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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这是梦，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张金华撞若疯狂地看着漂浮在眼前的人头，脸上却是早就泪水横流。
“这是梦没错，不过只要再有七天，只要再有七天你们就都要死，都要来陪我，都要死…哈哈哈…都要死…”
林小雪的脑袋轰然化作一团飘飘忽忽的白烟散开，那只勾着王八盒子的手臂突然缩回了草甸子里，然后就是一阵子悉悉索索的声音，枯黄色杂草一阵乱晃，随即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全身赤条条不着寸缕，随着脚步迈动，胸前一对浑圆膨大的奶球一颤一颤的，只可惜这女人全身皮肤呈现一种古怪诡异的铁青色，身上还有不少的深紫色瘀伤和皮开肉绽的伤口，满头的黑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红的几欲滴血的双唇，脸上的皮肉是一种淡淡的香灰色。
虽然看不清脸，不过张金华还是百分百肯定眼前这女人就是林小雪，“林小雪，你死了要报仇就去找你的仇人，我和你无仇无怨，你找我做什么？”
林小雪迈动的脚步顿了下，冷冷说着，“和你无仇无怨？哈哈哈，无仇无怨，好一个无仇无怨，你我都是炎黄子孙，血脉同源，往上倒八辈没准儿都是一个祖宗，本应相互扶持共赴国难，可你呢？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为了苟且偷生、荣华富贵，甘为倭寇鹰犬爪牙，屈膝投降，比起倭寇你们更可恶！”
“我屈膝投降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为了一条活命而已，再说了，你看看现在这世道像我一样的人少吗？你为什么偏偏就找上我了？”人就是如此，恐惧到极点就是愤怒，而此时的张金华就是如此，躲也躲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心也就横了。
“对呀…”林小雪又缓步向张金华走了过来，直到两者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厘米，几乎鼻尖顶着鼻尖，“所以我才说都要死，全都要死！哈哈哈…无情无义、不忠不孝、是非不分、麻木不仁，活在这世上也是行尸走肉，那还活着做什么？全都死了吧，全都死了算了！哈哈哈…”
林小雪在大笑，嘴大张着，上下四颗獠牙闪着青幽幽的冷光，恶狠狠地对着张金华的脖子上就是一口。
“啊！”张金华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又被冻成了硬板儿，他这一起顿时响起了一连串冰片开裂的稀里哗啦声。
与此同时，张金华身边的长虫也是一声大叫，他的反应比张金华更强烈，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就窜了起来，同时双手在腰里一抹、一甩，十二道冷光电射而过。
“妈的，你给老子出来！劳资不活劈了你劳资就不是带把儿的爷们！”长虫对着漆黑的夜大吼着，吼声里满是凶戾和疯狂，就是疯狂，在极度恐惧后为了拼一条活路的疯狂。
张金华看着长虫，又看了眼四周，然后竟然用力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啪！”的一声脆响，疼的张金华自己都直咧嘴，可他居然还开心地笑了，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格老子的，劳资总算是醒了，哎呦，还真他妈的疼。”
用力拉了把还瞪着大眼也不知道在黑暗里寻找什么的长虫，忍着疼说，“长虫，没事了，咱们先进屋再说。”说完硬是拉着长虫进了屋。
此时张金华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巴子上可以看见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紫红紫红的，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进了屋，张金华看了眼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睡觉的十几个伪军个个都是眉头紧皱，全身不停地颤抖，有的更是在那里手刨脚蹬好像在奋力要挣脱什么，可是真的让人感到可怕的是这个屋子里就竟然没有一点点动静，安静的连风声、心跳声、呼吸声都没有。
“不好，快走！”长虫猛地脸色大变，左手拉住张金华，右手一顺把三八大盖横在手中，枪上已经上了刺刀，一尺半长的军刺闪着蓝瓦瓦的冷光，两人就要从屋子里退出去。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嘛，这么着急做什么，人家都还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两位救命恩人呢？”正在此时，突然里屋的门帘一挑，刘寡妇从屋里走了出来，隆冬之际这妇人竟是只穿了一件宽大的长袍，白嫩圆润的双肩露着，黑色的长袍搭在背上，细嫩的锁骨好像两块白玉雕成，爆凸胀大的奶球被双臂环抱着更是挤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沟，两条长腿点着地面，腰肢一扭一扭地款款向张金华和长虫走了过来。
“你不是说我像你嫂子吗？你的孩子也没有了，那就让我做你嫂子，让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嗯…”
张金华和长虫两人就好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寡妇走到了长虫的背后，拢着衣服前襟的双臂轻柔地环住了长虫的脖子，红润粉嫩的唇凑到长虫的耳根低声呢喃着，洁白入碎玉的贝齿轻轻咬着长虫的耳垂，那种凉凉的却很是柔软滑腻的触感，让长虫双眼一阵迷离。
“嫂子？”低声说着，长虫的眼神开始渐渐涣散，本来拉着张金华的大手也握住了刘寡妇小小的手，用力地握着，生怕再跑掉一样。
“你轻一点，你弄疼我了…”刘寡妇娇声嗔怪着长虫的大力，可语气却是黏腻腻的哪里有半分责怪的意味，反而把自己的身子贴的长虫更近了。
“疼能让我分清真实与虚幻！”长虫扩散的眼神突然凝视，右手在长枪上一抹，随即翻手一挥，一道冷光闪过，随即红光迸现，刘寡妇修长白嫩的脖子上一道七寸多长的血口子里大蓬大蓬的鲜血喷溅，喷了长虫一脸满身都是。
“咯咯咯…”刘寡妇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步一步踉跄后退，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最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绝气身亡。
“长虫…”说时迟那时快，从刘寡妇出现到长虫出刀，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两分钟，这是张金华才反应过来，大手按住长虫的右肩，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说出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长虫默默地把军刺重新插回了枪头，转身进了里屋，不久就从里屋抱出了用薄被裹着的小女孩，刘寡妇三岁的女儿，走到张金华面前，“老大，你能帮我抱着她吗？”
张金华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双大手稳稳的把小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而长虫则走到院中把刘寡妇的尸体背在背上，用自己右腿的裹腿带把她绑住，手里端着三八大盖扭头看着张金华，“老大，咱们走吧，也许这是咱们兄弟的最后一段路了。”
“格老子的，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咱们兄弟就一块儿走了，就算是上了黄泉路也有个伴儿。”张金华怀里抱着也不知是熟睡还是晕过去的小女孩，从裤筒里扯出了一把一吃多长的两刃匕首刀横在身前，和长虫两个肩并肩地走出了刘寡妇的院子，两人就摸着黑向沧古市的方向走了回去。
也许是老天帮忙，又或者是张金华和长虫两人命不该绝，这回他们两人走的却是异常的顺利，虽然周围还是有那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可是却能清楚地看到回去的路，两人匆匆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出了薄雾的范围，周围瞬间豁然开朗，头顶的星月光华璀璨，那种有什么东西压住胸口，堵在心里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两人转身看着被薄雾笼罩着的林家铺子，张金华和长虫双腿一弯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张金华话还未出口，两行清泪就已经悄然滑落，“弟兄们，哥哥对不住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张金华说完站了起来，而长虫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对着通往林家铺子的小路磕了四个头后站起来，将背上的刘寡妇抱在胸前，此时的刘寡妇身子已经开始渐渐变冷，变得僵硬。
“长虫，你打算怎么办？”张金华用有些胡子茬儿的腮帮子贴了下小女孩儿红彤彤的脸蛋儿，看着长虫问道。
“你呢？还回去当团长？”长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算了吧，林小雪说得对，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活着都对不起一撇一捺这个人字，我打算回老家就忍了，你呢？”张金华向着远处沧古市黑沉沉的城墙看了眼，嘴角微微挤出一丝苦笑，一种说不出的沧桑里却有了一丝轻松释然。
“我没家没业，就我一个，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现在就想看着这小丫头儿长大，种种地，然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长虫看向小丫头的目光炯炯，充满了希望还有一些执着。
“行，正好我身上有钱，咱们这就走，去他娘的日本鬼子吧，我看这小鬼子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的货，走，咱们回家！”说着张金华一把把头上带着的伪军土黄色大盖帽扯下来扔到地上，把身上的黄皮也脱下来扔进了路边的荒草里，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虽然有些冷，可这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那种只能用喊才能喊出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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