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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失落之城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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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在屏障外看见的乌山,不过是现在祝余等人脚下山体的投影,待入了结界方才发现那山离的极远,因此走了一日才到。

    祝余驱舟去,绕着山行了一大圈,愁眉苦脸道:“莫非是这个洞?”

    众人犹疑,盯着眼前这个冒着黑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大洞——难道不是隐秘非常,经历万苦千难方能寻找得到么?

    怎生如此敞亮?

    便见这山顶一个巨洞,内里流淌着暗黑炙热的岩浆,上头冒着黑烟,怕众人不识,还立了个碑写了三个字,只是年代太古远,已经无人识得。

    祝余将那三个字拓印下来,对着那大洞左瞧右瞧,又问观琉璃:“道友,怎样看?”

    观琉璃琢磨半晌:“上吧!”

    倒也是,到此也没路了么······

    祝余再布设了个隔热阵,便同众人沉下岩浆,越是沉越是觉得这个决定简直傻叉透了——眼看着都要烤熟了,也没见落到底······

    岩浆炙热,将屏障烤的微波粼粼,好似要化了般······

    祝余默默道:“要是再过一刻也不见底,那就出去,再想办法!”

    一刻钟过去:“好吧!再一刻钟!”

    “再一刻钟······”

    不知过了多少个刻钟,周围那种炙热难耐的感觉刹时褪去,众人惊喜非常,俱是欢呼道:“出来了!”

    出来是出来了么······怎的还是黑乎乎的?

    除了舟内灯火通明,四周俱是暗沉,乌压压,毫无声响!

    祝余脑中一个激灵,惨嚎一声:“完了完了完了!”

    “我们只说一个个去寻······可是却忘了自身身在何处!想来灰界已经是靠底的了,我们这一下来,这黑色世界……到底了?”

    观琉璃颔首:“如果要编号的话······我们便假设自己是十七号吧······也不知这十八号在哪儿······”

    “那一二三四五……十六号我们呢?”

    “他们可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与行动啊……”

    有人听觉灵敏,悄声道:“快熄灯!”

    祝余一挥手,将舟上所有灯熄灭——在这暗无边际的世界中打着灯笼,那是何种找死的行径!

    可是晚了,空中乌拉拉飞来铺天盖地的东西,将屏障铺了个满,呀呜呜鸣叫着,好似在呼唤什么东西。

    祝余没什么感觉,倒是随着这声音,周围倒了一片,俱是抱头痛喊:“别叫了!别叫了!”

    能透过结界发出声波攻击大脑,这是什么物种!

    祝余掏出几块晶石,加设了一个隔音阵,众人方得解脱。

    观琉璃灵光一现:“先生!这是暗夜青蝠!”

    祝余脑中“嗡”地一声响——怎么会在此地遇见这已经绝种几万年的东西!

    暗夜青蝠是蝙蝠的一种变种,长得有些像鼠类,却有六根如同蚊虫般的长长口器,专好吸食血肉,从前在大荒,真的是见一窝弄死一窝,也不知什么时候,便绝了种,如今在竟然在这方世界遇见了······

    这毒物从前肆虐便是因它有一保命秘诀——天音波!

    对了,便是如同相柳天音般的天赋神音!

    它虽是个冒牌货,但是唱起歌来也让你脑子一团浆糊,好似填了泥浆一般。

    论单打独斗,若你是个惹不起的,它便趁机会逃之夭夭,反之则扑上来将你血肉吸食殆尽,空留一身皮,若是一群上……

    屏障外响起宛如啄木鸟啄树干的声响。

    “笃、笃笃、笃……”

    这本该存在于虚无与真实之间的结界界面上,好似有无数人拿着钝器敲木头般,节奏快速,偶有间隙。

    观琉璃停下行舟:“这四周不辨方向,实在难以前行!”

    祝余点点头道:“有生之年能见识到如此之大的应障法阵,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的神识从四面八方收回,所探无物!

    有人急道:“那可怎生是好……”

    祝余沉吟片刻,脑子里出来个主意,黑暗中透出他故作高深却又得意的声音:“莫慌莫慌!”

    他五指微一张,摄了百多只暗夜青蝠来,拿绳子栓了又放将出去,如此多次,那行舟又动了起来——一大群暗夜青蝠“叽叽”挣扎,却无法挣脱祝余的桎梏,扑腾着胡乱飞将起来。

    观琉璃缓缓催动行舟,随着蝙蝠前行。

    飞行一段时间,黑暗中传来某个人的声音:“我怎么觉得天亮了些……”

    不仅他这么觉得,所有人都觉得!

    祝余盯着远方逐渐有了些轮廓的山体,缓缓道:“我们似乎对十八色山太过武断了……”

    随着行舟前行,天色也逐渐透亮了起来——群山环翠,飞鸟啼鸣,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地狱色彩!

    老树桩指着天上的云层,惊奇道:“你们看,这云好生奇怪!”

    他们头顶的云层好似一张幕布缓缓上升,与地面分开,将阳光露了出来——这太阳一直挂在那里,不动分毫,天地合则夜,天地分则昼……

    天明地清,祝余挥手,那群带路的蝙蝠得了自由,呼啦啦全部隐入山林,好似极畏惧这阳光。

    行舟缓缓划过山间,悬崖陡峭,高耸入云,颇有“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的意境——若是没有一排排挂在崖壁上暗沉沉的悬棺,那就完美了!

    他们行了两刻钟,悬崖不尽,而棺椁无穷,众人升起飞舟,俱是眼瞳一缩——这就是个棺藏的世界!

    棺之为言完,所以藏尸令完全也!

    山中传来鸟兽啼鸣,祝余心中发寒——刚勉强克服了怕鬼,这会儿又给我上这种大菜,天道爷爷,我再也不敢威胁您和您讨价还价了……

    观琉璃调转方向,向着地面而去:“还是要探寻一番!这棺椁有何奇异之处!”

    祝余泪流满面:不,我并不想知道!

    飞舟悬浮在峭壁边,与一具棺椁平行,观琉璃唤了几人出得舟去,将那棺椁取了抬上甲板:“打开!”

    众人都是长生境的大修行者,见识颇多,自然不是祝余和老树桩这两个闭门造车外强中干的家伙能比的,不用观琉璃吩咐,已经围上去几人,合力将棺椁层层打开。

    有人惊呼:“这……这是……”

    祝余躲得远远的,闻言喊道:“看到什么了?”

    那人回头答道:“死人!”

    祝余:……

    观琉璃失笑:“先生过来吧!怕甚?”

    祝余磨磨蹭蹭挟着挣扎不休的老树桩,走了两步不愿再上前,便探着头往那棺椁里看,只看见一撮黑乌的毛发,一瞬间万千鬼故事从他脑海中过去,他冷汗涔涔正要说不看了不看了,却被眼疾手快的观琉璃拉过去:“你看!”

    祝余猝不及防,棺椁里的东西映入眼帘:一名面色红润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少年,赤身裸体躺在里面,双手交叠,面色安详,嘴角微微弯起……

    他就是个看长相的肤浅之辈,最见不得那腐烂丑陋之物,如今见这棺椁里不是他最忌讳的东西,胆子一下落了地,伸手便去探:“咦?有温度?”

    这少年皮肤微温,富有弹性,实在不像是个死人!

    观琉璃拨开那少年长发,将他翻了一圈:“没有伤口!”

    “还有呼吸?”

    祝余手指间传来微不可查的热气:“他没死?”

    众人大喜,七手八脚将那少年抱出来,准备把他弄醒。

    阳光照耀在那少年脸上,他微微睁开眼睛,似乎非常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醒来。

    祝余凑上前:“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睡在棺椁里?”

    那少年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生奉我主!”

    什么玩意儿?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重新爬进去躺好,棺椁一层层自动盖上,就要移回那崖上!

    祝余一把抓住棺椁,手指微一用力,棺椁片片碎裂,少年从中落下。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那少年终是怒了,长发无风而动,在空中蔓延向着祝余而去:“你毁坏我献祭,该死!”

    他眼露红光,出爪如刃,祝余一看不好,脚踏流星将少年架出舟,在空中与他战作一团。

    越是战,祝余越是心惊,他找到机会欺身上前,捏住那少年手臂:“你清醒点!”

    少年完全不理,身周出现一圈圈金色涟漪,一轮日华出现在他手心,随着击向祝余。

    祝余眼见避不过,一拳击出将日华击碎,少年被气浪掀飞数百丈,脚步一踏又要攻上前。

    此间无法吸收星力,用一点便少一点,祝余不敢恋战,身如闪电一脚踹向少年腹部,那少年受了重击,口中吐出鲜血,在空中翻飞着向地面坠落而去。

    祝余飞身上前接住他,返回舱内:“他是金乌一族!恐怕身份地位不低!”

    方才他接触这少年手臂,发现他是个天生神体!而且年岁很小,恐怕与自己差不多大!

    “金乌一族,侍奉于南荒大帝座下,子孙后代皆不是籍籍无名之徒,走失一名孩子,怎会从未听说?”

    “只能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了!”

    祝余从兜里倒出一大堆书:“我找找大梵音!”

    清心咒乃是大梵音的简化版本,他只会前者,这后者幼时看字太多,又仿佛是在字典里随便捋了两箩筐字东拼西凑在一起,毫无章法逻辑,因此根本就没背……

    他兀自在那边念叨书到用时方恨少,观琉璃身旁一名青年已经坐到了这棺椁少年旁边,缓声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淳厚富有节奏,即便是毫无星力,声音也犹如实质般化作一段段字符隐没在少年身体里。

    众人听来舒缓异常,好似疲乏一天后洗个澡躺入温暖的被窝什么也不干一般,那金乌族少年却紧紧皱眉,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一般。

    青年念了一遍,正要念第二遍,那少年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一坨不知什么玩意儿在血里蠕动,祝余眼疾手快将那青年与少年甩开,一脚踏上那东西,“吧唧”一声踩爆……

    那青年满头冷汗:“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祝余浑身颤抖,脸色青黑,说话都不利索了:“道……道……道……”

    老树桩急了,直跳脚:“你怎么了?怎么了?”

    见他哆嗦着,就是不说话,观琉璃将他拖过来:“先生?先生?”

    在甲板上的众人都围过来,要是祝余出了事,他们全完了!

    祝余缓缓苏醒过来,气息奄奄:“多谢道友!”

    “太恶心了,我就不该去踩那一脚!”,他闭着眼拉着观琉璃的手:“道友,把那物清出去吧!我的鞋也不要了!”

    他从怀里拖出个袋子:“这是一艘法华舟,内里空间极大,容纳千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换个地方吧!这舟不要了……再待下去,我感觉明年坟头能长草了……”

    众人:……

    这么脆弱胆小真的没问题吗?

    观琉璃憋着笑,脱了他的鞋子,与那青年把脱力的祝余抬上另一艘法华舟……

    眼见着原来的舟沉入山间,祝余终于有了些许力气,他盯着面色古怪的众人:“想笑就笑吧!”

    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先生,您这怕的东西着实古怪!”

    祝余脸色微红,为自己开脱:“我生来最怕这类物件……”

    老树桩见众人打成一片了,心中觉着什么东西被抢了似的,叉腰喝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喜欢那玩意儿,赶紧捡回家,反正我家大老爷见不得!见人吃屎香,还不能允许别人吐了?”

    舟内刹时鸦雀无声……

    众人哪里知道这老家伙见着什么宝贝都往自己窝里搬,连祝余的东西到了他手上也别想要回来,更遑论如今他认定了祝余这个主子,内心里觉得祝余就是他兜里的宝贝,别人看都不能看一眼,眼见着祝余有了别的朋友,立马炸毛了!

    祝余乐了,摸着他的萝卜缨道:“好了好了,别气了!”

    得了宽慰,老树桩神气活现昂着下巴走了……

    观琉璃叹道:“先生,在下怎觉着这位……好似还未长大啊……”

    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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