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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水晶少年 > 第一章 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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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虚实相生,亦真亦幻,在虚幻与真实交叠的空间里,喜怒哀伤如无尽延伸的画卷,从苍莽沧澜处飘然而来,又往苍莽沧澜处侯然而逝。

    梦里,那美丽的光景如此虚无飘渺,金钱,权利,名利,形形色色的欲望衍生物如期而至,抑于灵魂深处的强烈欲望,在美梦中火山般喷涌、迸溅。美梦,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尽管那种美如此地不真实。

    但人时常会从恶梦中幡然惊醒。谁又想再现那些痛苦的回忆?当它们重演于恶梦中,又会再次绞痛着人的神经,凌迟着人的心灵。灵魂之痛,即便在梦中,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恶梦不知折磨了他多少次,每一个画面都令他心如刀剜,真实得就像之前种种皆为虚幻,只有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

    但他不愿醒来,他多想再看一眼那两人的身影,他更是希望之前种种皆为虚幻,只有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

    那本是个静寂的傍晚。

    蒙蒙小雨刚过,矮坡上的青草挂着晶莹的水珠,微风中起伏摇曳,空气中涤荡着恬淡的青草香,溪流从矮坡上曲折浸漫到小屋门前,灵动清澈的溪水击打着岸边的卵石,有鱼儿自水中跃起,带着蓝色的水元素,在空气中残留一圈圈浅蓝色的波纹。旷野静谧,只剩虫鸟细微的喧嚣。

    偶尔有红色巨龙掠过天空,携三条火红的匹练,但转眼就消逝在天际,难寻一点儿踪迹。

    夕阳西下,聚集在西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橘红色,与东边远处橘红色的火山交相辉映,一片祥和。

    那本是深秋里宁静的黄昏,却被那漫天漆黑的火焰提前带入了黑夜……

    黑色的火焰遮蔽天空,噬尽满天星辰,翻滚的火浪,仿佛要将这天空烧落下来。天在燃烧,大地也化成一边黑焰的海洋,不断有黑色的火焰从穹顶剥落下来,化作黑色的流星坠入火海中,激起千层火浪。

    那温馨的小屋,已被烧得支离破碎,断壁残垣处,不断有黑色的火蛇在四周盘旋。屋顶已被烧得残缺不齐,他蜷缩在屋中,抬头便看到头顶苍穹,那里的空间像面团一样不断被撕裂又重组。仿佛有亿万惊雷经过,巨大的而刺眼的白光亮彻整个天穹,几尊如神明一般的身影在亮光里若隐若现。震耳欲聋的声响,如洪水一般从半空倾泻而下——龙吟凤啸,鬼哭神鸣,不知名的力量对撞声,刺耳的金属轰鸣声,低沉的蒸汽机过载声,交织回荡,挤满了这片时空。

    但屋子里只有黑,那苍凉的白光逝过,映出屋内死一般的寂静与狼藉,转瞬又归于黑暗。黑与白,岂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黑暗又至,死亡呢?死亡是否会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带走生的希望?

    他心中填满了恐惧,从空中传来的声声巨响,如万斤巨锤一般舂击着他孱弱的身心,但他仍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身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嘭”的一声巨响,身旁的墙壁炸裂开,一男一女倒飞进来,跌落在地。

    男人一头蓝色碎发,三十出头的样子,刚才的打斗让他原本帅气成熟的脸庞染上了不少血迹和黑灰,但一双黑眸依旧炯炯有神,身上蓝色的法师长袍有多处被烧穿的破洞,破洞中依然能看见汩汩鲜血冒出,显然受伤不轻。

    女人年龄看起来与男人相仿,一头棕黄色大波浪及腰长发,有些凌乱,双眸呈一个深红色一个碧绿色,正警惕地盯着屋外,她那纯白的披风被硝烟熏得黑迹斑斑,一层淡紫色的光芒依附着她高挑柔美的身体,仍带着那股仙女下凡气质。

    女人从地上飘起,轻声对身旁的男人道:“结界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趁现在把曦儿和无双送走吧。”

    男人点点头,与女人径直走了过来。

    “呜呜……,爸妈,别丢下我们!呜呜……”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母要做什么。

    “曦儿,我和你妈妈还要解决一些事情……只能送你们两个走了。”男人柔声道,忽地语气又沉重下来,“记住,以后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你妹妹……”

    周围的空间一阵波动,眼前白光一逝,失重感随之而来……

    “夕阳西尽,苍穹渺无痕;与尔别离,思念风剪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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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森林。

    它位于柏莱帝国西南,西临青帐山脉,南接登龙平原。林中长年白雾缭绕,能见度很低,高大繁茂的树木遮蔽了整个苍穹,而中心更是阴森恐怖,植物在肥沃的土地的滋养下体现惊人的生长能力。丰富的自然资源,让黑森林成为冒险者们的乐园,而盘踞那那里的无数凶兽,又使它成为了冒险者的地狱。

    黑森林是柏莱帝国一大交通难题,在异兽横生的黑森林里修建一条路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且容易被异兽摧毁。除了绕道而行之外,若普通人想穿越黑森林,大都要依赖飞行道具和坐骑,循着前人留下的地图跨空而过。

    清晨,太阳刚从灰蒙蒙的天际边缘探出脑袋,柔和的阳光泼洒在大地上,给阴气腾腾的黑森林带来了几许暖意,也在唤醒着林中的万物。

    森林近东南位置,有一片不大的沼泽地,沼泽地中央,两棵直径二十几米的巨型榕树相互盘旋生长,蜿蜒向上近百米。榕树粗壮的枝干上建有七八栋数层高的巨大树屋,树屋之间用铁制的廊道相连,红砖青瓦,带着一种东方古典美,构成看似险峻,却极有艺术性的一个整体。这是一家供路人歇脚的客栈,客栈没有名字,被一个来自东方的游吟诗人称为树屋客栈。

    清晨的阳光投射下来,给客栈的房顶带来一层泛金的油腻感。此时客栈的几根烟囱也响起了隆隆蒸汽声,厨子们正忙着准备丰盛的食物。客栈客房区此时依旧十分安静,昨夜投宿在此的旅人仍未睡醒,偶尔传来几声粗犷的呼噜声,使幽暗的走廊余音阵阵。

    客栈顶层的一间大屋子是供客栈主人居住的,屋内装饰清新淡雅。淡黄色圆木地板,墙上镂着几许古朴的雕花,天花板上吊着淡绿色的照明植物,窗口向着朝阳,阳光透过雪白的窗纱,把莹莹微光投射在窗边一个檀木梳妆台上。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银质的镜子和几支客栈主人化妆用的彩笔。

    客栈主人由于某种原因,昨晚未在自己房间内居住,此时房内铺着火红色鹅绒大被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少年。少年一头天蓝色碎直长发,鼻梁挺直而自然,薄薄的嘴唇微微泛白,眼角一颗泪痣,肌肤白皙,脸颊粉嫩,还透着一股稚气。

    少年似乎做着什么恶梦,小巧灵动的眉毛微蹙,小嘴微努,气息急促,眼皮欲努力睁开,长长的睫毛被牵扯着轻轻抖动着,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突然,少年的双眸猛然睁开,清澈的眸子里仍残留着恐惧,半晌才缓缓平静下来,黑亮灵动的眼眸如一泓清泉,在斜透进来的晨光下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样子说是可爱却带着几分阳刚,阳刚之中却又有几丝阴柔。

    又做恶梦了吗?少年用力地眨了眨眼。确实是梦,但梦里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那黑色火焰的冰冷触感,那空间跳跃后的恶心,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而梦中临别前女人带着泪痕的脸庞,男人脸色刚毅地给自己最后的叮嘱,这一切仿佛就在刚才发生。

    少年使劲甩了甩小脑袋,努力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充满灵性的眼眸看向四周。这是哪儿?我怎么会躺在这?少年心想,脑子像倒带一般将时间回退到昨晚。

    ……………………

    “啊,终于看到有人的地儿了。”身后美丽动人的少女发出如释重负的惊呼,兴奋地晃着身前的少年,害得两人从差点飞行扫帚上摔下来。

    “哇啊,你轻点!”少年一面稳住扫帚,一面朝少女叫道

    两人要去往黑森林西面的阳越城,在黑森林中穿行了数日,此时天色已暗,皓月繁星浮上天幕,林间的虫鸣鸟叫也渐渐低沉下去,化作悉悉索索的呓语,树屋客栈发出柔和的灯光,照亮的四周被黑暗吞噬的林木,宛如坠入海底的灯塔。

    “服务员!再来盘红烧猪蹄!”

    “伙计!两斤牛肉,八分熟的!”

    “这酒麻烦帮我热一下!”

    “喂!我们的串串好了没有?多放点孜然啊。”

    “拿双筷子!”

    客栈大厅里已坐满了人,喧嚣吵嚷声将黑森林的寂静拒之门外,几个伙计周旋于各桌之间,忙得不亦乐乎。少年与少女方走进去,一股美食的热气便冲散了夜晚的凉意,少女的腹中传来如老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不好意思地瞅了瞅少年。

    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女孩走到二人跟前,笑容可掬道:“二位是来住店的吗?要不要先品尝一下我们店里的美食呢?”

    没等少年开口,少女仿佛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兴奋地说道:“先吃东西!”

    少年和少女被女孩引到靠墙的一张长桌,桌子另一头一位负着巨剑的大叔正端着酒瓶子,正喋喋不休地与同一桌的人扯皮。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少女拿起菜单,迫不及待朝服务员女孩指道,转眼便将这菜单上的菜点了四分之一,末了还加一句,“方才点的全都不要,其他统统端上来!”服务员女孩一愣,又转眼看看少年,少年摸摸仍有富余的口袋,无奈地答应下来。

    饭后,少女拍着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枕在少年的大腿上休息。同一桌的负剑大叔也与少年攀谈起来,将少年拉入同一桌人的讨论中。众人皆是奔波了一天,身心疲劳之余,一壶热酒下肚,纵使萍水相逢,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什么!你是她哥哥?不是她弟弟?”聊着聊着,负剑大叔突然怪叫道。

    少年无奈地点点头。

    负剑大叔喝醉了,摇摇头,又朝向众人道:“我不信,你们信吗?”

    众人也摇头。

    突然“砰”地一下,客栈的大门被撞开,一伙人闯了进来,客栈里的人都警惕地看向他们,少女也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那伙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大部分人都面色发紫,虚弱无比,有好几个还要被同伴搀扶着,显然是中了剧毒。为首的一个光头浑身是血,看起来没那么虚弱,朝众人求救般喊道:“救,救救我们!”

    一阵风刮过大厅,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那伙人跟前,光头看到那身影,一把跪在地上,哀求道:“仙老板,求求你,救救我的兄弟们。”

    妙曼身影看了他的同伴一眼,波澜不惊道:“这毒已入髓,就算用内力也无法将其逼出,还是准备后事吧。”

    光头愣在原地,回头看向自己虚弱的同伴,眼中充满绝望。

    “把手给我。”光头一看,发现少年正抓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同伴的手,挽起他的袖子查看。

    少年将光头同伴的手放下,朝光头和妙曼身影笑道:“还有救!”

    之后的事少年就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全身心地去为这些人解毒疗伤,硬是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最后自己体力不支,一头倒进一人柔软温暖的怀里,晕了过去,一股温润舒服的能量顺着那人的手捋遍了全身,梳理着他疲劳凌乱的精神。那是一种斗气,或是内功吧,少年想着,但妹妹她不会这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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