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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猛地一拍高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师兄你教训的对！我若再这么消沉下去，这辈子就算完了，还修什么长生？”
他一改往日的慵懒之态，脸上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对身边几位美娇娘喝道：“都给我退下去！”
侍女们恭敬地低头退去，陈真也扭头对陈元说道：“你也出去。”
陈元无所谓地拱了拱了手，回到了大堂里等待，这时大堂上已经站了几名年纪较大的灰衣弟子，这些人手中捧着书册，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看来是在等着里面那位大人签发公文。
没过多久，陈真和王胖子并肩走出来，两名灰衣弟子一人手持笔墨，一人拿着书卷上前禀告：“大人，这是昨天募兵的登记造册，请大人签发。”
王胖子接过毛笔，在书册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对那名灰衣老者说道：“带这位陈元兄弟下去登记。”
陈元听到是叫自己，只好尾随着老者走出大堂，沿着廊道穿过几道院子，穿过身边那些奔走忙碌的灰衣弟子，来到一个小院里。
院子里摆放了两张长桌，桌子后面各坐着两名灰衣弟子，桌上放着纸笔。各有一队人在桌子面前排队。灰衣老者把他领到跟前，冷漠地说道：“就在这儿排队等着！”
灰衣老者在桌前登记的灰衣弟子耳边咕哝了几句，从他手中接过一个青色瓶子，转身拂袖离去。
陈元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登记成为外门弟子。他本想回去问问陈真是怎么回事，但一看见守在门口的两名灰衣弟子手中持着大长刀，一脸凶神恶煞，心里就咚咚地打着鼓。
算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身前的这些人穿着名种古怪的衣服，手中的兵刃也各式各样，看起来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士。
登记过程非常简单，每个人上前报上名字按了手印，就可以得到一个木质圆牌和青色瓷瓶。很快便轮到了陈元，那灰衣弟子懒洋洋地握着毛笔问：“姓名？”
“陈元。”
他身旁的一个家伙从脚边的竹筐中取出一块木牌扔到桌子上，然后喊道：“下一个！”
“等等，”陈元镇定心神，踌躇着语句陪笑地说：“我看见刚才他们都拿了那么一个瓷瓶，我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您别，别误会，我不是要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弄清楚。”
那灰衣弟子轻哼了一声，喝道：“那瓷瓶已经有人替你领了，滚蛋！”
陈元正待分辩，旁边走出一名恶形恶相的记名弟子，揪住陈元领口往地上一扔，摔得他七荤八素。紧接着有两个人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拖进一间库房模样的茅屋内，又往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记。
“都别闹事！明天早上会有车来接你们！”
只听见哗啦声脆响，一条粗铁链绕进来把门给锁上了。
陈元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清了屋里的状况。这库房没有窗户，光线很暗。地面上铺满了稻草，刚才报名的那些人都被关在里面靠墙坐着，这些家伙们都很安然，各自想着心事。
陈元晃悠悠地站起来，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看见每个墙角都有人坐着，他试探着上去想问问能不能挤挤给自己腾个地儿，但一接触到这些人眼里冒出的凶光，他下意识地退缩了。
“喂，小道友！你过来。”靠西面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朝他招了招手。
“你叫我？”陈元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
陈元走到他面前盘膝坐下，看了看对方，此人面容很清秀，头上绾着纶巾，穿的素色道袍很整洁，腰里别了一把玄木剑。
陈元发现对方也这样看着他。
“喂，我叫闵超，你叫什么名字。”
“陈元。”
“咋样，兄弟，军饷被人给骗了吧。”闵超很同情地说道。
“军饷？”陈元泛起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你不知道？”闵超颇有意味地盯着他。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他的心沉到了底。
“当然是上战场，杀魔族！”
“不对呀！”陈元瞬间颠狂了，紧紧抓住闵超的手臂：“不对呀！临来的时候，陈真师兄告诉我是要加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最起码记名弟子也行啊！”
“不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骗我的！”
闵超无奈地摇摇头：“我犯不着骗你。”
闵超身旁的一名短发圆头大汉粗声喝道：“你脑子进水了吧！就你这样儿的也能成为外门弟子？记名弟子？当兵都不够格！咱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在战场上奋力一搏，把生死置之度外，才有可能建功立业！”
陈元发疯似地爬到门口，双手抓住门框大声叫喊：“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我不当兵！”
两个黑影子站在门外喝骂：“鬼叫什么！你这混球！”
“求你了，我不当兵！放我出去！”陈元脸贴着门框哀求。
“什么玩意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茅房！”
陈元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对方脚腕，大声呼叫：“求你啦！我被骗了！我根本不会武功！求你啦！”
“撒开手！”门外那人也动了真怒：“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还治不了你了！”
“把门打开！”
铁链哗啦一声响，外面那记名弟子扬起长鞭朝陈元身上抽来。
啪！
“啊！”陈元脊背上火辣辣地痛，他抱着脑袋打起滚来。
啪！
“叫你再喊！”
每一鞭子下去，他的身体就像被烈火焚烧般地痛，直到他趴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口中哼哼地喘着气。
“还敢说你不懂功法？若是正常人我一鞭子下去就能要他半条命！这是疗伤药！只要没死，你就爬也得给我爬到战场上！”
一只白色的小瓶扔在了稻草上，身后的栅栏门哗啦一声锁上了。
闵超在他的眼前捡起瓷瓶，打开塞子，从中掏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了陈元的嘴里。他轻轻掀起陈元的衣服，看见他背上只有几道血痕，不由得诧异地问：“陈元，你真的没练过功法？”
“我真的没有，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闵超扔下他的衣袍，靠坐在墙上捏着下巴说：“我虽然见识浅薄，但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刚才那家伙下手很重，就算像我们这样的炼气初期修为，挨了那几鞭子也会皮开肉绽。若说你没练过，我也不相信。”
那名圆脸大汉往地上唾了一口痰：“呸！孬种！胆小鬼！”
“我真是什么都没练过！我要怎么说你们才相信！”陈元声嘶力竭地叫喊，伤口也被牵动，扯得他生疼。
闵超无聊地撇撇嘴，把手伸进他腹部轻轻一按，这家伙又鬼叫起来：“痛！痛！”
闵超收回手，靠在墙上颇为疑惑：“你竟然连气穴都没有开辟？”
“我都跟你说我没有练过！”陈元终于沉冤得雪，委屈地说道。
“但是你的体质又这么强横，不去战场历练一下太可惜了。”
陈元坐起来含泪狡辩：“体质强横有什么用？我从小到大连鸡都不敢杀，怎么能上阵杀敌？”
闵超双手一摊：“这我可帮不了你，传闻黑魔凶残嗜血，最喜欢生吃人肉，他们一般会捡最弱的人开饭。”
闵超话音未落，那边角落里一个肩上背着两把剑的中年道人，正绘声绘色地演讲他在龙岩城对抗魔族的经历：“那魔族百夫长，身下长了六条和蜘蛛一样的节肢。它一跃能跳数十丈高，而且肩大力沉，左手使一宽刃巨斧，右手使一长柄朴刀。它飞快地奔到城墙下，踏着众魔兵的尸体，纵身一跃便登上了城墙！咱们这边的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齐齐攒射出上百支箭矢，把个魔族百夫长射成了刺猬。没想这家伙行若无事，出手更加凶悍，左手一挥斧便把我们队长拦腰斩断，那肠子稀稀拉拉流了一地。我当时就在队长身边，那浓血溅得我满脸都是！我想我得退呀……”
陈元听到这血淋淋的描述，浑身不住地打颤，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闵超嘴里含着稻草梗，歪起嘴巴似笑非笑，朝那唾沫星子飞溅的道人喊：“阎老道！你讲故事能不能别那么大声！把我这位兄弟吓尿裤子了！”
人群里响起哈哈大笑的声音。
阎老道回过头来得意地笑道：“在这儿吓尿裤子没事，别上了沙场，吓得直接死过去，给人家魔族当了糕点。”
另一人插嘴道：“要是怕被魔族吃掉，干脆现在就拔剑自刎算了！”
众人你一嘴我一舌地嚷嚷着相互吹嘘起来，夜色也在这帮修士的吵闹中落下了帷幕。陈元则趴在稻草里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这片未知的世界和前方未知的命运似乎正在慢慢吞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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