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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迅速想通这一关节，对小男孩露出个慈祥的微笑来：“小朋友，你既然能侵入地月两端的中控平台还不被发现······想来将飞船轨道修正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很肯定，这小家伙肯定没问题。
小男孩原本见他编辑命令的速度抵得上一台中央电脑有些震惊，这会儿反应过来忍不住龇牙：“想得美！”
哈，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两三岁啊！
祝余一把将他扔在椅子上，冷笑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小男孩正想反驳，便被祝余的话钉在了座位上：“The Divine Force That Created The Universe，由ASA、联邦、联合国三大巨头国主导授权给BW公司进行的造物计划——R·H，是你吧？“
“你本该被关在一个十支舰队都攻不破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地月旅行飞船······你怎么出来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孩恐怕不能算是智人了······
连R·H都几乎不能算！
小小孩童随着祝余的推断延展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精彩，简直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但仍旧死死闭着嘴不发一言。
看他那般模样，祝余有些想笑——不出意外，这孩子正在计算逃亡的可能性。
感谢居北易与白沉，粒子封锁他也约会一二。
不过……感谢老天爷不霹之恩！
祝余心中泪流满面，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道：“心脏麻痹，一开始会发生意识障碍，接着晕厥、抽搐，陷入昏迷。超过1分钟，脑细胞开始死亡，6分钟左右脑细胞基本死光······”
他微微一笑，对着面上开始乌黑的小男孩道：“如果没有抢救措施的话······”
“我当时在门外站了五分钟左右，你与死者所在的那间卫生间里，既没有呼救声，也没有哭声······那么你告诉告诉我，这五分钟你是吓晕过去了？为什么后来才哭？难道他是即便昏迷了也一直坚持撒完尿？“
“还是说······这五分钟其实是你······在杀人？”
“杀完人，确定他死的不能再死了，你才开始哭吧？”
“通过人体的电流达到90到100毫安，只需要作用3秒以上时便会出现心脏麻痹，心室颤动，接着心率减慢······检测出来却只有心肌缺血这一个死因，你还真是聪明！”
“一个杀人的超级R·H，你猜你会有什么后果？”
小男孩不安极了，双唇抖动着：“你······你······你是谁？”
他的秘密在祝余面前无所遁形——不管是杀人的事儿还是真实身份······
他开始恐惧起来。
看他精致的笑脸满是恐慌，祝余心一软，缓声道：“把飞船修正，我带你出去！“
小男孩思考了两秒，其实已经在大脑中计算了数十万次，连连摇头：“不行！我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销毁我！我不回去！”
他双眼一亮：“对对对，如果我不修正轨道，这只能算是空难！不是我杀的！”
祝余看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的模样，寻思着怎么好好一个超级R·H居然快要长歪了？
话已至此，不下重药不行了。
他叹口气，蹲下与他平视：“你杀了他，这事儿不怪你！但是你要这整艘船的人为你陪葬，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话实在太怪，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他为什么杀那个老男人了一样……
小男孩惊疑不定，心中最大的不堪浮上心头，急得要跟祝余拼命：“住嘴住嘴！”
祝余偏头躲过小男孩的踢打，将他按在座位上，徐徐道：“那男人的尿液腥臭无比，浑浊不堪，还伴有β-33的臭味，应该便是最近几年新兴的3型艾滋患者！“
“一般男人上厕所，不必要脱到裤子都掉到脚踝处······所以，他是想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对吗？”
小男孩脸涨得通红，明亮的双眼泪汪汪，委屈又愤怒，难堪又羞耻：“都是他不好！他是坏人！我就是故意杀的他哇哇哇哇······”
哎······
这辈子就是对这样的孩子没撤······
祝余伸手，缓缓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跟撸猫似的，低声道：“是，是他不好，所以他死了不是你的错！没关系！”
是，他打开厕所门的第一眼就推断出是这小孩杀的人，但是也推断出了死者对这孩子欲行不轨，因此觉得死了也白死，所以根本不打算给那死者伸张冤屈——反倒是这小孩可怜得很呐！
经历这种事，堪称童年阴影！
孩子一直哭，祝余没办法，只能将他抱起来哄：“没事了没事了，这样的人要是哥哥遇见了也是个杀，不是你的错！”
飞船还在继续偏移航道，这般下去，不出十分钟，整个飞船便会完全脱离地月轨道，但是看看怀里这个小豆丁，他又有些不忍心打断他的嚎啕······
算了算了，了不得等会儿摸出太空船，将船推回来······就是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他想起旅行箱里的四尊大神，心里嘀咕着是不是行动之前拜一拜？
反正······礼多人不怪嘛！
“轨道修正中，请稍后！”
温和的电子女音将祝余惊醒——他发神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抹去眼泪修正了轨道，飞船进入直飞模式，朝着月球的方向行去。
祝余摸摸他脑袋：“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男孩一边操控着飞船，一边低声道：“那个人是研究所里面一个后勤人员，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去往地面的路上了，后来有地月巡警和BW公司派出的雇佣兵在四处追查我们······他原本准备把我卖给一个地下组织，可是到了地面没有接头人，便又想将我卖给另外一家公司······”
祝余了然点点头——造物计划进行了一百二十来年，研发了无数类智人与智人，却没有成功生产出一个真正的R·H，这孩子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一旦出世，必定掀起滔天巨浪！
而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类智人指的是与人类有着相同外貌，靠程序指令行动的机器人；智人是与人类不管外貌、智力和行为都极为相似，有环境反射程序、逻辑思维的机器人。
可是这两类机器人不过只是造物计划初期的过程产物，说白了就是失败品，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卖个各大公司，也捞一笔研究费……
造物计划的最终目的是造出Real Human，一种与人类完全一样却又不一样的新物种——拥有公民权，享受一切公民权利与义务的，人造人！
祝余情绪有些复杂——造物者，便是神！
按照这个定义，身体孱弱寿命极短的人类，却可以运用科技的力量实现宇宙之主才拥有的造物术，那么人类到底算是神还是人？
还有这个孩子······
R·H是能够使用语言、具有复杂情感与社会倾向的'真人'，说到底只是在生物学归属上与人类不同，但是他们与人类并无不同。
这孩子不能算作普通定义上的R·H，应该算得上是个超级R·H——他拥有超强的自我意识！
从他被死者猥亵，到杀死死者，到以逼真的表演伪装成无辜者骗过全船人员，再到他摸进控制中心入侵地月两端的中控系统准备逃亡，一切都天衣无缝且无人能挡——若不是祝余这个从一开始就看见真相的人在这艘船上，说不定这小家伙还真的能够跑得掉！
小R·H低着脑袋，童稚的声音里满是难过：“你把我送回研究室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人类······我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自然就应该服从人类的法律……”
祝余长叹一声：“最近老是叹气······叹着叹着居然习惯了······”
他在这个世上存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轩辕重寅离几个大荒的逃亡者救出来，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管，只想在想到办法之前低调地活着······
“创造你的人哪里舍得销毁你，回去了必定是好吃好喝供奉着······你要担心的是反智人法案！“
小男孩有些不明白，又想入侵网络系统，被祝余阻止，缓缓解释给他听：“智人研发项目，本就是人类为了科学探索未知世界而创造的工具，只不过赋予了智人一些属于人类的自由，从初期的项目规划到如今智人的普及，一直都有一大帮子人打着人伦、世界必毁于机器人的旗号四处煽风点火······你说，要是在R·H都没有被研发出来的当下，突然蹦跶出个比人类聪明百倍、能利用天网的超级R·H，我想原本只是小打小闹的反智人法案，说不得就要被通过！到时候，现今已存的智人，恐怕都要被销毁！”
“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祝余的分析剑指尖峰，小男孩恐惧的脸都发白了：“那那那······那怎么办？”
他看似有来处，却是个无根而生的人造之物，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来自于植入信息与天网，没有明确的善恶之别，更不要说什么归属感。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回研究所，任凭处置。
祝余连连叹气——你看，你这担心同类的心情，再一次证明了你就是个人啊……
“还有十来个小时才能进入月球轨道······我在雷蒙进学，你就暂时跟着我吧！”
这孩子单是能入侵天网这一件事，就足够称得上人间凶器了——人类早已习惯了智能一切，估摸着除了吃饭的碗和筷子不是智能的，其他一切是能智能就智能。
要是被这孩子发觉自己的力量，并加以利用······
那后果，祝余简直无法直视——分分钟灭世啊！
除了他，这世界上没人能制得住这小家伙······
那就勉为其难当一回救世主吧！
祝余沉浸在伟大奉献的自我感动里，将狼藉的太空舱打扫一遍，再将中央控制室内死机的智人们设定苏醒时间，又叫小男孩将入侵中央电脑的痕迹抹去，便抱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三号舱。
这般折腾，其实不过半个小时，三号舱的人们还睡得鼾声四起，祝余将小孩放在床里侧，拉过毛毯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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