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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渡城 > 第二节 夜色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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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h市三环里的归心街,是2007年市政府重点规划治理的二级街道。由于其位于h市区与梧桐镇的交界之处,城镇居民往来较为频繁,新思想与老传统往往能在这里得以碰撞。市区里的年轻人渐渐都以来这开酒吧,玩摇滚为乐,梧桐镇的年轻人常到这打些零工贴补家用,镇里的老人劝导他们的子女,不要总和这些人来往,在市里找个正经工作要紧,可是年轻人们往往听不进去。混的好一些的,挣了一些钱的便与朋友合资开了酒吧,旅馆,便捷酒店。甚至开起了地下赌场,归心街变得乌烟瘴气起来,而且逐渐形成了两伙势力。

    市区来的一些富二代看不惯从梧桐镇甚至周边乡镇来的暴发户们,他们有的是在外省市做投资挣了钱回到家乡开始涉足h市的娱乐业;有的是梧桐镇当地的居民卖了手里的土地,其实就是卖给了市里做房地产生意的大老板,这些大老板与市政府有关部门的领导关系近得很,买个地皮,拿个批条就是手一转一翻的事。

    有了钱的这些居民里,稍微有些经济头脑的也都效仿城里人搞起了投资。大的做不了,在归心街上开个小超市,弄个小发廊还是可以的。随着做生意的人日渐增多,整个归心街从五道街到九道街霓虹辉亮,歌舞妖娆。

    娱乐业的发展必然伴随着利益分配的战争,以市区富二代与乡镇暴发户为代表的两股势力开始在归心街上上演地盘争夺大战。不是今天你把我家的店砸了,就是明天我把你的丑事曝光媒体了。战争的硝烟已经波及到h市区的商业大佬们,若是他们能够出面解决,也许会为这不健康的竞争局面带来一剂良药。可是事与愿违,天下乌鸦一般黑,商界大佬们不但没有充当一个公正的裁判员角色,反倒拉起了偏架,联合城里的富二代们,对“城镇帮”实施了金融与找茬多角度的打击,他们还给这次战役起了名字叫“整疯运动”,目的是把他们这帮人都给整疯,好让城镇帮他们能够退出归心街的娱乐业。

    最后,“城镇帮”不堪重负,位于五道街到八道街的产业尽数关门歇业,要不转行做了别的,唯独九道街的张家实力还算雄厚,不少的城镇帮都依附于张家。而且九道街的娱乐业是整个归心街唯一“城镇帮”占主导地位的区域。但是这也不全都依仗张家,而是这里是个敏感区域,两股势力都心照不宣地维护这里的正常运转。

    任凭其他街道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这里却能独善其身,闲庭信步,云淡风轻。而且治安还出奇的好。两股势力在这并没有大的摩擦,小打小闹反倒成了彼此联谊的方式。

    张家的长子张甲早是镇里最早出去闯荡的那批年轻人,也数他最有出息。日十超市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连锁企业。

    张甲早创名早,成名早,挣钱也早,也是最早回乡报效参与家乡经济发展的那一批人。怀着对家乡无限的热爱,他和他的几个发小一起开了h市第一家大型洗浴中心。随着整个业务风生水起的开展,张甲早成了后期城镇帮所倚靠的“大哥”,以至于市里的富二代对其在h市的影响也是有所忌惮。

    张甲早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顺势膨胀,而是有的放矢地将经营范围控制在归心三道街和归心九道街上,其他区域的事务不插手去管。这也间接给了富二代势力一定的喘息发展机会,这才有了后期两势力分庭抗礼的局面。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优良传统,无论是怎样硝烟弥漫的商业对垒,张家始终能保持颜面与场面并存的外部形象。这在九道街的商业布局上不难看出。

    只见就在龙徇与雅诺就餐的绒华西餐厅就是张家扶持下的餐饮店。虽说张家的主营是洗浴中心样式的娱乐业,可是到后期也开始涉足具有一定文化内涵的餐饮业,这一点也是在某些程度上效仿了市区帮的经营理念。

    九道街的暗繁荣,是多方势力妥协的结果。只能说,在这里,官方与民间,中间的商业经营者之间,都达到了神奇的利益平衡。相对宽容的经营环境,促成了九道街的品牌效应传播。

    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懂得该遵守怎样的规矩,成文的与不成文的。如果是不靠谱的外地人,本地人也是绝不会领他到这的,毕竟谁如果今后还想来,而且不想自找麻烦,谁也不会甘心冒很大的风险。

    话说回龙徇当前的处境,已是凌晨快一点了。眼前是一位短发,面容清秀,有着一双大眼睛,身形婀娜的女孩。而他心里还牵挂着那性格娇羞,让人心生怜惜的雅诺安危。

    昏暗的路灯,光线幽幽的照射下。龙徇对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哪里看着眼熟,却怎样也叫不出她的名字。

    “美女,我,我要走了,真的有急事,改天再请你喝一杯。这次真的没时间了。”

    龙徇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窘态尽出,百般狼狈。好好地跟雅诺吃顿饭,本想把话说清楚可谁知有要去离奇地“抓鬼”

    ,然后又是被不知哪里冒出的壮汉给按在地上制服,现在又遭遇“钓鱼”女搭讪。难道这一原本普通的一天可以过得如此精彩么?

    龙徇不禁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跟美女摆了摆手,要往郊13行经的路线上走,准备打一辆车。

    走了有一段距离,龙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个是今晚的出租车很难打到,不是半天都不来一辆,就是车上满满腾腾都是醉酒的男女。再一个,龙徇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会是林渡的鬼魂吧。”

    龙徇不由得心里暗自一惊。

    随后,他转个弯想往八道街方向走,那里是音乐酒吧聚集地,或许经过那里,从酒吧内传出的音乐声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惧。

    于是,龙徇加紧了脚步,向着前方的不远处的灯箱光亮走去。

    可是,他分明能感觉得到,随着他脚步的加快,心里那被跟踪的感觉就愈来愈加强。

    此刻的归心九道街,只怕是他最想离开的地方,惊喜,刺激,激情,这些感觉通通都可以不要,龙徇只想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回到他的家,推开家门,打开冰箱,干掉一听冰啤来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最后一头倒在柔软的床上,与周公来次穿越时空的相遇,顺便问问他,这一天的遭遇是不是上次和他老人家“约会”带来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后可要小心了。

    龙徇表情凝重,紧抿着嘴唇,双臂环在胸前,领口紧了紧。街道上袭来阵阵凉风,停留在道旁的废旧报纸上打着旋转。龙徇双眼盯着街道尽头路灯形成的模糊光晕,也许是渐生的倦意在作祟,但是此刻,他知道,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要找到雅诺,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责任,同样,也处于心里自发的那原始的关爱。

    突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打破了龙徇脑海中刚刚构建的“英雄救美”的画面。他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辆红色奥迪车正按他步行的速度在他右侧与他同行。

    “你这样什么时候能走到,上车吧!”

    龙徇很是惊讶,自己被跟踪了不假,竟然还是个美女开着车来把自己跟踪,想然,是有些“受宠若惊”

    “上车,快点儿的。”开车来接龙徇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与龙徇搭讪的美女。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龙徇谢绝了美女的好意。

    “雅诺的事,恐怕还有人比你更上心呢。”只听车中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女生,却字字如钉地扎进龙徇的耳膜上,让他振聋发聩,胆战心惊。

    今晚的奇妙经历必然会载入龙徇的记忆存档。

    “我还是,钟……啊不,你走吧。我再自己理清一下思路。”

    “那还不赶紧上车,在马路上傻站着是破解不开谜题的。”

    香车美女略带调侃地对龙徇说。

    龙徇看了看她,这一看不打紧,心跳加速。车上的她让龙徇的记忆迅速地翻页,大脑中拼命地检索与这个女人有关的情节或者片段。

    “是她?”

    “不能,她在那次竞标之后便说第二天要去新加坡赶下个场,怎么会在这遇见她?”

    龙徇,越想越是疑惑,双腿却已迈向红色奥迪车。

    “那就麻烦了。带我到这个地址就行。”龙徇上了车,故作镇定地对身旁这位美女说着,额头上却不争气地冒出汗珠来。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位香车美女一边手握方向盘,悠哉悠哉地驾驶,一边不忘调侃身边这位“出尔反尔” 的男士。

    “说说,去哪,找人这事以你的方式该怎么解决?”美女半开玩笑地对龙徇说。

    “我这有刚才抱走雅诺那人的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你看。”

    说着,龙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张名片大小,硬硬的很精致的卡片。

    “去这就行。”

    “你拿错了吧,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吧,你单位饭卡吧?”美女幽默地说道。

    “不可能啊,你看这上……”

    果然,什么都没有。一张正反都是灰色卡,上面空空如也。

    只听“吱嘎”一声,美女把车听到一边,侧来身子对坐在副驾驶的龙徇说。

    “下车,好心好意帮你一程,你却拿张破卡拿我开玩笑。算我看走眼了。”

    龙徇看着美女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笑着说道。

    “机票我先替你收着,万一你明天不想飞了呢?”

    “你怎么这么坏。”美女下意识地回答道。

    忽然,车内的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尴尬,两个人望着对方都不说话。随后是一阵汽车轰鸣声。美女猛得将车子发动,坐在副驾驶的龙徇被这突然的启动,弄得措手不及,一个后仰。身体重重地撞在汽车靠背上,这强烈的推背感,也可以源于羞愤的女司机那不甘捉弄的“报复”。

    不错,这位香车美女就是钟歧。

    龙徇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钟歧时的感觉。她留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商界白领应当有的那种沉着干练,潇洒睿智。而却是涉世未深,对这个社会充满莫名好奇的天真姑娘的感觉。这在龙徇代表公司与她洽谈梧桐公园整体改造项目的时候,已经印入龙徇的脑海中。为了得到这个项目,龙徇不知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对公司发展的考虑,对钟歧这位市政基础设施管理办公室的办事员实施了一些非常手段,所以才导致这位香车美女有刚才这般异常的举动。

    “钟歧,你不是去新加坡了么?怎么?”

    “怎么?你愿意让我去么?”

    钟歧将短发头套拿下,甩了甩头,一瀑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这一幕,令龙徇心头为之一振。一转头,发现钟歧也正好在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前方。

    钟歧则又将车子加了速,搞得龙徇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状况。

    “喂,钟歧,你开得太快了。你不是让我下车么,过一会儿我可真要下车了。”

    “龙徇,你做梦去吧,你,你知道么,你从来都不对我说实话,在梦里都是……”

    钟歧欲言又止,她知道多说也无用。在这个空间中,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能被动承受。

    “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呃,钟歧,我们能再遇见,说实话,真没想到。而且你今天这身打扮也……,挺,漂亮的。”

    “钟歧,对于今晚的事,你能给我一些解释么,譬如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巷口遇见我,而且你知道雅诺被人带走的事,还有,你明明是短发么,现在又变成长发了,还有……”

    “是头套,我戴了头套,你没看到我刚摘了么?呵呵,你的问题倒真多。”

    “你啊,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你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能摄人魂魄似的,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会被你收了去,随之而去的是我们的公司。”

    “龙徇,  你可不要给我吃迷魂丹。你的那点小把戏,在我看来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另外,我不喜欢工作之外谈业务,谈其他的,倒可以。”

    龙徇此刻的心情好比是上了贼船,他知道,钟歧他是招惹不起的,可好在她对自己的还是有那么一些好感的。只是钟歧的追来,已让他没有一丝丝的退路。如果说是出于工作上的需要,就是演戏也要将钟歧的信任尽数收到自己手里,可是如果是钟歧以个体身份闯入龙徇的生活,多多少少,还是让龙徇有些不自在。

    夜已深,心里还是在惦记一个人。谁又不是呢,都市里的男男女女无不纷纷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死循环中。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我存在在你的存在。你以为爱,就是被爱,你挥霍了我的崇拜。”

    车里的cd传来梁静茹近乎清唱的凄切情歌。龙徇与钟歧,此刻就像因为早恋被老师罚去走廊站的小情侣,彼此不说话,却不时偷瞄着对方。如果及时承认错误,或许就能重新换回老师与家长的好感,可是相对于他们二人彼此的好感来说,就是罚站到毕业,他们也不会退缩的。

    车子上了苏楠大桥,再往前就是梧桐镇了。

    “龙徇,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小雅诺就在梧桐镇的张大夫家。”钟歧关了音响,将车窗摇开,任凭夜半的冷风将自己的长发吹乱,有几丝打在龙徇的脸上,他并没有躲,只是将头扭到另一边,不过嘴里却依旧能尝到发丝的甜味。

    ”谢谢。“龙徇点燃了手里拿得快要折了的烟,猛吸了一口,随后告诉钟歧停车,他要自己走过去。

    ”她的包,喏,给你。“钟歧眼望着车窗外,另一只手将包递给了龙徇。

    龙徇走下了车,回头看了看钟歧,钟歧也正在看他。

    岭外窥云,难道吾有意无意?浪来窥书,却见他有情无情。

    这有情与无情,可问谁能道得清。

    龙徇对钟歧这个小姑娘是崇拜的,她的直觉很准,有时准到无需验证,可是这次,他却觉得有些离谱。先不说钟歧怎么会知道他跟雅诺在归心九道街吃饭,但是之后被那个叫溪树的夹克男救走,这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不得不叫人怀疑是否与钟歧有关,是圈套还是巧合。龙徇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下一个动作,是否是出自自己的大脑,他都不得而知。

    龙徇穿过卉诺广场,就能看到一排镇政府给镇里的老人盖的二层小楼,当然主要出资方还是张家。名义还是要给政府的。3号楼便是张大夫家,走到门口便能听到屋内传来阵阵的哭声,那声音悲伤至极,甚至在这寂静的夜里,略显恐怖。

    龙徇刚要敲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险些将龙徇撞到。

    “是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可真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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