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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无声,你醒啦?”
“”唉……慢点呀!”兰花仙子扶着花无声缓缓坐下。“你内伤不轻呢!”
“我睡多久了?”花无声望着窗外的山石游廊静静的问道。
“天刚亮不久,从昨天你受伤到现在。”兰花仙子道。“这是梁城城主府的一处阁楼,四周都是花石林木,还算清静,姐妹们都住在这边。现在,我们得在这里停留几天了!”
“这次,大家都受伤了……那你……你也该调息才是?”花无声看见兰花仙子脸色苍白,故做轻松却难掩深深的倦态。
“我比她们都要好些,我先天根骨健壮啊!”
说完她故意握了握拳,两人都笑了。
说着话, 兰花仙子倒了杯茶递了过来。花无声接在手里,轻轻呷了一口。“你先喝点粥吧?”兰花仙子看着花无声道。
“不了,等下再说吧!”花无声稍微摇了下头。
“嗯!你已服了百花玉露丸了,那先调息疗伤吧!”“嗯!”花无声点了点头。兰花仙子说完,转身在屋中一张紫檀椅上坐了下来。
“我没事,兰花姐姐,你的伤势也不轻,你也去疗伤吧!”从兰花仙子的呼吸中花无声觉察她的内伤并不比自己轻多少。
“好,我就在这儿吧!”兰花仙子向花无声说着,已盘膝坐在了椅子上。
“那就一起,坐这儿!”花无声指了指床道。
“没事!没事!”兰花仙子挥了挥手,又打了个手势,示意花无声开始运功。
一层淡淡的光华在二人身上浮现,屋子里飘荡着一丝丝花木的清香,在宝气氤氲中,二人看起来似天外飞仙一般,浑然不落半点凡尘。
另一个屋子里,七位仙子此时也正在运功辽伤,一样的光华在浮现,皮肤上闪烁着圣洁的辉光。
在他们隔壁紫薇、紫嫣,和重伤的紫涵、紫翎四人,紫薇、紫嫣在运功疗伤,一层紫色的光华在她们身上水流似的闪动着,紫涵、紫翎躺在床上还未曾苏醒。
这是城主府中一座独立的阁楼,位于城主府诺大的后花园里,百花谷众仙子又指使一些军民,把园中大量盆栽的花木做了一些布置,围绕阁楼摆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阵型,现在,就靠它来为辽伤中的众人护法了。当然,宫门外以及园中还有大量手执兵器的梁城军民在为他们护卫。
剑衣老人和紫陌等人尸身是在次日凌晨时分入殓的,梁城百姓举城披哀,连房顶、街道边的树木上到处都是飘扬的白幡,此时的梁城是悲伤的,广阔的校场上跪满了哀思的人群,在一片哀恸声里,十几具尸身被放入梁城富户为他们打造的紫檀木棺椁。
梁城在哭泣,处处是纸幡、黑纱、泪眼和哀伤。
紫无机坐在灵堂里,脸色看起来苍白而憔悴,他无声的啜泣着,泪水悄无声息的不断自脸庞滑落,他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心碎。
中午时分,紫剑宗又赶来了八名弟子,为首的是一位和紫剑衣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他叫紫锦衣,是紫剑宗的长老,紫剑宗八老之一,也是紫剑衣的师弟。在他的督促下,紫无机不得不离开灵堂,开始运功辽伤。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在梁城百姓的苦苦哀求下,紫锦衣不得不答应在梁城停灵七日。但梁城百姓请来做法事的道士和尚,却被紫锦衣谢绝了,他们都是修炼之人,要不得这些民间俗礼。
花无声以及众人的伤势基本已无大碍,但要完全康复尚需时日,他要留下来先扶紫剑衣老人的灵柩上山,然后他决定要为老人守孝百日,再回百花谷。
紫薇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年迈的外祖母带着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她五岁时外祖母去世,她们兄妹二人成了真正的孤儿……
就是那时,紫剑衣带她们上了翠微山,成了令无数大陆青年梦寐以求的紫剑宗弟子。对她来说,她的师门更是她的家,紫剑衣对她来说如师如父。
按照紫剑宗的门规,剑宗第子都称呼紫剑宗宗主为师父,而其实她们的真正授业恩师则是紫剑衣。而哥哥,则是她生命中所有的依靠和寄托,这世间惟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现在,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饶是她心性坚韧,此刻,也因陷入了巨大的悲痛而在精神上快速垮了下去,沉重的打击使她犹如陷入了巨大的泥沼而无力自拔,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几天时间,她看起来已憔悴的吓人,凄美的眼神中的痛苦绝望之色,即使铁石之人看了也会淆然落泪。
“紫薇姐!”花无声轻轻的走了进来。“嗯!”紫薇看了花无声一眼,应了一声,忧伤的眼神挤出的一丝笑意是那样凄凉。
花无声小时候在紫剑宗呆过六年,他和紫薇他们情同手足,虽然她只大他一岁,那时,懂事的紫薇却处处呵护着他,就像他的姐姐,还有紫陌,他自小沉默寡言,但在他心中,紫陌也是他的哥哥……他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可话到嘴边却无语哽咽,稳了稳心神,“你……”他关切的望着紫薇道,“要保重身体才是!”
“我没事,你们什么时候走?”紫薇问道。
“我要先送叔父他们的灵柩上山,给他守孝百日,再回百花谷。”花无声说道。
“哦,你先坐下来吧,你的伤势如何了?”紫薇望着花无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花无声边说边在紫薇对面的一个锦墩上坐下。
“你……”望着眼前紫薇凄伤憔悴的面孔,小时候的一幕幕便一齐涌了出来,紫陌,叔父,众多师兄弟……花无声内心的悲痛像翻腾的海水一样一浪浪撞击在心头。
他不知该说什么,他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所有的语音,他觉得都是多余的,而他们之间,他认为最不需要这些个。所以,他再什么都没说,他本来就是想陪她坐坐的,他希望坐在这里,她的悲痛能分他一半。
其实,当花无声坐在这里时,紫薇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她原来还有一个亲人,一个弟弟,她的痛苦,仿佛被他分去了一半,她感觉内心的沉重感好像忽然轻了一点。这并不是说,她和紫嫣、无机他们的感情不好,相反,她一直视他们如同紫陌,如果有得选择,她会用她的生命替换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人心总是很奇妙的,这种内心的着落感,就犹如童年记忆中的一棵老槐树或一声蝉鸣,它虽然看起来对我们的生活无关紧要,却实实在在的成了我们生命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且永远不受我们自己的支配。
花无声,紫薇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由一个老嬷嬷带着,幼小的面孔,闪烁着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的望着她们,就仿佛一只跌落凡尘的小天使,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一个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她忽然觉得她的心好痛,泪水在一瞬间打湿了她的脸,那是她失去外祖母后,第一次流泪……
紫薇深知,花无声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极重感情,此时,他其实也失去了亲人,他内心的伤痛,并不比自己少。
紫薇一时间想着花无声,竟忘了自己,这时候,她内心的伤痛,反倒好了许多。
这时,玉露仙子带着一个满面笑容的胖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手中都捧着捧盒。胖子衣着华丽,满面世故的在玉露仙子后面打着哈哈。
走到花无声他们面前,胖子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副忧戚的的表情。“唉!这些天,梁城每一个人和紫姑娘心情都一样,不好受啊,紫老爷子和几位少侠是为梁城百姓死的,我们要给他塑像立庙,世代供奉。”说着,胖子掏出个手绢擦了擦眼角。又道:“可你们还是得节哀顺变,不可悲怆过度,伤了神思啊!”说着,他又往地上爬去,“花公子对梁城百姓恩同再造,我代表梁城百姓给公子磕头了。”
花无声手臂一抬,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胖子轻轻托住,没让他跪下去。“不必!我们在此,承蒙款待,还多有叨扰!”
“花公子如此说,真让在下汗颜,鄙地些小微物,无可招待公子,实在惭愧,惭愧啊!”
胖子说着,又向花无声深深施了一礼。
这时,他看了身后的婢女一眼,两人捧着捧盒走了上来。“这是一棵老参,为姑娘滋养气血之用。”他打开一个捧盒,又打开里面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棵千年老参,竟粗若儿臂。“这是拙荆亲手为姑娘熬制的一碗灵芝玉荷羹,望姑娘趁热喝些!”l
这人叫朱大富,是梁城富商,几天来一直是他亲自带着下人照顾着众人的生活,他看起来也有五十多岁了,但每餐饭都由他亲自送来,殷勤奔波,对众人极为关怀。
“多谢朱老板朱夫人费心!这老参我们用不着,你收回去吧!”紫薇轻轻说道。
“哎哟!那可不行。这东西不是我个人的,它是乡亲们大家的心意,我敢拿回去了,怎么向乡亲们交待呢,那可不行!”朱大富连忙摆手道。
“好吧,那就先放这儿吧!”紫薇道。
“哎,这就好。让她们服侍姑娘吃吧!”朱大富看着紫薇问道。一个婢女忙去端汤盅。
“不用了!”紫薇道。“那好,还望姑娘趁热用些。”朱大富又转过身来,对花无声和众人道:“饭已摆好了,请公子和众位过去用饭。”
“多谢朱老板,你先请回吧!”花无声点了下头。“那,在下先告辞了,有事敬请吩咐,告退!”朱大富弓着腰向众人施了一礼,便带着两个使女退了出去。
看了看对面的花无声,这几天来,他也同样憔悴。紫薇忽然缓缓的站了起来,“走,我们都去吃饭!”紫薇紧紧抓住紫嫣的手,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玉露仙子看见花无声脸上两颗大大的泪珠,似珍珠般滚过他玉雕般的脸庞。
饭罢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妇女的哭喊声,和着众人的喝叱,闹闹嚷嚷的传了进来。
“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事?”花无声向一个站在门口士兵问道。
“回公子,没事,没什么事,没事瞎哭呗!”士兵急急忙忙的摇头道。
“你没事儿会好好的瞎哭啊?”兰花仙子望着那士兵问道。
“这,这……”士兵搔搔头,嘴里嗫嗫嚅嚅
脸张的通红。
“外面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了,没有人会怪你的。”紫薇看着他道。
“可你们的伤,还没好呢!”士兵焦急的道,他实在被众人问急了。何况,他内心极为敬重这些人,不想在他们面前撒谎。
啊,看来真有事儿,众人心里一惊。“什么事儿,你快说!”心里一急,紫嫣凶巴巴地瞪着眼睛已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副她自认为很唬人的面孔。
“龙龙丢了,一个小孩子,叫龙龙,在三天前失踪了,刚刚哭喊的那个妇女是他娘,听说,听说……”“听说什么?”紫嫣大声问道。
“听说,那拐子留下了一封信,指名要花公子前去,他们才肯放人,否……否则那孩子就,就活不成了。”
“拐子?天下有那个拐子那么大胆,敢挑战百花谷,并指名道姓的要花公子的?”紫嫣反问道。
“是,朱爷他们也这么想,这事不简单,所以,所以想等花公子伤好了再说,可那女的,唉,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实在是急了!”那士兵道。
“啊,你说叫龙龙,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是吗?”紫嫣瞪着眼睛焦急的问道。
“是的,在校场上,紫老英雄还抱过他呢!”士兵点点头说道。
“龙龙!是龙龙?!”紫薇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的校场上……
“爷爷,我长大了也要做个和爷爷一样的大英雄。龙龙能成为像爷爷一样的大英雄吗?”“能啊,你长大了啊,肯定比爷爷强多了!”爷爷再见!龙龙再见!”……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姐姐!”紫嫣眼里噙满泪水,头深深的埋进紫薇怀里。
“快叫那个妇女进来,就说是我说的。”花无声冷冷的道。
“是!”那士兵打了个哆嗦急向门口退去。
“等着,我和你一起去!”紫嫣也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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