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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莘荣赞歌 > 36.1 天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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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天敌(一)

    苏林警局

    余警官坐在会议桌主席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手写的文件,对着诸位与会警员做了一次简短的报告:

    “我手里的这份报告,是柯灵警员亲笔手写,并通过邮寄的方式寄到我这儿的。为什么他不直接发送邮件?相信大家经历过上次黑客入侵事件之后,都心有余悸。

    “这是明智的,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更改我们今后的联络方式。对方的黑客既然连警局的区域网络都能黑进来,说明其技术水平高深莫测、不容小觑,因此接下来我们的联络方式,能通过传统方式联络的,就尽量减少使用电子设备的频率。实在不可避免的时候,尽量使用模拟信号,而避免使用数字信号。

    “第二件事,柯灵警员的报告中已说明,金科警员向他提供的线索是—杀害林福真的凶器是高密度集中的次声波,所以未来我们调查及预防同类事件的切入点,就在于次声波。

    “最后一件事,就是金科警员的妻子小爱及其女儿金幽的下落已探明,母女两人如今虽分别位于两地,且母亲因承受不住丧夫之痛导致部分记忆丢失,但好在她们娘俩目前都处在能够得到照料的环境里;所以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派遣一部分警力暗中保护金幽,防止她被歹徒再次利用。至于小爱,我们这边会跟当地警局联系,请求他们那边的负责人安排警力保护。”

    会议结束后,余警官提着公文包,疾步走在长廊里,两名年轻的警员从他身后赶上,叫住了他:“组长,组长。”

    “怎么了?”余警官转过身。

    “小柯他…… 有没有在报告里跟您说,他打算一个人怎么做啊?”两名警员有些为难地问道。

    “唉…… 他没说。但是我们要对他有耐心,毕竟他作出了太多的牺牲,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纪难以承受的打击。”

    两名警员欲言又止。

    “放心吧。”老道的警官显然洞悉了下属的内心世界,安慰道,“我对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有信心。只是…… ”

    “只是什么?”

    “只是柯灵警员年轻气盛…… 希望他能够牢记自己警察的身份,不要做出极端的报复行动来。”

    “啊…… ”两名警员仍带着一丝忧虑,张口结舌着。

    寒鸦总部

    早晨,姝仪一身戎装加登山包,走进傲月的办公室。

    傲月震惊:“哟,姐妹!你这是…… 要上山打猎去呀?”

    姝仪浅笑:“我要去把那名警察派来的斥候给抓来。第一次在灌木丛里追赶他的时候,根据身形判断,我断定他就是之前在文锦老师家里交手过的那名叫‘柯灵’的警察。前几天我看到了山里的炊烟,距离有点远,而且在我们已探索半径之外。所以可能要在山里呆上一两个星期。”

    “那带上钉刺或秃鹫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不不,这段时间一定要让他们两个留在你身边。毕竟总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万一那名斥候是个调虎离山的诱饵,钉刺和秃鹫其中一个离开,就有可能被警方主力部队长驱直入,我们的大本营就要被一锅端了。所以他们两人必须留在总部,一旦总部有被包围的迹象,有他们两个一起掩护你撤离才会安全。”

    “可是你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更何况大山深处是未开发区域,没有信号,你都没法跟总部保持联系了。”傲月的担忧溢于言表。

    “没事的,”姝仪安慰道,“我会随机应变,不会莽撞行事的。”

    “那…… ”傲月意欲挽留,但想想姝仪也是基于全局考虑才甘愿冒这个险,于是疾步上前,给了姝仪一个紧紧不舍的拥抱,“小心点。”

    大山深处

    树欲静而风不止,飞禽走兽蛰伏隐藏,伺机而动;稍不留神就会让眼中的猎物溜走,或自己成为猎物。

    姝仪步步踌躇,警惕着环顾四周,缓缓朝着早前记下的炊烟方向移动。

    一旦将那名斥候抓获,便可从他那里获得自己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重要信息。可一旦自己落入敌手,那将会给整个团队造成巨大的困扰。

    捕猎与被捕,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之中,往往只是一线之隔。

    动物和昆虫们总是具有极度敏锐的嗅觉和先觉能力。火山爆发前、地震发生前,飞禽走兽总是率先奔逃,昆虫们也纷纷提前远离。

    而这座大山深处往常人迹罕至,如今突然闯入的两个人类,显然从气味上就被周边的动物们第一时间辨认为异类。如此,尽管姝仪和柯灵在双方相互接近的过程中总是保持着相当低调的步伐,却仍时不时地引得动物们一阵骚乱。如此,双方更能清晰辨别彼此的方位了。

    夕阳挨近山崖,两名猎手也都停下相向而行的脚步,开始安营扎寨。

    营寨搭建完毕,便是结束劳累行程享用晚餐的时刻。姝仪拿出自己包里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而柯灵则再次收集来一些稍显粗壮的树枝,削去枝杈,再将末梢削成尖桩,作为锅架。背包里还有一些早上狩猎来的剩余的野兔肉,柯灵将剩余的兔肉悉数倒入煮开了水的热锅内,耐心等待着。同时余光环顾四周,以防敌手突突然来袭。

    入夜,双方都没有将燃烧的篝火掐灭。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比起对手来说,更需要提防的是那些凶猛的野兽,那些日伏夜出的掠食者,一旦遇上将尸骨无存。火光可以让野兽望而生畏不敢接近。

    在彼此接近的行程中,每一个白昼都在缓慢挪动的位移中进行,而每一个夜晚,都在彼此猜疑与算计中度过。漫漫长夜,睡眠却少得可怜,紧绷的神经和对未知险情的恐惧伴随着每一阵夜枭的尖啸声入眠。

    翌日,清晨,旭日尚未升起,启明星空中依然闪烁。两名猎手此时却已毫无睡意,翻身而起。山间气温清寒,幸得随身携带精油涂抹全身,以祛寒气。

    用过粗陋的早餐之后,彼此之间的追猎行动再度展开。

    林间枝繁叶茂遮挡了视线,望远镜失去了效用。此时彼此间的追踪更是举步维艰。林中的一切线索—野兽临近的足迹、昆虫的遁形方向、飞鸟离去的征兆,都需要被用作判断敌人方位的证据。

    姝仪纵身跃至一颗大树的粗壮枝干上,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大树的末梢依然足够成熟一个人的重量,其高度超出了身边其他的乔木。站在大树的末梢,姝仪朝着判断中柯灵大致的方向眺望—

    一群飞鸟骤然四散—

    定是底下有着某种威胁惊动到了它们—

    对手的步伐正在加速,距离也更逼得更近了,必须赶紧采取行动。

    另一边,柯灵离开帐篷轻装简行。时而步步谨慎潜行,时而加快步调冲刺一小段距离,紧接着又停下聆听四周动静。

    如此一波三折,却也前进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柯灵突然停下,捡走地面上昨夜的一堆落叶—一只硕大的脚印显露出来—是熊的足迹。

    柯灵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继续挑开前方的一些落叶,随后—一整排熊的脚印暴露无遗—这一定是昨晚留下的,掠食者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所以只要循着这两行脚印继续往前,就一定能够找到对手的营帐。

    就这样,柯灵一边用树枝挑开落叶,一边遵循着地上脚印的方向,一直前行。

    可突然,随着更大面积的落叶被扫开,更随着距离的推进,两行脚印变成了四行……

    左边的两行脚印,从间距上来判断,大熊应该是平缓逐步前进,为了不惊动猎物,它必须保持这样的低调速率。

    可是右边不远处的两行脚印,其间距却显露出了步调相当的急促,几乎是大步流星,且脚印方向完全相反,更甚者,脚印周边的泥土里呈现出几滴暗红色的污渍。

    明了了—掠食者最终接近到了猎物的营帐,但受到了猛烈的还击,最终不仅没能捕食到猎物,反而落得自身遍体鳞伤仓皇而逃。

    至此,柯灵再次谨慎地停下脚步,环顾起四周—周身一些树的分叉被砍掉了,且周边地面上鲜有枯枝败叶。这说明对手昨晚曾经过此地,并在此处收集过柴火;也许还用一些粗木干削尖成长矛,用来防卫野熊的侵袭。

    以昨天的情形来看,想必对方也已经对自己所处的方位相对明朗,也知道自己正在向她靠近。如此一来,昨晚拾取柴火的过程中,量对方不敢走离帐篷太远。

    如此推测,营帐应该就在附近了。或许绕过几棵树就能看见。

    “嗖—”一声尖锐的呼啸在微风中穿过,像是利刃撕裂了周围的空气。

    “咔—”某个物体稳稳地扎在近旁的一棵树上—一把飞刀。

    显然这是一次来自对手的警告。不能再靠前了,敌在暗,我在明。此时应当赶紧撤离。

    一阵窸窸窣窣的疾步声渐渐远离,柯灵像只敏捷的松鼠消失在密林之中。

    初战,双方胜负未绝,各自班师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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