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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天尊见这小白娃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极了,将他抱在膝盖上哄他:“是啊!我就是你师尊!”
小祝余扒拉着天华天尊胡子:“那······那您能教我救我哥哥的法术吗?”
天华天尊点头:“当然!等你长大了就教你!但是你首先要学会不哭鼻子!”
小祝余闻言立马憋住,长长的鼻涕耷拉在下巴上,两只乌黑圆溜的眼睛包着一泡泪水:“我······我没哭了!”
旁侧一少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眼见师父眼风跟刀子似的,立马正色道:“师尊,您把这小不点交给我吧!”
天华天尊犹疑地看着他:“你?”
那少年立马瞪圆了眼,拍胸脯道:“师尊您可小瞧我!弟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天华天尊懒得跟他较劲,将祝余交到他怀里,横眉道:“长点心!”
墨染将祝余接过,心想这小团子长得真是好看,他平白得了个能说会跳的玩偶,高兴地眼睛都睁不开了······
祝余也是个看脸的,见他长得好看,又笑眯眯的,立马舍了天华天尊投入墨染怀抱,挂在他脖子上:“哥哥······哥哥······”
天华天尊挥挥手:“你去给他安排,有什么事找青彦!”
墨染得了宝贝,揣着一溜烟跑不见。
到了夜里,天华天尊正要就寝,便见墨染提着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涂得跟猴屁股似的祝余来了,那小笼包哭唧唧,两只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
天华天尊气得胡子直翘,拿了毛掸子就撵他:“你这臭小子,干了甚么好事?”
墨染将小祝余抛过去,转身就逃:“师尊饶命!”
天华天尊本就是做样子要打他,见那皮猴跑了,连忙接住小姑娘祝余:“哎哟,小乖乖,你这哭什么?”
小小祝余哪里管师尊说什么,只撕心裂肺哭着要找娘亲要找哥哥,可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娘亲······
哥哥倒是有许多······
他没奈何,将祝余横着抱来竖着抱,左右哄不过,仍自哭的地动山摇,这杀神脾气耗尽,终于虎着脸道:“你再哭,你再哭就有鬼怪出来把你吃掉!”
祝余一愣,哭得更厉害了:“娘亲······我要娘亲······”
天华天尊将他摆放在床上,化作个无头鬼,在房内飘来荡去,拉长了声音幽幽道:“爱哭的小孩~~我最爱~~~先吃白嫩嫩的脚丫子~~~再吃粉嫩嫩的眼珠子~~~”
坐在床上的祝余终于不哭了,不过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祝余从怀中掏出一只小舟,舟身迎风见长,将二人推上去,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脸色也狰狞极了:“我生平最厌恶你们这样的东西……竟然骗我与你们同吃同睡如此多日!”
极度的恐惧与后怕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四肢百骸都在颤抖,已经无法自控,眼中清明逐渐褪去,身周星窍闪耀,震荡出一圈圈波纹扩散向四周,巨大的风暴自他身上席卷开来,猛烈狂暴地无差别攻击着四周——那是生的气息,对这死寂的世界来说,简直是一场灭世之灾!
周围空间层层碎裂,裂缝中透出光线来,老树桩两腿颤颤,终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还是这些山,还是这些棺椁,只不过这些棺椁置放在无数线条上,汇成一座攫生大阵,四面八方流往中心。
正是观琉璃要诓骗祝余进入的九龙玄棺!
那九龙玄棺由九条尸龙拉着,龙头向外,龙尾没入棺底,既像是要抬棺升天,又像是等待着最后的祭品没入后,便九龙分/尸!
应障破灭,祝余却魔怔了,他光洁的眉间星星点点,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骨而出,他嘶吼着一拳击出,那拳影带着他的愤怒恐惧,直袭向对面法华舟。
观琉璃是不在意这一拳的,一者他是万鬼尸王,乃这十八色山中最强的存在,从前过去,不论何方强者,神也好,魔也好,哪怕是圣人,来此也要化归白骨!二者,他与祝余同吃同伴如此之久,对他的本事斤两所知甚深,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唇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抬手也一拳轰出,直指祝余拳影······
“轰~~”
两股力量终相接······
“不······”,一声充满绝望与大恐怖的嘶喝声来回震荡······
伴随着凄厉长啸,空中光华乍起,地动山摇,无数棺椁、山体被震为齑粉,在极耀眼的白光中消失不见。
观琉璃身周的黑牙,哼都没哼一声便随同法华舟化归虚无······
光华散去,只剩下半边身体的观琉璃,难以置信地盯着祝余:“你······你是······”
他不知道,曾经也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在祝余还是藏星境的时候,同样轻视他,最终一招败走······
他要说什么,祝余通通没听见,他长发乱舞,眉间终于开了,自内而生出一根枝丫,化作一顶花冠,加冕于身——那花冠繁复变化,渐渐转白,逐渐骨化,开出墨色五瓣花来。
祝余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更是俊美无涛,令人难以逼视,只除了他双目通红,嘴角流涎,通身走纹泛着黑气,怎么看都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
老树桩张瞠目结舌,与金乌族少年面面相觑——这因过于恐惧而走火入魔的,大荒历史上还真没有出现过······
老树桩怔怔道:“这可怎么办······先前当做祭品去好歹还能活个一时半刻······”
祝余此时可没时间料理这两个小虾米,他的眼中只有观琉璃——一只巨大的无头鬼,狰狞咆哮着要吃了他!
观琉璃已经猜到他是个无垠者,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快要入魔的无垠者······这特么哪本书上都没有记载啊!
穷途末路,只好向着九龙棺逃去——那处从前是他避之不及的,如今却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祝余仰天长啸,音波自他口中奔腾而出,几乎化为实质,声震天地,与相柳天音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金乌族少年与老树桩被震的七窍流血,若非有祝余亲设阵法护持,声波自动避开了大半,恐怕要当场殒命!
观琉璃被震的内脏破碎,拼尽全力跳入九龙棺,棺盖徐徐合上,他终是逃得一命!
“轰!”
正要闭合的棺盖被人强行抵住,浑身缠绕着烟雾的祝余跳了进来!
他缓缓渡着步,向着观琉璃行去。
他猩红的双眼盯着观琉璃,嘴角几乎要撕裂到后脑勺,露出一个瘆人至极的无声大笑。
观琉璃瑟瑟发抖,胸腔里发出巨大的哀鸣,连滚带爬跑向不远处的祭台!
他后悔极了——千不该万不该打主意到这尊煞神身上,他宁可献祭,也不愿死在这样的祝余手下!
祝余喉咙间发出“霍霍”之声,他已经失去灵智,就是一头狂暴野兽!
棺内空间不小,但也说不上大,观琉璃一脚跨上祭台,便要伸手触碰那祭台上一枚静静悬浮着的指环。
“你要去哪里?”
观琉璃机械地回头,他仿佛听见脖子断裂的声音,回过头便看见居高临下,正温温柔柔问他的祝余——他的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好似无数刀片在一起交织合成,刺耳非常,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的脖子还在,但是······下一刻不一定在!
祭台上的指环,发出隐隐琉璃星光,平静祥和,吸引了兽化的祝余,他越过观琉璃,伸手便要去抓!
观琉璃睁大眼——是死是活就在这一瞬间!
一开始他就没真心打算献祭,不过是步步为营,引着祝余来取这十八色山镇压的东西!
只要这两者相遇,他就有一线生机!
祝余一把握住那指环,两股绝强之力爆发,十八色山轰隆隆响起来,一层又一层往下坠,十八山归一——这天葬阵要破了!
观琉璃惊骇万分,猛地扑到祝余脚下:“不,你不能拿走它!松手松手!”
他万万没想到,祝余竟然能撬动十八色山的力量,松动指环!
要是······要是真被他取走······
他不敢想象!
他本就是这十八色山的守护者,只不过当年的慷慨激昂之志,早在这无穷无尽的虚无死寂世界化归乌有······
他都快忘了,忘了自己为什么守在这里!
两股黑暗之力交织着,撕扯着,争夺着,祝余仰天长啸两只手一齐攥着那戒指,誓要与这十八色山分庭抗礼!
他的指间缠枝花戒指爆发出强大的光芒,加入祝余阵营,两股力量与十八色山之力厮杀,逐渐压了过去······
金乌族少年与老树桩操纵着长舟,频频闪躲天空中的坠落之物,只见一层又一层的天空重叠,无数物件落下,有尸山有血水,有黑牙,有沸沸扬扬的骨沙~~~
天地动,万物凋零,十八山合······
重重叠叠的世界,终于平静下来,只是山河倒挂,峡裂谷分——好似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老树桩惊疑不定,四处寻找祝余,焦急呐喊:“大老爷!大老爷你在哪里?”
“轰!”,不远处一座山塌陷下去,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飘散着长发奔来:“老枫树,我在这里!”
他白骨花冠已无,眼神清明,正是老树桩所熟悉的那人!
祝余登上船,指尖轻点,长舟划破空间,回到了大荒!
老树桩站在船头深呼吸两口气,热泪盈眶呐喊道:“我爱你,星辰!我爱你,大荒!”
祝余被他肉麻得不行,自去烧了一壶茶,与那金乌族少年金阳对饮。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金阳便见得他右手中指上一枚缠枝花戒,紧挨着便是套在无名指上的一枚细小指环,晶莹剔透散发着琉璃七彩星光······
极遥远的星域,一方大殿被无数星辰环绕。
折丹面无表情,即便是自己与自己下棋,也甚是沉寂安宁。
下了一阵,她收起棋盘,正要起身,却猛的一口吐出血来,眼睛里明明灭灭光华流转,不多时,一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自她身体里走出来:“原来如此!”
两人对视而笑,却是道不尽的刻骨怨恨,使人见之即亡:“原来如此!”
数日前,南荒、西荒、北荒,俱在同一天收到东荒请令,言帝子危,请求入境搜寻!
四方有约,自是无不可,只是东荒未曾言,百万大军是怎样的百万大军!
在宇宙中穿梭寻找的百万长生,突然收到大殿下命令:二殿下已出,即刻前往南荒,阻他三月!不可伤之分毫!
招摇山。
多年未出的辰鞅老祖,召集众弟子:“即刻起,招摇山闭,千年不出!”
众人惊疑不定——自招摇山成,便从未听说过闭山之言,这是为何?
天华天尊站起来,好似一瞬间便苍老了千万年,沉沉点头:“起封山大阵!”
没有人看见,那遥遥之上的尊者,苍老昏黄的眼睛内,一闪而逝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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