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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我家竹马一人之下[重生] >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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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秦晖闻言大喜,不待人进门就大步迎了出去。他目力甚佳,刚出了澹成堂的大门就遥遥望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人搀扶着下了轿,那老者做寻常医者装扮,瞧着年岁已近古稀,眉眼间却颇是清明,料想就是妻子口中致仕许久的徐老太医了。

    秦晖性子内敛含蓄,行事素来低调,虽然身居高位,府中却甚少劳动名医,遑论这位颇负盛名的老太医了,是以虽然相互间闻名许久,这却是实打实的头一次相见。

    秦晖是有求于人,对方又是年老德高,也没什么舍不下面子的,抢上几步先是一揖,口中恭敬的道;“见过徐老。”^完**\美**小*\*說\網 W w W . 2 2 p q . C o M

    徐老此番前来是卖了益阳侯杨骞的面子,秦晖又是这样客气,心中舒泰,当下也不耽搁,还礼之后便径直道:“先去看看六殿下要紧。”秦晖求之不得,虚引一下,道:“徐老请。”

    两人并肩进了内室,原本坐在床榻边看顾的杨氏见状站起身来,指挥着小厮抬了看诊的小凳过来,看了一眼直接搭上手诊脉的徐老,默不做声的站到了丈夫身后。

    徐老这一拿脉所耗费的时间着实不短,他先搭了左手又换了右手,不时抬首看一眼谢衍烧的潮红的脸,眉头微蹙。

    不短的沉默过后,杨氏终究没耐住性子,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殿下如何?”徐老太医沉吟不答,又拿了一次脉方才道:“早前可是用过一次药了?”

    秦晖一怔,事急从权,早些时候确是让府中用惯了的郎中开了药方煎服,此时欲直言相告,又恐眼前这位名医国手对这等事心存不满,犹疑再三还是道:“正是,”又望了一眼徐老依旧紧蹙的眉心,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徐老摇头道:“并无不妥,下药想是再三斟酌过了,用量药方都很合宜,可殿下的烧至今未退……想是早前就染了风寒,一直不曾医治的缘故。”言罢长身而起,走到一旁备好笔墨的书案旁,提笔开方。

    笔走龙蛇的写完,徐老不待纸张干透,就拿起来递给秦晖,道:“温补的方子,再煎一剂给殿下服下,若是过了今晚退了烧,再将养两三月光景,当无大碍。”秦晖听出他口中未尽之意,急道:“若是过了今晚不曾退烧呢?”徐老摇了摇头,看向秦晖的目光有些无奈:“五五之数,但愿六殿下吉人天相。就是不成,当上也未必是不明事理之人。”

    其时凉月西沉,夜色渐浓,秦晖也只是长叹一声,吩咐家人好生送徐老太医出去,又令人将那张方子抓药煎了,自己依旧守在澹成堂里,只盼着床榻上躺着的少年早日好转。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带着股难言的苦涩气味的药汁又见了底,秦晖看一眼神色已显困倦的杨氏,温言劝慰:“你也守了这半日了,回屋休息吧,原也不是咱们的过错。”他又急又惊了这半日,如今总算平复了些许,回想起一切起源也不由觉得好笑。宣政殿里坐着的那位,为了叶贵妃腹中不知生死的孩子,将自己染了风寒的皇子送出宫来,以致病情加重到了如今的地步,却不知再过些时日想起来,会不会自觉荒唐?

    他与杨氏夫妻伉俪感情久而弥笃,这会竟想到了一块去,杨氏听得丈夫宽慰,笑了笑,也道:“我倒没什么,只是看着六殿下……也当真可怜。”倏忽已被门童带上的门发出咯吱一声,一声清脆的孩童叫喊声传来;“爹!娘!”

    夫妻二人定神望去时,却见门关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儿童,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眉目舒朗,仪容不俗,小的不过五六岁,一张小脸生得粉雕玉琢一般,一团稚气。

    两人正是秦晖和杨氏的长子幼子,年长些的唤作秦祉,一月前刚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年少些的唤作秦祈,将将六岁。秦晖年近不惑也不曾纳妾,膝下只这两个儿子,平日里虽为了维持严父的形象不肯过于溺爱,实则爱逾珍宝。

    这当口见两人手拉手这站在风口,一时间将心中烦闷都抛却了,招手示意人过来,将小的那个揽在怀中,问长子道:“这时辰怎么还不就寝,明日的功课还做不做了?”

    秦祉束手站着,顶着父亲严厉的目光,清秀的小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只眨了眨眼道:“父亲母亲连晚膳都不曾用,小弟闹着要找娘,”他口中说着,一面按捺不住的用目光去瞄床榻上的人,十分关切的道:“阿衍怎么样了?”

    秦晖身居高位,夫人又是侯门之女,加上韶嫔秦氏与秦家千丝万缕的关系,秦祉这个秦家长公子与谢衍相见的次数着实不少,何况谢衍虽贵为皇子,性子却好结交且待人温和,与秦祉相处的十分融洽。

    秦晖听得秦祉的称呼就是眉头一皱,却见长子神态关切,眼神灼灼,又想到床榻上的谢衍烧的半昏不醒,心中喟叹,到底没出言纠正,只道:“太医说要等到明早退烧。”

    秦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侧身对杨氏道:“母亲先陪小弟回房吧,这里有父亲和儿子就好。”不过十二岁的年纪,正经起来却是满脸的少年老成。

    杨氏看了一眼秦晖怀中眼帘已渐渐耷拉下去的幼子,心想自己多留在此也无益处,只犹豫了片刻便即点头,伸手将秦祈接了过去,带走安顿去了。

    秦晖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走远,看了一眼坐在妻子之前的坐位上的长子,想起汪玄值临走前说过的话,心中暗自思量:“这一番寄养加上韶嫔的缘故,这位六殿下可是跟我一家子捆在一条船上了,既是如此,祉儿与他亲厚些又有何妨?”这么一想,也就不曾要求长子回屋就寝,只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全当养神。

    外界发生了些什么,又有哪些人在记挂着他,半昏半醒的谢衍并不知晓得很清楚。

    建和二十一年的冬天,是谢衍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日。

    百花杀尽的深秋余韵尚未过去,长安城就迎来了第一场冬雨,除夕的喜气尚未走近,大齐宫城已被一片皑皑白雪所笼罩。

    朝堂上潮起潮落此起彼伏,后宫中一代新人又换了旧人,千里之外西戎的铁骑踏破了边陲小国的边境,长安内城又有富贵人家新纳了妾室,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永庆宫中长久住着的天潢贵胄无甚关联。

    事实上,谢衍的日子也不是这么好过的。

    他迷迷糊糊的想起,叶贵妃临产那日,承庆宫里的炭火已然告罄了两日,偌大的正殿冷的跟冰窟一样,触手所及,皆是一片冰凉。

    太傅布置下来的课业尚未写完,谢衍看了一眼明灭不定的半颗残烛,终究没开口让贴身内监再去换上一盏。

    没了灯火的承庆殿,像是陷入永夜的末世,寻觅不到半分晨曦的影子。

    之后呢……

    骤然从昭阳殿传来的圣旨,目光中带着怜悯的汪玄值,那一顶冰冷且毫无温度的小轿。

    神志最后的清明,是遥遥看见秦府牌匾的那一刻。

    意识飘飘悠悠的回荡着,像是在主人未经允许的时候窥到了世间隐秘,轮回往复。

    谢衍确信他看到了些,还未出现,或者说未来很可能出现的场景。

    自幼被耳提面命的皇子遵从了大部分人的意愿,不曾对宣政殿上的那把椅子生出分毫觊觎之心,相反,打定主意要做好兄友弟恭、安分守己的好表率。

    于是十六岁的“谢衍”和大齐所有以往的皇子一样,封王建府,呼奴唤俾,尽情享受长安城内一隅之地的富贵荣华。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凭借着不错的出身,就是可以躺在富贵安逸的锦绣河山上,安稳一世。

    直到……那一日长安城内外震天的喊杀声,那一日骤然崩塌的谢氏王朝。

    像是在“谢衍”不知道的时候,并州刺史阮杰率先掀了反旗,而后天下兵戈四起,道道关卡城池接连失守,曾经被认为坚不可摧的都城也摧毁在叛军的铁骑之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理所当然地,勋贵之家世族豪门难有幸免,前朝皇子更不能放过。

    乱军之中插入胸膛的那一柄利刃,很疼。

    谢衍恍惚间见利刃出鞘,冷光四绽,只觉片体生寒,待要闪避时,却是全身上下如坠千斤,半点挪动不得。

    白光一闪,血肉被豁开的撕拉声犹在耳边……谢衍猛然睁开眼睛,全身冷汗淋漓。

    入目是藏青色的帐顶,身下是松软的床榻,身上盖着的锦被温暖细密,鼻间不时嗅到幽幽的香气。

    没有战火四起的大齐,没有流血漂橹的长安,没有那一柄……夺人性命的尖刀。

    这是个梦,谢衍怔怔的想。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的秦晖: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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