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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承命录 > 第一章 无头尸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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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春意正浓,月圆花好歌舞不休。

    靖安城,是离乾元京都不远的一座大城,不论人口总数,还是城市的富饶繁华程度都跟京都差不了多少。

    虽不及天子脚下那般贵人遍地走,摔个跟头都能撞到某位朝中大员的亲戚。

    但靖安城也有着一位真真正正的皇家贵胄——靖阳王。

    靖阳王身为当今乾元帝的叔父,是当朝最后一名仍在世的王爷。能够在权力角逐中硕果仅存,可见这位百姓心中没什么皇家滔天威势、反倒是显得平庸无能的王爷,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靖阳王府,规模颇大,由中、东、西三路组成。中轴线上有府门、正殿、后殿、后楼等。从五间正门而入,便有正殿七间,前夕护以石栏,殿内设屏风和宝座。两侧翼楼各九间,神殿七间,后楼七间,凡正门殿秦均覆盖绿琉璃瓦。正殿脊安吻兽、压脊七种。更不用说王府内杂役奴婢近百名,名花珍草数百种。就连门钉也是九纵七横六十三枚。这些无不在彰显着这位王爷在这靖安城的富贵无边。

    夜幕初降,便到了掌灯的时候,整个王府里灯火通明,好似夜色都难以侵入这深宅大院。

    如今的靖阳王刚过不惑之年,两鬓却染上了斑白之色。平日里一派富家翁形象的他,在今天这个月明星稀的大好夜色中,却是满脸严肃、眉头紧皱。

    迈入中年后便开始发福了的身子整个陷在红木椅中,双目圆睁,却是无神。

    尽管身旁的三脚黄梨木的圆桌上放着瓜果数种,沏着他平日最爱的大红袍,可是靖阳王却没有丝毫心情去享用。

    他的心神全都纠结于近几日靖安城中所发生的几起案件上。

    事情还要说回几天前。

    向来安稳平和的靖安城,那一天东边刚泛起鱼肚白,便被早起收拾院子的妇人一声响亮的尖叫捅破了这份宁静无波。

    等捕快们赶到,赫然见到院子中躺着一具尸体,四肢俱在,头颅却消失不见了。血迹已经黑红,在院中的地面上泅出半米开外。院子里散着的血腥味差点将一干捕快刚吃下去的早饭全吐出来。

    死者,是妇人那昨夜外出吃酒而没有回家的丈夫。妇人还以为男人在外喝醉了睡在朋友家了,谁想到竟然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自家院子里,连脑袋都被人摘去了。

    这还只是事情的开端,自此日起,接连七日,每天都有一具无头尸出现在靖安城的某个角落。

    这些死去的人身份各异,平凡的有卖馄饨的老汉,富贵的有粮铺老板。不论他们生前身份如何,死状倒是一般无二,都是脑袋被人齐齐削掉,连颈骨都是如同被打磨过的光滑。

    这件无头尸案在靖安城引起了足够的波澜,街头巷尾,充斥着惶惶不安。百姓们都以为是有那癖好杀人食脑的魔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来祸害老百姓了。

    靖安城随之戒严,捕快们整天在街上巡逻,见着可疑的人就上去盘问,连城里的小偷痞子们这些天都不敢上街了。可是就算如此,也是丝毫没有凶犯的线索。

    办案的人急得冒火,遇事的人吓得心颤,可是这些都没用。

    谁能想到最初得到的有用线索竟是来自靖安城有名的勾栏场所——花喜阁。

    刚刚升上捕头的张昭在花喜阁借酒消愁,指望着酒水能将自己连日来的奔波忙碌却索然无功的郁闷给消解几分。

    近来他迷上了花喜阁的丹若姑娘。

    别看丹若是新来了没多久的艺妓,而且脾气也不太好,可是凭着那张整个靖安城都数一数二的美貌脸蛋儿,还有那胸前可观的风景,倒是给她招来了不少的人气。若非丹若姑娘只是陪酒跳舞不肯接客,恐怕现在的靖安城花魁非她莫属。

    张捕快从胸前一把掏出这个月刚发的俸禄,用力拍在桌子上,吼道:“让丹若姑娘来给我舞一曲!”

    待得片刻,便听见门外老鸨和丹若的声音。

    “哼!就凭姑娘这张脸,还有这几两肉,他这么几两银子就敢找我跳舞?”面如桃花映水而娇,眼似星辰内敛的丹若姑娘,正双手托胸丝毫没有顾忌地说道。

    “好了好了,还不是看他是官府的人才给他个面子。姑娘行行好,别砸了我花喜阁的招牌。”老鸨在旁陪笑地说着,推开门,将丹若让了进去。

    丹若进门后,便从腰间摘下两把未开刃的短刀,正要来一曲她最擅长的双刀舞。

    张捕头赶忙抬手示意,让她不要着急。倒了一杯酒,请丹若坐下陪他喝一杯。

    估计是把张捕快当成了故意拖拉时间,好多看一会自己容貌的无耻之人,丹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看在他满脸诚意而没多少猥亵意味的份上,这才坐了下来。刚好她也有些渴了,便端起张捕头递来的酒一口干掉。

    丹若姑娘斜瞟着张捕头,“怎么,你不想看我跳舞啊?”

    “那倒不是,整个靖安城谁不知道丹若姑娘的双刀舞美艳绝伦?”张昭赔着笑脸,“只是今日实在没什么心情赏舞,只求姑娘能陪我喝两盅酒,解解烦闷。”

    “怎么?张大捕头刚刚升职,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儿?”

    “还不是那该死的无头尸案,闹得人心惶惶的。”说着张昭伸手便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哎哟,看我这张嘴,说这种事,怕是要吓着姑娘了吧!该死该死!”

    丹若挑了下眉,那一瞬风情直将对面的张昭看的心跳漏了几拍。

    朱唇轻启,道:“还没查出什么眉目啊?”

    “哪有那么简单?查来查去,全是费功夫啊!”

    “不是说是接天楼的干的吗?”

    丹若正一手执壶,给张捕快倒酒,没料到张捕快一把按在酒壶上,差点震疼了她的手。

    “你怎么知道!”张昭连连逼问:“你怎么知道跟接天楼有关?”

    看着面前这男人突然脸上露出急色和凶狠的目光,丹若手指绞着耳畔垂下的几根青丝,冷笑一声,显然是不满他的态度。

    面色稍冷地道:“呵!您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等场所什么人没有啊?三教九流,哪一个没来喝过酒占过姑娘们的便宜?昨个儿刚好有个号称打遍靖安无敌手的修行人来这儿,喝多了吐露了那么两句,说是这等干脆利落的削人脑袋,好像是接天楼惯用的那什么什么丝来着?哎呀,记不清了!”她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种与赚银子无关的事上多费心思。

    “缫丝?”张昭一拍桌子,喜道:“对呀对呀,正是缫丝啊!怪不得断掉的脑袋连点儿骨头茬儿都没有,光滑的像本来就没长似的!”

    说完这句,张昭便起身披上外衣,一溜烟的跑了。留下丹若坐在原处独自喝了一杯酒,轻轻“呸”了一口。

    就这么着,靖安城中人才知道这连番的凶案,竟全是那六年前便宣布封楼的接天楼做下的。

    一时之间,整个靖安城中都在讨论着接天楼重出江湖便做下这等案子,着实骇人的紧。也不知道这死去的七个人到底哪里惹到了凶名赫赫的,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接天楼,竟落了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尽管是有了接天楼这个线索,可仍旧是没能找出那几人的头颅到底去了哪里,接天楼又到底是为什么要杀这些寻常人,难道会有人闲的花大价钱请楼中杀手杀这么几个平头百姓?

    最终查来查去没能查出什么,倒是惊动了靖阳王府也开始出力帮助衙门追查此事。这么一来,老百姓倒是对那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爷有了几分改观,原来这闲散王爷还是关心靖安城治安和老百姓的嘛。

    其实靖阳王早就知道这些无头尸案是接天楼做下的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谁能认不出那楼中银丝的锋利刀口呢?也就只有接天楼的“缫丝”,能这么齐整地削人脑袋了。

    而且他也知道那消失的几颗脑袋在哪里。

    此时那七颗脑袋正埋在靖阳王府的几个花盆里,整整齐齐地摆在靖阳王身前不远处。

    靖阳王无心赏月饮茶,便是在盯着这七盆花看。准确的说,是在盯着繁密花枝下,那盆中的泥土看。

    人当然不是他找人杀的。

    这七颗脑袋是今日王府名下的田庄里送来的几坛酒中装着的,被发现后便被靖阳王将它们埋在了花盆中,并警告府中上下不准声张。

    从几日前靖阳王便得知此番风波是朝着自己来的,因为死去的七人,全是从他靖阳王府中出去的。其中,有王府中曾经的管家,也有靖阳王年轻时跟在身边的书童,还有曾经专门给他看管马匹的马夫……这些人,都是因年迈离职或是犯错给遣走的。

    靖阳王沉吟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想要杀你了!”

    清亮的声音响在清凉的夜里,骇的靖阳王后背寒毛直竖,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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