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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远盯着手里的战报，眉头紧皱，有难掩的凝重还有纠结，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细汗，指尖也是微微颤抖。
王皇后盯着后者，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掌，也是微微握紧，隐约有汗水涌出。
陈先生到底会不会答应？
徐凤云却是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异常，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带着平静，在周围扫过，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皇后娘娘……”
沉默了许久，陈怀远突然皱了皱眉，缓缓起身，并对着王皇后拱了拱手，声音格外低沉的道，
“这件事，老夫想知道，陛下……”
“还有没有救！”
王皇后温婉的面庞微微一怔，犹豫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本宫不清楚！”
“按照太医的说法，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也可能在某个阶段醒来……”
“都是未知数！”
“呼……”
陈怀远面庞凝重，有些悲凉的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执着，说道，
“既然如此，娘娘的这个条件，老夫不能答应！”
“陈先生……”
王皇后眉头猛地皱起，有些紧张焦急的问道，
“所谓的名节，对您……真的那么重要？”
“比天下苍生，大周江山还要重要吗？”
“呵呵……”
陈怀远面庞淡然，脸庞上涌动过淡淡的云淡风轻，笑道，
“名节？”
“皇后娘娘小看老夫了！”
“这些东西，对老夫来说，什么都不是！”
“老夫考虑的，是整个汉族的长远……”
“陛下昏迷不醒，不知道何时醒来，不如，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选出合适的君主代替，执掌大周江山……”
“老夫相信，以大周的文臣武将，绝对不会忌惮任何蛮族……”
“匈奴，东瀛，哼……不足挂齿！”
王皇后呆愣住，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陈怀远，有些不知所措。
陈怀远所说的办法，对于整个汉族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真的就这样放弃了陛下？
顿了一下，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有些紧张的说道，
“陈先生，您的想法，本宫赞同！”
“不过，为什么不给陛下一次机会？”
“您知不知道，婉贵妃已经身怀六甲，大概一月后，就会诞下龙种……”
“如果是龙子，那大周……”
“但如果是公主呢？”
陈怀远依旧是满脸淡然，微笑，
“娘娘如何处置？”
“呼……”
王皇后再一次语塞，有些无言以对。
如果是公主，难道就永远的瞒下去？
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先生，您觉得，新的陛下，应该是谁？”
王皇后纠结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扭头一看，徐凤云俊朗脸庞上带着冷笑，凑到了陈怀远面前。
“这位，是徐公公吧？”
陈怀远面对徐凤云的气势逼人，依旧是满脸的淡然，平静的说道，
“你一介阉人，似乎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参与这种事情的讨论吧？”
啪！
徐凤云一巴掌拍在陈怀远面前的几案上，巨大的力道，将笔墨纸砚，还有一应摆件都给震起来，哗啦啦作响，墨汁更是溅射出来不少。
“杂家有没有资格？”
“还轮不到你来定！”
“杂家只想问你，你心目中的新皇，应该是谁！”
陈怀远不知道徐凤云所问何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皱眉，目光里掠过不屑之意，哼道，
“大周人才济济，能人异士，难道连一位适合做君主的人都找不到吗？”
“据老夫所知，就有不少人适合！”
“蜀地……”
话音至此，陈怀远似乎想到了什么，苍老的脸庞猛地一滞，慷慨激昂的话音，也是嘎然而止。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还有晶亮的眸子，都是略微发陡。
就连准备拍响几案的巴掌，也是悬在半空，停滞下来。
“很多是吧？”
徐凤云淡淡的盯着他，嘴角轻轻上翘，冷笑道，
“杂家也知道，有很多……”
“那请陈先生再帮杂家分析分析，这些人之中，谁有能力在短时间内一定乾坤？”
陈怀远咕噜咽了口吐沫，脸庞上的呆滞之色越发明显，说不出话来。
“似乎没有吧……”
徐凤云淡淡的笑了笑，又道，
“那么……陛下千辛万苦建立的大周，还有现在的繁荣盛世，怕是就得又回到之前的战火纷飞年代了……”
“匈奴，东瀛，蒙古……也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您说是吗？陈老先生！”
陈怀远目光呆滞，嘴唇儿动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有说出话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周朝建立之前，中原战火纷飞，百姓深陷水深火热！
那场景，是任何人都不想再重新经历的！
繁华盛世，是多少人的血换回来的啊！
呼！
沉吟了许久，陈怀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起身，对着徐凤云拱了拱手，道，
“徐公公所言，老夫受教！”
说完，又看向王皇后，道，
“娘娘请放心，你们的条件，老夫尽数答应！”
“到时候，派人过来即可，老夫会竭尽全力配合！”
“真的？”
王皇后脸庞上涌过难掩的狂喜之色，之前的紧张，担忧，也都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几乎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老夫，一定全力而为！”
陈怀远又是点了点头。
“多谢陈先生深明大义！”
王皇后起身，恭敬的行了个跪拜礼。
陈怀远连忙跑上前，将其搀扶起来，语气恭谨凝重的说道，
“不必客气……”
“大周安危，匹夫有责……”
……
哒哒！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黑色的奢华马车，沿着街道缓缓而行。
徐凤云闭着眼睛，斜靠在马车床榻上，闭目养神。
王皇后依旧是和来时一般，躲在床榻的角落里，温婉的脸庞上，涌动着淡淡的局促，还有紧张，不过，更多的，是一丝佩服。
自大明宫火灾发生的那一刻开始，无论是当场救陛下，还是疏通百姓，还是善后，还有以后的隐瞒陛下昏迷的消息，维持朝局稳定等等……
都有这个家伙的影子！
每每关键时刻，都是他力挽狂澜！
如今，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对他的不信任，导致陛下昏迷的消息泄露出去，几乎要引起大乱！
还是他，带着自己，来找陈老先生……
并暗中，布下了滔天之局……
“徐公公……”
仔细的盯着那张俊朗的眸子，沉吟了许久，王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感激，说道，
“你为本宫做的这一切，本宫都看在眼里！”
“多谢了……”
“呵……”
徐凤云抬头，睁开眸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挑了起来。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冷笑，
“为你做的？”
“皇后娘娘，还真是……太高抬自己了……”
“杂家……”
话音至此，他隐藏在袖袍之中的纤白手掌，微微的握紧，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杂家想要的，是大周……”
“是权倾天下！”
王皇后察觉到徐凤云眼神儿中突然迸射出来的锐利，心里不由的惊悸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惶恐……
不过，这种惶恐，很快，随着那种锐利眼神儿的消失，而消失……
“或许是我多心了！”
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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