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官兵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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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派出去打探吴阳下落的探子还没有回来，山上就摊上了大事。云贵总督抢男霸女横征暴敛，终于激起了民变，十几万人砸了衙门，竖旗造反。朝廷下旨，临近各省紧急调兵入滇平叛，朝廷平时因出动大军不易，也为节省军费粮草，土匪们只要不是闹的太不像话，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军队出动，正好可以顺道清剿。所以贵州将军奉密旨，火速出兵直扑云南，并沿途清剿所有的民间武装力量。贵州的土匪经过火拼内讧和官府清剿，早已形不成气候了。唯一还有些名气的就是豹子山杨金岭这一支了。大兵出营浩浩荡荡，一路上匪盗绝迹，连小偷都吓得离家出走到京师附近谋生去了。到了豹子山，大军停靠路边，安营扎寨，因豹子山离大路较远，通往山上的只有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骑兵和炮兵根本无法靠近。第二天贵州将军张合成便下令参将卢江南带步兵进山剿匪，顺着崎岖不平的小路趔趔趄趄来到山前，抬头观望，卢江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豹子山巍峨高耸险峻难攀。唯一的小路到了山前突然中断，一个断崖横在眼前，崖下深不可测，对面有一个吊桥，被绳子拴在半山。只有对面放下吊桥才能来到山寨下面的平地，如今别说攻寨了，连寨前的石头也摸不到。卢江南下令伐木造桥，可是山前所有稍大一点的树木全被杨金岭伐了，根本没有造桥的材料。陆江南只得向张合成求援，到了申时，张合成的援军抬着很多从路边伐来的大毛竹爬了上来。众兵丁开始把毛竹两头颠倒并在一起，搭造吊桥，在山上正看热闹的黑无常见势不妙，大喊。放箭，快放箭，顿时箭如飞雨射了下来。前面一排清兵中箭倒地，卢江南大怒，下令开枪，清兵卸下洋枪趴在石头旁对着山顶砰砰直射，土匪好像被密集的枪响吓懵了，好半天没有动静。但只要一铺吊桥，就会放乱箭，到了最后竟用床弩射下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箭，直接烧毁了辛辛苦苦搭建的吊桥。

    消息报到中军大营，张合成大怒，下令卢江南暂且退兵，准备炮击豹子山，一排炮兵好一番忙活才支好炮架，中军管带举旗猛得向下一摔，喝令，放，呼呼呼，炮弹带着啸音落在山脚。硕大的石头被炸得粉碎。张合成怒不可遏的喊道，停，为何不炮击山寨，中军管带回答，太远了，火炮射程不够啊。只有修条简易大道，把炮再向前推进三里，才能摧毁整个山寨。虽然炮弹离山寨还远，隆隆炮声也把杨金岭等土匪吓得不轻。这种兵器太震撼了，土匪纷纷逃往后山，杨金岭和黑无常好不容易在乱石堆中找到了蛊王，他吓得头钻在乱石里，屁股在外面撅着，杨金岭拍拍他说，出来吧，炮停了。蛊王哆哆嗦嗦的说，吓死我了，我听鬼母说过，只有霹雳闪电五雷轰顶才能制服们这一脉使蛊人。刚才那响声就是五雷轰顶吧？黑无常笑着说，哥，这是洋火炮。他奶奶的，火炮比霹雳还厉害啊。

    张合成怒气不息，下令昼夜不停快速修路，尽量把大炮向山前推进。非要灭了这股土匪不可。接到前方探子送回的报告，把杨金岭愁的六神无主，一旦路修到山下，进入大炮的射程。豹子山经营这么多年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他一边命令老弱病残从后山撤退，一边让人埋藏粮食金银细软。黑无常咬牙说，师父，我们不能就这么悄没声的溜了，独狼留下了12杆洋枪，他的手下也教会了咱们的人怎么使用，不如我带着他们袭击一下这些修路的官兵，如果成功，也骚扰他们一下，使他们不得不放缓修路的速度。官兵们本来是去云南平叛的，收拾咱们属于搂草打兔子，捎带的。兵贵神速啊，在咱们这里拖得久了，肯定耽误平叛大事。朝廷岂会饶了他们？所以我们再咬牙拖一拖。让他感觉这快硬骨头不好啃，自动放弃，我们就平安了。

    杨金岭听了觉得有理，就说，小心些，晚上行动吧，这样即使袭击没有成功，你们逃跑时也安全些。天渐渐黑了下来，黑无常对十二个手持洋枪的土匪说，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今天我们就大闹一下天宫，和这些朝廷的兵丁干上一仗。让他们知道孙悟空九齿钉耙的厉害。小土匪嘟囔道，孙悟空用的是棒槌，猪八戒才用粪耙子。我小时候说书的常这样讲，另一个土匪马上争辩，什么棒槌？有点学问好不好？孙悟空明明用的是铁镐把。黑无常制止道，别争了，不说孙悟空了，别管他用的是棒槌还是镐把，我们用的都是洋枪，到了哪里只管给我劈头盖脸的打，记住，只打修路的，谁修路就打谁。让他们提起修路就哆嗦。

    远方灯火通明，大批清兵举着火把在将校的催逼下拼命的修路。卢江南笑着对张合成说，将军，路只需再修五天我们的大炮射程就能覆盖豹子山，到那时，这些傻土匪插翅也难逃。张合成阴沉着脸说，不行，五天太长，最多三天，我们不能耽误太久，兵部已经多次催促。不能按时赶到云南，你我都吃罪不起啊。话刚说完，忽听爆豆一般的枪响，张合成急问，是谁开枪？怎么会走火呢？亲兵来报，秉将军，豹子山土匪持枪袭击，已经打死了我们八个修路的兄弟，张合成暴跳如雷，胡扯，土匪那来的洋枪。就是有，他们会用？亲兵为难的说。因没有想到他们有枪，所以没有派护卫的兵丁，大家只有镐和锨，估计死人会更多，刚才神机营已经出动。请将军定夺。张合成气得瞎驴拉磨似得不停的转圈。卢江南劝道，将军，咱们就放弃吧。别误了云南的大事。张合成想了一下说，如果没有今晚的袭击事件，我就放弃也无妨，今晚死了那么多人，我若放弃，就是被几个山匪给打败了，传扬出去太丢人了。再说了，我也是个汉子威震一方，岂能咽下这口恶气？传令神机营，痛击土匪，然后加派护路队，昼夜不停，老子非灭了他们不可。

    黑无常毫发无损的回到山寨，杨金岭下令犒赏，酒席上大家一个比一个能吹。这个说，我自己就打死了三十多个官军，那个讲，我也没细查，经我手打死的最少也有一百多人吧。黑无常嘻嘻笑着说，拉倒吧，总共带了一百发子弹，能打死二十个清兵我就满意了。明天咱们继续骚扰。嘿，这洋枪真是个好东西啊。

    到了第二天他们彻底傻眼了，全副武装的官兵持枪封锁了整个山脉，他们一边护卫着中间快速修路的兵丁，一边警惕的向山顶观望，稍有异动就是一阵排枪。杨金岭无奈的说，今晚肯定不行了，我们枪太少，根本打不过他们，最多两天，他们就能炮击豹子山了。咱们还是快跑吧，一旦被他们发现后山的通道，想跑也不成了，黑无常不甘心的望望山下，咽了口吐沫说，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退兵吗？说完又摇摇头嘟囔着，没法子，没法子啊。突然他死死的盯着探头向下张望的蛊王说，哥，我有妙计可以退兵，你，还次还是要借重你啊。

    到了晚上，张合成亲自上阵督工，他大声吆喝，让神机营加倍小心防范，不要光看着脚下，大家都盯着山顶，一有动静就朝山顶开枪。到了半夜依然无事，官兵人人疲惫不堪，张合成也撑不住了，向卢江南交代了几句就要回大帐休息。突然一个士兵厉声惨叫，声音颤抖着仿佛遇上了恶鬼。张合成心里一紧。然后只见军中大乱，修路和护卫的兵丁四散奔逃。张合成定睛细看，漫山遍野都是红的黑的，毒蝎子，毒蜘蛛，旱蚂蝗，毒蜱虫，毒蛇。兵丁惨叫着，不时的还有人满地打滚哭爹叫娘。张合成刚想呵斥士兵，只见一个水桶粗细的大蟒已突破人群来到他面前，他心头突突乱跳，眼一闭瘫在地上，大蟒用口中的红信子舔了他的脸一下。张合成差点晕过去，屎尿顺着裤裆流了满地，好一会，一切都慢慢静了下来，张合成睁开双眼，大蟒早已不知去向，就连满山的毒虫也像突然出现那样转瞬消失。张合成又揉了揉眼睛，看着满地狼藉，确信不是做梦，更不是幻觉。才战战兢兢地回到大帐。

    第二天，贵州军营全体开拔，顺大道直奔云南，看着张合成憔悴而苍白的面容，卢江南担心的问，将军，你没有病吧？昨天晚上可能是修路时不小心挖出了个毒虫窝。这才毒虫纷涌，伤了众多弟兄。张合成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豹子山，虚弱的说，这种事你不懂啊，我们是修路惊动了山神爷，这才遭逢这等奇灾，回去后好好给山神爷上几柱香，买些三牲供果供养一下吧。这豹子山，我八辈子也不想再来了。

    豹子山顶忠义堂内，大小头目欢声雷动，咱们太牛了啊，整个贵州，土匪成群，他们打家劫舍，绑票劫道，都是内行，再厉害些的，就凭仗武力吞并别人的山头，却没有一个敢和官府正面对抗的，而豹子山不但没把官府捕快放在眼里，连正规的军队都被他们赶跑了。这种超强的战力，以后在江湖上提起来，可真是长脸啊。众人喝的汹汹大醉。唯有蛊王滴酒不沾，杨金岭劝道，大侄子，此次抗击官军，你功劳最大，我山寨上下都拿你当神仙看，你为何还闷闷不乐？蛊王说，杨叔叔，我们蟠龙山就是在姑姑结婚那天，全山上下喝的烂醉被吴阳引领官兵所破。此事对我刺激很大，所以发下誓愿，若逢大事滴酒不沾。如今我们打了胜仗，吃酒狂欢，如果官兵返回杀个回马枪，叔叔如何应对？一句话吓得杨金岭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醉意全无，他踢踢打打的吆喝着，不能喝了，都不许喝酒了，都起来巡逻站岗。蛊王起身回屋，黑无常和杨金岭尾随而来，杨金岭问，大侄子，你似乎有心事，蛊王沉思着说，我久居山中不明白外面的事情，此次大战才发现，枪炮的威力确实惊人。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终于练成了一身惊人的本事，对方只需买杆洋枪，就抵消了你所有的努力。咱们山上有的是金银细软，叔叔何不派人用金银多买些枪炮子弹。多多训练，如此筹划也许能长久些啊。黑无常拍了蛊王一下，翘着大拇哥说，哥，你说的和我这些天想的一模一样，师父啊，再多的钱财，只有枪杆子才能守着。把钱拿出来买枪吧。杨金岭想了想说，我不是守财奴，这事就这么办，现在这世道，没有枪，睡觉都睡不踏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