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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流光一曲芳菲尽 > 第四十一章 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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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苏恓惶硬着头皮去找梦瑶仙子。离庆典开始之日还有四天时间,魏国承载了苏恓惶太多的回忆,苏恓惶想趁着这段时间去看看苏云娘和牛爷爷夫妇两的墓。

    苏恓惶到时,却发现李垚兄妹也在,想必两人也是来请假回家探亲的。因着有李垚兄妹请假在先,梦瑶仙子倒不好为难苏恓惶,也就同意了苏恓惶请假的请求。得到梦瑶仙子的许可,苏恓惶等三人,当日上午就离开了镜水宗。

    李垚兄妹要去望京,北上正好有一段时间是同路,三人同行了一段时间就分开了,苏恓惶一个人往鳢昌县而去。

    到了苏云娘埋骨的宪吉镇,苏恓惶四下一看,十多年过去了,时光似乎没有给小镇带来任何的变化,小镇依旧是旧日的模样。苏恓惶很容易就找到了苏云娘的墓,苏云娘的墓前杂草丛生,当初立的木头制的墓碑已经腐朽不堪了,苏恓惶见此,眼泪夺眶而出,“娘亲,娘亲,小宝来看你了。”

    苏恓惶将墓前的杂草清理了一番,席地坐在墓边讲这些年来的遭遇一一说给苏云娘听。微风吹过杂草,杂草随风轻轻点头,似乎是冥冥中苏云娘的回应。

    待苏恓惶诉说完毕,天色已晚,苏恓惶想着明天要将苏云娘的墓修一下,就决定去镇上投宿,明日再找匠人。

    苏恓惶依然找到了当初牛爷爷两口子经验的客栈,接收客栈的夫妻两依然在继续经营着,两人已经两鬓染霜了。见到店内突然来了位锦衣华服、玉树临风的公子,笑盈盈地向夫妻两行礼,不由得受宠若惊的连连还礼。

    “老丈可还记得我?”苏恓惶扶起刘掌柜,笑问道。

    “恕老朽眼拙,并不认得公子,”又对刘大婶道,“老太婆你可记得这位公子?”

    刘大婶偷眼看看苏恓惶道,“这样的贵人,我老婆子怎么会认识。”

    “大叔,大婶,我是苏恓惶,牛爷爷收养的那个孤儿,二老可还记得?”苏恓惶和二老坐到客栈的桌旁道。十几年过去了,小店依然是苏恓惶儿时的模样,心内不禁一阵温暖。

    “啊,原来是小宝,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要是牛爷爷在世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多开心呢。”刘大婶仔仔细细地看看苏恓惶高兴的道,说着想起牛爷爷又抹起了眼泪。

    “小宝,哦,不,公子,你来此处可是有事?”刘掌柜过了初时的欣喜,又见苏恓惶如今富贵的模样,想起自己夫妻当初在苏恓惶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收留他,不由得唯唯道。

    “大叔不必为以前的事情介怀。”苏恓惶多通透的人,一看刘掌柜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着道,“我此次来是来修缮母亲墓地的,还得叨扰大叔大婶几晚,劳烦两位介绍些好的匠人。”

    “是该修缮修缮了。这个你放心,明日一早老朽就给你找人去。”刘掌柜一见苏恓惶不计前嫌,心内稍宽,立刻热心的道。

    “如此劳烦大叔了。”说着苏恓惶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推给老丈道,“这些银子大叔拿着去请人打点,多的就充作我的住宿费可好?”

    “公子,公子,这这这,太多了。”老两口看到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忙推辞道。

    “大叔,你先收下,还得劳烦你帮我请最好的匠人,多余的你再退给我可好?”苏恓惶笑道。

    “那老朽就先收下了。”刘掌柜笑着小心的将银子收到怀里。

    “可否先给我安排间房,让我梳洗下。”苏恓惶笑道。

    “哎呀,你瞧我老婆子这记性,光顾着跟公子说话了,把这回事都忘记了,公子莫怪啊。”刘大婶忙赔笑道。

    “二位老人家千万别客气,还是叫我小宝就好。”苏恓惶道。

    二老应声好,刘大婶将苏恓惶领到房间,刘大叔去准备热水。当晚苏恓惶就在客栈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苏恓惶被一阵鸟鸣声惊醒,睁眼看着客栈房间内简朴、老旧但不失干净整洁的摆设,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幼时,自己曾无数遍的擦拭过客栈房间的每个角角落落。时光流逝最是无情,儿时的一切纵使有迹可寻,终究物是人非了。

    因着今日苏恓惶要修墓,醒了也就起来了。下得楼来,刘大婶正在店内忙碌,见了苏恓惶忙道:“公子早。我这就给公子准备热水和早点。”

    苏恓惶说了几次老两口就是不肯改称呼也就由他们去了,当下笑道:“劳烦大婶。大叔呢?”

    “老头子一早就出门找工匠去了,等公子用完早饭应该就回来了。”刘大婶应道。

    苏恓惶点点头,出门在老街上随意逛。小镇人虽少,这会起床的人倒是多,一派热闹忙碌的景象,古旧的青石板路常年走人,有些地方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脚步磨得十分光滑了,四周低矮但整洁的房屋,沐浴在早晨清新湿润的空气中,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升起今日第一缕炊烟,鸡犬之声相闻。此时此景,心灵安宁,岁月静好。

    走了一圈回来,刘掌柜已经在店内等着了,见了苏恓惶忙道:“公子,一切都联系好了,最近办丧事的不多,一切都是现成的,不过一日工夫就能修好。”

    “有劳大叔了。”苏恓惶闻言心内也是万分高兴,“什么时候能够开工?”

    “等公子用完早饭,老朽就立马通知他们开工。”刘掌柜道。

    当即苏恓惶吃完早饭,刘掌柜领着众人和苏恓惶到了苏云娘墓前。众人先祭奠一番,然后起坟,苏云娘当初下葬的时候只是随意买了一副棺材,如今已经破旧不堪,此番重新入殓苏恓惶选了镇上最好的一副寿材。苏云娘的冰肌雪肤如今已化为一堆森森白骨。苏恓惶亲自捧骨将苏云娘的遗骨用最好的锦缎包裹,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锦缎上。

    “娘亲,你好好睡,下辈子投户好人家,儿子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心。”苏恓惶将苏云娘的遗骨放入新棺木,跪下上香磕头。

    棺木重新入坑,苏恓惶手捧第一把土,均匀地撒在棺木上,突觉悲从中来不可遏制,也顾不上有人在场,放声大哭。这十几年来,就算再苦再累,苏恓惶都没有象今日这样哭过。刘掌柜众人听得苏恓惶的哭声,也在一盘默默的抹泪。

    培上土以后,上面用青石铺好。坟墓周围又由苏恓惶亲手种上了九棵常青树。墓碑也重新立好,上书:“慈母苏氏云娘之墓,不孝子苏恓惶立。”

    做好这一切,苏云娘的墓地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庄严大气,整洁肃穆,苏恓惶心内颇觉安慰,诚挚的向刘掌柜及众人道谢,众人皆说不敢。

    忙完已是日暮西山,苏恓惶当晚就宿在客栈内。

    第二日一早,苏恓惶向刘掌柜夫妇辞行,并留了一百两银子给夫妇俩,请他们逢年过节帮忙祭祀,平时帮忙看护打扫苏云娘的墓地。

    心内的一桩大事已了,人也分外轻松,沿着当年的小路,一路走道了,当年和苏云娘以及流光歇息过的茶棚。

    茶棚已经破旧不堪,当年的大婶已经累弯了腰,苏恓惶点了一壶茶水,默默的喝完,留下五两银子离开了茶棚。

    到了牛家村,苏恓惶直接去看牛爷爷夫妇的墓,墓上虽破旧,好在碍事整洁的,看得出是有人打理的,苏恓惶心内稍安,在牛爷爷夫妇墓前祭拜了一番,就沿着记忆中的路,一路寻找。

    有道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苏恓惶沿着旧时的小溪一路走,耳畔似乎还回想着流光稚嫩的童声,似乎还能看见一大一小手牵着手一起往前走的画面。苏恓惶不觉莞尔,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当年人小,觉得这段路非常难走,如今走来已是十分轻松。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辨认,苏恓惶找到了当年藏身的山洞。洞口已被藤蔓半掩,苏恓惶用剑砍断藤蔓往里走时,突然听见一阵尖利的叫声,随机有扑扑的震动翅膀的声音,苏恓惶向后掠起退出山洞,脚刚落地,就看见黑压压的蝙蝠从山洞中飞出来。

    “原来如此。”苏恓惶突然笑道,当初吓得自己掉下悬崖的怪手,原来并不是怪物,而是成群结队的蝙蝠。

    待蝙蝠都飞走了,苏恓惶弯腰走进了山洞。山洞长久无人来,已经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尸体。苏恓惶认准当初流光的母亲躺着地地方看过去,地上空无一物,当年留下的衣物和首饰已无迹可寻。

    “如果不是有人误闯山洞捡走的话,很明显是有人来过了。即使是误闯山洞的,也应该只拿财物,死人的衣物一般人是不会要的。”苏恓惶看着地面沉思道,“当初流光的母亲特意嘱咐苏恓惶不能动地上的任何东西,很显然她是知道会有人寻过来的,想在那人的眼中造成流光母女已死的假象,所以不惜采取了那样特殊的死法。”

    “现在看来,流光的母亲并不是普通的世俗江湖儿女。那么当初追杀流光母女的必然也是修仙人士。只是夜家世代都是经商的,如果真如流光的母亲所说是寻仇的话,夜家应该不会惹上修真人士才对,除非夜家有自己不知道的特殊背景,那又会是什么呢?流光的母亲一再叮嘱自己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想着复仇,甚至不能去追查,可见寻仇的并非一般人。也许我有必要去夜府走一遭。”苏恓惶想到。

    当即苏恓惶出了山洞,一掌击在洞口,掉落的山石掩埋了洞口。可怜流光的母亲孤身一人葬身此地,连尸骨都没有留存,苏云娘至少还有一块墓地,有自己时时祭祀,而这名女子连祭奠的人都没有,苏云娘好歹给自己留了个玉镯,而这名女子甚至连一个念想的物件都没有留给流光,不管过去苏恓惶对该女子有多么的仇恨,这么多年过去了,苏恓惶也深知错在自己的父亲,女子这般凄惨地死去,流光这么多年来的相依相伴,多少仇恨都如散落的烟尘般,随风泯灭了。

    “如果有时间,要带着流光来看看她母亲的葬身之地,流光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小,悲痛可能并没有我那么深。但是为人子女,丧母之痛都是一样的。”苏恓惶因着自己思念苏云娘的痛,心中对流光又多了几分怜惜。

    鳢昌县,苏恓惶出生并度过快乐的幼年时光的地方。其实苏恓惶对于鳢昌县的记忆已经相当的模糊了。走在大街上,就象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苏恓惶在街上随意逛,竟然让他发现了夜家的产业顺昌茶行。苏恓惶进店和掌柜一聊之下才知,如今经营顺昌茶行的不过是夜家的旁枝。夜家直系的一户早就在十二年前的灭门惨案中死光了。

    苏恓惶多番询问之下找到了夜府的所在地。当年威武繁荣的夜府,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了。很明显此处自那次灭门惨案就一直荒废至今。

    苏恓惶在门口观望的半天,正准备推门而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急切的声音:“孩子,别进去,这个是凶宅不吉利的。”

    苏恓惶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踽偻着身子的老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老丈,此话怎讲?”苏恓惶笑着问老丈道。

    “孩子,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士,所以给你提个醒。”老丈咧着没几颗牙的嘴笑着对苏恓惶道。

    “老丈好眼力,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只因看到此处如此好的地段,居然有处荒宅,一时动了心思。老丈可否为我详述?”苏恓惶看到路边有个茶棚,于是扶着老丈道了茶棚,要了一壶茶,斟上一杯送到老丈面前。

    “十二年前,这处宅子曾发生过灭门惨案。”老丈喝了一口茶,开口道。

    “哦,有此事?”苏恓惶忙接道。

    “要说这宅子的主人,当初也是鳢昌县数一数二的大户,现在鳢昌县的顺昌茶行以前就是这家的产业,主人姓夜。十二年前的一天夜晚,夜家宅子里突然传来哭喊声。我住得近,就跑出来看。谁知还没跑出门,就看见夜府的上空,一阵电闪雷鸣,然后就听见一阵阵惨叫声,我吓得就没敢出门。胆战心惊的到了第二天早上,出门一看,好多人围着夜宅指指点点,我就混在人群里看,官府也来人了,几个衙役进去看,最后却是屁滚尿流的出来了。后来听说夜府空无一人,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尸骨无存。后来大家都说夜府的人作孽遭了天谴,上天降下天雷,灭了他们一家。”讲到此处,老丈神神秘秘的凑近苏恓惶道,“据说夜家老爷,当年为了一个狐媚女子,抛妻弃子,大家都说这是他的报应。”

    老丈边讲苏恓惶边听边想,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谓的电闪雷鸣,想必就是流光的母亲和来人的打斗声。至于夜府空无一人,必定是被来人处理过了。只是修真界一直禁止向世俗之人出手,是谁居然敢冒如此大不韪,做出如此违背修真信条的事情,此事也不知修真界有没有人知晓?

    如此一想,苏恓惶登时觉得要查下去困难重重,当即谢过老丈。苏恓惶潜入县衙查看了当年的卷宗材料,果然与老丈的说法一致,又查看了县志,从县志的记载当中也看不出任何夜家的特别之处,只是普通的商户人家。

    “也许,问题出在流光的母亲身上?那些人根本就是来追杀流光的母亲的?”苏恓惶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恓惶顿时觉得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从很早以前苏恓惶就怀疑流光的母亲是神族之后,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那流光的母亲之前对苏恓惶所说的所谓夜府的仇人追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了。她说让苏恓惶马上离开,避免被仇家找到,恐怕也只是为了让苏恓惶带着流光逃离来自不可知的敌人的危险而说的谎言。想到此处苏恓惶不禁一阵苦笑,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流光的母亲算计了。如果放在几年前苏恓惶绝对会对其恨之入骨,可是如今苏恓惶年岁渐长,许多事情都看的愈加通透了,经过了这么多年,尤其是经过了这几日的思考,苏恓惶早就对流光的母亲没有了什么怨恨,设身处地想想也能原谅一颗做为母亲的心,毕竟当时苏恓惶是唯一能够救流光的人。至于夜府的那些人,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父亲,于苏恓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感情。纵使他们因流光的母亲而死,但终究她并不是杀人凶手。目前看来这个杀人凶手的身份的确扑朔迷离。神族曾经是人族共同的敌人,但是如今知道神族的人修真界恐怕并不多,只有一些源远流长的大派才有关于神族的记载。或许追杀流光母亲的人就在这些大派中?想来想去没有头绪,苏恓惶决定暂且放下这些疑问,待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查证。目前最要紧的是流光有可能是神族之后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被任何人知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恓惶决定返程回镜水宗参加王玉堂的继任大典。这位热情爽朗的未来宗主给苏恓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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