冷笑一声:“我还没失忆!”

    祝余惆怅道:“我记得你说你曾跟着你姐姐去过,却没进去?你说的,是折丹吧?”

    金阳未发一语,这样的妄论是他内心深处永远不可及的幻想,那时节鬼使神差搬弄了,如今竟然有些心虚。

    “我还记得,唠唠曾说,落日荒冢的法则,是只要那些心思单纯良善的人,因此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纠结!”

    金阳神情一动,问道:“纠结什么?”

    祝余缓缓转过目光,定定盯着他:“纠结要不要,杀你!”

    他说得很随意,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沉静了下来。

    金阳抱臂,似乎很不屑:“就凭你如今的模样?”

    祝余摇摇头:“我其实一直很不服气!”

    “不服气像我这么好的人,竟然也会遭到挚友的背叛,而且只差一点点,我便真的死了······那个时候,真的好想好想杀了你啊······直到后来,我开始觉得是不是你有什么苦衷······”

    金阳抿着嘴,不发一言。

    祝余便笑了,哈哈大笑,他很少这样畅快淋漓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祝余的声音轻轻围绕着金阳,将他骇得神魂皆冒:“再到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件事的起点不在你,在含湘君!”

    金阳脸色瞬间冷凝,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两步:“你······”

    他知道祝余看起来傻,其实胸怀若谷聪明绝顶,只是他绝没有想过,祝余能参透这其中被他们深藏的隐思!

    祝余撑起身,坐在躺椅上,微笑着看着金阳:“其实这一切······折丹不知道吧?”

    金阳冷汗涔涔,大热的天,他如置寒冬,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曾经含湘君借箭杀人,要杀的,正是祝余!

    那时节在金阳看来,不过杀个无谓之人,杀也就杀了,难得含湘君欠他个人情,顺手便办了。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祝余竟然那么强,强到他羡慕,他又那么聪明,聪明到他还是羡慕,于是他便有些犹豫了,一犹豫,便跟着祝余浪里来雨里去,左右有了些情谊······直到那一日在四方城,祝余说他的妻子,名叫折丹!

    那些以往的羡慕,便瞬息之间汇成嫉妒的大海,汹涌澎湃朝着他打来,避无可避!

    然而还不止,很快他便发现,他不仅仅是在嫉妒,他恨!

    恨生来不公,恨无人记挂无人怀念的自己,便更恨拥有一切他可望不可即的祝余!

    但最最恨的,是他只能在黑暗中仰望的主人,竟然被这样一个凡尘之人拉落人间,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笑吗?讽刺吗?于是,他便借着魔族之手,给祝余来了个透心凉!

    但之后,大概是某天清晨洗脸刷牙或喝茶时,他突然悟了——含湘君之意,重重叠叠啊!

    含湘君杀祝余,是因为祝余是无垠者,世生双王,他决不允许,因此掩了内中真意,借箭金阳,只道是杀个人,金阳不知内中纠葛,却因着满心嫉妒怨恨而杀祝余,重点是,此时他已经知道祝余与折丹的关系,那么这件事便变得有趣了起来,也与含湘君无甚大碍,反而变成了金阳自己的魔咒。

    他当然第一个便要找含湘君的麻烦,然而立刻的,他又悟了——不管这件事是谁开的头起的意,可无论如何,决不能传到君上耳中!

    祝余下了地,踩着柔软的草地,碾了碾,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说,要是折丹知道你们这帮下属是这样的下属,她会如何?”

    “你无非是觉得自己才干过人,缘何遇人遇事皆不淑,那么明日午时,我便与你一战,且叫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遇人遇事皆不淑!对了,冤有头债有主,含湘君也一并叫上吧,谁让我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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