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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如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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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世上谁是祝余最厌恶的人······

    至亲至信却最终背叛的金阳?

    不,不是,他从始至终就决定要杀他,他所亲近的那位少年郎不过是不存于世的假象,算不上背叛,自然谈不上厌恶。

    当然是教他人生第一次濒临死亡其后又暗中使计拉他堕魔的居北易——他这些年也想明白了,除了这位或者说与这位平起平坐却身居王位的白沉,不做他人选。

    因此他随着沐春风入宫的这段路程,心中已经想了一千零一种这两人的死法······

    天蒙蒙亮,街边已经传来了吆喝声,祝余有点馋虫发作,想去看看卖的什么,不防沐春风轻柔的声音传来。

    “小鱼,等会儿我与别人施礼,你要一起行礼知道吗?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不能没规矩!”

    沐春风的声音落在他耳中,将他惊醒,他抬头望望不远处的宫门,点头:“好!”

    他还在沐春风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发配出去了,因此此番还是第一次来这穷奇帝星,但见街边檐廊林立,小贩商铺鳞次栉比,行人走商络绎不绝,实在有些惊奇——这与他想象中的魔族实在有些不同。

    有些拥挤······

    沐春风母族羸弱,父亲也不喜她,因此即便回京也无人相迎,更无仆从侍者,从前的公主府也是枯草疯长,萧索无比,因此这落魄二人只得自己徒步去拜见魔帝。

    不多时,她便到了宫门,一众守门的将领腰牌都未看便放行,沐春风有些尴尬,拖了祝余便走。

    祝余小声问她:“你名气还挺大啊!”

    沐春风一个嘎嘣蛋给他赏赐在额头上:“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出名?”

    祝余闭嘴,紧紧握着她的手,脑袋转来转去四处瞟。

    皇城建筑秉承了他想象中的风格,俱是巨木大石磊造,风格暗沉沉,粗犷豪迈,总算是与他心中的粗鄙魔人形象符合了些。

    沐春风又低声道:“别东张西望的,别人会说你没见识!”

    祝余低头抿嘴,不言。

    他什么没见识,不过在观察周边环境,顺带冒出了第一千零二种杀人的方法······

    二人穿过数条石板路,终于进入到一宏伟广场。

    广场中矗立着许多盘龙柱,柱子很粗,青黑色,根根高耸入云,但由于广场实在太大,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教人觉得这柱子立在广场中恰恰好,相得益彰。

    沐春风领着他穿过柱林,小声道:“这是守魔石,非我族类从此过,必有异动!届时魔雷滚滚,大阵迭起······”

    祝余点点头,目光穿过石柱林子落在一巍峨大殿上:“是那里?”

    沐春风点头,指着阶下石刻的魔兽道:“嗯!我们先在石阶下等着!没有召见进不得的!”

    这可真是讲究······

    祝余便随着沐春风走到石阶下站着。

    无聊之际他他开始数台阶,九千九百阶数了一轮又一轮,日上三竿了也不见有人来宣,他有些迷瞪,便靠着沐春风想微眯一会儿。

    沐春风揽着他,好叫他得力些:“再等等!”

    祝余垂着头,迷迷糊糊睡了。

    他身受重伤,神魂也受创颇重,这些年每每会陷入自动休眠,身体自行修复,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随时随地倒头就睡了。

    睡梦中,他觉着有人将他抱了起来放在怀里,那人气息温暖慈爱,教他心安,便睡得更沉了。

    ···

    ···

    “······贱······”

    不知哪里来的尖锐声音将他黑甜的世界打开一条缝隙,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一下冷了起来。

    一名红衣大武将,面貌艳美,却透着几分嚣张与刻薄。

    “你以为你站在这里装可怜,父王便要见你?”,女人挥舞着长鞭,讥笑道:“如今整个都城,就是个洒扫的奴人都晓得你当年的丑事,你竟然还敢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哦~~~你倒是不能死,你死了,我父王要将谁嫁给你那未婚夫?”

    她微微伏下腰肢,低声道:“听说他非要将你抬回去······做个妾室呢!”

    “没用的东西!”

    沐春风低垂着头不发一语,只有祝余见到了她眼中的屈辱不甘。

    沐春风没有哭,可她心里已成河。

    她开口对祝余道:“这位是白龄,排行二十三,你可以称呼她二十三姨,给她行个礼吧!”

    白龄先前只顾着嘲笑沐春风,此时才注意她怀里还有个人,一时怔愣,却立马放声大笑,好似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你竟然真的把······把这个孽种生下来了?沐春风,你有种啊!我佩服!”

    她笑得直不起腰,眼角迸出泪花,捂着肚子张望,最后拉着一名站岗的兵将:“你看见了么?她竟然真的把这孽种生下来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能在魔宫正门守卫的自然不是什么小兵小虾米,俱是魔族肱骨大臣子嗣后代,对于当年那轰动整个穷奇星的丑事,自然是知之甚多。

    那兵将有些尴尬,心道这他妈怎么答······

    但是很明显,这位二十三姨根本不是为了寻求他的赞同,而只是想将自己无比欣喜的嘲讽放大了砸出来,最好砸得沐春风羞愧难当,当场撞死。

    祝余被沐春风放下,双脚落了地,规规矩矩走上前,轻声道:“你和我母亲应该不是同族所出!”

    白龄笑的停不下来,赤红长发随风张狂:“当然不是!她这样的贱人,我母族还没那个本事生得出来!”

    祝余微微拉扯唇角,似笑非笑:“不是就好,因为······”

    他微微抬脚,白龄根本没觉察怎么回事儿便口吐鲜血倒射出去,数百台阶被她坚韧的身体与力道悉数砸断,一道童稚之音宛若惊雷,落在众人耳中:“我去你妈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军士们万万想不到有人敢在正殿大门口行凶,因此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不知死活的小童已经暴射出去,一脚一脚重重踹着几欲昏死的白龄:“我娘亲未婚生我,你觉得你高人一等?你便可以嘲笑她?不过是个被圈禁的牲畜之物,同在笼子里,你骄傲你妈啊!”

    军士们终于涌上来,纷纷拔出剑又迅速归回去——他妈的这皇子皇孙打架斗殴,我们参与个毛线······

    众人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额角直冒汗。

    那边厢被踹来踹去的白龄终于清醒,她试图翻身,却被祝余一脚再次踹中脑袋,她厉声尖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贱种!要不然我叫你们不得好死!”

    她母族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沐春风这样的小棋子能比的,军士们想通这一关节,才又拔出刀,扑上前:“放开公主殿下!”

    祝余一脚摁住白龄,微微转头,目露凶光:“你们试试!”

    他伸手一摄,军士们手中的刀剑悉数调转了尖刃,对准各自主人,烈日下幽幽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无论众人怎么驭驶,他们的命剑与他们都悉数断了联系,仿佛一瞬之间,皆尽背主!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他们自小便选中的第二生命,与他们气息相合,命脉相连,即便天河倒灌水重收,命剑都不可能背主!

    然而······这他妈真的发生了?

    众人正自惊惶,殿上已经呼啦啦涌出一大群魔将:“何人在此喧哗?”

    一道白影迅速挡在祝余身前,她微微躬身,压着嗓子道:“大人,我与妹妹嬉闹,不想竟惊动了诸位!”

    石阶碎裂,命剑反主,还有那地上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白龄······

    这等瞎话她也能说的出口!

    魔将未有一人言语,层层分水而立,中间走出个人来。

    那人身姿高大,一身玄铁铠甲,只一双电目露在外面,他不过下了一台阶,便叫天地都暗了一瞬。

    沐春风慌忙跪下磕头:“拜见父皇!”

    无数兵士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就连哀切在地动弹不得的白龄都称颂道:“拜见父皇!”

    白沉目光扫视一圈,缓缓道:“你为何不跪?”

    他声若惊雷,无数利刃般的目光汇聚于沐春风身后。

    小小孩童身姿端方,立于天地间丝毫不逊色于魔帝:“你受不起!”

    沐春风几欲昏倒——这不是找死,这是上赶着死!

    她连忙磕头道:“父皇原谅,这孩子······这孩子他······他他他脑子有问题!对!他自小便智力不如常人,常常口出妄言······请父皇原谅!”

    祝余一把拉起她,在她惊异的目光中摇头,示意她不要慌。

    白沉目光微闪,声音里有了些趣味:“哦?如何受不起?你上来我看看!”

    祝余什么人,平日素来讲理,但是讲的都是他的理,一旦惹毛了,便是个不管不顾的——原来东荒大帝晾着他,他气上头都能翻天,一脚踹断无数神阶,更遑论坑他两次,次次要命的魔族!

    他微微一笑,眼角都没拉起,只有嘴角假假地扯起个弧度:“我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从天微亮等到日头将落,如今你要我上去就上去?不如你下来!”

    不如你下来!!!

    不如你下来!!!

    ···

    ···

    偌大魔宫,瞬间寂静了。

    只有这几个字的余音来回震荡,终消失了尾巴。

    众人瑟瑟发抖——上一个这样跟魔君说话的人是谁?

    他们惶恐跪伏在地,祈求帝王的怒火平息:“陛下,息怒!”

    白沉与祝余的目光相遇,在天空中激射起滋啦啦的电光,两股威势铺天盖地朝四方碾压,直碾得宫门尽碎,飞沙走石。

    那本作垂死挣扎的日头,再一次被扯上正空,发出更猛烈的光与热,欢喜雀跃自己再临天下。

    二人之威,竟然扰乱了天象!

    被祝余踩在脚下的白龄本窃喜于他的狂妄无知,欣喜他立刻就要死了,谁知他竟然与魔帝拼了个旗鼓相当???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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