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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涟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清风,凤涟站在他面前喘匀了气,才问到,“老哥,你身体没事吧?”
凤逸被离乐治了伤,身体几乎已经大好,他笑着问道,“你看我还有什么不好吗?”
“那你怎么把花儿气走了?”凤涟见他真的没事,便立刻插着腰质问。
不过至于他是怎么把花儿气走的,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就问凤涟,说道,“假如你生病了……我说假如……”
说了半天,他还是舍不得在自己妹妹身上假如,不过凤涟是等不下去了,大声说道,“你快说。”
凤逸只好语速极快的说道,“假如你生病了,很严重,可能会死,李清风的一根手指头可以最快的救你,他立刻剁了手指头救你,你愿不愿意?”
凤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到,“老哥,你怎么说的这么恶心?”
“哪里恶心了?”凤逸的虽然只是失血,但他失血过多后果可比李清风丢了一个手指头严重多了。
凤涟懒得理他,说到,“当然愿意了,我求之不得啊,最好把他的手都剁下来。”
李清风失笑,随即无奈的叫道,“媳妇儿……”
凤涟轻咳两声,随即转头看向李清风,神色很是认真,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云倾寒,我希望哥哥说的情况永远也不会发生,但是如果发生了,除非没有你的手指我会立刻死,只要有一丝丝机会,你都不许伤害自己换我平安,如果你敢做,那我宁愿死。”
“不会有这个假如的,”李清风走过去抱着她,轻声说道,“不会有这个假如。”
“嗯,”凤涟点点头,虽然只是一个假如,但这件事在她脑子里有画面的时候,她就会感到生气极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看看着凤逸,“你不会用手指头救花儿了吧?”
凤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把手指伸了出来,修长十指白皙如玉,凤涟涟凑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别说少一根了,一个伤痕都没有。
不过老哥的手是真的好看,凤涟还在想着,凤逸却忽然开口,笑道,“好看吧?”
凤涟不自觉的点点头。
李清风立刻黑了脸,又不敢对凤涟生气,便委屈的叫到,“媳妇儿,你夫君的手也很好看的。”
李清风无比委屈的伸出手,他的手确实也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是漂亮。
凤涟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说道,“你手上有疤痕和茧子,哥哥没有。”
只要是个学武的,手上肯定有些细小的疤痕,茧子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拿过兵器,一定会磨茧子,其实李清风手上的伤疤已经是很细小了,要不是凤涟快趴在他手上了,根本就看不见那么细小的伤痕,只是凤逸的手上太完美了,他的手受过重伤,被动了夹板,正常人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他连一条伤痕都没有。
李清风为自己辩解,“你哥哥没有才不好,我们习武之人都有的,百无一用的书生才没有。”
虽然有些损,但凤涟还是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
李清风捏起凤涟的小手,凤涟的手也很好看,但她手上一层薄茧,细小的伤痕比李清风还多,他微微笑了一下,对凤逸说道,“我和涟儿先走了,你自己在这里欣赏你的手吧。”
凤逸没说话,凤涟也看出来凤逸是没事找事看不惯他们两个恩爱了,不过既然问出这么个假设,看来她家老哥肯定就是那个选择断手指的傻子,便也不理他,跟着李清风便离开了。
凤逸把一只放在地上,一只喵喵叫着,似乎有些不解,凤逸笑了笑,揉了揉它的头,说道,“自己去玩儿吧,我很快回来。”
凤逸对绝吩咐道,“备车,去西楼行宫。”
花儿既然不回来,那他就亲自去请回来,山不过来我便去山。
绝激动的点点头,立刻吩咐出去备车,不过片刻便准备好了,说道,“世子请。”
凤逸点点头,走出王府坐上马车,缓缓向西楼王宫而去。
西楼行宫建的是西楼的风格,以红色和金色为主,看上去金碧辉煌大气凛然。
凤逸到了西楼行宫的门口,初墨就立刻去了花梨的房间,说道,“郡主,你家天下第一公子的逸世子到了。”
初墨有调侃的意思,花梨也不介意,不过心里怒气冲冲之中,竟然带了那么一点儿莫名的欢喜。
她对初墨说问道,“他身体可还好?”
初墨看了一眼身上还缠着纱布的自家郡主,说道,“他的身体我不清楚,不过现在看上去气色很好。”
花梨点点头,低声说道,“果然是他去过了……”
初墨本来想问是谁,花梨已经站了起来,初墨立刻前去扶着她,说道,“带他进来,不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初墨点点头,见花梨显然是很高兴,有再多想法也不敢说了。
凤逸被下人放行,在客厅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过了片刻,初墨出现,恭敬的行礼,“见过逸世子。”
“起来吧,”凤逸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你们郡主呢?”
初墨不擅长说谎,尤其不善于对自己人说谎,眼前的人还是郡主的心上人,过了片刻他便结结巴巴的说道,“郡主不在,世子请回吧。”
“这样啊……”凤逸声音微微有点儿拖,花梨躲在房间里,听的一清二楚,莫名有些窃喜。
凤逸却忽然弯下腰,手放在桌面上,一下子把桌子上的果盘扫落,哔哩啪啦碎了一地,这其中他轻轻呻吟一声,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初墨吓了一跳,好好的人脸色忽然就很不好,他立刻问道,“怎么了世子,你没事吧?”
凤逸似乎没力气跟他说话,又把杯子打落一个,他生病多了熟能生巧,咬着唇声音也显得极其虚弱。
初墨还没说话,眼前一片红衣飘过,花梨已经一阵风一般蹲在他面前,着急的问道,“怎么了一哥哥?”
他避开花儿的手,虚弱的说道,“对不起……花儿。”
“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花儿担心极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想起来国师是他师父的事也不便让外人知道,便对初墨说道,“你先下去吧。”
初墨被凤逸吓得一愣一愣的,听见花梨的话点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虚弱”的凤逸,似乎看见那么一点儿笑容,他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是看错了,随即转身离开。
花儿伸手给他把脉,一边问道,“国师难道没有去吗?”
凤逸淡笑不语,过了许久,花梨一边把脉一边眉头皱的更深,她一下子甩开凤逸的手臂,说道,“你骗我的。”
“不是,真的头疼……”他的头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按着头,看起来极其痛苦。
花儿把脉也看不出什么了,但见他不像是装的,而且一哥哥不会无聊到装病来骗她,花儿一着急,便说道,“一哥哥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国师。”
凤逸轻轻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花儿没多想,国师神通广大,以前请不到,如今既然是他的师父,那么来给他治病也是应该的。
国师被花儿生拉硬扯的拖到客厅,凤逸还在桌子上趴着休息,国师看他脸色不好,也急了起来,走过去问道,“你早上不还是好好的?”
凤逸睁开眼,在花儿看不见的地方对国师挤眉弄眼的,花儿因为担心他,尤其是担心旧疾肯定会被他骗,但离乐不一样,他现在担心,只要让他碰他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他是装的。
离乐见他眨眼,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伸手给他把脉,过了片刻后也皱着眉,不过他倒不是像花儿一样不解,他是担心起来,说道,“你什么时候又伤重了?”
凤逸配合的轻咳两声,花儿听着话很是担心,立刻走过来看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国师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身上有伤,忧思过度,伤势加重了。”
“我为什么没看出来?”花儿有些疑惑,如果这么严重,以她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来。
凤逸轻声哼哼,说道,“我想你想的。”
花儿愣了一下,国师被他酸的牙疼,随即对花儿说道,“是忧思过度,不过至于治病药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西楼不是有味那个什么药吗……就是那个很苦很苦很苦的,吃几副药就好了。”
“呃?”花梨更疑惑了,国师对她眨了下眼睛,花儿瞬间明白过来,便点点头,虚心的说道,“我知道了。”
国师又道,“他病的重,让他在房间里不要下床,好好修养。”
“嗯,花梨明白。”花儿是越来越恭敬,觉得国师说的是治病良方。
凤逸却听着很是奇怪,少见花儿如此恭顺,刚想回头对自家师父说两句,他人便已经消失了。
花儿走到他面前,说道,“来人,给逸世子准备房间,送世子去休息。”
“花儿……”
“一哥哥,国师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从今天起你要是离开房间一步,我就立刻回西楼。”
“我……”凤逸委屈的刚要开口,花儿就阻止了他,“别担心一哥哥,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花儿你的伤还没好……”
“没事,别人我不放心。”花梨淡淡的说道,看着下人扶着他离开,心道别人我真不放心给你熬的药不够苦。
花儿转身出门,国师站在门口等她,花梨低头行礼,“国师。”
“嗯,”国师点点头,随即转过身,“你送他去休息了?”
花梨说道,“嗯,一哥哥都是在装的?”
说实话花梨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装病,她本身还是有些讨厌欺骗的,不过这是他的一哥哥,她生气倒是不至于生气,只是白担心了。
国师看了她一眼,轻声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他想对一个人好,却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他很难信任人,但只要一信任,就总是恃宠而骄。”
“确实都是你的错,”花梨郁闷的嘟囔一句,不过隐隐还是有些高兴,国师那些年是多宠他,才会让他那么难信任一个人的人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并且在他面前无法无天恃宠成娇。
国师失笑,“他恃宠而骄,但还是有分寸的,那些年凤涟还要他保护,他就我一个亲人了,能保护他的也只有我,我不宠着他,他可怎么撑下去。”
“其实,也多谢国师。”花梨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要不是他,也许如今她的一哥哥不会还有如此阳光可爱的一面,也许就算他活下来,也会变得阴暗无比,是国师让他知道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和苏倾,和他的祖母以及父皇一样,让他在无尽黑暗里,还没有放弃光明的希望。
国师说道,“不必谢我,不是他我也会一直是你们国师那个样子,无欲无求,不生不死。”
国师轻轻笑了笑,那双沉淀了许多年的温润无比的眸子里似乎有那么一些涟漪,过了片刻,又说道,“郡主,我问你个问题。”
“国师请讲。”花梨淡淡说道。
“如果……如果他现在真的头疼,要你的血治病,你可愿意?”
“愿意。”花梨不拐弯抹角,心里想的便毫不犹豫的说了。
国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花梨领会到其中意思,笑道,“国师果真是最宠他的,我怪他没为我着想,也忘了我未曾为他着想,换做是我,我一样如他这般做法。”
“郡主聪慧,不过这次先别放他,我舍不得罚他,但总有人得为难为难他。”
国师说完,转身离开,花梨倚在门边看着,师徒之情,她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国师和西楼那个像仙人一样的国师仿佛真的不是一个人。
当花梨端着药走进房间的时候,手里汤药的苦味隔着房间的初墨都闻到了,凤逸本来在床上躺着装病,闻着这味儿瞬间什么病都没有了。
花梨走到他面前,刻意用勺子搅了搅药,苦味随着袅袅白烟出去,立刻让凤逸坐了起来就差跳下床跑路。
花梨却一只手按住他,笑着说道,“一哥哥擅毒,药材还是很清楚的,不如猜猜这是什么药?”
凤逸往后退了一点儿,低声说道,“苦参……”
花梨笑的更深,“一哥哥果然对药材很精通,国师说一哥哥忧思过度,苦参很下心火的,特意为一哥哥熬了一碗苦参汤。”
“花儿,我……据我所知苦参并不治伤……”凤逸讪讪的求饶,到底还是不敢交代自己在装病。
花儿说道,“不治伤,但也不伤身,能下火气的。”
凤逸见花儿已经开始用勺子舀了,立刻说道,“花儿我不喝这……唔……”
话还没说完,花梨已经把勺子塞进他嘴里,从药碰到舌尖那一刻便开始苦,一下子苦到了心里,他一口都没喝完,立刻推开了勺子,就差趴在床边干呕。
花儿笑眯眯的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凤逸这辈子喝过最苦的药是祁给开的,一直以为那便是最苦的了,没想到花儿这苦参汤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汤只用苦参,而且苦参放了不少,味道奇苦,而且苦的无比纯粹。
无论花梨说破了天,凤逸是死也不愿意喝了,花梨叫道,“初墨。”
初墨立刻前来单膝跪下,花梨淡淡的说道,“按住他。”
“花儿……”凤逸愣了一下,初墨更是不敢相信,看了看花梨,又看了看凤逸,见花梨没有说错了的意思,便只好上前,说道,“世子,得罪了。”
凤逸没有内力,身子向来很虚弱,初墨毕竟学武,上前按着他的胳膊,但他一直挣扎,初墨怕伤了他,花梨挥了挥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人,取代了初墨的位置,毫不犹豫的按住凤逸。
花儿强行把药灌了进去,凤逸苦的眉头都皱在一起,被强逼着喝了几口,他死活不说装病的事,花儿到底还是不舍的看他难受,便凉凉的说道,“一哥哥别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以后每餐都要喝上一碗,直到你病好了。”
“每餐都喝还吃不吃饭?”凤逸挣扎不开,忍不住质问,喜欢了个武功这么高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花儿又灌了他一口药,他只好求饶,“对不起花儿我错了我是装病的……”
他一口气说完,花儿依旧轻轻的用勺子搅着那碗药,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继续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郡主饶命……”
初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天下第一公子的凤逸在花梨面前是这个样子,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玩极了。
花儿终于放下碗,示意按着他的人下去,刚要说话,凤逸却忽然起身把她按在床上,一下子吻在她唇上。
初墨立刻转头避开,凤逸嘴里的苦味全部渗了出来,花梨却无动于衷,凤逸吻了许久,见她真的没有什么反应,才懊恼的放开她,说道,“你不苦吗?”
花梨这才皱皱眉,说道,“苦死了。”
“我苦你也要苦,”凤逸得意洋洋的说道。
初墨在旁边看着,犹犹豫豫的说道,“世子,我看那话本子上都是不舍得让女子一起受苦的。”
“所以你那叫话本子嘛,”凤逸也毫不在意,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引以为荣一般,“同甘共苦才是情之大者。”
初墨无话可说,似乎还有些受教了的意思,刚要离开,花梨忽然叫住他,问道,“初墨,你的话本子哪里看的?”
初墨愣了一下,以为花梨怪他看这些东西,便立刻说道,“属下有错,以后再也不看了。”
“你确实不用看了,把你的书给我,我让某些人好好学习学习。”
初墨看着凤逸,这某些人指的太明显了,吃饭不给夹菜,吃药还要共苦,自己难受了非要花梨跟着难受,是该好好学学话本子。
凤逸也笑了笑,说道,“拿来吧,我学习学习。”
初墨应了一声便离开,随即转身回去拿自己珍藏的话本子。
凤逸这才转头看着花儿,问道,“花儿你为什么不怕苦?”
“我怕,”花儿说道,“但是不喜欢表现出来而已。”
凤逸点点头,忽然想起来很早之前花儿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无论是开心难过还是痛苦,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她总是要成为一个无心无情的兵器,让所有人都看不破。
凤逸忽然有些心疼,伸手抱着她,轻轻说道,“花儿可以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已经在一哥哥面前很随意了,”花儿笑了笑,也伸手抱着他,说道,“只有一哥哥,让我能那么随意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相互抱了许久,所有的难过委屈一下子就这样消失了,这几天的生气也就消失了,到底吵吵闹闹还是谁也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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