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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斧传 > 第6章 丧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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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抑郁的田青禾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一脚就将泥猴踢飞出去,却又暗叫一声不好,左手将酒坛抛起,在泥猴坠地之前,将其揽至怀中,而这时伸出右手,酒坛端端正正的落在他的右手上。

    田青禾定了定心神,看向那泥猴去,却发现人已经昏迷过去,暗自说声这下麻烦了,便将这心头想法强按下去,慌忙叫住一哄而散的孩童们,询问这泥猴是谁家小孩。

    可惜那滑溜的孩童们不听使唤,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喧嚣声渐行渐远,只剩下田青禾抱着小泥猴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们。

    在付出了五枚铜钱的代价下,田青禾终于查清了小泥猴的来历,却是更加发愁了。

    这厮,是个孤儿,已经在这周围待了三个多月了,好在是夏秋时节,天气还算暖和,要等冬天,非得饿死冻死。

    再问其他,周围的人便一问三不知了。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再不出城,日暮就赶不到驿站了,田青禾苦笑着摇摇头,也罢也罢,遇见就是缘分,说着将小泥猴放上了马,也不嫌他脏,就此出了丽景门,径直往西去了。

    且说回那司马昭之死,那是一个复杂的故事,要细细讲来,不知又要费去多少笔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司马仁的皇帝之位之所以能坐稳,最大的功臣,是司马昭。

    进京之前,司马昭是做了不少准备的,掌大晋兵权三十多年,手底下带过的精兵是一茬接着一茬,夷州五年的泥潭里,折损掉的,大半便是这种精锐。

    协大军,镇四方,敬天子,开夷疆。司马昭忠肝义胆换来的却是自己父亲的猜忌与怀疑。

    司马仁在京城越受宠,司马昭的心也便越寒,但为人臣,忠君事,司马昭自己心底的想法,却再也无人知晓了,不,司马仁知道,司马仁比谁都更清楚。

    司马仁明白,司马昭并不是败在自己的苦心经营上,而是败在了自己人性的弱点上。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清夫人的不公平的人生,便是司马昭一生的执念。

    大网遮天,焉能困住真龙?

    司马昭若不是引颈受戮,司马仁也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接过大晋朝的皇权。

    早在司马昭回京之前,在开隆皇帝请司马昭返京听封的圣旨下达之时,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试问,远在夷州,手握重兵的司马昭为何乖乖返京?传给司马昭的是圣旨,更是一封战书,大概的意思是司马仁对自己的哥哥说,来吧,我已经准备好和你争一争这大晋的天下了。

    当时的皇帝陛下已经八十有几,监国之权也早已落入司马仁手中五年,五年的经营,终于让司马仁有了战胜司马昭的本钱,但若司马昭与之硬抗,司马仁也注定只能惨胜。

    开疆的利刃若不想回鞘,谁敢去碰一碰,都得拿命去做赌注。

    司马仁比起他的哥哥,拥有一颗更加冷酷的内心,为了一个皇位,他不惜用大半个大晋来与司马昭博弈。

    但司马昭却轻蔑的用事实告诉司马仁,你要的这江山,我不稀罕。

    司马昭用夷州的战争,忍着滴血的心,将那些只忠于自己的力量消磨殆尽,又对寻求自己庇护的,曾经的心腹爱将们置若罔闻,硬生生把他们逼到了司马仁的阵营。

    更是在回京之时,将自己经营了三十多年的贴身班底带到了洛阳,之后自闭于东宫不出,开隆六十年的某天,一份司马昭的班底资料被司马昭“一不小心”给了司马仁安插的奸细手中,于是,自缚手脚的司马昭在未来的一年里,被司马仁刮鳞开腹,烧成了一道香嫩可口的大菜。

    可惜这盘菜太大,一年的时间司马仁才消化完毕,之后,开隆皇帝的生存价值便结束了,而司马昭在一个月后,确认了清贵人真的被封淑妃,并且伴着开隆皇帝进了皇陵,便潇洒的自裁了。

    有多少真相被滚滚历史淹没而去,成王败寇的故事伴随着权利这块蛋糕一代又一代的泼墨于华夏大地的偌大卷轴上,胜利者浓墨重彩,绘声绘色,失败者却只能有只言片语在不起眼的背景间,为需要的人拿来点缀,其真实性更不可考。

    当我们在真相的海洋前一片片的捡着贝壳,却对面前的蔚蓝深深敬畏,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无知,更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因为这样的生活才能说服自己,并且坚定而偏执的活下去。

    司马昭的死可以被人遗忘,因为他的家仇雪恨来自于自己的父亲与兄弟,不管获胜者是谁,吃亏的人都不会姓司马,而那些把注下在司马昭身上的人,却不得不付出一些肉痛的代价,譬如王家。

    王品道的死当然不是出于自愿的,只是有这样一位控制着京城生杀大阵的国师忠心支持着太子,司马昭即便成了光杆司令,也依旧拥有翻盘的资本。

    王品道活着的日子,监国的司马仁如果没有龙虎山天师齐养神守护左右,甚至连觉都睡不着。

    解决王品道这根喉头梗,是司马仁在皇权争夺中要做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于是,在赵勾十一位金牌碟子全部回京,龙虎山南北两派压住重重矛盾齐聚宫墙之内时,开隆皇帝恰到好处的病了。

    于是从王品道离开观星台,进入大内的那一刻起,便成了瓮中之鳖。

    王家自然没有束手就擒,王品冠带着王家武夫逼宫,却被早已准备妥当的赵勾碟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老虎虽勇,却架不过群狼,无论宫内还是宫外,王家都算得上这盘棋子里最后知后觉的那一批。

    虽然他们已经足够小心,却只因为在棋盘中下错了注,便只能在混乱而残酷的政治斗争吐出足够多的利益。

    当然,没有谁愿意真的将王家清理出局,一千余年的经营,四大家族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拔出萝卜带出泥,王家一倒,大家都跟着倒霉。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京城第一大家的交椅,王家风风光光坐了三十年,现在难免有需要让出椅子的时候。

    很不幸,王品道与王品冠便成了王家在利益斗争中的牺牲品,连带的还有兵部的控制权。

    这已经是王家的底线,也是司马仁心里能接受的底线。

    双方在完成利益交换后握手言和,而像田青禾这样的国师门生,则成了落水的丧家犬,如果不识相的乱吠,连原先主人的同宗,也可能会主动收拾掉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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