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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悠悠长,生活将我们都逼成了贝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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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来覆去一夜,到天亮时夕林才睡着。

    当晨曦自窗前生长,余光散落入室,投影到棕黄色的木质地板上,散落出一缕缕晨的光线时。很应景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夕林,夕林。”

    ……。

    在叫了几次无人回应之后,珞宁只好推门了。奇怪的是这丫头昨晚竟没锁门。

    进去时,她到也好找,就在床上,侧卧,蚕丝被骑在腿下。姿势挺霸道的。

    他站在门口,嘴角浮出笑纹。往那床上看着某人的目光温柔如水。也许还因为没有拉开窗帘的缘故,那双眸子除了温柔之外,在这静谧环境的衬托下,眸底深处那被时光藏匿的经年宠溺,趁她睡觉的时候,悄悄窜了出来,随着那双深邃好看的眸,一点一点的复苏,源源不断的笼罩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他该习惯她的。

    无论是温柔的、体贴的、倔强的、孩子气的,抑或是像现在这般带着点霸道的样子。他走过去,坐在床沿,手放在她的腰上:“宝贝,起床吃早餐了!”

    什么时候决定唤她“宝贝”的呢?

    儿时,她被父母宠在手心里,珞震庭和禾嘉柔两个人在家里都不叫她名字,都叫她“宝贝”。结婚后,他陪她一起回英国看望她爸爸,在那里,珞震庭依旧叫她“宝贝”。他只觉得她长大了,离开父母嫁给了他。她把她的后半生放心的交给了自己,所以身为丈夫,他应该对她好,以前她在自己家里是什么样的生活,在他身边就照样还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只要她开心。

    这声“宝贝”是从她父母那边承袭下来的。似乎这两个字对她也有种特殊的含义,只要这样喊她时,她就会打开心扉,笑的和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依旧睡着,不肯睁开眼睛。

    他也不急,看着那张睡着的脸庞,只见眼睑下有一抹乌青,目光略沉了些。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伸手过去抚摸她的脸时,似乎打扰了她的清梦,她微微皱眉,用手指了指床头,珞宁转过去,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便利贴。

    他把它撕下来,上面写着:“致我亲爱的珞先生,珞太太我也就是你的宝贝,昨天晚上失眠多梦没睡着,到了天亮才有了睡意。如果早上您来敲门时,就会发现我的门没锁,直接进来吧,我不防备你。若你发现我在睡觉,就不要叫我了,因为我很困。如果您不嫌弃,床这么大,我留了一部分给你,上来吧!和我一起睡。”

    孩子一般的口气。珞先生笑了。

    这是今晨大概五六点的时候,珞夕林睡不着就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便利贴,趴在床上写的。像是写私密信一样,着实花了她一番心思。

    他看了她一眼,也不见笑,眉头也不皱了。她也确实只占了一张床的左侧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就是身后部分空空的,明显就是留给他的。

    他起身,绕到另一边,脱了鞋子上床,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温温开口:“只能睡一小会儿,等一下起床吃早餐,我带你去买玩具熊。”

    夕林呼吸清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他们结婚时候的戒指,她就用那只手,放在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或许什么都不重要,有他在不就好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她翻了下身子,就看到身旁的他。因为身高的缘故他比她高半个头,她的头正好到了他的胸前。她抬眸往上看了一眼,他还睡着,合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搭配完美轮廓,美的只想让她放肆。

    好像有很久,她都没有看过他睡觉时候的样子,所以她在不扰醒他的情况下,爬起来,看着他。她发现结婚以后,她身体里腐女的特性好像在慢慢复苏。看到漂亮的男子,尤其这个男子还是自己的老公,那她的口水可不是流一点点那么简单。吞了几口唾沫,她靠近他,他的额头在她的视线里慢慢放大,就这样吻了上去。但睡着的那人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等待着她垂眸,与他对视。

    她眯起眼睛,咬着下嘴唇:“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他笑,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回答她:“没有,我本来睡得好好地,好像被人吻了一下,我就醒了。”

    他的口气真诚,回答的挺老实的。

    “把自己当睡美人了?”她挑起嘴角,起身:“我告诉你睡美人是女性!”

    身后传来他的笑声。他把手臂放在额头上,抬眸看着天花板,胸腔震动,笑意不止。后来一跃起身,环住她的腰,声音腻在她的颈肩:“你告诉我,如果我刚才不醒,你还打算做什么?”

    她把头转过去,就快要擦到他鼻间的距离,告诉他:“我还打算亲你嘴来着,不过你现在醒了,算了!”

    算了,她偷袭不成,每每都会被他抓包。

    他问她:“那如果现在吻还来不来的及?”

    她不理他,把头转过去,于是他不干了,搂紧了她的腰,跟她撒起娇来:“啊?啊?啊啊?”

    “把脸转过来看我?”最后他有些恼了。

    “干嘛?”她将头转过去,她才不怕他呢,珞夕林如果怕珞宁,这世界非颠倒过来不可。

    当她还没有睁眼瞧他的时候,他的吻已经压下来了,窗外明明是个大晴天,他的吻却如同疾风骤雨,那么的急,那么的迫切。

    “我的腰!”她说。因为她只把头转了过来,身子还是扭着的,这样的吻,她除了嘴巴要承受之外,腰上还要承担一部分力量。疼!

    听见她的埋怨,吻的不能安心,所以手伸过去,扶住她的腰,然后倾身压过去,她便躺了下来。墨色的长发铺散在床单上,她美的像一条美人鱼。

    这下可以安心的吻了,他眼底晕着笑意,中间分开过一次,唇角上扬,只为看她一眼。右手撩开她额前的发,接着就吻了下去。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耳、最后才是嘴巴。每一个吻都是那么的温柔,虔诚。面对这样的吻,她回应着。但是星火燎原之时,他却收手。恋恋不舍的从她的唇上离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声带宠溺:“快起来吃早饭,吃完我带你去商场买玩具熊。”

    始终没有忘记给她的承诺,要不然也不会在想要她的时候就突然收手。她有些恼,平躺在床上,眸子后上方看去,因为床头柜上放着一块智能表,回头她问他:“十点了,谁家的早饭会在十点吃?”

    “我们家。”他把她拉起来,穿好鞋,推她到卫生间里洗漱。

    下楼梯时,她还在揉眼睛。罗阿姨好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这会儿好不容易见他们两个下来了,立马招呼着:“先生夫人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盛饭。”

    这话没什么不对的,可听着听着就变味儿了。

    怎么就“饿了吧”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问珞宁:“你是什么时候叫我起床的?”

    珞宁很平静:“七点。”

    早上七点,现在是十点,她用手划拉,这三个小时没了,怪不得罗阿姨说话的时候都怪怪的。

    她从罗阿姨那里捕捉到一丝暧昧的信息,站在楼梯上,转头问他:“我们都干什么了?”

    他先咳了咳,然后伸出靠她近的那条手臂,揽住她的腰,附耳轻启唇,气息温热,声音麻酥酥的。他告诉她:“我们睡觉了,也亲吻了。”

    他那么一本正经,看着是附耳轻语,可那声音却让第三个人能听到,而且是清清楚楚的听到。

    绝对是故意的!

    楼下,罗阿姨忍不住笑出来,她彻底红了脸,然后狠狠地彩了某人的脚。不出意外,某人一声闷痛。她便得意洋洋:“该!”

    然后她就大摇大摆的走下楼梯,没想到他居然半路追上来,抓住她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啊!”

    太突然,她回神之后,已经在他的怀里,因为本能,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时,他却先开口怪她:“坏丫头!”

    他才坏吧!

    她别过头,生气不理他。

    罗阿姨带笑跟在他们身旁。珞宁吩咐她:“罗阿姨,先去盛饭吧。”

    “好。”

    罗阿姨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

    他把她放到椅子上,要了一碗小米粥放到她跟前:“知道你早上起来不会太饿,先喝碗粥,需要的话再添一点小菜,煎饼什么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口气却不容反驳。但她想的却是:完了,这人把她死死的控制住了,原本当那晚粥放过来的时候,她是要拒绝的。因为真的没有胃口。没想到他先开口,现在她不吃都不行了。

    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他却不着急坐下,抬手放在他的头顶,揉揉她的头发:“乖,吃了吧,吃了就开车带你去买玩具”

    罗阿姨正巧刚从厨房里出来,听到珞宁的话很吃惊:“夫人要买玩具?”

    “恩。”珞宁笑着,“这些天一直缠着想要一只玩具熊。”

    罗阿姨端着刚调好的开胃菜走过来,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尽是笑意:“玩具熊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们夫人是小孩子。”

    她囧。

    今天的第二次了,都拜珞宁所赐!

    磨牙霍霍间,他已经坐下来,面朝她,见她还不肯动筷,就问:“我喂你?”

    说罢,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又朝厨房里喊了一声:“罗阿姨,拿个勺子出来。”“嗳!”主仆两一唱一和甚是和谐。

    没一会儿,罗阿姨手上真拿了一个勺子。

    “罗阿姨,”她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看不出来,珞宁这是故意的吗?

    “勺子给我,你下去。”这句话是珞宁说的,在她说了罗阿姨之后,紧接着他就给后面跟了句:勺子给我,你下去。

    真是一句完整的话啊。

    接过勺子,珞宁把她跟前的碗端起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过来:“啊。”

    “啊你个大头!”她毫不客气的斥他。

    他也不恼,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她看着他:“珞宁,我发现你最近很爱笑。”

    他笑:“因为你喜欢看啊,”还惦记着他手里的粥,示意她张嘴喝。

    她把嘴张开了。

    罗阿姨的手艺不错,小米粥香软滑糯。但她的心思不在粥上。她看着他的脸,他经历的那些,她知道后,终归是心疼的。所以又不敢看了,怕自己的眼泪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出来,煞风景。

    她低头喝粥。拿着上学时候的事情跟他聊天,她问他:“那为什么你上学的那会儿,还没发生那件事,也不见你笑啊?”

    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重新送到她嘴边:“那是因为你在睡觉。”

    她满头黑线: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其实还是有法儿过得,比如说他开车带她去商场玩具专区买熊。刚进店,服务生就热情的迎上来,“先生小姐,来给孩子买玩具吗?你们来的真巧,我们店里今天刚进了一批新玩具。”

    所有人都是跟她作对的。

    服务生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是给孩子买玩具来的?难道成年人就不能有玩具了?

    谁规定的!谁规定的!

    他穿着一身棕榈色休闲西装,得体剪裁,衬得他比例极好。刚开始还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他倒是矜贵优雅,一派从容。

    她穿的清新,明明是同岁的人可看上去却比他小不少。他收拾了收拾袖口,便抬手放到她的脑后:“走吧,小孩子。”

    她吐了口气,服务生已经给她气受了,她就不生他的气了,否则只会被气死。

    她在店里转悠了几圈看到了一个跟他西装颜色差不多的绒线熊。因为放在高处,但她目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加高度应该可以够得到。

    但事实证明她在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过去拿的时候才发觉身高加臂长都差了那么一截儿。

    够不着,她恼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过来一人,高出她半个头,一伸手臂就把她要的那只拿下来了:“给,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还和她开玩笑:“看来,回家的时候还要去一趟超市,买几箱奶回去,给你早晚加顿补。”

    明显,她又丢脸了。

    拿好熊,她另一只手被他牵着,走到柜台,他对服务生说:“就这个,结账。”

    “好。”服务生接过她递过来的玩具熊。刷了卡。

    这家店有个规矩,是要留台账的。购买者需要把她的姓名电话留下来。服务生给了他们一张单子。珞宁写下了他和她的姓名、联系方式。

    服务生收单的时候,看了眼:“原来是兄妹啊!怪不得哥哥这么疼妹妹!”

    珞夕林垂在胯侧的手握紧,火冒三丈。刚要转过头去和服务生说道说道,身边的人已经比她先开口对服务生说:“她是我太太,我们不过比别人多了一道缘分,连姓氏都一样。”

    服务生尴尬:“原来是这样。”

    出了商场,珞夕林停下脚步,把怀里的熊丢给他:“钥匙给我,我去开车!”

    他笑着摇头,八成是被刚才的服务生给气的。于是就乖乖的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交到她手心里,带着讨好的味道:“给,我的宝贝太太。”

    她从他手里扯过钥匙,没理他,直接找车去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相机的快门快速按了几下。镜头后面的人看着底图,笑了:绝对爆炸性的新闻。

    不远处珞宁看到那人,勾起唇角。这时候夕林的车已经开过来了,在车里按喇叭:“上车。”

    “来了,”珞宁收回目光朝车边走去,如果没猜错按照狗仔的一贯特性,就是他开车门的这一瞬都会被拍下来的。没关系,拍吧拍吧!

    上车之后,珞宁心情特别的好。夕林都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你,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笑,不会是笑傻了吧!”

    他不说话,看了她一眼:“珞太太,你亲我。”

    “现在?”夕林疑惑,“我在开车呢!”

    “没关系,我们换一下位置,你亲我。”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却的别执着,好像今天她一定得亲他似的。

    车停下来,她和他换了座位,她刚坐到副驾驶上,他就开口:“亲我!”

    夕林无奈:“哪里?脸还是嘴巴?”

    他食指点点自己的唇:“当然是这里,不然其他地方划不来。”

    夕林直瞪他,真不知道他今天要抽什么疯。把脸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腰,所以后来她不是亲上去的,而是撞到人家唇上去的,从一定角度来讲,好像是强吻。

    接吻的时候,珞宁故意将后视镜放了下来,他从镜子里看到,就在这辆车的后面,先前见到的那个狗仔,又拿起相机连连按了几下快门。

    车在路上行驶着,她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理他。盛夏炎热,哪怕被闷热的风吹着,也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夕林说对了,自从复原了之后,他确实爱笑了,见她一直把头探出车窗外,不理他,他便笑了,把手伸过去,摸摸她的头发。却被摇晃开。

    “好了,别使性子了,把头缩回来,这样一只被风吹着会头疼的。”

    就算头疼了又怎样?她腹诽。被谁给起的呀?

    她不见动静,他只能“动粗”把她拉回来。

    “你干什么呀?”她皱着眉头,不愿意。

    “我道歉,我错了,要不让你在再亲回来?”珞宁此刻说话的口气俨然一个痞子。

    “你说为什么突然要我亲你啊?”她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还能为什么呀?”他说,“我想让你亲我了,我们是夫妻,接吻很正常。”

    “正常吗?”她跟他理论,“那明明是强吻。”

    他点头:“嗯,你强吻我。”

    她:不要脸!

    他们正理论着,后面有一辆车追上来,开的特别快,跟他们的车并行之后,按了喇叭:“夕林,珞宁,你们停车!”

    她朝窗外看去,天啊,那一眼她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何惜晴开着一辆火红色招摇的法拉利,硕大的肚子抵在方向盘上。还开的那么快,就连当初她去新加坡赛车时,都没有她这么快的速度。

    她的怒火一下子消了,赶忙拍着珞宁的手臂:“快停车,孕妇追车是会出人命的!”

    珞宁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急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停车后,何惜晴从车里下来,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就像你们,没想到真的是哎!”

    声音嗲嗲的。

    多日不见,何惜晴丰腴了不少,看那腰起码圆了一圈儿。皮肤好到她们两个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她脸上的毛孔。她今天的穿着跟她那车是一个颜色。

    火红色的a字裙,领子是一圈白色的蕾丝。平底鞋,头发烫了,挽在脑后。

    “小姐。”她的大脑还停留在她飙车的画面里,原谅她反应迟钝,根本想象不到,现在这个温婉娇小的女性和刚才那个飙车的悍妇有任何关联。

    “你干嘛呀,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飙车。你家李海扬呢,他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不管她生不生气,何惜晴一把揽过她的肩,还是一种特哥们的动作,挥挥手:“哎呀,别管他了,今儿个看到你我就高兴!怎么着,这大热天的跟我去饮品店喝杯饮料?”

    “我不去。我和珞宁一起来的。”她说。

    这时候何惜晴才把目光转移到珞宁身上,与往日不同,她现在看到珞宁就一股嫌弃,一股愤恨。朝她喊:“哎,把你老婆借我两小时行吗?完了我把她送回去!”一种纯命令的口气。

    珞宁站在夕林身边,看着何惜晴反常的模样皱了眉,返身回到车里取出手机:“我给海扬打个电话,报这里的地址,让他开车把你接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知道,她不能乱跑了。

    珞宁打电话的时候,何惜晴却一脸不削:“你打吧,反正李海扬他现在管不了我!”

    珞夕林在一旁总感觉事情不妙,悄悄等着珞宁把李海扬的电话打通。

    “喂?”是李海扬的声音,不过听上去他好像有些累。

    “海扬,我是珞宁。”

    “我知道是你!”李海扬穿着家居服,走到柜子前,掏了一根烟点上。所以手机里还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

    “你在抽烟?”珞宁问。

    李海扬抽了一口,终于过了瘾,才开口:“别管了,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珞宁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叫李海扬开车过来把惜晴接回去的时候,那边正准备说话的男人却哭了:“珞宁,你要还当我是兄弟,就答应她的要求。”

    “你们到底怎么了?”珞宁的眉头越皱越深。

    ……

    夕林不知道李海扬和珞宁都说了什么,等他出来的时候,竟然松了口,问何惜晴:“你们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们。把你的车先停在……”

    珞宁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惜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蛮力,将夕林拉到身后:“她是我的,我要她陪着!只要!”

    夕林站在何惜晴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珞宁,用嘴型问他:怎么回事?

    珞宁摆了手做了妥协,和惜晴说话的时候,像是家长在和小孩子说话一样,耐心引诱:“好,你和夕林开一辆车,我的车在后面跟着行吗?”

    “不行!”何惜晴厉声拒绝,“男人,你离我远一点,我只和夕林一起!”

    “好好好!”珞宁不敢再和她提意见了,温声请求:“那你让我和夕林交代几句行吗?”

    这次她没有反对,让开了身。

    “怎么回事?”她刚开口问,珞宁就把她抱进怀里,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刚才给李海扬打电话,他说何惜晴患上了产前抑郁症,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要小心。”

    “怎么会这样?”她瞪大了眼睛。

    珞宁把双手放在妻子的肩上,转身看了眼何惜晴,见她没有任何动静,才转身对妻子摇摇头:“不要当着她的面儿说,也别让她知道,你已经知道她患抑郁症的这件事。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好。”她答应了珞宁,走到惜晴身边,“惜晴我好了我们走吧!”

    何惜晴目光越过她,对她身后的珞宁开口:“哟,珞董终于肯放人了,谢谢哈。”她用手比划出个“2”来:“就俩小时,两小时后我就把她送回去。”

    说完,不顾自己的大腹便便,拉着夕林的手就朝对面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走过去。

    开车门的时候,夕林的手放在们板上:“还是我来开吧,你怀着孩子呢,不方便。”

    “好。”何惜晴这会儿又变得善解人意,绕过车身,坐在副驾驶上去了。

    夕林把车开的特别慢,坐在她身旁的何惜晴却冷笑一声,用一种完全陌生鄙视的口气和她说话:“珞夕林,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你刚在国际赛车比赛上获得亚军吧?你就这水平?哪个王八蛋瞎了眼给你颁得奖啊!”

    夕林不说话。何惜晴一抬眸便从后视镜中看到了珞宁的身影,一下子火了,拍着前面:“你快给我开!把镜子里的那个男人甩的远远的,我不想看到她。”

    突然发脾气的何惜晴就像个疯子一样,夕林控制不住她,只好答应:“你别闹,我开快点就是了。”

    她提了速,但是何惜晴好像还不满意,斥责她:“再快一点,我要赛车的速度!”

    好在这会儿路上没有什么人,夕林为了稳定孕妇的情绪避免伤到孩子,就冒着犯规的危险,再次提了速。

    开了一段,何惜晴看到后视镜里已经不见珞宁的身影,终于开心的笑了,情绪也稳定下来。

    之二:生活把我们都逼成了贝多芬

    珞宁留在原地等李海扬。没多久,一辆银灰色的车就停在了他面前。李海扬下车,声音中带着焦急:“人呢?”

    “刚走。”珞宁说。

    李海扬看着车来车往的过道,垂下眸,一声声苦笑从他的声带中扯出。遇到这种事,不是当事人,珞宁不知道怎么劝他,最后只能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他抬眸看着珞宁,通红了眼眸:“我救不了她,身为丈夫,我却救不了她!”

    “去我那儿坐坐吧。”

    两人开车去了半山别墅,客厅里,李海扬双手抱头模样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已没有了往日翩翩佳公子的风采。珞宁从厨房里端出来两杯咖啡,把一杯放到他面前。

    他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问:“怎么回事?惜晴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很难想象她会得抑郁症,你给她压力了吗?”

    男人和女人到底不一样,同样的一句话如果交给夕林来问,可能就不这么平静了。男人的声音沉着,终归是有一份冷静掺在里面。

    “我舍得逼她吗?”李海扬抬头看着珞宁,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可冥冥中却带着些可怜气。

    珞宁不由得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煮好倒出来的时候,他知道李海扬现在的心情不好,就故意在厨房里等了一会儿,现在咖啡的温度正好。若是放在以往,他和他两人,这么好的咖啡一定畅饮,若是不够他还会添上几杯。可如今遇到了事情,在心情不佳的情况下,再好的咖啡都没有味道了。

    没多久,李海扬沙哑无奈的声音便飘荡在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惜晴怀孕6个月的时候,我得到了我母亲的消息,我开心极了,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找我母亲这件事情上。我不知道就是这个时候,我父亲竟然找上门来,趁我不在就找惜晴的麻烦。嫌她肚子里怀的是一对儿女儿。”说到这里,他对珞宁笑了下:“我忘记告诉你了,惜晴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怀的是女儿,而且是两个女儿。”李海扬在讲到女儿的时候,眼底全是为人父的喜悦。但那么笑容那么浅,随即又化作一丝苦恼。

    可想而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李家就李海扬这么一个儿子,当然希望有后代能继承家产,惜晴一下子为他们家生了两个女儿,李父不看长远景,盼孙不得,当然要去找何惜晴麻烦,只能说李海扬的离开,给李父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事情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李海扬说:“惜晴那天一个在家,去给父亲开门的时候,父亲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还用尽了恶毒的语言羞辱她不能为李家生一个儿子出来。为此惜晴住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院。我被岳父打电话匆匆召回来的时候,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无血色,医生说她这些天吃不下去东西,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唤醒,可醒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能看到男性,或是跟男性有关的东西。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她就跟我在家里吵,我们那个家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家里的东西都快被她砸光了。”

    珞宁静静地听着,现在他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李海扬会说身为丈夫,我却救不了她那样的话了。

    “是你父亲伤了她,也吓到了她。”珞宁漆黑的眸盯着某处,平静的坐着总结。

    “是啊,是啊!”李海扬点头,左手握成拳头抵在眉心,“是我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就这么说着,两行眼泪就落下来了。

    珞宁从桌上的抽纸里,抽出几张纸递给他。

    他接过,没有擦,而是把他们握在手心里。抽了抽鼻子继续说:“珞宁,我找到我母亲了!”

    这句话让珞宁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了波澜,儿时他和夕林、惜晴都听过他的故事,知道他母亲对他有多么重要,如今找到了自是好事一件。

    “可是她却疯了!”

    如果说前面的那句话可以让珞宁谓之欢喜的话,那么后面的这句,不仅欢喜没了,连带着他自己的那份冀希都被这重重的一拳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说,命运是不是在逗我玩儿?”李海扬苦笑,“我在加拿大一家疯人院里找到的她。根据她主治医师给的地址,我找到了母亲没有发疯前照顾她的保姆。后来保姆告诉我,她是被我爸给逼疯的。我妈被我爸设下圈套净身出户后过了两三年,我妈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两个人商量着要结婚,这事儿被我爸知道了,他竟绑架了他们两个,并当着我妈的面儿把那个男人杀了,我妈受不了刺激紧接着就疯了!我问那个保姆,为什么不能一直照顾我妈?她是我妈从娘家带出来的人,一直都对她忠心耿耿,后来她说,不是我不愿意照顾你妈,是你爸爸找人威胁我,如果我不把你妈送到精神病院的话,他就让我和我的家人都活不下去。保姆为了一家大小的性命,自然要牺牲我母亲。而最近这些年,父亲对他们一家的监视松了些,保姆内心有愧,就托人辗转将母亲的消息告诉了我。人就是这样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我想象不到,父亲这次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惜晴。”

    客厅里,李海扬无所忌惮的痛哭着,珞宁仰头长叹一声。

    他碰了一下咖啡杯:“咖啡凉了,我去换一杯,你的也一并换了吧?”

    李海扬不说话。珞宁起身的时候便把他面前的咖啡也端走了,后来刚走到台阶那里,身后李海扬的声音突然响起:“兄弟,说句难听的话,若你父母还在世,你跟夕林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顺利。”

    李海扬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但却是从他自己生活中提炼出来的真实。

    珞宁听了只觉后背发凉,全身都也僵住了。殊不知,李海扬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目光里竟带着一丝潮湿的讽刺,有的时候,性格相同的人,看对方的时候也是在看自己。此时的珞宁亦如多年前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会是将来的珞宁吗?

    他不知道,惟愿不是。生活就是这样的不易,人走下去的希望也就寄托在一份感情上,带动他们坚持走下去。命运给了她们很多,也夺走了他们很多。以后的路,别再这样坎坷,便不枉为人世走一遭了。

    珞宁走进厨房,把那两杯咖啡以最快的速度,一起倒进了洗碗池里,然后转过身靠着厨台,双手撑在厨台两侧,仰头,头顶水晶吊灯里暖色的光在他眼里晃晃的,原来,眼里早已浮起一团水雾。

    李海扬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他的心头。他有一双狠毒的眼睛,早早就将这一切看透了,诚如他所言,若是他父母还在世,那这一世他和夕林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所以,他是用他去世的父母来换取和夕林的这场婚姻吗?

    这句话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像是一个死角,不管怎样都会把他逼死。夕林和惜晴选了一家饮品店,在靠窗可以看到外面人来人往景色的地方坐下,她们两个各自点了一杯橙汁,天气太热,那橙汁是冰的,惜晴含着习惯连续吸了几口,把身体里的火气压下去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真好喝。”

    “你怎么不喝呀?”她抬起眸看到夕林面前的橙汁原封不动,忽而想起她的胃是不能喝冰、不能吃辣的。似乎是愧疚自己疏忽忘记,便朝她吐了吐舌头,刚要抬手唤侍者重新换一杯,却被夕林拦下来:“不必了,我跟前还有杯温水。”

    温水是这家店自带的,何惜晴往那杯子看了一眼,低头喝自己的橙汁不再说话了。等喝到差不多见底的时候,她才心满意足。

    抬头端正的看着夕林,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夕林,我的好姐妹,有些话,我连从小疼自己的爸妈都不敢告诉,只能和你说了。”

    夕林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像以前一般清澈,只是几个月不见,她眼里的灵动没有了,看着她的时候,也是痴痴地,找不到交聚点。

    “你说,我听。”夕林开口。

    何惜晴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全都告诉了夕林,说完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喝橙汁,橙汁喝完了,就再问服务生要一杯。循环继续。

    珞夕林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看着乖的像个孩子的她,很难想象她竟然遭遇到那样的事情。

    “你爸妈呢?”她记得以前的何惜晴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跑回娘家,何家在上海也是无人敢欺的。李海扬的父亲就算再怎么守旧猖狂也不能这样对她。

    她问她,她就小声的说着:“我给他爸开门,他爸不分青红皂白,见了我就打了我一巴掌,在我被打蒙的时候,还说了一大堆羞辱我的话,我只听进去一句,他爸说,你何家造的孽,为什么要让我李家承担?李海扬为什么要娶你这个只会生女儿的女人?”何惜晴猛然见抬头,眼眶里蓄着泪水,像是质问:“夕林,你听到了吗?他爸说我是孽,是何家的孽!”

    夕林蹙眉,哪家的孩子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父何母如果听到了该是怎样的伤心动怒,这样的话叫她如何跟父母说?夕林只觉得心头被刀剜了一块,连着神经一块儿疼:“那你把这些话告诉李海扬了吗?”

    何惜晴摇摇头,又像个懵懂听话的孩子一样,要低头喝果汁的时候,眼里顺势掉进了杯子里,就着果汁一起喝了。

    “我那个时候已经晕倒了,”何惜晴说:“等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我看到了焦急的爸妈,也看到了一脸胡茬儿,消瘦到脱相的李海扬,就再也不忍心开口了。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父亲一次也没到医院看我。直到出院的那一天,他突然到我们家来,我一看到他就不受控制的发起疯来,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厉害的时候,连李海扬都不认识了。等我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我打的浑身是伤。后来他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说的……”

    桌上有纸巾,夕林抽了几张,帮惜晴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中途,纸巾被何惜晴接过,握在手里胡乱的擦了一下,然后给了她一张笑脸:“别说我了,说说你和珞宁吧,你们两个心结解开了没有?”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果说惜晴这里遭遇不顺的话,那她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又和惜晴从小没有秘密,于是便把合同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因为珞宁骗她而难过,哪知惜晴竟和她的想法不一样,直夸珞宁:“你老公是现实版的腹黑老公爱上我呀?”

    “嗯?”夕林疑惑,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姐,你还在看言情小说啊!”

    何惜晴切了一声,不以为意:“大姐,现在言情小说是大势啊,人生在世全靠言情小说养活呢,不然你看,今天那个死了,明天那个离了,还活个什么劲儿啊!不反对人生的真实,但偶尔也需要有些虚幻的东西。这就叫理智与情感相互兼容。”

    “对对对!”讲理夕林是永远讲不过惜晴的,因为在何惜晴的世界里歪理也是一种理,不过她今天讲的也不完全是歪理。她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就像她说的,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太真实了也不好,需要一些美好的东西去粉饰。它存在的目的在于让我们相信真善美的存在。

    夕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所以对待珞先生她要装傻?继续装傻?

    回别墅的时候,惜晴说:“我答应过你家珞先生,俩小时候把你送回来,我守信不?”她把腕子上面的表给她看。

    “守信,守信。”车是她开着,大小姐坐在一旁一路嘀嘀咕咕就还没停下过。车子刚开到门前,珞宁送李海扬出来,这边惜晴刚下车,他们四个就这样撞上了。

    他们四个应该是这世上最熟悉,最有缘分的人了吧,儿时是同学,长大后又是夫妻。夕林看到珞宁自是高兴的,刚想上前和他拥抱,却被何惜晴拉住了。

    夕林回头看何惜晴,只见何惜晴躲在自己身后,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李海扬,眼里有排斥,也有害怕和恐惧。

    在她和珞宁无声的疑问下,李海扬终于哑着声音说:“她这是又犯病了。自从医院回来,好的时候很好,一旦发病她就不能见我,也不能见任何男人。”

    夕林蹙眉看了珞宁一眼:“怎么会这样?”

    而这时,躲在夕林背后的惜晴突然开口:“夕林,让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吧,我不想回那个家!”

    她口中“那个家”刺痛了李海扬,男人看着他的妻子,瞬间红了眼眶。周身的悲伤任谁都能感受的到。珞宁离得近,便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李海扬拍拍他的手,什么也不便说,只说了句:“拜托了。”

    你一定没见过一个男人哭吧,李海扬开车下山的时候,从后视镜中观察妻子,竟在车里嚎啕大哭,他的命已经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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