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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逸打断道，“太后给我讲了他的事。”
国师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我都不是很清楚，她怎么可能知道？”
凤逸愣了一下，国师说道，“南疆神秘，其实是小巫，千山才是大巫，千山人最看不起南疆，很多年前南疆遭蛊虫反噬，蛊虫疯狂繁衍，大多数不受控制，南疆几乎因此覆灭，没人想管这件事，只有你父亲，作为千山少主，心里装着百姓，便只身前往南疆，以自己的心头血养蛊，九死一生，解决了南疆蛊灾，自己受伤甚重，可却因祸得福得到不伤不死的体质，还得到了传闻能够长生不老的长生蛊。”
“但是，离忧少主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心腹之一的安锦背叛，将他手里有长生蛊的消息告诉了千山的实际掌权人，离忧的父亲离王，千山的人寿命本就比一般人长，但依然是会生老病死的，安锦将长生蛊描述的神乎其神，离王本就忌惮他这个儿子，他有长生蛊而不报，离王以他不孝谋反为由，在离忧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设计抓了离忧，并将离忧囚禁在千山无底狱，至今未曾释放。”
“太后说我爹已死……”凤逸从来不知道这些，有些吃惊的说道。
国师道，“太后自然要告诉你你爹死了，因为这些都是安锦告诉她的，安尘是离忧的另一个心腹，离忧被抓，安尘废一身武功灵力确实是为了保护离忧，但却是为离忧除掉安锦这个叛徒，只是安锦得了离王相助，安尘无奈下替离忧喝下毒酒，本是死路一条，离忧却救他一命，逼他离开千山逃命，他才会来到天凌，遇到太后。”
“所以太后什么都不知道，她全是被锦所骗？”秦景深问道。
国事道，“你以为锦的野心她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她要救安尘，锦想要长生蛊，她们本就是利益合作，只是锦和安尘同在离忧身边多年，锦极其了解安尘，太后便一直容着他，何况后来，太后很清楚长生蛊真的不在逸儿手上，还在折磨逸儿，那是因为逸儿有没有长生蛊已经不重要了，太后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长生蛊，而且，安尘确实需要逸儿换了全身的血，她只是把逸儿有长生蛊，当成执念了。”
因为她的执念，因为她能活下去，囚禁并百般折磨凤逸，凤逸眸子极冷，国师坐在他面前，伸手握着他的手，刚要安慰两句，凤逸便平静的问道，“真的有长生蛊吗？”
国师点点头，“有，但不算长生蛊，其实太后一早就错了，长生蛊并不能长生，只是一味救人的灵药罢了，甚至连蛊都不算，长生蛊是当年蛊灾之地唯一留下的一味药，被南疆万蛊的毒性浸透，又以离忧的心头血为肥，一株两叶，其实有两个长生蛊，这件事本只有离忧和南疆王知道，安锦应该是偷听了离忧和南疆王的话才会误解了长生蛊。”
可凤逸却因为这误解几乎丢了命，花梨冷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生？”
国师点点头，“是，这世上不可能有长生，可人人都盼着长生。”
“那离忧的长生蛊呢？”秦景深疑惑的问道。
国师道，“长生蛊其实一直在太后眼前。”
凤逸说道，“我没猜错的话，离忧救安尘，用的是他的长生蛊，而南疆王给我的药，是南疆留下的长生蛊。”
国师点点头，“其实安尘能活那么久，跟太后和锦的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凤逸自嘲的笑了笑，又问道，“那师父你呢？你的修为？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国师说道，“我是离王府和你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我并没有你父亲一心侠义一心为民，我自小便不喜欢规矩森严的千山，比慕容家更早就离开了千山。”
“你说千山追杀慕容家，难道不会追杀你？”花儿忍不住问道。
国师随即有些骄傲的说道，“我是千山嫡出的二公子，千山等级森严，除了离王和少主，我的身份是千山最尊贵的，而且，我的武功修为可不比离忧低，所以千山没人抓得到我啊。”
花儿轻咳了一下，打断了国师继续自夸。
国师也正经说到，“其实离忧是个非常遵守规矩的人，他这一生最不守规矩的事便是和慕容皇后有了逸儿，他作为少主，对我这个弟弟更多的像是君臣，就算再宠我，我在他面前也要处处行礼规规矩矩，我受不了这些，便一早离开，听说当初长生蛊案发，我回去救他，但他却以孝道和少主为由逼我离开，我负气和离王顶嘴，也被关了两年，之后离开千山，本不想再管千山的任何事，可机缘巧合之下去了慕容家，慕容灵出走去了千山，据传慕容灵去了无底狱，但离忧却说从未见过慕容灵，后慕容灵进宫，我直觉不对，便下了无底狱问离忧……”
说道这里，国师有些生气，“他根本就不愿意对我说任何事，说他和慕容灵没有任何关系，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见慕容灵进宫又怀孕，去问了慕容灵，她竟也告诉我从未见过千山少主离忧，我也不必自作多情到非要管他们的事，便不再多言，之后几年，我遇见了锦，他是叛徒我本想杀他，但见他竟和安尘的女人，如今的太后娘娘在一起，我知道他和安尘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疑惑之下亲自查了一下，这才发现了逸儿，我又回去问离忧逸儿到底是谁，离忧还不愿说，我便把逸儿受的苦跟他说了一遍，也说了慕容灵已死，世上没人能护着逸儿，他只好将所有的事告诉我，拜托我……”
国师看了凤逸一眼，凤逸自嘲道，“不是救我吧？”
国师不想骗他，便说道，“逸儿你也能理解，离忧一生都在森严的等级下，他其实心疼你，以他的处境，当时千山也容不下你，所以……”
“所以他让你杀了我？”凤逸平静的问道。
国师点了点头，“他让我杀你，我做不到，我并不生活在等级鲜明的千山，我本想把你带走，他不养你，千山不容你，我在西楼养着你便是了，可那时已经太晚了，太后对你下了悬丝傀儡的毒，我只好以自己的修为换你不会毒发，悬丝傀儡无解，可我看着你被自己逼疯，便想着悬丝傀儡其实是种控制意识的毒，而你一身两魂，两个意识，从你生辰时我给你的药开始，以两生花花香和果实为引，将你身上的毒转至一个意识，只要你以当初的绝望除掉一个意识，悬丝傀儡必破，
可要回到当初的绝望，你必定要经历无比的痛苦，我一直在找别的办法，这些年从未想过让你去经历那些，可你眼看便十八了，你自己也坚韧，甚至后来你也想除掉别的意识变成一个正常人，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凤逸平静的看着他，一头银色的长发披下，国师每次看到便心疼至极，凤逸指尖轻轻绕着自己的头发，国师道，“对不起逸儿……”
凤逸问道，“你明知道我身中剧毒，连我父亲都知道杀了我是最好的方法，为什么还要舍了半身修为，花费这么多年时间，养一个无理取闹总刁难你的孩子？”
国师失笑，觉得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便说道，“因为你很好啊。”
凤逸愣了一下，没想到国师会说这样的理由。
国师道，“我养你，和长生蛊和离忧都没有关系，你很好，很聪明很乖，我很喜欢。”
“因为这你便愿意舍弃自己的修为，迁就一个孩子？”
“孩子本来不就应该被迁就吗？”国师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凤逸比他更疑惑，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人，以长辈以亲人的身份，迁就他孩子气的胡闹，容忍他任性的长大，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本就该是孩子的特权吗？
花梨也愣了一下，国师看着他们，转头问秦景深，“不是吗？”
秦景深深有感触，立刻说道，“我爹也会处处迁就我。”
国师看了一眼花梨，说道，“花儿，其实王上他心里一直有你，只是他对你抱着最大的希望，而你太乖巧太倔强，当年你若真的对他撒娇胡闹，他自然也会将你当普通的孩子迁就。”
花梨摇摇头，“我现在这样很好，若是当年没有我这个怪物，便不会遇见一哥哥。”
国师笑了一下，随即握着凤逸的手，“逸儿，你原不原谅离忧我不能做主，只是你也该知道，他是真的很心疼你，很在乎你的。”
凤逸抽出手，垂下眸子轻笑，“师父，如果是他，可会像你一样对我？”
国师犹豫了一下，如果是离忧，应该会选择杀了他，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凤逸抬头问道，“你不是说他一心天下一心百姓吗？难道我就不是吗？”
“他只是怕你受苦……”
“怕我受苦……”凤逸失笑，“这么规矩一个人，为什么要犯那么大的错？我父母都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只有我不是，只有我是他们行侠仗义和儿女情长的累赘。”
“逸儿，你不是……”国师皱了下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凤逸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本就不该存在是吗？我的存在就活该受苦？”
“逸儿，”国师打断他的话，“你不是不该存在，你是凤涟最信赖的哥哥，是郡主最在乎的爱人，是我唯一的徒弟，你是凤殿之主，甘州军的将领，你一直都应该存在的……”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出现的太晚，才让你被太后牵制，我本不该去问离忧，我早就猜到了慕容灵或许真的和离忧有关，若是我当时执意追查，一定会发现问题的，对不起逸儿。”
“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我，”凤逸忽然说道，他摇了摇头，有些苍白，为什么真正对不起他的人从来没有认过错，而对他好的人却总会说对不起。
花儿扶着他，他艰难的跪下，低头说道，“对不起师父，我口口声声说着信任你，却还是……我怕你养我只是和太后她们一样的目的，也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国师亲自扶他起来，“你确实任性妄为，我也确实生过你的气，可哪儿有人从来未生过孩子的气呢，逸儿，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你不比任何人差，不比任何人卑微，也不必担心，你的任性不听话便会让我彻底弃了你。”
从来没人试图去了解，他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只是因为可怕的卑微，从小所经历的一切，只能告诉他他是个根本不配得到宠爱的人，所以小的时候害怕国师离开，便有意处处刁难，大了害怕花儿离开，便从来不敢接受，一直以来，他只是怕失望而已，他怕自己自作多情，怕自己万劫不复。
国师看着他，他的手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如玉的手指依旧白皙修长，仿佛曾经那些伤害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国师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我是你师父，无论如何，我总该护着你的。”
秦景深见不好打扰他们师徒叙话，刚要拉着花儿离开，凤逸便牵着花儿的手，说道，“别走了，反正已经是我师父了，他也不习惯听我怎么对他好言好语的说话，还是说正事吧。”
国师失笑，“记着你还有一罚没有补上呢，求我原谅可没这么简单。”
“我可没有求你原谅，”凤逸把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拿出来，颇有气势的放在桌上，虽然因为他手筋挑断未好气势并不是很足。
国师从桌子上拿起玉佩，从凤逸和他决裂的那天，他就知道那是假的玉佩，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到底还是了解的，凤逸比任何人都薄情便比任何人都重情，他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伤害他放在心上的人的。
他戏谑的说道，“我给你的玉佩，是千山代表我身份的玉佩，就是泼墨斋都不会能做出第二个，你给我的可就太粗糙了，没诚意。”
凤逸从他手里抢过玉佩，“我没钱。”
国师冷哼，“整个泼墨斋都是你的，别的拿不出来，玉你倒是有的是。”
花梨有些惊讶，立刻问道，“泼墨斋是一哥哥的？”
凤逸翻了个白眼，只好点点头，“如果不是泼墨斋，王府早就该出去沿街乞讨了。”
花儿立刻高兴起来，“那一哥哥娶我的时候就可以送我十里红妆了。”
凤逸有些头疼，秦景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一个非要十里红妆，一个非要不给的，若不是认识他们，知道别说十里红妆，便是给了对方性命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他就真的以为，这两个人在一起纯粹是为了银子。
国师给凤逸解围，说道，“还是说正事吧。”
一说正事，花儿也认真起来，凤逸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国师问道，“不好看吗？”
凤逸愣了一下，花儿立刻点头，“一哥哥好看。”
国师道，“好看就行了，你管他为什么？”
“不是妖孽吗？”凤逸疑惑的问道。
“你是不是妖孽自己不清楚吗？”国师道，“天下第一公子，一个男子长成你这个样子，不是妖孽是什么？”
凤逸有些无语，本以为他会说自然不是妖孽，没想到他还真给他面子，他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个妖孽高兴了。
国师言归正传，“你的眸子，是离忧给你的，离忧当年以心血养蛊，极其辛苦，事成之后眸子就变成了红色，他也是只有在失血过多的时候才会出现。”
“怎么都是承自他的？”凤逸有些不满，闷闷的说到。
国师道，“你是他儿子你不承自他你能承自我？”
凤逸觉得和他这个师父说话正常情况下迟早把人气死，忽然也觉得当年的离忧有这么个弟弟也挺不容易的。
国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真有承自我的。”
凤逸疑惑，国师道，“倾世的容貌，过人的才智，通透的为人，是承自我的。”
花儿以前觉得国师挺自恋，如今是真的觉得国师和她从前认识的可能不一样，凉凉的说道，“可你没有一哥哥好看。”
国师毫不气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花儿也有些无语，国师道，“还有一点我很奇怪，按理说，离忧乃是用蛊的高手，可你……”
国师万分嫌弃的看了一眼凤逸，“你是他的孩子，你竟然对蛊过敏。”
也就是李清风常说的，蛊在他身上水土不服，各种蛊不是没效果就是效果太重，这点他是真的半点儿也没有继承离忧的体质。
说了许久，国师也有些累了，凤逸的伤刚刚好了一些，国师道，“逸儿你先回去歇着吧，无论你原不原谅离忧，千山的事日后再说，过两日你和甘州军喝上一杯，就跟我回西楼。”
“西楼？”凤逸和花儿都有些疑惑。
国师不解，“不是你们要在天凌和西楼界限附近买个大宅子的吗？怎么，想一直待在王府？”
“王府日后常回来看看便是，”凤逸说道，“但西楼和天凌边界荒凉，大宅子估计要亲自搭建了，有个现成的凤殿，不知道花儿愿不愿意赏光和我一起住几日？”
花儿弯了眸子，清澈的声音有些甜，答应道，“好，我也带一哥哥去落花苑。”
落花苑的事凤逸已经听说了，虽也不算太好奇，不过花儿愿意让他知道她的势力，他自然也不会推开这份信任，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花儿。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做了决定再说。”国师有些累，下了逐客令。
凤逸站起来，花儿亲自扶着他，他倒是省事，整个人靠在娇小的花儿身上，虽然有些违和，但却极其亲近。
凤逸又休息了几天，这天早上，皇宫里传来消息，大皇子凤锦洵终究是输给了二皇子凤锦修，皇帝在早朝的时候便下了圣旨，天凌的太子之位兜兜转转，最终算是回到了正经的皇子凤锦修手里，凤锦修素来爱民，虽然有作秀的意思，但到底他对百姓也确实是真心的。
自花梨把安尘从皇陵偷走，太后就真的安静下来，不仅没有说归还安尘，也没有非要凤逸如何，更没有要救一直在她身边的锦，仿佛真的是要待在慈宁宫，用心的反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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