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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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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荒,谁来杀我?”

    冽冽之声穿刺过广漠无垠的空舟废船,击在最遥远的巨舰之上。

    巨船沉默,无有一言,倒是船首处降下一人,浮空缓步,朝着祝余的方向行来。

    那人一身金银相间的铠甲,魁梧雄壮,身姿竟然比祝余还高了一截。

    铠甲致密的甲片之间电光萦绕,行动之间毫无声息。

    轩辕重眉毛一挑,了然道:“原来是单挑!”

    第三艘重船之上传来声音:“虽必杀你,但也教你死得有所风骨!”

    这话与他们的行径实在不同,颇有些叫人作呕,祝余尚未有言语,寅离先发一步嘲讽道:“人间有句话,话糙理不糙,叫做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以前觉得此话甚是粗俗,今日一观诸位言行,方才了然,没有比这句话更能形容诸位高尚的情操了!”

    “你们要为众生杀人,却又以众生为饵,转过头来又说我们太狠,来来回回都在彰显着你们的仁慈大德,实在叫人作呕!”

    “既要杀人,却要我们死得有风骨,说到底不过是为你们杀人找张遮羞布,得点体面与安慰!”

    他满脸讥讽,嘲笑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更甚:“但是你们要单挑,我们未必不能群殴,我们不需要体面,也不需要风骨,更不需要遮羞布!我们就是不要脸,你们学不来!”

    嘲笑随风入四荒,不知船内那些帝王与大佬作何感想,但铠甲男子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便突然驻步不前,遮掩在黑暗中的双眼向寅离投射来目光:“中荒白虎,可敢一战?”

    寅离咧嘴一笑:“不敢!”

    他接着举手一指,刚烈轻蔑道:“可能杀你!”

    话音刚落,似乎触怒了铠甲男子,只见他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股肃杀之气直冲星云,将他身周的长舟化为齑粉。

    男子跨前一步,原地消失。

    祝余跨前一步,将寅离挡在身后,握拳举手,急速击在空中某一处,那处气浪翻腾,空无一物之处裂出丝丝纹路,宛若蛛丝,蛛丝炸裂,露出一只拳头。

    那拳头被金银相间的甲片细密包裹着,将祝余的拳头死死抵住,缓缓褪出隐匿在空间中的小臂。

    透着微光的黑暗空间波纹粼粼,如退潮般显露出铠甲男子的大臂、肩胛、脖子、头颅······直至全身暴露在星光之中。

    两拳相接,无波无澜,直到铠甲男子藏身之所被破开显露全貌,两股绝强的力量才在拳面指节之间猛然爆发,席卷起狂风,将四周致密的舟舰掀翻,挤压,大大小小的长舟相互剧烈撞击,碎屑满天,最终化归于无。

    四周空出大片透明带,狂风乍起,一股巨息直冲天际。

    祝余眉梢眼角都是凉意,看着铠甲男子彷如看一个死人:“偷袭,也是风骨吗?”

    “勾匪!”

    勾匪不言,他浑身都被禁锢在某种难以反抗的威压之中,这样的威压他只在两个人的身上感受过——那两人一个眼神都叫他胆战心惊,但二人俱已归惘,因此他多年午夜辗转之间,内心里竟然有些难以言说的轻松、窃喜与狂傲。

    直至今日,再次接触到无可反抗种族的碾压,再一次被那无可反抗的气息所欺压······

    凭什么?

    我这么努力这么卓绝,对帝国忠贞无二,堪称东荒第一人,却偏偏要屈居在朱獳座下,偏偏要跪伏于种族的不公?

    精绝无双,却匍匐于一人,此乃一恨!

    帝王慧眼,不识明珠,此乃二恨!

    天道不公,膝于种族,此乃三恨!

    勾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东荒第二神将,内心的不甘与愤怒从不示于人前,今日终于恨意滔天!

    “杀!!!”

    随着勾匪的怒喝声直震云霄,他致密排列宛若鱼鳞的铁甲也随之一震,浮出体外,剧烈的震动将两人的拳头分开,各自倒飞数百丈。

    祝余脚踏星空,衣衫翩飞,微微有些侧目——他之所以认得勾匪,是因那年在荒冢之外,围困他的除了朱獳,还有朱獳身边的两员大将,其中一人便是身着这样一身铠甲,叫他想忘都难,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东荒第一神将与第二神将竟然如此弱?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大凶的卦象要怎么应验······

    铠甲上的甲片迅速错位,有了缝隙,丝丝电光环绕,层层递进,竟然隐没了金色,化作一副银甲。

    勾匪扬天长啸一声,金光乍泄,转瞬即逝,那层铠甲没入他的身体,显露出他本来面目来,竟然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

    “啊啊啊啊啊!!!”,随着银甲与勾匪相融,勾匪似乎承受着某种难以承受的力量,场间响起了他撕心裂肺的咆哮之声。

    啸声戛然而止,勾匪沉重的脚步在空中微一顿,脚下微微起了个旋,身化青烟消失不见。

    祝余神情微微严肃了些——一直以来,他都未曾将勾匪放在眼里,但在勾匪与银甲相融合的一瞬,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叫他觉得要认真对待!

    他双手迅疾结印,在三人身周拉起一个结界。

    “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准备结界或者说结界完成,甚至在他起意的瞬间,说不上是他结印的速度更快还是勾匪撞击在结界上的速度更快,总之二者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烈相击,再次掀起飓风来。

    结界外空无一人,泛着毫光宛若实质的结界上却频频波纹抖动,那是被高速拍击不断震动产生的涟漪。

    祝余将身上所有的东西掏出来,数了数,平分给寅离与轩辕重:“四荒俱到,可广源却不见踪影,这五方一明一暗,将大荒势力盘固得严严实实,广源不来实在是说不通,我猜他们还有别的重要的事!等会儿找机会套话!”

    “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关键时刻说不定保命!”

    他草草交代两句,转身盯着遥遥星光深处的四艘巨船:“他们讲究风骨,准备单挑,做尽不要脸的事却还要为自己谋些体面,甚合我意!”

    “勾匪我来解决!你们盯着另外三艘!”

    “玄武是神行一族,乃是世间最极致的快!帝王顾着脸面,一定不会下场,他们多半是派一名第一神将之类的下来!阿离你晓空间之法,你上吧!”

    寅离点头:“好!”

    “凤凰一族乃是司火,世间的阴阳火皆是他们的重器,沾之即死!我来!”

    “相柳一族有天赋神音,阿重既然不受影响,你去对战最好不过!”

    轩辕重颔首道:“没问题!”

    结界越来越薄,似乎在下一刻便要被击穿,远处的巨船上各自走出一人,寅离与轩辕重踏步便要上前。

    “等等!”

    寅离与轩辕重回头,便见祝余目光烈烈:“即便重伤将死,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找机会跑!我们约在冲天大罗王,千年万年,终有相聚之日!”

    “不要回头!不要留恋!”

    “我不会舍得死的!”

    寅离默了一瞬,点头:“好!”

    轩辕重躬身行礼,双目是说不出的坚决:“谨遵师命!”

    “砰!!!”

    一声巨响后,勾匪被一股超越时间的力量踹中,倒射着撞毁无数战舰,将数颗行星洞穿,砸入沉默黑暗的星际深处。

    祝余紧追其后,一脚破空,扑上前将反应不及砸入岩层深处的勾匪勒住,双臂箍着勾匪脖子,逐渐使力:“广源为何没来?”

    他勒的很用力,也很讲究,既不会立时将他勒死,也不会叫他挣脱去,更加能叫勾匪以为他想勒死他。

    勾匪被钳住脖子,面上暴起青筋,无数致密的细小鱼鳞在他皮肤下若隐若现,他双腿不断蹬踏,企图脱开祝余的禁锢,对祝余的问话顾若惘闻。

    祝余心中一怒,一拳敲上勾匪脑袋:“说不说?”

    他步步为阵,拖着勾匪返回战场——他不能离轩辕重与寅离太远!

    ···

    ···

    朱獳调息之间自然将远方的种种悉数瞧见,微微垂眸,微微叹息:“勾匪,你这个猪脑子,竟然妄生揣意!”

    他摸摸隐隐作痛的胸骨,对这个帝子生出了一丝畏惧,低低呢喃道:“他可是婆娑建木······还是那人······你可真有胆子!”

    是啊,祝余是婆娑建木!

    在东荒帝国前行的道路上,勾匪不是第一个生出了小心思的人,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倒在了路上——因为建木一族,真的太强!

    强到令人窒息,强到他们连仰视都是企望!

    祝余因着太接地气,竟然教许多人都忘了他的父兄是怎样教四方胆寒的人物!

    父兄一走,诸神都以为这个默默无闻的帝子可以被看低,可以被觊觎,可以被欺辱······

    勾吴猛烈挣扎着,双手抠拉拽扯,却愣生生无法将自己从如此窘迫的境地里拔出来——祝余左臂箍着他的头颅,好似抱着个西瓜,时不时拍打拍打嘴里念着:“说不说?说不说?”

    念得久了,听着竟然有些像摘瓜的农人:“熟不熟?熟不熟?”

    耻辱!

    滔天的羞耻之意将勾匪的脸目映射得通红,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致密鱼鳞竟然有些泛起金光!

    他企图看低、觊觎、欺辱的这位帝子,将他羞辱、轻蔑得教他羞愤欲死——因他拼尽全力,却还是挣脱不得!

    祝余拖着勾匪,身影在场间刮起幻影,紧紧跟着轩辕重与寅离,为两人掠阵,时不时帮着踹一脚,打一拳,竟全然枉顾四荒单挑的意!

    四艘船都沉默了,东荒的自不必说,虽说祝余将勾匪勒得快要断气,将朱獳也一脚踹得奄奄一息,但他本就是东荒帝子,船上的人虽然焦灼,但并不觉得耻辱,甚至隐隐有些傲然。

    而另外三艘上的帝王,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派出的神将也是万中无一的长生境高手,却被三名圣灵境压着打,怎么好意思再派人下去掠阵?

    三对四,却连人家真本事都没逼出来,再下场,还要不要脸了?

    祝余的身影一在此,一在彼,脸上是和煦的微笑:“先前就说了我们准备群殴,你们要不要再下来点儿人?”

    见无人应答,他摸摸勾匪的脑袋,敲得砰砰作响:“勾匪,你虽有凌云志,可你却有心无力,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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