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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男男女女正围着老榆木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吕日青一拍桌子，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睁得老大：“干脆，我们再请个厨子吧，给虎子放个假，让他回家冷静冷静。”
“那不行，虎哥现在这幅鬼样子，要是一个人回去，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唐月桃毫不犹豫地反对道。
文仁与点了点头：“的确，他现在正需要人文关怀，我们不能就这么扔下他。”
吕日青哭丧着脸：“那拜托你们想点主意啊，我这两天赶夜班，连着两天都没吃饭了。而且工钱就那点，总不能老是下馆子吧。”
“这倒是，”苏里的眼神瞟向坐在主位的严玉商，富有深意地说，“说起来，员工的伙食费不是报社全包的么？”
严玉商拿起扇子掩面：“谁说的？”
“行了，玉商，这个时候咱就别争来争去了，”华靖蓉有些不悦，“我看，还是得从源头下手。”
“蓉姐你的意思是？”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虎子是因为他所爱的人离开了才会如此痛苦。那如果他爱的人来安慰他，你说他会不会振作一点呢？”
吕日青嗤之以鼻：“人都走了，上哪里找去啊？”
华靖蓉笑而不语。
一种不祥的预感落在吕日青身上，他感觉，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你，你想……”
“我不干！”
吕日青气鼓鼓地背过身，坚决地摆手道：“我怂我穷我没本事，反正这回我不去。”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装什么害羞啊……”苏里翻了个白眼。
吕日青的怒火简直要从双眸中冒出来：“要么你来？”
“小女子哪及得上吕大侠那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天人之姿哪。”苏里捂嘴偷笑。
“老子一个大老爷们，凭啥得让你们差来遣去地扮女人啊，不去！”
华靖蓉的眼神越来越冷。
“日青，虎子平时虽然扣扣索索一点，但为人还是可以的吧？都是朋友，何必这么计较呢？我理解，你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所以想避开一切与之有关的事物，可有的时候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上次苏里的事儿，难道你忘了吗？”
吕日青一下子被人戳中了命门，闷声不响。
严玉商摇了摇折扇，笑眯眯地说：“日青啊，咱们不逼你，你要是不乐意，咱就想其他办法，行不？”
望着众人期期艾艾的眼神，吕日青深呼吸了一口气。
虎子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过天还黑着，飒飒的风吹着有些冷意。他掏出了怀里的酒壶，就着壶口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一只白净纤细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拍掉了虎子手中的酒壶，壶掉到了深不见底的地方，叮叮当当地滚了两圈，不知去向。
虎子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屋顶上，迎着凉风，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差不多了吧。”温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虎子心神一凛，猛地回头，借着月光，隐约瞧见身旁的女子。
“是，是你……”虎子有一瞬间失了神，但很快就恢复理智，“吕日青你别骗我了，这把戏不好玩，真的。”
“谁骗你了，你连我都认不出了吗？大哥，是我，申晴。”女子莞尔一笑。
申晴。
虎子在心里默默念叨了这个名字，这的确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可不知为何，如今他的心情却淡了许多。
“我是被表哥叫过来的，”申晴摸了摸秀气的鼻子，“他把你的事告诉了我，我就过来了。对不起，当初我和表哥差点连累到你们。”
“都过去了。”虎子的语气极为平淡。
“大哥，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再难受她也不会复活的。放下吧，好吗？”
虎子冷冷地看着她，月色下的申晴被衬得愈加柔媚，可他此刻却是波澜不惊。
“你不是我，你又懂什么？”
“我的确不是你，但你以为我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申晴怅怅地眺望远方，“我多么想像你一样，有人疼，有人爱。可从小到大，我只能是一个人。你好歹有个人能哭一哭，我连个人影都没有，等到百年以后，怕是只能在黄土里自己哭自己了呀。”
虎子跟没听见似的，定定地望着远方。
“行走江湖，从来不容易。人们只能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却看不到背后经历的血雨腥风。说是江湖，不如说是血湖，灌注着无数侠人义士的鲜血的血泊。”
“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有个家人能帮帮我，不，哪怕是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也好。但我没有，也不能有。有些人血里带风，注定要浪迹天涯。你至少还有个家，还有你的姑父，还有报社的朋友。可我呢？”
“你懂什么……”虎子低声呢喃。
“谁又能懂谁。”申晴背过身去，抹了把脸，哀哀道，“大哥，我只能说到这儿了。除了说抱歉以及节哀，我也不知该说啥了。只求你别乱想，好好地活下去。”申晴缓缓起身，优雅的身段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加迷人。
“你要走了吗？”虎子抬起头，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光彩。
“莫问归期，不知去处。”申晴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在你走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申晴回眸一笑：“说吧。”
“你还会记得我吗？”
申晴一怔，接着露出了一个虎子毕生难忘的笑靥。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再见，大哥。”
虎子发自内心地微笑：“再见，申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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