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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六十八章 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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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志贤王恍恍惚惚回到王府,左右思忖,爱子心切的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天不亮便再次驱车——刑律司!

    陈常务已经升任刑律司左司长,扎克苏几年前被京都杀人魔事件吓得魂不附体,身子愈发不大好,早不管事,陈常务乃是帝王钦点的下一任司律,只消再历练两年,便可以走马上任!

    京都杀人魔事件,随着天地学院出世,不了了之,上层的人似乎选择性遗忘了,陈常务也不傻,自然也装聋作哑,再不提及。

    只是前些日子,刑律司收押了一名特殊的人犯,真正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前太子牧流溪!

    贤王府送过来时,只说了陛下旨意是择日公审,却并未指明哪一日。这样的事件这样的人物,帝王必定是要参与公审的——然而如今世道不好,隶患大祸,帝王哪儿还有时间!

    没定罪,只是嫌疑,又没有证据,那他还是大晏太子啊!

    这可愁死了人!

    没奈何,他只得好吃好喝供着牧流溪,万万是不敢圈禁的——这可是太子啊!

    宫中那位始终是要老去,届时局势如何,谁都说不准,陈常务这些日子以来头发都白了几根。

    “叩叩!”

    门开了,那胖子不等门人招呼,便闯进去,一路疾行,轻车熟路找到陈常务:“陈大人······陈大人!梁某有要事相求啊!”

    刚更衣洗漱完毕的陈常务:······

    他行了个礼:“王爷!您这是······”

    达志贤王着急道:“陈大人,我家小儿失踪半月有余,左右找不到!梁某有要事相求!”

    这话说得······

    陈常务不解:“王爷,微末这里不过是查案的刑律司,您要是找人,也该去找······”

    达志贤王连连摆手打断他,压低了声音道:“本王想见一见那位!”

    !!!

    陈常务坚决摇头:“不可!不可啊王爷!”

    达志贤王眼睛一瞪,怒道:“有何不可?我就与他谈几句话!”

    陈常务看着这位只知吃喝玩乐却屹立几十年不倒的王爷,忖度半晌,终是服了软:“王爷,微末也是为难,还请王爷就问几句话即可!”

    “本王晓得!”

    那牧流溪受了重伤,半个多月哪里能好,尚还躺在床上,人精神了些,有仆人相助,也能下床走动走动,只是不能长久。

    陈常务领着达志贤王边走边道:“这位身体不好,伤势恢复较为缓慢,睡得比较多,若是还没醒,还请王爷担待担待!”

    达志贤王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进去,嘴上应道:“晓得晓得!”

    牧流溪被单独安置在一间院子,从前是陈列杂物之地,他来了后才清理出来,又安排了大小丫鬟小厮伺候,实是看不出乃是囹圄之人。

    两人到时,牧流溪已然坐在院子里调息练功,见那两人来,缓慢站起来,略略点头示意那两人坐下。

    陈常务拱手道:“微末还有要事在身,便请两位自便吧!”

    牧流溪不置可否。

    达志贤王巴不得他赶紧走,连连挥手:“去忙吧去忙吧!”

    有小厮端来了粥,置放在桌上:“公子!喝粥了!”

    达志贤王道:“给我也来一碗,再上点菜肉!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那小厮忙不迭道:“是是是!”

    牧流溪拿着碗,取了勺子,慢慢喝着,也不理他。

    此时左右没人,达志贤王虽担忧儿子,却终是先问道:“小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牧流溪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迷茫,过了些时候,终是点头:记得!

    他既想亲近这人,又极度厌恶,实在是混乱!

    达志贤王见他又默默吃饭,心中焦急,身子凑拢了些,压低声音道:“那年······那年我是迫不得已······”

    “我那个时候······若是不那么做,我我我······我全家的性命······”

    “你可还记得大司马?他倒是清高,忠贞······你看看他落了个什么下场!”

    “小曦······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梁方是无辜的!事发之时,他还在他母亲肚子里······你就是怪我恨我,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牧流溪听他说了一席,沉思半晌,在茶杯里沾了水,写道:“不知!”

    达志贤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上午口水都说干了,却是撬不动牧流溪分毫,简直要急疯了,只得放下狠话:“你最好好好想想!”

    牧流溪剑眉一挑,写道:“滚!”

    达志贤王凑过去一看,差点气晕,怒气冲冲拂袖而走。

    他一路回去,一路不得劲儿,心中蕴藏着一股怒气,在家中打起拳来。

    那个滚字,仿佛能将他灼烧殆尽。

    片刻后,他吐纳呼吸,调整完毕,坐下来喝些凉茶,心思通透了些,方才想起那个字——那个滚字,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他思路逐渐清晰,呼吸急促起来——梁方!

    他欲要起身寻求佐证,神情骤然聚紧:“你是谁?”

    那青年坐在石桌旁,见桌上有茶,便提过茶壶来,怡然自得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赞赏道:“大人拳法打的真好!如今人间怕是难逢对手吧?佩服佩服!”

    梁温皱眉:“你是何人?”

    青年咂咂嘴,嫌弃茶凉,道:“这么难喝的茶你也喝的下?”,他摇摇头放下茶杯,抬眼看梁温:“大人太节俭了!身居高位,劳心劳力,还是要懂得享受生活才行啊!”

    梁温背过手抓起身旁的刀,怒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终于站起身,露出了藏在阴影里的脸,笑道:“梁叔,是我啊!我是小曦!”

    贤王虎目圆睁,身躯迎着风颤抖了起来,手中刀竟然都抓不住,垂坠在地。

    “曦太子······你······你······?”

    青年无奈耸耸肩,道:“没办法,老天不收!你也可以认为我命大!”

    梁相终于腿软跌倒在地上,喃喃道:“你?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青年闻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梁叔,在我面前你也要演戏?当年要杀我的是你,如今要我活着的也是你?”

    他压低了声音,嘲讽道:“多谢挂念!”

    曦太子想起那庭院中的人,好心道:“你猜的没错!他就是梁方!”

    达志贤王听得此言,先前强撑的双肩无力垂下,肥胖的身躯仿佛高山倒塌。

    他从怀中掏出个盒子,丢在梁温面前:“不用谢!”

    他突兀想到什么好笑之处,笑的停不下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那盒子摔在地上,被开了缝隙,里面便是一条风干腌制的腊舌。

    梁温看着盒子,在他的笑声中脸上的喜悦渐渐退去,恐惧了起来,这是个疯子!再不是当年惊才绝艳的曦太子。

    笑声戛然而止,青年蹲下身来,摸着梁温的脸,温声道:“梁叔,你看,你本是人间的至强者,我从前无权无势,只能夹着尾巴像一条狗一样在阴沟里生存!一生可能都无法靠近你,更遑论杀你!可是,你看,我还是回来了!而且,我要你颤抖就颤抖!我要你弃刀就弃刀!我让你跪下就跪下!我让你死,当然也是可以的······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梁温艰难道:“如今国泰民安,十年旧事追之国乱!你想干什么?”

    青年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拿出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完了翻给梁温看,道:“哦!是这样,大晏虽然平稳,可隶患将至,我担心再过些时日,杀你就无趣了!今天本来是来杀你的,可又决定放过你!不过我出刀无回,规矩不能破,所以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去杀了梁晨!”

    梁温听得他杀了梁晨,身体如筛糠一般哆嗦了起来,一言未发便白眼一翻,竟然晕死过去!

    青年叹气,道:“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他将带血的刀子,在梁温身上擦了擦,施施然走了。

    梁温,字瑞。出身世家,一生只得一妻一妾,育有两子。

    一子名梁方,正室所出;一子名梁越,妾生子。

    大雨滂沱而至,将梁温淋了个通透,他睁眼时疑惑于自己为何会躺在地上,随之便被巨大的恐慌和悲痛击倒,佝偻着在大雨里捶地嚎啕痛哭,大雨吞没了一切,他的哭声,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他正室所出的孩子,被附他人容貌以太子身份关押,他倾心相爱的人为他生的孩子,已魂断幽冥······

    再说那牧流溪方才转出门去,看见一布衣青年站在门后,笑道:“他是你父亲,赶紧去扶着!”

    那青年绽放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有劳了!”

    他脸上的笑容瘆得慌,牧流溪不理他,踏空而去。

    雨,越下越大,梁温终是再次晕倒在地,那梁越踱步上前,往他身上踹了数脚,方才高呼道:“来人啊!王爷晕倒了······”

    梁温缓缓睁开眼,便见到梁越焦急难过又无措的脸,他咳嗽了几声,虚弱道:“叫盛平进来!”

    梁盛平被唤进来,忙扶住欲要起身的达志贤王:“王爷!”

    梁温望着他,道:“盛平,我这一生没有求过人,如今我求你,无论如何想办法,保住刑律司的曦太子······”

    梁盛平惊讶道:“保住他?您不是······”

    梁温摇头,苦笑道:“保住他!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梁盛平凝重道:“保住他不难······可您得告诉我为什么!”

    梁温摇头:“不要问!这是为你好!要是知道了,便也逃不过了!你我兄弟多年,我能害你?”

    梁盛平想起当年,终是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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