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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礼貌点点头，温声道：“谢谢！”
他提过笔，认真在显示屏上的空格处按要求逐一填写资料，再三确认无误后，点击提交。
红发的智人美女微笑致意：“审核通过的七个工作日内，我们会电话跟您联系，届时请您到户籍办窗口领取相关资料，这是您弟弟的临时身份卡！”
祝余双手接过黄蓝相间的身份卡，金色的阳光落在卡面上，撒出些灿烂又温暖的颜色。
祝余目光有些暖，将卡片塞进还没柜台高的UU手里：“好了！”
UU接过一看，有些不满意：“种豆南山下？”
祝余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反正不能叫见见！”
UU反复咀嚼了两遍，神采忽又高兴了起来：“嘿嘿嘿……”
他宝贝地将临时身份证放进小背包，仔细拉上拉链，仰头问祝余：“这就去大山区？”
UU微微仰着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祝余，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天真而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祝余。
祝余心脏一缩，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认识小相柳吗？”
话出口，他就有些懊悔，也不解释什么，拉着UU就走。
UU有些疑惑：“小相柳？不认识！”
祝余点点头，有些神思不属。
“小相柳是谁？”，UU有些好奇。
小相柳啊……
祝余与UU已经走出政务中心了，正站在街边准备打车——这个地方没有巡城飞碟，自然没有便车给他搭。
“他是我弟弟！比你大一些！”，说起小相柳，祝余满心的温暖与苦涩。
他的情绪波动很容易就被UU捕捉到了：“你很难过！”
一辆橙色飞车麻溜地停在站在马路边的祝余身边：“您好，欢迎乘坐风驰311号公交飞车……”
祝余拉开后备箱，将手里提着的大包裹扔进去才与UU一起上车：“大山区！”
车子启动，祝余从口袋里摸出两条牛肉干来，一根给UU，一根自己瞎嚼。
“他……走丢很多年了！”
丢了？
UU扁扁嘴，不好安慰又不好不安慰，只能装作好奇，问他：“怎么丢的？”
祝余盯着窗外同样风驰电掣的飞车飞碟，有些失神，便没有及时回答UU。
当年的五个人同时被抛入隧道，寅离、轩辕重与帝青分别都在这个星球上，但是唠唠和小相柳却不见踪影。
祝余认为有三种可能——第一种，这两人被抛入了别的星球，不在这颗行星；第二种，他们还在隧道内，没有落入这方宇宙。
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祝余希望的。
因为如果是前者，那么在浩瀚如斯的灿烂星河中，在他没办法动用大力量的前提下，该怎样才能大海捞针找到他们？
如果是后者，假设最坏的情况是他们在其中待上亿万年才出来，那他不得等到死？
祝余有些心烦，转过头来发现UU还盯着他，一时气息平复了许多，解释道：“走着走着就丢了……我是很难过见不到他，但是他只要活着，我就不难过！”
小相柳那小身板，锤不烂压不扁的，担心个啥！
他最担心的是第三种情况——他们身上带着轮回咒印而不自知，如果早就出来了，只是活在某个无限重复的时空里，且正在瘟疫一般扩散……
真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祝余摇摇头，将心中那点猜测与幻想抛洒出去，车子正好停在一座苍翠山下的智能公交站台上，语音提示他抵达目的地。
祝余看看时间，正好下午三点。
他打开手机，点了支付密码，蝶影311安静地泊在路旁，等待下一个有需要的人类召唤。
这条路是个断头路，到山脚就没了，平常人也不来。
祝余提着大包裹，与UU一同缓缓登山。
大山区是人造山，原来只是月球上一座死火山山脉，光秃秃空无一物，但在伟大人类的操作复兴下，不过五十多年，便群山层翠，花明柳绿。
不过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这山已经半点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了。
祝余将一人高的大包裹扛上肩头，左顾右盼，感叹道：“伟大的人类！”
UU深有同感，双手捂着额头躲着越发厉害的阳光追着祝余的步伐：“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厉害！”
祝余瞅他一眼，稀罕道：“你会觉得热？”
他身高腿长，一步抵得上常人两步，更遑论UU这个豆芽菜，为了跟上祝余的步子，他两条小短腿舞得跟风火轮似得。
祝余一把提起他，放在扛着的包裹上：“你可是超级R·H啊！智人的upup，人类的巅峰！”
UU不用走路，得了空闲，正好欣赏风景，晃着小腿优哉游哉随口答道：“你是不是对R·H有什么误解？”
大山区没路，长着类目繁多矮小的针叶植物，不算好走，但上山的是祝余，便如履平地。
“此话怎讲？”
UU晃着头：“我只是研发用于科研项目的超级大脑，并没有什么别的特殊能力，武力值还不如个成年男子，才不是什么人类的巅峰！”
祝余听他这意思，还把自己当作机器呢，便道：“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偏好和憎恶的？”
祝余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人类研发智人已经数百年，从最早期的计算机到现在的智人，可谓是一直被困在一条水平线下。
这条线是人类与机器的距离，一条无法被跨越的鸿沟。
其名情感、喜好、思考、欲望、生育繁衍……等等专属于上帝造物的东西。
人类的目的是跨过这条线创造R·H，但是UU却在人类连R·H都没研发成功时，直接跨越了过去来到了生物巅峰。
这简直匪夷所思！
距离太空船杀人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不管是联合国、联邦还是ASA，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原本说的雇佣兵与军队都不见踪影，祝余不得不猜测——UU的存在还没有被发觉，那些人追踪的只是那个后勤处男人！
那个被UU杀死的男人，如果他偷走的东西真的极为重要，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可能一个半月过去了如此风平浪静。
祝余猜测，这人一定不止偷了UU，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起码在价值上值得雇佣兵与军队同时出手！
他死的时候那东西一定在那艘太空船上，后来被找到了——这是唯一能解释后续反应链如此平静的答案！
由此可见，在三大巨头的眼中，UU微不足道！
UU这样的存在能是微不足道？
所以祝余只能继续推断，UU自我意识的觉醒是个偶然，是个突兀的、不应该存在的极微概率事件！
果然，UU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不记得了！”
他们这般闲聊着已经登上了半山腰，远远见着密林里有了几栋建筑物的颜色，看来是要到了。
祝余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连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都不记得了吗？”
UU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终于肯定道：“与其说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不如说什么时候开始选择性录入！”
他道：“七月二十四之前的记忆，就像是信息植入，那之后的更像是选择性录入！”
祝余想了想，道：“也就是说，那天开始，你在甄别有用的和没用的信息，选择性存档？”
像个人类一样，只关注想关注的？
UU连连点头：“嗯嗯！”
“……这就怪了……”
祝余脑子转的飞快，飞速推演着这件事情的真相，正想问话便被突兀刮起的大风吹的头发乱舞，直接糊了一脸。
一种厚重却不间断的发动机声音在风口处响起，祝余睁开眼看去，竟然是最新型的银影！
流畅柔美的线条，稳重大气的机身设计，一看就很高端的logo，还有那在阳光下流溢着七彩光辉的银灰色外壳，以及发动机外舱冒着幽蓝色火焰的推动器，分分钟俘获了祝余的芳心。
那东西在两人上空仅仅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已经将祝余和UU的魂都勾走了。
望着滑翔出优美弧线飞远的银影，祝余吸溜着哈喇子，羡慕嫉妒道：“有钱人……真好！”
UU双眼发直，揪着祝余的头发使劲扯：“哥！回头你的银影给我开开吧！”
祝余乐颠颠，两眼都是花，一步作两步往山上冲：“嗯嗯嗯！没问题！我的就是你的，随便开！”
…
…
“你好，请问327号怎么走？”
岗亭内三名执勤的警务员面面相觑——这个满头灰尘，提着个巨无霸登山包，拎着个小屁孩活脱脱农民工的年轻人要找327号？？？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其中一名年纪大点儿的，见的人鬼都多，将两个表情比较明显的挡在后面，端着职业假笑，亲切又温和：“请问您有预约吗？”
祝余挠挠头：“预约？哦，不是的，我是327的户主！我叫祝余，这是我的弟弟祝南山，小名UU！”
他从贴身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那人：“您看！”
从祝余说自己是户主时，岗亭里的三个人就觉得腿发软，这会儿双手接过身份证调出资料，验了虹膜，通过脸纹识别，不禁腿更软了——这是哪路大神啊！
钢铁大门缓缓打开，祝余接过自己的身份证，提起包裹朝三人点头致意：“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目送着这怪人远去，三人才低声私语。
“327空了好多年了，怎么会是这样个怪人？”
“就是啊，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居然从后山一路跋涉上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法理解！”
“能来这儿的年轻人可不要小看……哎哎哎……我听说那位的儿子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
……
正走路的祝余一个趔趄，差点栽地上，他稳住身形，朝UU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你的导航系统不是时下最新的吗？”
UU点点头：“是啊！我这不是找了最近的路嘛！”
祝余：……
算了算了，跟个人工智障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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