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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比兰纷争 > 第五章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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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人类来说,战争意味着什么?暴力?野蛮?死亡?灾难?侵略?统一?进化?融合?历史对战争的定义好坏的根据是什么?双方的目的还是最终的结果?而士兵们是因为什么参战?仇恨?热血?信仰?还是名利?又或是被迫?

    战争只是用征服的手段来传播神的旨意。克里特元帅无比信奉这句话,他的教廷远征军已经整装待发,只待议会的长老们通过开战决议便可长驱而入踏破诺鲁国境,将这个充斥着异教徒的国家清理干净!在他的作战计划里,地处亚格斯丘陵与亚诺平原接壤的克兰城是第一战的关键,拿下它后他的骑士们便可策马奔袭诺鲁军事重镇拉亚,接着就是诺鲁都城胡克,这是神赐予的机会!

    他踌躇满志自信满满,他已经将克兰的所有研究的一清二楚,五千守兵加上数个废物雇佣兵团,物资最多能坚持三天,简直不堪一击!唯一让他情绪开始变坏的是通讯部每天送来的报告,议会的那些老家伙在和诺鲁谈判中入了戏,对早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改了又改,回复给他的都是要慎重冷静,要等到出兵理由完全的那一刻,不能给人落下口舌。

    理由?诺鲁国王迟迟交不出袭击亚格斯和刺杀赫拉主教的凶手,这还不够?这些老家伙收了诺鲁多少的贿赂才改了口来帮它说话,怕落人口舌不就是害怕背上战争发动者的称号吗!克里特狠狠地将最新报告砸在沙盘上,老家伙们这次又没有在他的作战计划上签名。

    时不待我!或许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一眼扫过低着头的将军们,因为他突然的发火使得整个议事厅静了下来,他将议会的报告丢到他们面前,长叹了一口气后用失落的口气说道,“都回去吧,放假三天,作战计划改日再议!”

    将军们面面相觑,前面大家都还正慷慨激扬,一个个为即将到来的建功立业而兴奋不已,现在怎么主帅率先就泄了气?他们虽然跟了克里特元帅多年,但依然摸不透他的脾气,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原因,但又知道这时候听话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须得有个猜对元帅脾气的人出来带领大家才行。

    站在最下手的拉里团长显然是不明白这些门道的,美亚教会虽然独成一教,但其实只是依附教廷的一个小教会而已,这次亚格斯被袭后美亚教会为了报仇只能向教廷求助,他的骑士团这次算做后备军,上不了前线只能负责押运些物资。这些事岂能得到功绩,他虽无多大抱负但也想有朝一日进入教廷封地当爵万世荫子,那可比留在亚格斯这小城里强太多了。

    有所求须先分其忧,拉里团长大胆的上前拿起沙盘上的报告看了一下,合上报告后坚定大力的说道,“末将认为元帅不应听从议会长老们的意见!”

    克里特不作任何表示,任他说下去,“长老们在这次谈判中受了欺骗,诺鲁小人想用金钱补偿多年怠慢教廷的错误却不承认自己对亚格斯犯下的罪行,议会要求元帅静待时机却不知道战机稍纵即逝,此是诺鲁小人的缓兵之计!”

    说到兴起,他再上前指着沙盘里的几处位置说道,“克兰虽小,但数百公里外是诺鲁的中部重镇拉亚,此处驻有诺鲁赖以成名的刺棘之盾军团,不用数周时间便可驰援克兰,到时我军若再想攻下克兰便要难上数倍!”

    克里特微微点头以示鼓励,他前进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激动,“此次我族赫拉主教与数千平民遇害,我族与诺鲁异教徒仇恨不共戴天,求元帅看在亚格斯与教廷同为一家的份上为我族报这血海深仇!”

    “亚格斯的仇当然要报!”克里特用力的回答他。

    “我团愿为先锋为元帅一举拿下克兰效犬马之劳!”拉里团长语气高昂起来,“若元帅再顺势取诺鲁全境,到时议会谁敢追究元帅责任,元帅的威名更会响彻整个大陆!”

    “诸位将军的意见呢?”

    都有人带到这里了,观望的将军们还能不掌握住风向,当即就有步兵团特鲁尼将军站出来进言道,“末将认为议会长老们久安不思危,元帅应当断则断拿下克兰再望拉亚,为诸神清除异教徒!”

    其余的将军们也站了出来,“末将愿做元帅马前卒为诸神铲除异教徒!”

    “好,让我等为了诸神踏平诺鲁!”克里特起身一掷马鞭铿锵有力的说道,他下了决心,议会的老家伙们不敢做的事他来做,诸神会记住谁才是最忠心的仆人!

    而历史也记住了那一天,拉格鲁大陆纪年8304年7月16日下午6点,教廷远征军统帅克里特以亚格斯遭袭捍卫教廷尊严为由对诺鲁开战,驻扎在亚格斯边境数周的教廷远征军趁太阳西沉前最耀眼那一刻突然进攻诺鲁边城克兰,自此掀开重组拉格鲁秩序的第十次大陆战争的序幕。

    多年以后,有人重走战地详细记录了那一场序幕之战。当时克里特派一万骑兵绕过克兰截杀诺鲁援兵,再以四万主力部队在一日内攻下只有数千守兵的克兰,他的部队不作任何停留继续一路东进拿下数城后直逼诺鲁首都屏障——中部重镇拉亚。此时方从和谈梦中醒过来的诺鲁国王急忙向大陆各国求援,然而援兵尚未借到,诺鲁北方的特默克城突然出现另一支教廷军队,他们偷袭特默克城成功后一路北下与克里特的远征军合围拉亚,自此诺鲁王国的灭亡只在顷刻之间。

    这一夜,克里特元帅站在营地附近的山头意气风发,将士们视他做战神万加崇拜,议会绝口不提擅自开战的事,发来的全部是嘉奖的通告,而整个大陆都在传播远征军统帅的运筹帷幄。他看拉亚城墙上灯火无比闪亮,晚风吹过来,他甚至闻到了它的味道,这终将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诸位觉得我军会何时入驻拉亚?”克里特眯着眼睛,笑容很淡。

    “三天时间,我部就可为元帅拿下拉亚!”特鲁尼站出来大声回答。

    克里特摇头,“将军太小看刺棘之盾的名号了!”

    特鲁尼自然不服,“若拿不下愿由元帅处置!”

    “将军不必冲动!”克里特走过去安抚地拍了下他肩膀,又伸出食指与中指跟所有人说,“我军起码需要两个月才能拿下拉亚,各位可知原因?”

    众人默不作声,虽然诺鲁的刺棘之盾军团以坚守成名但想在攻势正猛的我军手下坚持两个月怕是不可能吧!然而主帅这样说了,那就有他的考量,是对自己太保守?还是高估了敌人?

    “元帅是想逼诺鲁不战而降?”最近有点受宠的拉里团长先站出来说道,众人一听,也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才说的过去了。

    克里特却又摇头,他看向手下诸将以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你们看那晚上的飞蛾终其一生只在一处灯火上贪恋那一点点光亮,而白天的飞鸟却在天空追逐着太阳!诸位将军跟随我多年,志向也应该远不止飞蛾这般大小,诺鲁弹丸之地岂能成为你们的抱负,拉格鲁大陆才应该是你们驰骋的战场!”

    “元帅围困拉亚是想等待诺鲁的救兵?”拉里似被点醒般问。

    “大陆已经几十年没有变革了,它的秩序需要我们去重新制定!”克里特遥指前方,无比自信的说,“两个月后,我在拉亚宴请大家!”

    而根据后人回忆,那晚在另一边的拉亚城内,刺棘之盾的主帅,被誉为诺鲁基石的戈塔特老将军正满脸愁容的在城墙上看着外面无数的教廷军帐,他经历过无数苦战,从未有过如此孤立无援的艰难境地。数周来他的军队打退过多次教廷的进攻,情况却从来没有乐观过,物资还能坚持两个星期,但城内已经人心惶惶,教廷屠城和国王投降的谣言甚嚣尘上,士兵们疲惫不堪难以作战,他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只能哀叹天亡诺鲁。

    “父亲,陛下有密信送来!”小将军塔图此时一路找上城墙来向他禀告。

    “信使呢?”老将军收起愁容与儿子赶紧回中军厅。

    “已经死了!”塔图说话中尽量跟上父亲脚步,“巡逻的士兵在东门发现时信使已经身中数箭,接回来时还未说半句话就死了。”

    “把信使尸体和巡逻队长都带过来。”戈塔特叮嘱儿子道,“衣服和箭也要!”

    “是!”塔图领命跑步而去。

    戈塔特将中军帐设在西门附近,这里离教廷主攻战场最近,可随时上城率军迎敌。使者尸体已经由军医检查过,确实是背后中箭而死,箭身透胸是远距离射来,身上各处皆有飞箭擦伤,说明是乱箭居多,衣物是平民类,织造用的是诺鲁皇室工艺,贴身还有诺鲁皇室信物,使者身份应无嫌疑。其带来的信虽是贴身收藏但已被血染红了大半,上面只有两个字,是国王陛下亲笔,忠?守!

    戈塔特读信良久,最后唤来纸笔回了两个字,忠!死!然后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儿子,叮嘱他务必冒死将信带给国王陛下,且须将拉亚情况如实禀报,如得允许便留在陛下身边作为参谋不必回府。

    此刻的诺鲁国王兰斯十世正在四处求援,他的使者访遍了那些与自己签订过合作协议的盟友,那些和自己有过邦交的国家,那些接受过自己大方援助的邻邦以及一切可以求助的地区,但是最后得到的却都是没有实质行动的口头承诺。

    诺鲁王国地处东部海岸,拥有繁华的贸易港口,它的都城胡克城便是依港而建,这里有数不清的奇珍异货,大陆各地的商贸人士在这里交易彼此所需的货物后回去转手便可大赚一笔。它国境虽小,却因优越的地理位置而在经济上排在大陆前列,这让无数势力觊觎不已。这次教廷的开战给了许多国家重新审视时势的机会,出兵援助诺鲁和教廷交恶会得不偿失,诺鲁这块蛋糕给教廷独吃掉又谁都不甘心,当然最好的是能从教廷那里分到一杯羹,他们都在计算着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何时该做何种动作。

    诺鲁王国在风雨中飘摇,富人忙着转移财产出去,穷人大批的逃离家园,军队也有逃兵出现,而留下的人们讽刺的发现不知道该选择向哪个神祈祷,因为就是那些自称为神的仆人要侵占他们的国家。

    现在是八月下旬的下午,南方的太阳将地上一切烤的炙热,知了躲在树叶下面才肯发出一点叫声,蝴蝶扑腾着翅膀却始终不愿意飞出阴凉处,官道上只有和马儿一起耷拉着脑袋的莱温和格鲁两人,他们的方向是胡克城。

    这是半个多月来莱温的第一次远行,左胸的伤口在烈日照射下发痒难耐,而汗水透过纱布渗入伤口带来另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他虚弱的连马儿的缰绳都握不紧,这一次的伤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那天傍晚,毫无防备的雇佣兵营地被出征的教廷远征军一扫而过,雇佣兵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屠杀大半,剩下的被一路驱赶至克兰城外,克兰守军只来得及放进小部分人便看见教廷军在后面杀来,吓得他们赶紧关了城门任由未进城的人在外面等死。

    格鲁的雇佣兵团就是等死的那批,但还好他们营地在南郊,教廷把进攻重点放在东门,只对另外几处作佯攻,他们从营地逃到南门没被放进去后只能往两侧再逃,只想着尽快逃离战场或许能活下来。而南门作佯攻的教廷军队哪肯放过这些逃命的雇佣兵,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人头战功,不等他们逃远,一队数百人的骑兵就追了上去。

    骑兵一次冲锋就将雇佣兵们分割成了好几块,然后又有步兵赶上来包围住,他们瞬间成为被蚕食的对象。伊莉娜当时本能的跟着莱温逃跑,却不幸陷在了包围圈中央,莱温只能把她护在背后与身边的人结伴突围。

    这种突围就是自己用身体往敌人枪尖上撞,靠着同归于尽的冲劲来拨开刺过来的长枪然后一步步往前移动,而教廷军对付这样的莽汉就是你进两步我先提前退三步然后再整齐一步踏前齐刺过去,凭雇佣兵的身手很难格挡得住,一次就可以扎死好几个。

    已经三次突围失败的莱温咬牙挥剑挑开刺过来的长矛后近身上前把剑及时插入对方的腹部,这是死在他手下的第五十个敌人,体力消耗巨大的他拔回剑时不得不用脚去蹬开尸体,伊莉娜也不知道被冲散到哪里了,看来这次是要死在这里了。

    抵抗开始变的越来越绝望,他感觉手中的剑已经重如千斤,每一次招架敌人的攻击后手臂都会颤抖,力气也似乎随着鲜血从他手掌流走,汗水和血水把眼前的敌人变的模糊了。他一晃神的功夫,左胸就立马吃痛,一根长矛直接刺穿了他,对方趁势发力将他往后抵去,想要将他和身后的人一起穿成尸串。

    剧烈的绞痛令莱温几乎晕厥过去,他死命抓住那根插入自己左肩的长矛,双脚站定地上不肯后退半步,右手挥剑猛力砍断长矛左手一下将其拔出来反手插进因惯性扑上来的敌人胸膛。做完这一切,他真正晕眩起来,后脑沉重无比眼前一切都在旋转,接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身边的喊杀声仿佛逐渐远离自己的耳朵变的空洞,他大口的吸气想令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对面的敌人不再给他机会,几根长矛直接就朝他刺了过来。

    死亡扑面而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只能睁眼等死,在这最后时刻一声马嘶响起,格鲁一骑黑马突然从侧面跃来将那些敌人撞开,这个浑身是血的狮头人扬刀立马狂吼一声,两米有余的身躯犹如天神般出现足以将那些敌人吓的后退好几步。

    那天格鲁右手挥一把足有他肩膀高的大刀,左手持莱温的黑色长剑,开启半兽人独有的狂暴,不顾一切的将眼前的敌人一刀刀斩断,那些敌人刺过来的长矛和砍过来的刀剑给他造成了伤口却造不成疼痛。那些教廷士兵骇然的发现这个疯狂的狮头人如死神一般收割着他们的性命,那时候太阳的余晖还在,光线照到他身上经过血水反射出的光芒无比耀眼。

    杀到最后,没有人再敢上前去挑战格鲁的大刀,上百人的包围圈被他一人杀散,然后他带着晕死过去的莱温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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