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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刀锋星河 > 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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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历史上黑暗的一天!”

    “它像突如其来的飓风扫过凡间,半座城市因此颤栗。与此相对,奴隶们开始欢呼起解放,自由,以及诸如此类的字眼。”

    “当权者恐惧着,召唤出同样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种与之对抗。然而,它的长笑贯穿晴空,如意金箍棒所及之处,枷锁碎裂。魔种们高喊着它的名字,纷纷倒戈。

    是的,它并非孤身战斗,越来越多的奴隶加入它的麾下。它们浩浩荡荡,势不可挡,人们几乎以为大陆会在一夜之间颠覆。魔道的时代,将就此终止吗?”

    ——《竹书纪年,灾难的一天》

    这是有史记载以来第一次魔种起义。关于那只猴子的故事,就此戛然而止。它死了吗?被俘虏了吗?最终的命运如何?一切都成为问号,只于史学家,或者孩童的睡前故事里流传。

    “什么齐天大圣,没用的猴子罢了。”

    “它是传奇。”

    “失败者不配被历史铭记。”

    “有这样一个齐天大圣,它率领你们,保护你们。之后,你就无所畏惧。”

    时间又翻过多久呢……几百年?几千年?昔日的当权者埋进坟墓。旅人们自青山脚下走说笑着走过,毫不在意路旁的青石,以及青石前默默矗立的僧侣。

    沉睡,沉睡了多久?

    是谁在呼唤我?

    “和平又安宁的时代,不需要我的存在。”

    西方,西方的风暴将袭来。

    “危机,超越了人类与魔种的界限。跟我一起,寻找新的道路,去抵达根源吧。”

    路在哪里?我曾经竭尽全力的探索过,往前,往前,依旧只能看到虚无和黑暗。

    我失败了,我不后悔。

    我是齐天大圣,我不会死。

    回应着呼唤与呢喃,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就像千百年前诞生时一样,冲破枷锁和束缚。它的身影如此高大,矗立于天地之间。

    大圣,归来。

    “取经之路,就在脚下。”

    达摩是为降伏邪恶而生的。曾经有人这样预言。

    他是王者之子,生在一棵优美的菩提树下,从小由德高望重的大师教导经书和拳法,那时他日日刻苦修行,救助身边不幸的人们,并对自己的使命坚信不疑。

    但国破家亡就在转瞬之间。父王被叛徒毒死,黑色风暴席卷了大地。人们哀嚎着被杀害。最后,他被逼入绝境。自己的拳头可以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却无法对同胞出手。尽管血脉相连的亲人们在权力的诱惑下陷入疯魔,变得面目可憎。

    叛变的头目,也是他兄弟之一狞笑着扼住孩童的喉咙,他认出那是被寺庙收养的孤儿,还是自己亲手将他救出。现在叛军要他交出王者金印,多耽误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杀害一个孩童。

    达摩愤怒了。他的拳法已不再为自己所控制。半座皇宫被夷为平地。叛军连同作为人质的小孩一同粉身碎骨。

    经过这场鲜血的浩劫,王国不复繁华,满目苍夷。

    更糟糕的是,当罪恶被湮灭,幸存而不知真相的人们唾弃他为恶魔之子,辱骂他,驱赶他。

    达摩没有辩解,他陷入深深的自我忏悔。他永远记得小孩明亮的双眼中如何充满生存的渴望。

    这双眼睛变成了心魔,深深折磨着他。他开始了自我放逐的流浪,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直到身躯绝望倒在路边,暴晒于烈日中。乌鸦飞来飞去,要将他当作腐肉叼食。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一只手舀给他清凉的泉水。那是个年轻的僧侣,风尘仆仆,似乎远道而来。僧侣向他问路,他绝望的回答:“那个地方已经变成地狱,为什么还要前往。”

    僧侣平静的问:“你似乎被心魔所困扰。”

    达摩说:“是啊,因为这个地狱是我亲手造成的。”他大笑着,自己生来的使命本该是降服邪恶,最终自己反倒变成邪恶。

    僧侣却摇了摇头:“你并非邪恶,只是太过懦弱。毁灭容易,建造太难。你一直徘徊在这里:不敢回头,因为不相信自己造就了黑暗;没有勇气离去,因为不敢跨出这片黑暗。”

    达摩反问他:“那你呢?明知已降下黑暗,还为何来到这里。”

    僧侣“阿弥陀佛”了一声:“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要前往西天取经之地。大唐,很快也将黑夜降临。贫僧跋涉千山万水,或许可以找到重建的方法,带回一丝光明。”

    达摩握紧了拳头。

    他不相信自己生来为魔。

    他本应肩挑凡世,拳握初心。

    他在黑夜中迷惘,忘记了走不通的路,应该用拳头来打开。

    他的本性如此,并不重要。然而见性,方能成佛。

    人生是场穷游,偶尔也需要暴走。

    道路很远,脚步更长。

    告别僧侣,他毅然迈向相反的方向。已回不去故土,就只能继续前进。他要去看看僧侣出发地方——大唐,内心的声音告诉他,那里有他寻找的东西。

    最深的黑夜,往往是光明所在。

    “贫僧自西天而来,要去往东土大唐取经之地。”

    关于勇猛的虚空猎手卡莎,最值得称道的可能要数她不值一提的出身。她并不是饱经战斗洗礼的部族战士的后裔,也不是响应召唤远道而来,对抗恕瑞玛地下不可知邪魔的勇者。相反,曾经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虽然生在南部沙漠的残酷环境里,但父母的关爱给予了她温暖。白天,她和伙伴们玩耍嬉闹;夜里,她憧憬着自己将来在这世上的位置。

    凯莎的命运,在她十岁那年夏天永远地改变了。如果她年纪再大一点,可能就会更容易注意到村子中正在发生不寻常的事情——每一天,她的妈妈都强迫她待在家里,提防那些在附近游荡的陌生人。他们向人索要贡物,祭祀地底的黑暗力量。起初凯莎和她的朋友们都不相信,但直到那天晚上,他们碰见了一栏从游牧部落手里买来用作牺牲的山羊。凯莎掏出她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匕首割断了绳索,将牲口们放到了附近的山谷中。原本只是小孩子无心的恶作剧,但随后却引来了不可想象的事情。大地开始震颤,灼热的闪光划破天空,孩子们落荒而逃。

    虚空被唤醒了。大地的基岩裂开一道深谷,将凯莎的村落和里面所有人一起吞了下去。只留下如夜般漆黑的扭曲石柱,穿透了大漠的黄沙。

    凯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地底。恐惧让她动弹不得,但并没有完全绝望——还可以听到其他幸存者的哭喊。他们虚弱地呼唤彼此,像诵经一样一遍遍地重复着各自的名字。三天过去,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朋友和家人全都不在了,留下黑暗中孤身一人的她。

    正是在这一切都已流落的时刻,她看到了光。

    她跟随光亮,一直向下。

    她一路上找到了零星的食物。坍塌留下的废墟中偶然能看到散落的水袋、腐坏的桃子——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都弥足珍贵。但最终,凯莎的饥饿再次被恐惧替代。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中,鬼魅的紫色微光作为照明,而且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深渊之中聚集着窸窸窣窣的大群生物。一只体型和她一般大小的生物扑上来。她双手紧握着匕首,竭力想要保护自己。虚灵将她扑倒在地,但同时她也将刀刃刺进了它微光脉动的心脏,双双滚下深渊的更深处。

    这只生物看起来已经死了,但它奇异的外皮却牢牢地贴在她的手臂上。这层黑暗的甲壳令人刺痛,但摸上去却和钢铁一样坚硬。凯莎想要剥掉甲壳,慌乱之下却弄断了匕首。但当更大的怪兽扑过来的时候,她用这层硬壳作为掩护,成功地逃脱了。

    很快,她意识到这层甲壳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每一天的艰难求生,延展成漫长的年岁。新生的第二层皮肤和她一同成长,她的意志也变得越来越顽强。

    现在,凯莎拥有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了一个计划。

    全力战斗。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

    她变了,从一个惊恐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无畏的求生者,从猎物变成了猎人。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她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中生活,努力划清两个世界间的界限——虚空想要吞噬的不仅是恕瑞玛零星的村落,而是整个符文之地。她绝不允许。

    虽然无数虚空生物都死在了她手里,但她也知道自己所保护的人们大多视她为怪物。的确,她的名字已经化进了传说。来自艾卡西亚废墟的远古恐惧,与其一同回响。

    不再有凯莎了,剩下的只是卡莎。

    长久以来,崇尚英勇,荣耀与美德的圣骑士们守护着勇士之地。他们每年秋季都会举行武道大会,并演变为一大盛事。人们白天比武,夜晚饮酒作乐,欢庆丰收。最后的胜利者将加入圣骑士团,成为其中的一员。

    然而,随着帝国与同盟的战争常年不熄,英勇的圣骑士相继牺牲,圣骑士团的力量逐渐衰落,进而陷入争吵和分裂。这件事被敌对者所利用,策划着要将圣骑士们一举抹杀。

    这一年的武道大会如期举行,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勇士之地。此时同盟的军队发动了突袭。他们如暴风般席卷了防卫空虚的城镇和村庄,又像闪电一样离开,当圣骑士团赶到时,只留下焚烧后的废墟与悲泣的人们。

    这样的惨剧在短短数天内反复上演了三次。勇士之地陷入了恐慌中。圣骑士团疲于奔命却无能为力。紧接着,更加大胆的第四次袭击,直指圣骑士团的所在之地。如果让他们得逞,圣骑士团数百年来的荣耀会彻底的丧失。

    骑士们星夜奔回时,却看到与预想完全不同的景象:神圣的殿堂依然庄严高耸,鲜血和头颅都来自卑鄙的袭击者。独自一人完成这丰功伟绩的,是位远道而来的青年旅人。而他手中竟然持着被称为“王者之剑”的誓约胜利之剑。这把剑原本插在圣堂供奉的巨石中,据说是由湖中仙女敬献给远古最伟大的亚瑟王。

    得救的人们讲述了当时的情景:袭击者们冲入圣地,人们四散逃窜。旅人原本的铁剑在砍杀中折断。他看到了巨石中的圣剑,轻松拔出它,并击退所有敌人。

    圣骑士团轰动了。拔出誓约胜利之剑的人将获得圣骑士们的效忠,这古老的条约代代相传。他们将拯救了圣地的青年围在中间,举剑向他宣誓忠诚!

    亚瑟率领下,圣骑士团开始伟大的复兴。在他们的支持下,亚瑟集合了勇士之地的力量,将创造新的理想乡作为自己的信仰。现在,这位王者将他的剑指向了过去的袭击者们。这些强盗将为血的回忆付出代价。

    “因剑而生,因剑而亡!”

    奥恩是弗雷尔卓德的一位半神,主掌着锻造和工艺。他在名为炉乡的火山下的溶洞中凿出了一座雄伟的工坊,独自一人在里头干活。他摆弄着熔岩沸腾的坩埚,提炼矿石,打造出无与伦比的精良物件。当其他神灵——尤其是沃利贝尔,在大地上行走并且介入了凡间的事务时,奥恩就会出面,将这些鲁莽的家伙劝回各自的位置上。要么是用手里可靠的锤子,要么就是群山的烈火。

    相比他的同类,奥恩更喜欢隐逸世外。他习惯独来独往,心无旁骛。在一座沉眠的火山上,披挂着远古时期的爆发所留下的累累疤痕,奥恩就在山底下随心所欲地锻造打磨,日夜不分。结果就是创造出了相当数量的无价之宝,从诞生之初就被赋予了传奇的命运。有些非常幸运的家伙碰巧偶遇了这些神器,都会被它们极高的品质震慑。有些人说,布隆的大盾就是奥恩几千年前的作品,因为这扇巨盾永远光亮如新,仿佛昨天才刚刚出炉一般。不过没人敢拍胸脯保证,因为没人能找到这位神仙,亲口问问他。

    奥恩的名字曾在这片后来被称为弗雷尔卓德的土地上广为传颂。但是,几乎所有有关他的传说都在历史中湮灭了,有的是因为他的敌人,而有的则单纯是因为漫漫的时间。如今只有极少的一些故事,仍然流传于一小撮部落中。这些部落可以一直上溯到一种独属于铁匠、工匠和酿酒大师的文化,然而也早已失落。这群绝迹了的先民被称作炉家人。慕奥恩之名,他们从世界各地跋涉而至,在炉乡山下定居,一心希望能掌握奥恩那般精湛的技艺。

    尽管这群人对奥恩崇仰有加,但他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炉家人的守护神。当他们呈上各自的作品时,奥恩只会微微点头或者皱一下眉。而炉家人也会欣然接受,并且更加坚定了磨炼自身技艺的决心。因此,他们能够造出最精巧的工具,最坚固的房屋,还酿出了世上最美味的麦芽酒。奥恩对炉家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和不断提高的渴望产生了发自心底的赞许。

    但是,灾难在某天夜晚降临了。出于凡人不知的缘由,奥恩和他的兄弟沃利贝尔在山巅大打出手,也连带着毁掉了炉家人辛苦创造的一切。火焰、灰烬和闪电从天而降,卷起可怕的风暴,哪怕你身在十道地平线之外都能看见。等到尘埃落定,炉乡成了一个冒着烟的火山口,而炉家人全都粉身碎骨,血肉骨髓混在余烬里慢慢沉寂。

    虽然奥恩口头上永远不会承认,但他完全垮了。他在炉家人身上曾经瞥见了凡间生命喷薄的潜能,但这些生命却在不朽者一视同仁的暴怒之下眨眼间彻底毁灭。巨大的内疚感让他五内俱焚,他孤单地回到了工坊里,闭关埋头苦修,从此不见世事。

    但是现在,他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已经一脚踏入了新的时代。有一些他的兄弟姐妹再次化成了实体,他们的追随者们也变得越来越狂热冲动。弗雷尔卓德四分五裂,群龙无首,远古的恐怖正潜伏在阴影中,窥伺着大举入侵的机会。空前的动乱即将到来。

    无论是未雨绸缪,还是战后的重建,奥恩知道弗雷尔卓德——还有整个符文之地,都急需一位手艺超凡的好铁匠。

    塔莉垭来自恕瑞玛,怀有操纵岩石的能力。身为一名流浪法师,她洋溢着饱满的热情,天真而又坚定。她在年幼的憧憬与成人的责任之间苦苦求索,踏遍了瓦洛兰的山山水水,只为寻得控制己身异能的法门。据传说,已驾崩无数纪元的皇帝现已重生,她毅然决定返回故乡,保护自己的族人免遭恕瑞玛的沙暴吞没。有些人把她的温柔善意当做是懦弱的表现,最终也为自己的愚鲁付出了代价。塔莉垭青春稚嫩的举止背后,是一颗敢于移山填海的雄心,和一个堪能倾世的灵魂。

    塔莉垭出生在岩石嶙峋的恕瑞玛丘陵地区,与艾卡西亚险恶的阴影相接壤。她的童年时光,便是在流浪织匠的部落里放羊度过的。在许多外乡人眼中,恕瑞玛不过是一片贫瘠的无垠黄沙,但她的家庭却把她抚养成了沙漠的女儿,让她真切领略到这块土地丰盛的美丽。塔莉垭最为着迷的就是掩藏在沙丘下的岩石。当她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她的族人时常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迁徙,而她一路上都在忙着收集彩色的石子。随着年岁渐长,大地也越来越听从她的召唤,跟随着她在沙海中的足迹,成环成拱。

    在她十六岁那年的盛夏,为了一头走失的羊羔,塔莉垭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自己的聚落前去寻找。她的父亲是部落的头领,也是最受敬重的牧人,她不想让他失望。她追随着羊羔的足迹踏入了茫茫黑夜,沿着一条干涸的溪流走进了一座陡峭的峡谷。在一处高壁上,她发现那头羊羔正困在山石间进退不得。

    砂石在冥冥中呼唤着她,峭壁上似乎伸出了一双双手臂欢迎着她。塔莉垭犹豫地把手贴在岩石上,一心想要救下瑟瑟发抖的小羊。元素的伟力不由分说地席卷而来,如同一阵暴雨吞没了她。她不禁张开了双臂,毫无保留地迎向扑面而来的魔力。岩石接连崩碎,跳向她的指尖,河谷的岩壁带着羊羔一起,朝着她轰然倒下。

    第二天早晨,塔莉垭惊慌失措的父亲循着微弱的羊叫声找到了她。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掩埋在厚厚的一层土石下时,当场就跪在了地上。悲痛难言之下,他带着塔莉垭回到了部落。高烧梦呓了两天之后,塔莉垭才在巴巴扬的帐篷里醒来。她对着这位部落里的老祖母和自己的双亲讲述了,那天晚上峡谷里岩石是如何呼唤着她。巴巴扬安抚着她的家人,告诉他们那些碎石摆出的图案透露出的正是织母的旨意。这位神秘的守护神备受游牧部落的敬奉,正是她守护着他们的女儿。那一刻,她看到父母的脸上深切的忧虑,于是决定隐瞒那天晚上的真相:催动了岩石的是她——而不是织母。

    在塔莉垭的部落,当孩子们长到一定年纪时,就会对着织母的象征——一轮满月跳起舞蹈。这支舞为的是庆祝孩子们的禀赋,也预示着他们在成年后会给部落所带来的贡献。舞蹈结束后,每个孩子都会成为某位师傅的学徒,这也正是他们个人修行的起点。

    塔莉垭一直刻意压制着自己与日俱增的力量,因为她把这份秘密当成一种威胁,而不是上天的恩赐。她看到幼年的玩伴们将羊毛纺成绒线,让部落的夜晚免于寒冷的侵扰。他们展示着自己的纺纱和印染技巧,或是将部落的传奇故事织成精美的图画。无数个夜里,身体内搅动不安的能量让塔莉垭躺在床上辗转无眠,直到天光大亮,炭火燃尽成灰。

    终于,塔莉垭迎来了自己的月下之舞。人们都觉得她要么会继承父亲的才干,成为一名牧人,或是像母亲一样的织女,但她深深地恐惧着自己的舞蹈所揭露的真相。塔莉垭在沙地上站定,身旁摆放着族人们常用的工具——牧羊人的节杖、纺锤还有织布机。她努力地把精神集中到手边的任务上,但远方的岩石和大地上层叠的色彩却在呼唤着她。塔莉垭闭上双眼,开始了舞蹈。能量流过她的躯体把她彻底吞没,她仿佛是一支旋转的线轴,牵起的却是脚下的土地。

    惊恐的尖叫打破了塔莉垭的冥想。一根尖利的石柱拔地而起,迎着月光冲上了高空。塔莉垭看到周围人群震惊的表情,意念不禁一松。石柱失去了依凭,开始倒塌。塔莉垭的母亲奔过来,想要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当烟尘散去时,塔莉垭才看清自己织就的灾难,和族人脸上的警惕神色。不过,她的母亲只是脸上留下了几道擦伤而已,让她感到些许安慰。虽然伤口并不严重,塔莉垭却在那一刻明白,对于自己在世上深爱的这些亲人来说,她的存在不啻于威胁。她跑进茫茫夜色,心中仿佛压着一口巨石,让脚下的土地也随之颤抖。

    又是她的父亲在沙漠里找到了她。他们坐在初生的曙光下,塔莉垭抽泣着袒露了自己的秘密。而父亲所做的也是天下父母最正常不过的: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他告诉塔莉垭,她无从逃避自己的力量,她必须完成舞蹈,才能看到自己真正的道路所在。唯一能够伤害她父母的,就是背弃织母所赐予的天赋,他们将会为此心碎。

    塔莉垭跟着父亲回到了部落。她睁大眼睛,加入到舞者们围成的圆圈中。这一回,她把石头织成了一条缎带,每一处的颜色和纹理都来自于她关于周围人的记忆。

    舞蹈结束了,部落众人坐在地上,弥漫着一股敬畏的气氛。塔莉垭紧张地等待着,等待某位族人站起身来,宣布收她为自己的学生。塔莉垭感到如雷的心跳,每两拍之间都有如亘古般漫长。她听见碎石摩擦的声音,父亲站了起来。紧接着,是她的母亲。然后是巴巴扬、染娘、大纺师。眨眼之间,整个部落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全都站在了这个能够编织石头的女孩身旁。

    塔莉垭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她知道自己所获得的天赋已经很多年,甚至很多个世纪都没人见过了。他们现在与她站在一起,怀着爱和无比的信任,但他们的忧虑也如实地写在脸上。没有人像她那样听到过大地的呼唤。虽然她深爱着他们,但她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能够教会她如何控制这份涌动的元素之力。她知道如果自己留在部落之中,就等于是拿他们的生命在冒险。所以,尽管所有人都很痛苦,塔莉垭还是告别了她的双亲和族人,独自踏上了远途。

    她朝着远处的巨神峰一路西行,与岩石的天然联系,将她引向那些可摘星辰的高峰。但是,在恕瑞玛的北部边境,一群举着诺克萨斯军旗的人首先发现了她的能力。他们告诉她,在诺克萨斯,她的魔力是值得庆祝的才能,甚至备受尊崇。他们承诺会给她找一位老师。

    要说塔莉垭成长的土地还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毫无戒心的信任。所以,在诺克萨斯人轻巧的承诺和熟练的假笑面前,她根本无从招架。很快,沙漠里长大的女孩便走在了一条平直的大路上,穿过了无数座雄伟的铁门扉——人们将其称为诺克斯托拉,用以标帝国征服所得的土地。

    对于沙漠里的岩雀来说,首都的拥挤和复杂的政治关系无疑让她感到窒息般的恐惧。塔莉垭就像被游街示众一样,在诺克萨斯的魔法团体中逐层接受检阅。很多人对她的能力及潜力表现出了兴趣。但是一个堕落的军官最终开出了让她信服的条件。他发誓会带她出海,去到无人之境尽情地试炼和挥洒自己的能力。她欣然接受了年轻军官的提议,乘上了开往艾欧尼亚的大船。然而,当船只抛锚停下时,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把替人脸上贴金的兵器,让那位歇斯底里的军官可以重新夺回自己在诺克萨斯海军中的高阶军衔。清晨,军官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活埋那些还在熟睡的人们,二是葬身大海。

    塔莉垭扫视着海湾,村庄的炉膛仍在沉眠,不见一丝炊烟。这与她跋涉山水所求的学问大不相符。塔莉垭拒绝了,军官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出了甲板。

    她逃过了汹涌的海浪和海岸上的战斗,却发现自己迷失在了艾欧尼亚寒冷的群山间。而她就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老师。他的剑刃可以操纵疾风,并且深知元素的本质,熟稔平衡的真意。塔莉垭跟着他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训练,逐渐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这正是她寻觅已久的东西。

    在一处偏僻的酒馆小憩时,塔莉垭听到消息说,恕瑞玛的飞升帝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黄沙王国。传闻这位帝王已经成神,他将会聚集曾经的子民,统一已经分异的部落,将他们重新变成自己的奴隶。虽然她的训练还没完满,但她别无选择。塔莉垭知道自己必须回到家人的身边,保护他们不受奴役。她满怀悲伤,与她的导师分道扬镳。

    塔莉垭回到了沙丘漫漫的恕瑞玛。顶着酷烈阳光的鞭打,她闯进了沙漠的深处,打定主意要找到她的亲人。她的心志坚如磐石,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和部落而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面对着地平线尽头正在酝酿的危险。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在大陆,即使三岁小儿,也能斩钉截铁告诉你:世间最强的人,是孔夫子。这既是传说,也是一种坚定不移的信仰。

    夫子的年龄有多大?大概就像滔滔大河,日夜奔流,只能惊叹叹逝者如斯夫,却看不见源头。

    夫子的实力有多高?大概就像冰封的雪山,高耸入云的通天塔以及九重之天那样望不到巅峰。

    曾经唯一能与夫子媲美的智者是姜子牙。姜子牙继承了太古的知识,并将它们以机关术和魔道的形式分别传承给后人。然而,夫子预感到了这种做法的危险:对至高的,作为天地根源知识的追求,极易让人失去对生命的畏惧之心,从而步入歧途。已毁灭的上古时代,就是因为对魔道无节制的探索,使作为非人生命体的魔种一度威胁到了人类的存在,并招致了纣王的覆灭。

    姜子牙一心要重现上古的辉煌,听不进夫子的劝告,这种分歧终究导致了两位伟大智者的决裂。但是后世帝王认同夫子的智慧。为了传承知识,又不至于引发失控的灾难后果,夫子创办了稷下学院,成为与庄周,墨子并称的“稷下三贤者”之首,广收大陆的天才们为弟子,不论出身,不论技艺,不论种族,因材施教。渐渐的,稷下成为青年精英们所向往的圣地。即使身为召唤师,能得到孔夫子的指点,也是无上的光荣。

    “夫子所在的地方,就是和平的人间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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