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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恒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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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丹将他从唇上摘下来,沉声道:“再无下次!”

    小小萤虫浑身一抖,他倒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记得这女子名字,只晓得自己欢喜非常,再无下次决计不行,倔强道:“哼!”

    折丹将它握在手心:“即是从前欠你,如今自当还你!”

    小小虫子不明所以,便见折丹举起手,无数金光自天穹高处落下来,融汇入它的身体······

    小咩不由自主呻吟一声,好似失落许久的东西重新回来,端是通体舒畅。

    不多时,金光渐歇,小小萤火虫仍旧趴在她手心,手舞足蹈跟喝醉了酒似的。

    折丹疑惑道:“有灵无鞘?”

    她冷哼一声:“四方帝王,真是愈发胆大!”

    小咩感觉自己聪明了许多,一切都是折丹的功劳,它趴在折丹手上道:“折丹谢谢你!我好喜欢你!”

    折丹:······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折丹眼睛一眯,好似小虫子再言便要将他捏死一般。

    小小萤火飞将起来,左右摇晃,最终落在她眼睑上,认真道:“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折丹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哼!”

    跪伏在地上的黑衣老鬼只听见折丹自言自语,可他哪敢好奇,此时眼风扫见她要走,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恭送她,却恍然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化作黄土······

    他来不及哀嚎,便没了声息,原地只留下一堆沙尘,风一过,便与大地融为一团。

    小咩见她要走,急急喊道:“折丹折丹!把他们带上吧!他们要去参加南斗仙门的考试,如今重伤,留在此处怕是危险!”

    折丹袖口一挥,那两人便飞入她袖中,随之跨越千万星域,落在了那方巨大宫殿里!

    小咩甫一出得空间通道,瞪着那比数个星域还要巨大的宫殿,惊道:“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折丹瞄它一眼:“你见过?你在哪里见过?”

    小咩慢腾腾飞在她身侧,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只道:“······梦里?”

    折丹抖一抖袖子,滚落出已经苏醒且浑身上下无有一丝伤口的二人:“江色!”

    小咩便见折丹身侧空气微微波澜,显出个人来,那人满头卷发,高扎着马尾,身姿高大俊逸非常,观之气息,好似长生境。

    江色跪地:“君上!”

    折丹握着小虫子往那正常人走一辈子也走不完一阶的台阶行去:“两月后的南斗仙门之试,我要他二人夺得魁首,入相柳氏玄晔宫!”

    江色高声应道:“谨遵君上令!”

    待折丹走远,江色起身盯着惊疑不定的两个小虫子:“十天之内,入圣灵!”

    湛秋实与青瞳瞠目结舌:没聋吧?十天入圣灵?

    江色一手一个提着:“一月长生!若不能······”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便叫你魂归九幽!”

    彼时二人尚且不知晓,江色所认为的长生与圣灵,不是他二人认知中的境界——那是以一抵百的圣灵与长生!

    到了寝殿,折丹脱下外袍随手一挥,那袍子便就消失不见,小咩四处飞舞,惊奇道:“好奇怪好奇怪!”

    折丹挽起长发,随口答道:“什么奇怪?”

    小咩飞到她面前:“外面看着那~么大,怎么里面如此小?”

    巨大的宫殿内,不过四五间房······

    折丹似乎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唇角微微一扯:“孤陋寡闻!”

    被嘲讽了,它也不恼,绕着室内大床飞:“好像我也来过这里!我还睡在这床上哩······咦?好像······”

    “啪!”

    银簪断裂,折丹阴沉沉转过身,喝道:“闭嘴!”

    小咩一排脚脚挠挠肚子,气哼哼道:“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你说过你不会凶我!骗子!”

    折丹亘古难动的面具突然裂开几条缝隙,咬牙道:“不过梦魇之语······”

    她突然住嘴,神情有些后悔,好似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恨恨道:“滚出去!”

    小咩一怔,两只大眼睛包满了泪水,呜咽道:“滚就滚!”

    它朝窗外飞去,却不解气,猛地冲回来落到折丹脸上,六只脚齐动:“骗子骗子,打死你!”

    折丹气盈于胸,一巴掌拍脸上,没拍到小虫子,倒是把自己脸扇得通红,她一把抓起它丢出窗外:“滚!”

    待小咩一路哭嚎着跑远,折丹揉揉通红的脸颊,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哼!”

    她随手一挥,场景突变,竟是一汤泉,她抬脚落下,落在那已经躺了个人的池子里。

    那人隐藏在蒸腾的雾气中,冷漠非常:“可有所得?”

    折丹方才想起被小虫子闹得忘了正事,她心绪有一丝的恍惚——从来没有人能如此影响她!

    她不言,那必是没有!

    “我去问!”

    那人身形一动,从水中站起来,竟是一男子!

    他徐徐而动,踏步上台阶:“内忧外患之际,你该知晓,莫要徒增事端!”

    折丹整个人沉浸在汤池里,闻言微微点头,无波无澜。

    那男子微微转头露出真容来,赫然长着一张与折丹一模一样的脸!

    他凝视隐没在雾气里看不真切的折丹:“若是你亡······”

    男子离去后,折丹盯着荡漾的波纹,捧起一汪水,波光粼粼,倒影出小咩的影子来······

    小咩被甩出去,一路委屈狂奔,不多时,便迷了路······

    它难以置信:“······我竟然会迷路?”

    绝无可能!

    原是这宫殿看着具象,实则内里变化万千,没有正确的走法,顷刻便要迷失在空间里!

    它晃了半天,肚子饿了,翅膀也累的快断了,早将与折丹的不愉快忘了个精光,它高喊道:“折丹······折丹!”

    “我走丢啦!快来找我!”

    “我肚子也饿了······”

    “如果你现在来找我,我就原谅你······一点点!”

    ······

    “好吧······原谅你比一点点多一点!”

    ······

    “原谅你一半!”

    ······

    它在那方有气无力百般算计讨价还价,却不料自己早就在一人掌心,从未飞远······

    那人似乎忍不了它这般童稚,终于开口:“我在!”

    小咩身周白雾瞬息而退,露出折丹身影来,它兴高采烈扭着屁股飞上去,“啪”一声贴在折丹唇角:“折丹!!!”

    便见它眼泪汪汪控诉道:“我走丢了你也不来找我!你是坏人!”

    折丹眉角抽动,将它取下来,面目冷凝:“我不是她!”

    小咩定睛一看,果见一个长着折丹面容的男子,正披散着微湿的满头银发,坐在一张棋盘旁。

    它绕着男子飞了一圈,双目放光崇拜道:“折丹,你好厉害,一会儿是女子,一会儿是男子!教教我吧!”

    折丹:······

    总算晓得她是什么心情了······

    这家伙幼稚得油盐不进······跟它多说几句话都要被带跑偏!

    他手指轻叩棋盘:“我问你,你自十八色山带走的那枚戒指呢?在何处?”

    小咩挠挠肚子:“什么山?我不晓得!”

    折丹手指一动,将它落在棋盘上,那棋盘便迅速变幻起画面来,祝余二十几年的生平在上面如光似箭般来回流转,俱是他得了戒指,却无去处······

    他待要再找一番,却见小小虫子已经口吐白沫肢体抽搐起来······

    折丹心脏一缩,好似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还来不及伸手,另一只手已经将它拈起。

    沐浴完的女子,眉眼都是煞气,她一掌拍向男子:“你敢伤他!”

    原是她心痛了!

    男子回手一掌,化去女子掌力,冷然道:“你动性了!”

    女子哪有时间再理他,急急设了阵,将浩瀚大荒之内,属于祝余的灵犀全部收回:“你我一体,何分你我?”

    男子嘴角生硬,无法反驳。

    二者本是一人,从前见祝余便是二人即将分裂之时,而祝余将十八色山山中之物取出来时,她便再无回头路!

    男身渐渐隐退,只留女身折丹一人,汇聚着无数灵辉······

    灵犀相聚,逐渐凝铸成一个人形,正是祝余!

    祝余缓缓睁眼,一眼便见着在一旁的折丹,他伸出泛着光芒的双手,往事逐渐清晰,叹息道:“······你何必救我!”

    自他母亲抛弃他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决定性命以报,绝未曾想过再次活过来。

    折丹见他失了小虫子的天真懵懂,也不似从前欢快洒脱,更加对她不再亲昵,没由来有些怒气,冷声道:“等你知晓一切,你再言其他!”

    她挥手,祝余面前出现一棋盘,内中光华流转,陡然停留在一处。

    一头身生花王冠的巨兽,被数十铁链束缚,在一处空间内挣扎咆哮,永不停歇。

    只见它声色嘶哑,每一次哀嚎,都咳出一口血来,落在身下,血海滔天!

    祝余能聆听万物之声,自然知晓它嚎叫的是什么,他浑身巨痛,落下泪来:“哥哥!”

    折丹道:“你本是一支灵鞘神药,为的便是修复祝灵域四处都是缝隙的灵鞘,谁知你竟然自生灵犀,他再难忍心,便放你去往招摇山!”

    “你所知的便是这些吧?”

    祝余心神大震,沉声道:“还有什么?”

    折丹拢手坐在茶桌旁,双目如电:“他可是一方帝王!所思所虑,岂是你与你那肤浅母亲能臆测的?”

    见祝余暮气沉沉望向她,双目都是沉寂,她接着道:“不仅你是一株药!你的哥哥更是一株药!”

    祝余呼吸猛然粗了起来:“什么?”

    “你一直以为你是你母亲所生,可否?”

    不待祝余惊疑,折丹便继续道:“世上绝无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你可知为何你与你兄长一模一样?你可知为何你的灵鞘能完全修补他的灵鞘?你可知为何你二人同为无垠者?”

    祝余还来不及问何为无垠者,便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因为,你是神造之人!”

    “天生万物方为正道,祝时乙取你兄长骨血魂魄造就灵鞘,实为逆天而为,若是被大荒天道察觉,他必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你可知为何祝时乙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救治祝灵域?父子情深?”

    “不!”

    “当然是因为,祝灵域修补完好的灵魂有更重要的作用!”

    “骨镇葬天,魂归婆娑!”

    她见祝余脸色变换不停,叹息道:“你二人,哪怕留存其一,祝时乙都能在诸天中更上一层,届时收复四荒,自然有了与我分庭抗礼之力······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用一个无垠者修补另一名无垠者!”

    “你天生无骨,自然无法取骨镇压葬天大阵,祝时乙的原计划便是以你的灵鞘修补祝灵域,取他神骨镇压之,你二人,一个都逃不脱身化虚无的命运!可未曾想你竟然是个无垠者,道法自然生骨肉······他便改了计划!”

    祝余想起自己神府那株小小树冠,心中难过——原来如此!

    可笑他竟然还以为那株参天建木才是自己本体!

    可笑他竟然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

    “他决定取你的魂魄修补建木,再将你神骨取来镇压大阵,如此,他的孩儿得以保全!只一神药烟消云散,世上果真有两全法······”

    “祝灵域只知晓葬天大阵,却不晓魂归婆娑之事······真正意义上,祝灵域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是个健全之人,怎做的出食子之事!因此威胁于你的父亲,欲要玉石俱焚!祝时乙拿他没办法,不得不答应他与你互换,以身殉道,骨镇葬天,如此便能使你避开灾祸!”

    “如此一来,将你扶持为新的东荒大帝,有无垠者坐镇,东荒何愁不崛起?简直一举数得!”

    祝余缓声问道:“可是,婆娑建木怎么办?我哥只有骨,魂魄却······”

    折丹叹气道:“天真!无垠者可遇不可求,婆娑建木么······自然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祝余通身寒凉,被真相的巨大阴影笼罩着,不甘心道:“什么办法?”

    折丹扯起一个微笑,轻轻道:“再生一个!”

    祝余微微闭眼,神情痛苦:“你告知我这些做什么?”

    折丹不答,反道:“按照他的计划么,事情大约就是这样!”

    折丹突然笑了起来,好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祝余从未见她如此开怀笑过,只觉得漫天花飞满目旖旎,便听她道:“可惜啊······”

    “他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柔弱的茧兮,能够使用欺天大阵将你灵犀完全散去······”

    “祝灵域无法忍受你死去的事实,也不堪食子而存,自爆灵犀,化作了同九尾一般的狂兽,被你父亲囚禁在无限时空中,再难出世!”

    “而祝时乙如此做法,四荒帝王如此做法,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要永生!他们逆天而为,都是因为要守护葬天大阵与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大荒由来的秘密!一个一旦公诸于世,便山海枯竭的秘密!”

    “所以,他即便痛苦万分,也要每隔一个轮回,便要承受一次食子之痛!”

    诸事明了,祝余眼泪已经干涸,缓缓起身:“我知道了!”

    他伸手欲要穿透棋盘,去往那仍自哀嚎的巨兽:“如此哀事,如何不疯魔?······可即便他疯了,大约也逃不脱祭品的命运!”

    祝余伸手探向折丹:“借你一物!”

    折丹抿抿嘴:“何物?”

    “一根骨!”

    折丹凝视着他,也缓缓起身:“妄想!”

    祝余扯起一个微笑:“折丹!”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好似羽毛落在她心上:“我落入时间的缝隙了!你注定是我妻子,借你一根骨,又何妨?”

    折丹胸口一滞,差点吐出血来,暴怒道:“滚!”

    祝余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骨,连滚带爬逃走,再晚一刻,他怕性命难保!

    折丹一掌拍在桌上:“混账······”

    话音未落,便见那混账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逆着光,平直无白道:“折丹,我看见的东西正在消失,所以我回来,回来告诉你,我定会打破这樊笼!你等着吧!”

    他走后,男身折丹突现:“真是······”

    女身折丹微微摇头:“大厦将倾,非一人之力!雪山崩塌,乃片片之过!”

    “万事轨迹,皆不可动!”

    男身折丹担忧道:“他从未来来,自然会遗忘未来事,可是你我已经无法遗忘!”

    无法遗忘那句你注定是我的妻子!

    那么,这算不算窥视了未来?

    那么,这是否会成为扇动风暴的那只蝴蝶之翅?

    那么,未来是否会真的同他所言那般乐观?

    从前无定数,未来无前程!

    变化方使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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