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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流光一曲芳菲尽 > 第六十九章 入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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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恓惶一去就是三年,所幸瘟疫发生在冬季,并没有大规模爆发,大半年时间也就料理完毕了,奏折递上去朝廷很是满意,正好当地的一个府台因此事引咎辞职了,于是苏恓惶被直接任命为府台。消息传到府里,苏云娘和流光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苏恓惶仕途平顺,前途无量,忧的是苏恓惶这一任职离家又不知要几年了。苏云娘和夜致远原打算,如果苏恓惶真不喜欢流光,就张罗着给他娶个二房的,如今计划又落空了,此事原本也没瞒着流光,流光心里万般的不情愿,但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一副于心有愧的样子,心内凄楚之极,苏恓惶不能回来不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三年后,苏恓惶回京述职。朝廷对苏恓惶的政绩非常满意,朱笔亲批进了翰林院。年底回家省亲,仪仗轰动了整个醴昌县,夜致远激动得老泪纵横。夜家自苏恓惶高中之后生意也做越好,这几年渐渐地收回了一些旁落的产业,夜家开始重振当初的雄风。

    回家当晚,吃罢接风宴,流光早早地从席间消失了,苏恓惶醉醺醺地被下人扶到一间房间,苏恓惶迷迷糊糊间依稀觉得不是他和流光的婚房,又见床上坐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子,顿时一惊,这是要圆房?酒顿时就醒了一半。苏恓惶在现世过的时间已经比和流光做兄妹的时间要长了,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都觉得修真界的那一切是那么的真切,就像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对于流光时间未曾冲淡苏恓惶对流光的感情,但绝不是男女之情。苏恓惶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受丈夫宠爱的女人有多难。苏恓惶走到床边拉起床上女子的手,正要说话,却陡然发现床上的女子并不是流光。

    苏喜欢又惊又怒,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云娘和夜致远显然没有料到苏恓惶反应如此之大,两人都是尴尬万分,倒是流光哭着跪在苏恓惶脚边,说是自己的主意,自己不能为夜家传宗接代,不想让夜家绝后。苏恓惶看到面容憔悴,眸光暗淡的流光,心里一痛,不过几年时光,当初花样年华、明若春花的女子,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前世,姑且称呼修真界的一切为前世吧,今生究竟应该怎么抉择?苏恓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闷之中。

    还没等苏恓惶想明白,一件事的发生迫使苏恓惶做了决定,流光终究扛不住公婆无声的埋怨和世人的流言蜚语选择了轻生,苏恓惶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流光,灵魂都颤抖了,两世流光都是与自己牵绊最深的人,自己从没想过会失去她,如果失去她,这一世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不知为何,苏恓惶对今生完全没有归属感,就好像在演一场戏,自己尽管是个演员,但是完全无法入戏。可是流光,纵使只是戏里人,苏恓惶也不能允许她在自己面前就这样离去。

    苏恓惶和流光终究圆房了,皆大欢喜,惟一不开心的人就只有苏恓惶。第二年苏恓惶当爹了,夜家举家迁到了望京,生意也做到了望京。苏恓惶在一次官宴上认识了李垚,两人如前世一般一见如故,只是终究隔着什么一般,无法亲密无间。倒是苏恓惶出生不久的儿子与李垚的女儿定了娃娃亲。又是一年,赵国越国使节团相继访魏,苏恓惶见到了十殿、风语冰,看得出他们在现世过得都非常好,只是相逢不相识,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苏恓惶三十岁的时候升任翰林院编修,流光又给苏恓惶添了二子一女,苏恓惶始终没有纳妾。

    苏恓惶四十岁的时候,夜致远和苏云娘双双离世,苏云娘是看着满屋子的儿孙含笑而去的,苏恓惶悲痛欲绝,但是好歹苏云娘死得安详不如前世那般凄惨,死无葬生之地。

    苏恓惶五十岁时,官至翰林院大学士。儿女都以成家,孙子、外孙也好几个了,要说圆满,苏恓惶的人生至此时无疑是圆满的。这一年寒冬,流光着了凉,初时只当是一般的风寒,谁知竟就此缠绵病榻,卧床不起,到开春时,竟渐渐不好了,苏恓惶急得嘴角都起了泡,朝也顾不上上了,一心在家陪着她。

    一日午后,在廊下晒太阳的流光,静悄悄地离开了人世。苏恓惶握着流光没有温度的手,没有泪,也没有痛,只是觉得不敢相信,“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假的,假的……”苏恓惶疯魔一般的低吼,子女只当苏恓惶悲痛过度,都默默垂泪。

    “不是这样的……”苏恓惶抱着流光的遗体,仰天大喊,说也奇怪,喊完苏恓惶觉得心脏一阵剧痛,竟至不能呼吸,身体里的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迅速的流失,整个人无比虚弱,苏恓惶跌在地上,双眼发花,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扭曲了,看不真切,孩子们的脸时远时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身体力量流失得越来越快,苏恓惶全身冷汗直冒,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得紧紧握住流光已然冰冷的手,最终虚弱不堪的苏恓惶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恓惶慢慢恢复了知觉,只觉得全身僵硬无比,动弹不得,身上好似压了千斤重担,又好似全是的骨头被车轮碾过一般,疼痛不已。苏恓惶的眼睛无法睁开,但是嗅觉还在,感觉满鼻子的腐臭气息,还有泥土腥气,仅能动弹的手指轻轻一动,入手竟然像是十分松软的泥土。“这些个不肖子孙,莫不是棺材都舍不得买,将你爹直接埋了吧。”苏恓惶想起之前自己好像也要死了,又想到刚刚身体动弹不得的感觉可不是像被埋在土里一般么?

    又想,“不对啊,如果自己死了,怎么会又有意识了?”无奈身体不能动弹,尽管心内疑惑,只得慢慢等待,只是好像自己居然能够在土里呼吸,这也算是奇怪了。好在苏恓惶前世经历非常也就有定力应付如今的情况了。

    朦胧间,苏恓惶觉得心神一动,似乎有人再像自己传达什么,苏恓惶一惊,赶紧凝神细细感觉,“快醒来,快醒醒!”这不是人声,似乎是一股意念直接穿搭到苏恓惶的脑海,苏恓惶一听,脑子里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因为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是小金鱼!

    “这么说,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怪不得,我始终有种看戏般的不真切感,不用说这一切肯定是迷雾森林捣的鬼。只是我怎么会在土里?”苏恓惶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无法平静,想起之前梦中的种种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一时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小金鱼的呼唤声还在,苏恓惶意念一动,小金鱼狂喜的意念也传达过来,随即一股真气从小金鱼身上传向苏恓惶的全身。苏恓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全身充满了力量,那种久违的真气涌动的感觉又回来了。苏恓惶全身真气贯注,四肢很快就活动自如了,四下一感知,果真被埋在土里了,好在泥土松软异常,苏恓惶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从泥土中出来了。

    苏恓惶略微清理了一下,四处一看,顿时疑惑重生,什么白雾?什么森林?都没有。从天色来看,应该是午后了,苏恓惶此时正在一片矮矮的、长着肥厚叶子的不知名的灌木丛里,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带着浓重的腐臭气息,土里满是白色的丝线样的东西,刚刚苏恓惶从身上也清理了不少下来,用手一摸软软的,似乎是菌丝。不像普通的灌木都是连成一片的生长,这些叶子肥厚的灌木之间距离大概每株都隔着有几尺远,空出的地方都是松软的泥土和菌丝,不见青草和别的植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有又怎么会在土里?”苏恓惶疑惑不已。

    苏恓惶放出小金鱼,想问下小金鱼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小金鱼毕竟不能说话,只能作了一系列动作。只见小金鱼,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好像闻到了什么好好闻的东西,恨是陶醉的表情,然后突然就挺直了身子,全身发僵地倒了下来。然后就做出惊恐的表情,身体不停的挣扎,好像被人绑住了四肢,最后仰天大喊大叫,尖叫着似乎被神秘东西使劲往下拽,然后用手卡住了喉咙不能呼吸,最后脖子一歪,舌头一伸似乎死了。小金鱼又跳了起来,做出一副使劲推搡,使劲呼喊,使劲哭的样子,最后一口咬在什么上面,使劲地吸,然后大嘴一咧,笑了,使劲地蹭苏恓惶的手。苏恓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小金鱼的意思,想必苏恓惶当初吸了雾气,全是发僵晕倒了,然后被地下伸出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绑住了身体,不住地往地底深处拉,最终被埋在了地下,小金鱼怎么叫苏恓惶都不醒,如今一咬住苏恓惶吸走了苏恓惶的真气,然后苏恓惶就醒了。

    只是此时此地,并没有雾气,这是怎么回事?苏恓惶在灌木丛中仔细观察,灌木厚厚的叶子引起了苏恓惶的主意,苏恓惶随手摘了一片,用指甲一掐,叶子里顿时流出浓浓的、粘粘的乳白色的液体,液体流到苏恓惶的手指上,手指顿时就有点麻,头也有点发晕,苏恓惶连忙运功,这才好了一些。

    “原来,雾气的来源竟然是这些叶子,想必是早上露气重才有雾,午后雾气散了这才露出了真面目,也不知是什么植物,竟然有催眠和麻痹的作用。”苏恓惶赶紧丢了树叶。

    “只是绑住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苏恓惶四处看了下,没什么发现,于是返回到自己爬出来的地方,这一看苏恓惶吓了一跳,只是这么一会功夫,自己爬出来的大坑,竟然跟有生命一般的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窄窄的浅浅的一个小洞。

    “肯定有古怪。”苏恓惶蹲下来仔细观察,却见白色的菌丝包裹着黑色的泥土,一点一点地填上了小洞,“难道,绑住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些菌丝?既然有菌丝,那肯定就有菌菇,只是究竟在哪里呢?”

    苏恓惶依稀记得菌菇似乎是要俯在树木、草地生长的,此地既然没有草,那就是树了,这里的树除了灌木也没有别的,苏恓惶于是随手一扯身旁的一棵灌木,想要扯起来看看,谁知以苏恓惶现在的功力,一用力之下,竟然没有拔动,苏恓惶一惊越发觉得有古怪,要么就是这些灌木的根系太过发达,埋得太深了。

    苏恓惶加大力道,这才顺利地拔起了一根灌木,果然根系深厚,拔得过程中,苏恓惶明显感觉还扯断了许多,这些拔出来的根须竟然有丈许。根须上满是黑色的泥土和白色的菌丝,苏恓惶在根系最发达的地方果然找到了几颗白色的肉肉的手掌大小的菌菇,这些菌丝就是从菌菇根部牵出来的,纵使断掉了也有尺许长。泥土中还夹杂着些别的东西,苏恓惶仔细辨认竟似乎是人和动物的毛发,还有一颗白白的东西,苏恓惶一看居然是动物的牙齿!

    苏恓惶心内巨震:“难道说,灌木将人催眠、麻醉然后菌丝将人拖入地下,任由腐烂,变为灌木和菌菇的养料?!”果真如此,这迷雾森林、这大自然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八阶妖兽都望而却步,要不是苏恓惶阴差阳错放出来小金鱼,而小金鱼是器灵没有实体根本不受雾气的影响,否则只怕苏恓惶也难以幸免。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苏恓惶将刚刚拔出的灌木的部位的泥土小心地翻开,翻开之后苏恓惶被自己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这下面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乱葬岗,各种动物的尸体和人的尸体应有尽有,有的只剩森森白骨,有的却是未完全腐烂,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恶臭,纵使苏恓惶见多识广也止不住一阵干呕。

    “糟了,大哥他们怕是也被埋在地下了,我得赶紧找到他们,否则就晚了。”苏恓惶忍住恶心想。这些植物太恶心,太阴毒了,让人在美梦中沉醉不醒,慢慢的侵蚀他们的肌体,直至死亡。苏恓惶对小金鱼一个意念传过去,小金鱼喷出一口真火将灌木和菌菇烧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怕大面积纵火引起森林大火,波及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十殿等人,苏恓惶真想把这地方烧个干干净净。

    苏恓惶一棵一棵灌木仔细地找,找一棵烧一棵。终于在一棵灌木下找到了曹中,曹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显然命悬一线,苏恓惶赶紧喂了一颗天剑宗的疗伤圣药,这才继续挖掘,又救了不知多少昏迷的妖兽,终于将十殿等几人都找了齐,一人喂了颗丹药。苏恓惶要等众人醒转,想想也无事,索性将这些恶心的植物都处理了,谁知这个不经意的决定居然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这个人就是无锋。

    无锋应该进入迷雾森林的时间比众人长,好在无锋功力深厚,目前的情形和曹中差不多。苏恓惶将众人移到一片远离迷雾森林的小溪边,一一运功喂药,等待众人醒转。

    第一个醒来的是月灵,月灵目光迷茫地看着苏恓惶,问道:“我不是死了么?你,你是我梦里一直出现的人物?!”

    苏恓惶心知月灵还没有分清前世和今生,于是边给月灵输入真气,边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月灵似乎信了苏恓惶的话,但是表情茫若失,一时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恓惶心知要从美好的梦境中抽离出来要经历的心路历程,必然是痛苦的,惆怅的,也就没有多加劝慰。

    十殿和李垚也醒了,情形和月灵差不多。

    李垚甚至呆呆的问苏恓惶:“亲家,你怎么在这里,还变年轻了?!”苏恓惶苦笑不已,更加对迷雾森林忌惮不已。火烧显然不会灭绝这些邪恶的生物,但是短期之内,应该是无法害人了,也算未众人报了仇。

    无锋和曹中的情形比较严重,几人轮流给两人运功,第二天中午,两人几乎同时醒转,也是一番发呆。

    “无锋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恓惶等无锋情形好了一点以后问道。

    “说来话长,我看见驭兽族人抓了胤初兄弟,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想跟在后面瞧瞧,好伺机救他出来,谁知跟着这些驭兽族人东拐西拐的迷了路,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鬼林子里,要不是得苏兄相救,恐怕就葬身在此了。”无锋朝苏恓惶一揖道。

    “无锋兄严重了,无锋兄多次明里暗里帮我,苏某一直铭记在心,此番出来我也想找胤初的,好在碰到无锋不然还没有头绪呢,可见世间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苏恓惶赶紧回礼道,“无锋兄可知,驭兽族人为什么要抓胤初?”

    “不知。”无锋摇摇头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立时并不想伤他的性命。”

    “看来,我们得赶紧出发去驭兽族驻地,晚了怕是胤初会有生命危险!”苏恓惶正色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耽搁了几天,革笪城之危不知道解了没有?”

    “怎么革笪城出事了?”无锋问道。

    苏恓惶遂将革笪城得情况向无锋简单说了一遍。

    “是福是祸,想来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成,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出发吧。”月灵道。

    “嗯。”苏恓惶点点头,“无锋兄有何打算?”

    “想必我回去也没什么作用,左右无事,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无锋背起长剑道。

    “此去危险重重,如若驭兽族大部队返回,我们极有可能尸骨无存,无锋兄可想清楚了?”苏恓惶道。

    无锋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好!”苏恓惶哈哈一笑道,“走,我们一起去,是龙潭还是虎穴总要闯一闯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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